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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回到屋里的时候,一片黑漆漆的,夏夏已经困得睡着了。窗上有一个黑色的影子动了动,我忙开门出去,看到夜朝夕负手站在廊下,远远地看着我。他的黑有连丝绸都媲美不了的柔滑,广袖满盈,似乎下一刻就会羽化飞仙。他微微地笑着,轻唤,“丫头。”
“师傅!”我向他扑过去,他张开手牢牢地把我抱进怀里。
“他不要我了,呜呜,他忘记我了……”他的手抚过我的头,在我的头顶轻轻地叹气,他从来就不是多情的人,但他的温柔却不吝给我。
“为师在无冶听到燕塘关被围,隐隐就有不好的预感。匆匆赶来,还是没来得及。丫头,你告诉我,你是希望他活着,还是希望他死了?”他伸出手指抬起我的脸,那双透明色的瞳,有比月亮更明媚的光彩。
我吸了吸鼻子,轻声地说,“活着。”
“即使他忘记你们的爱情,即使他拥抱别的女子,即使他此生再也不可能记得你?”
我别过头,不看他的眼睛,“是,即使这样,我还是希望他活着。”只要他活着,只要他幸福快乐,那么所有的痛苦和伤心,都由我一个人来忍受。到了这时我才明白,如果醒来的那一刹那,我得到的是他逝去的消息,我所受的打击将大大地重于他失去记忆。是啊,只要他活着,那么风霜雪雨,由我一人饮尽。
“丫头,为师要你抄心经的时候说过,要活在物外。如果不能挽回,那不如大度一些,就算苦苦纠缠,于双方也无裨益。为师知道你不可能忘记,也不可能这么轻易地就放弃,但老天爷如果决心收回去,不是人力可以扭转的。”他低头亲吻我的额头,如若是别的男子,我会觉得是轻薄,但他是夜朝夕,这是他对我表达亲昵的独特的方式,而且他的表情圣洁如雪,“你那日在客栈,跟为师说的话,是否还作数?”
我心上的尘仿佛被他的眸光拂去,一点点露出本来的模样。那日对他抑扬顿挫的话语,响起在脑海中。我没有忘记,我要前行,我曾想用我的双手改变些什么,曾想把光明洒在无冶的土地上。
“忘记不可忆的人,及行可为之事。苏天博一人,犹为辛苦,而无冶尚有一棵奇葩,等你采撷。”他转过身,飘然远行,清光掠影,袍服斜飞。有声若流莺,“若你想清楚,就去求你的王。此人的胸襟,倒是连为师也惭色几分。”
寒鸦鸣叫,枯叶满阶,簟纹灯影夜不眠。
那夜之后,我有意地避着姜卓,但还是陆续地得知,湛锋率兵返回无冶,湛虏领命荡平龙溪匪盗的消息。陆弘熠继续陪着姜卓呆在燕塘关,作为一国之君,他留在别国的时间也太久了些,最奇怪的是顾慎之也时常出入姜卓的屋子,神色隐秘。
而最让我忧愤的是,李道居然在战乱之中逃脱了。
我总是想方设法地要见聂明烨,但李富似乎把持了府中所有的下人,他们不是不知道他的行踪,就是说他正在休息,还吩咐除了李湘兰,谁都不能打扰。就连聂明磬和陈宁远,都一并被他疏离。
开始时,欣然常常来找我和夏夏,常常是说着话就三个人一起哭泣,陈伯担心未出世的孙儿,便让陈宁远陪着欣然,不再让我们三个女人凑在一起哭。聂明磬每次见到我,总是难掩悲色,被自己的亲生哥哥忘记,他的心情也不会比我好受多少。
时间一天天的过去,我总以为聂明烨的病情会渐渐地好起来,能回忆起一些东西,我们之间还有希望。但事实却是,他一次都没有派人来找过我。我的心在等待中渐渐地荒芜,我每日都要去那个池塘期望再见他一面,可每每到最后,都是残阳孤影,风瑟瑟。
这一日,我照旧站在池塘边,夏夏陪着我。她一直默默地站在我的身边,偶尔看我几眼,想要说话,又怕惹我伤心,最后还是低下头不语。
有脚步声从身后传来,我惊喜地转身,看到的却是宁儿走过来的影子。“萱姑娘。”她咬了咬牙,抬头看我。
我淡淡地笑,“什么事?”
她侧过头去,低低地说,“皇上……皇上要奴婢来传话。”
心中大喜,我上前握着她的手,激动地说,“他肯见我了是不是?”
她面色凝重地摇了摇头,避开我的眼睛,“皇上说,他即将启程回丽都,不适宜再带着姑娘,要奴婢问姑娘有何打算,他自当全力相助。”
“你们皇上到底有没有心?就算失去了记忆,能这么折磨人吗?!我们家小姐又不欠你们皇上!”夏夏气不过,冲了上来,推了宁儿一把,宁儿往后退了几步,再抬头,已经是满眼泪光,“你以为眼见着皇上这样,我好受,我们家娘娘好受吗?!”宁儿说完,捂着脸跑开。
“岂有此理,小姐,你还要再等吗?那个人已经不是大公子了,他不是你心心念念的爱人了!小姐,你醒一醒啊,他已经不值得你这样去爱他了!”夏夏按着我的肩膀,拼命地摇我,我却像脱线的木偶一般,任由她摇晃着。他在赶我走,他连见面的机会都不给我,丽都曾经被我视为第二故乡,他连那个有我们共同回忆的地方,也要收回了吗。
我的坚持,还有意义吗?顾爷爷说他受的伤很重,脑中的血块甚至不能确定有多大,他可能一辈子都恢复不了记忆,那我对于他就是个陌生人。相公,你真的要赶我走吗?这一次我离开,我们就真的再也不可能回去了。我舍不得,我真的好舍不得……
“小姐,小姐,不要再伤心了。”夏夏抱着我,轻轻地拍着我的背,她脸上的泪水跟我脸上的泪水汇成了一道,汩汩地流。“我们回泰雅好不好?我们回故乡去……”
我刚想说好,却看到一个穿着昊天兵服的男子,急冲冲地往姜卓所在的地方而去。我打夏夏先回房,跟在他的后面,到了姜卓的屋子前面。我已经好久没来这里,靠近了才现一股很重的药味,那个士兵跪在门口,大喊了一声,“王!”
里面传出了陆弘熠不耐的声音,“我不是下令过,王养伤期间不许打扰吗?”
养伤?他养什么伤?我更近了一步,却听那士兵说,“无冶县再受浪江水灾,饥民遍野,新任无冶县令久无踪迹,人心惶惶,县衙每天都被百姓围堵,县丞大人派人来请示……”
我心下一沉,直接越过那个士兵,一下子推开了门。
“大胆!”陆弘熠转过头来大喝一声,看到是我,又不动声色地转回头去,冷漠地问,“你来做什么?”
我这才现姜卓正躺在床上,上半身缠着纱布,额头上放着白巾,似乎正在烧。我奔到床边,看着那还透着血迹的纱布,拉着陆弘熠就问,“王怎么了?怎么会受伤的?”
陆弘熠换下了他额上的白巾,放上一块新的,没好气地说,“怎么会受伤?那要问你!”
“我?”
“那日在燕塘关的城楼上,王为了拉住你,顾不上身后的敌兵,肩胛被长枪生生地刺穿,流了多少血你知道吗?你不领情也就算了,还推他!”
我一惊,“那日他受伤了?我为什么不知道?”隐隐地想起那天我咬他,而后空气中都是血腥味,原来那不是我口中的血,而是他身上的血!
陆弘熠把我推离了床榻,看都不看我,“你当然不知道,你心心念念的,都是明皇。王受了伤还不眠不休地照顾你,一路跟着你去花园,强撑着身体等你,他为你做的事情,你根本都不看在眼里,你倒好!推了人就跑的干干净净!”
我就说醒来的时候,看他的脸色怎么那么不对劲,我就说我在池塘边哭的时候,他怎么会刚好出现在那里,我就说他那么强壮的身体,为什么被我一推几乎就要倒到地上,这个人!我硬是挤到床边,低头看着他,泪水涌了出来,“对不起,对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快点好起来,你一定要快点好起来……”
“要不是你是……我一定……”陆弘熠在我身边咬牙切齿地说,我大声地哭了起来,“我这种人,天生就不值得别人对我好!呜呜……你骂吧,你骂吧!对我好的人都没有好下场……”
“傻丫头,胡说些什么。”有一双温暖的手握住我的手腕,那上面的温度热的惊人,我惊讶地向床上看去,那双海蓝色的眸正温柔地凝望着我。
“王!你可醒了!祖宗保佑!!”陆弘熠跳了起来,对着上天连拜了几下,嘴里念着一堆我听不懂的东西。他的模样看起来就像个滑稽的道士,我不禁破涕为笑。
姜卓挣扎着要坐起来,我忙伸手抚他。这才现,他的身上什么都没穿,“呀!”我捂住眼睛。
“不许看!”陆弘熠大叫着扑了过来,我忙背过身,颇有些尴尬。身后传来衣袂摩擦的声音。陆府没有下人,陆弘熠都是自己照顾自己,虽说是这样,但他显然也不擅长照顾别人,我总是能听见他弄疼姜卓以后,姜卓低低的呻吟声。
“要是言默在就好了。”姜卓颇有些哀怨地说。
“你嫌弃我!”陆弘熠不满。
姜卓似乎敲了他一下,笑道,“孤怎么会嫌弃你?孤卧病这么多日,都是你在身边尽心尽力地照顾。只要想到泥鳅在身边,孤的心就很温暖。”
“王……”陆弘熠后退了好几步,我一看,他的脸居然红艳艳的,像个含羞的姑娘。哎呀呀,这要是被满朝文武看到,天朝第一的文官脸红,估计他这文相就没有任何威信可言了。我刚想打趣他,他居然红着脸,腼腆地绽开抹笑容。一瞬间,我惊愣在地,他本来就长得精致,犹如被上天细心雕琢过一般,这一笑,仿佛百花深处翩跹的飞蝶,有一种说不出的绰约。
紧接着,他蹦蹦跳跳地向门外跑去,嘴里还念着,“我要写信告诉石头去!石头肯定会夸我的!”
看着他跑远,姜卓在我身后说,“其实孤已经很幸福了。虽然能被孤掌握的爱很少,但孤在乎的人,都深深地爱着孤,孤很满足了。”
我转回头去,睁着泪眼看他,“能被自己在乎的人深爱,也是一种美满。”
“还是……没办法吗?”他皱起眉。
花谢花飞花满天,红消香断无人怜,罢了罢了。
我正身,对着他恭敬地跪了下去,“王,臣毕守一乞恳回朝!”
作者有话要说:我琢磨了琢磨,第二卷的番外写宝爹爹吧,是想要看他跟姜卓这边的几个人,还是写他跟阿宝的娘?大人们看到的给个意见。或者有其它想要看的,也跟烟说一下。烟可以偷偷懒,写写主线以外的故事。卡卡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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