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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夏姑娘,您在小的作坊订制的灯笼纸样都在这,请姑娘过目!”灯笼作坊小个子,小眼的掌柜,屁颠屁颠地跑进门来,用衣袖擦着额上的细碎汗珠。
“这是宫灯纸样,这是花灯的纸样,这是莲灯和水灯的纸样。”小眼掌柜将几张纸样逐一递到若夏手上。
“把花灯的纸样给我看看!”正在作坊的堂屋内观瞻样灯的晨曦,见到几张样图,走了过来。
“哎,哎,姑娘,这是小的专门为若夏姑娘订制的灯样,姑娘要不是来订制灯笼,就不要随便翻看。”小眼掌柜劈手将若夏递到晨曦跟前的样图夺了过来,又递回若夏手中。
若夏不动声色,低了,一张一张地看着样图。
小眼掌柜在一旁斜着眼,上下打量着身着布衣,头簮木钗,戴着面纱的晨曦,一脸的不悦。
又是一个狗眼看人低的小商贩!
晨曦忍住了要作的冲动,她知道若夏用眼角的余光瞧着她。席君睿的几个贴身丫环中,就若夏心机最深,最不可捉摸。
晨曦在此要有何风吹草动,今晚便会传到席君睿耳中,不知那个莫名其妙的男子又将如何。晨曦可不想重蹈覆辙,昨晚,她可是花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说动男子,没有捋夺她慕容晨曦执掌府中诸事的大权。
无论如何,晨曦断也不想府中大权旁落到拔扈的若馨手中。
“掌柜,此作坊既号称川都第一灯笼作坊,于灯笼的来历,应是了如指掌。婚礼为何须打灯笼,燃鞭炮,掌柜,你可知其来历?”晨曦背负双手,眼眸望着一盏大红新娘灯,朝掌柜说道。
“这,姑娘,小人从爹爹手中接过作坊,着实不知……”掌柜却一下愣住。
又是个二世祖!晨曦正待挪揄他,“传说很早以前紫微星下凡,在路上遇到一个披麻戴孝的女子,尾随在一伙迎亲队伍之后,他看出这是魔鬼在伺机作恶,于是就跟踪到新郎家,只见那女人已经先到了,并且躲进洞房。紫微星告诉了新郎,新郎求除魔法子,紫微星邀出三宝,大红灯笼,鞭炮,闹洞房,人多,热闹,魔鬼便逃走了。这便是婚礼悬挂大红灯笼,燃鞭炮,闹洞房的来历!”一个声音在身后道。
晨曦蓦地转身。
“康公子!”
“三姑娘!”
竟是久未谋面的,原蜀府巡督,现京都御察史康庭之子,康铭。曾于二月前三皇子大宴群臣时见过面。他的妹妹康婷,被皇上册封为意平郡主,于一个多月前远嫁北辽国。
站于身前的康铭,原本白皙的脸,已经呈古铜色,一脸的风尘,似也一脸的沧桑。
信步走至作坊后的小院子里,这里,只有寥寥的几个人在闲谈,不比闹哄哄的作坊。
“康公子,这两月,在哪儿高就?”目光从竹篱笆院门上收回,晨曦的眸光转向康铭。
“何谈高就?二月前作为婚使送舍妹至北辽和亲,一直在北辽。才回川都不久。”康铭的目光也从天际收回。
亲兄长送妹远嫁,汉时沿下的习俗。
“塞外风光,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身侧的一丛芳草,惹起晨曦的遐思。
北辽国,是母亲的国度!晨曦却素未谋面。
“平沙莽莽黄入天,轮台九月风夜吼,一川碎石大如斗,随风满地石乱走。这也是在下目中的塞外风光呵!”康铭的眼眸,又转向遥远的天际。
“闻听近年来北辽国政,已大有起色。几年来,秣兵马,重农耕,与当年的只会弯弓射大雕,已是不可同日而语。”晨曦边沉思,边问道。
“北辽国主宇文随,在位十年,礼遇贤士,文武兼重,与历任国主,确有天壤之别。且崇尚汉学,近年来魏国有不少的贤士,投奔北辽,均在北辽谋得高职。”康铭搓了搓手,点头道。
“闻听,北辽国主人丰神俊伟,年纪也不过二十七八,年轻有为。”晨曦转而又笑道。
蜀府位于北辽国边境,北辽国中之事,风闻还颇多。
“的确如此,北辽国主,与三姑娘夫婿三皇子,并称南北二雄。论文采,国主可能稍逊于三皇子,若论武学和人才,国主可是毫不逊色!”康铭说着,唇角不自觉地上扬。
“这岂不是好事么!意平郡主,倒嫁了个好夫婿。”晨曦是轻舒口气。
忆当初的意平郡主康婷,在三皇子的群臣宴上,对席君宁一见钟情,情既不可得,如今嫁个好夫婿,也算是还了心愿。
“但愿如此罢!北辽,也一般的风云诡异变幻莫测,毫不逊色于我大魏。”康铭的眉头微蹙。
见到康铭微蹙的眉头,晨曦也是一颤。春江水暖鸭先知,便如晨曦身边的那一个夫婿,那个冰山一般的男子,个中酸甜苦辣,只有自己才能体味。
“本妃于意平郡主,印象深刻的,便是她一手踢蹴鞠的绝技,到了北辽之后,可否能扬光大?”晨曦低沉思了一会,又问。
“北辽国毕竟不同于中原,地广人稀,人们交往不便。箫声悠远传扬,北辽国人常以箫声抒情绪。舍妹到了北辽,也入乡随俗,学起吹箫来了!”康铭倒一声嗤笑,叹息起来。
那些无忧无虑的日子,已经随风而逝,康婷不再是从前的康婷,慕容晨曦也不再是从前的慕容晨曦。晨曦也是不胜唏嘘。
“康公子在北辽国呆了这么长的时日,耳濡目染,于箫技,想必当也是出类拔萃?!”晨曦随口扯着话。
“说起箫技,在蜀府时便略知一二,到了北辽国之后,还真大有长进了。就技巧而言,简单形成两大流派,一为南派;一为北派。南曲出手颤、叠、振、打;北曲拿手吐、滑、剁、花。”康铭微微一笑,侃侃而谈。
二人相谈正欢,儿时的种种,异域风情,一扫身边的枯燥无味的生活,有了那么一丝的生气和灵动,“侧妃娘娘!奴婢这边的事情已了!”一个不合时宜的声音,在身侧响起。眸光掠过,若夏却已在身侧。
“娘娘的婚礼,在下一定亲临!”康铭抱辑作别。
晨曦偕若夏上了马车,望着作坊的青砖瓦房,逾见逾小,作坊前悬挂的随风摇曳,似在曼舞的大红灯笼,也渐次隐去了身姿,只剩了一个个小小的红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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