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井陉道一役,是听回来禀报的传信兵,说起的。
因为我军深惧鬼狱之兵毒烟的厉害,所以士气一度低迷。在即将与敌军交战之际,湛虏命人通知全军,干粮已尽,这一袭若不战决,将会全军覆没,生死悬于这一线之间。兵士得令,各个冲锋争先,湛虏也不组织阵型,而是身先士卒,奋勇杀敌,士兵各自为阵,却各个死拼,一下子就乱了鬼狱之兵的阵脚。
与此同时,在正面迎敌的姜卓和聂明烨兵分两路,一为主力,二为伏击,在鬼狱之兵又欲放出毒烟之时,我方先燃烧由娘他们配置的药草,一时之间两军烟雾弥漫,草药的效力极大地冲击了毒烟的毒性。聂明烨率兵把敌军数众赶到下风口,毒烟反噬,敌方惨叫连连。李道的主力被困于井陉道,本是插翅也难逃,他却冒险从山崖陡坡之绝境突围,姜卓等人一路追到了无忧河畔。
“所以,作战计划是否有变?”我听完传信兵的回报,开口问道。
传信兵回禀,“是的王妃陛下。本来我方大军想要即刻返回,但交战之间李道疑似负伤,留在井陉道来不及突围的众部也是死的死伤的伤。东部闻听我们有了克制毒烟的办法,终于肯派出兵力。所以陛下当即决定一鼓作气,灭掉李道所有的主力,就直接在距离井陉口二十里的地方驻扎了下来。”
我又问,“湛虏将军那边如何?”
传信兵说起湛虏,自是满脸的崇敬之色,“神将军打乱敌军之阵,荡清了残留在井陉古道上的鬼狱之兵,此一战,该是居头功的。据说当时神将军曾与李道遭遇,李道大斥一声‘你别忘了,你是出于北地,怎能作此与同胞相残之事!’神经军一面杀敌,一面痛快回答,‘北地湛虏早就死于数年之前,如今的湛虏,是天朝的将军。我的同胞是身旁这些与我并肩的战士,你们只是为乱天下的妖孽!’当时,众将士听言,士气大震,于是气冲斗牛,以一抵十,呼喊声震天。鬼狱之兵闻风丧胆,刀剑之外,死伤无数。”
我拍手叫好,不愧是号称战无不胜的神将军。其用兵之神,已堪称将兵法的精髓融会贯通了。
传信兵退出去了以后,我继续整理这几天由夜朝夕收罗来的图书,百家之文,一本小小的大典想要博采众长,详略得当地收录之,确实不是易事。我注意到有一本女传,年代已经久远,纸页泛黄,但这个时代有专门为女子编纂的典章尚属罕见。我本是不经意地随手翻了一翻,一看却看到了黎明时分。桌上的蜡烛已经燃尽,红色的烛泪挂满了烛台,窗外是灰蒙蒙的一片。遥想姜卓他们此刻,一定正在井陉道口彻夜不眠地商讨下一步的作战计划,而消灭已如盛夏之末的李道,不过是时间长短的问题。
“阿宝,快来,你来帮娘试试这个!”娘忽然从外面跑了进来,几步冲到我面前,脸上都是喜色。
我疑惑地接过娘手里的瓶子,打开上面的红塞子,立时有一股难闻的气味冒了出来。我差点失手把瓶子打翻在地上,不禁抱怨道,“娘,这是什么东西啊?准备用来干什么的?这实在是太难闻了……快拿走快拿走!”我把瓶子推还到娘的手里,娘眉开眼笑,“这可是好东西,我跟大师兄还有顾老研究了半天,才算是把破除毒素的解毒剂给制出来了。幸好开族秘典完整,大师兄又回来了,不然这药怎么可能配得出来?”
言默当然是高手,据说当年如果他在的话,也许娘就不用为了救湛虏而失去寒热体质了。寒热体质虽然有利于治病,但是对睡在一起的夫妇来说,真的不是好事。姜卓本身就是冬暖夏凉,还稍稍偏热的体质,如果加上我的寒热体,两个人凑在一起,我的身体就永远不会有热的时候了。
对了,茗昌。我这才想起来,茗昌并没有寒热体……族长一脉的血液和体质最为纯洁,没有可能生出体质正常的茗昌来。唯一的解释,就是我怀他的时候,那次出血改变了他的体质。
“昌昌以后追女孩儿,会方便很多。男人还是需要一副正常的身体,何况是生在天家呢?”我这样轻声地安慰自己。站在我身旁的娘似乎没有听到我说的话,她正兴奋地转着小瓷瓶。
天似乎亮堂了一点,窗外的景色渐渐地清晰了起来。娘忽然说,“阿宝,这次见到明皇,我现了一个问题。”
我忙问,“什么问题……?娘,你是不是也觉得他身体很不好?我见了他几次,每次见到他的时候,脸色都很苍白,还一直在咳嗽,他是不是生了什么病?”我一口气问完,现娘脸上怪异的神色,又解释道,“娘,我不瞒你,我不可能不去关心他。他教养了我十年,就算光论恩情,我这辈子都还不起他。”
娘把小瓶子放在桌子上,走过来揽住我的肩膀,“我知道当初是他不要你的,可是……我听说了和国的一些事情,你要听吗?”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
“那个淑妃,也就是李湘兰,被人玷污了两次……现在是彻底地疯了。和国的百官一直在向明皇进谏,说要重选妃子,他却说,就算不当这个皇帝也不会再娶……关于他的身体,我看出了异常,但如果不把脉,不可能知道症结。阿宝,你要做好充分的心理准备,那‘不要’的背后,恐怕有天大的隐情。那个时候,你要把握住自己的心啊。”
娘的一席话,听得我心神俱颤。一不小心,手边的女传“啪”地一声掉到了地上。若不是娘,这些事情我永远都不会知晓。可能并不是我无法得知,而是关于他的一切被我本能地排斥在了获知的领域外。他居然一个字都没有跟我提过。在彩云涧的那晚,我问他过得好不好的时候,他是用怎样的心情来回答我?那个“好”字的背后,包含了多少我不知道的辛酸和痛苦?
聂明烨,你真的是个混蛋!
其实他从来没有改变过,从十几年前刚刚认识的时候开始,他就是一个人在默默地背负很多东西……我这一生总是不断地碰到傻瓜,从前是他,现在是姜卓。但傻人都有傻福,所以我希望老天爷保佑他,至少不要让真相太过于残酷。
屋子的外面忽然传来了言默着急的声音,“顾老!顾老!你要去哪里?”娘连忙开了门追出去,现顾老疾行如风,仿佛生了什么天大的事情,等着他火前去。
“他会死的,陛下会死的!我绝不能让这个作战计划生效,阻止他,我一定要阻止他!”顾老已经上了年纪,还背着硕大的药箱,所以他没有走几步,就气喘如牛,白花花的胡子抖得厉害。
我大声地问,“顾爷爷,到底生了什么事情?我能帮您忙吗?”
他愣了一下,随即冲我跑了过来,双膝跪地,“王妃……皇上他身体很不好,不能够长时间领兵作战。他已经很久没吃我配的药了!无忧河已经在北地境内,那里的气候潮湿多阴雨,大大地不利于他的身体,求求您阻止他吧,求求您!”他的眼睛红红的,有泪水挂在他杂乱的胡子上,我心中暗叫不妙,深知顾慎之分明是有事相瞒。
言默和娘互看了一眼,娘上前沉声问道,“顾老,到了现在你还不肯说实话吗?明皇的身体到底怎么了?你为何不让传信兵送信到前线去阻止?”
顾慎之老泪纵横,看了我们一眼,怎么也不肯再开口
我急怒攻心,大吼道,“如果您不说实话,到最后害了他,一切就都晚了!”
他的眼珠浑浊并不清明,定定地看着我,仿佛历经了数年光阴。最后,他终于缓缓道来,“陛下根本就是一心求死啊!早在很久以前他就写好了遗诏。他……他中了一种奇毒,阳寿已经不足十年了!”
我猛地倒退了几步,压制不住惊惶的心跳,他的话犹如晴空霹雳炸响在我的脑海里面。我从来没有觉得泰雅雪山冷得像是一座巨大而又空落的冰窖。疼痛,震惊,不可思议等种种感觉,清晰得就像是我身上跳动的脉搏。“什么叫,阳寿已经不足十年?什么时候的事情?!你为什么到现在才说,为什么到现在才说!”我激动地上前抓住顾慎之的手臂,他抖了一下,继续闭着眼睛说,“是陛下不让说的。陛下去昊天之前就已经知道自己中毒了……而且,这一年多以来,他不断地用政务来消耗自己的精力。我虽然极力抢救,可是药石于他,已经收效甚微,现在连七年八年都不能保证了……还有……”
“还有什么!”我红着眼睛厉声问。
“陛下……他阳气尽散,此生永无法再享男女之欢。”
我差点没有勇气把顾慎之的话听完,因为在他说到一半的时候,我的脑子已经开始嗡嗡地炸裂。我怎么也没有想到,在他无情的背后居然有这么大的隐情!我不是没有去揣度过真相,但这真相永远比我想象得惨烈和残酷得多。原来不是不爱了,是没有办法爱了,所以用断绝来成全自己的爱。他做了跟我一样的傻事,自认为这样做是为对方好,从而选择自己一个人去默默地承受,却没有问过对方的意愿。
错过了,后悔了,时光却永远无法倒转。我们都是懦夫,都没有足够地信任对方,就像当初我不应该因为李道的一番言论而离开他,而他不应该把我推向姜卓的怀抱,连最后的这些时光也不留言我们。现在的我,作为一个妻子,一个母亲,一个国家的统治者,究竟该用什么样的心情,什么样的态度去面对和处理这样的事?
我知道不能负姜卓,但我也不能对聂明烨坐视不理,我就像被夹进了一个紧促的空间之内,进退维谷。
顾慎之紧紧地握住我的手,乞恳地望着我,好几次话到嘴边,却什么都说不出来。大凡知道我们故事的人,多少都能体会我现在的心情,一边是倾心相恋十年的爱人,因为隐情被迫分离。一边是有情相守的丈夫,一心一意一双人。这样的两个男人,我忍心去伤害哪一个?不能是姜卓,可难道我知晓了真相,还要装作对聂明烨无动于衷吗?我做不到。
言默当机立断,拉了我就往山下跑,“无论王妃您的决定是什么,当务之急是赶到前线去救人。”
“言默,你有办法?”
“办法应该在李道的身上,小的先送您去战场,我们见机行事!”
我忽然有些不适应他的说话方式,“您是我的大师伯,以后不要喊自己小的了……”
他淡淡地一笑,“处理完泰雅的事情,小的还是要回追云王宫继续当总管。那个时候,言默就还是言默,什么都没有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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