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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很快就过去了,在一阵吵杂声中,几位大腹便便的中年官员迈着八字步自外头走了进来。
领头者是个头带官帽,身材肥胖,宽大的官服穿在他身上都显得有些紧凑的中年人。在他身后跟着一行官员,有文官,也有武将。
看到此人,顾判的心也慢慢沉了下去。这人不是别人,正是担任过前四次主考官的一郡周正。周正是个官名,有实职,却无实权,在溪国,是个特殊的官职,一般能够担任此种官职的人都是上头有些人脉的。
此人姓管名寸,虽然在这汉阳郡无实权在身,但他却还肩负着监督一郡之守的职责。因此在汉阳郡,他混的还是风生水起,下面的人因为他的官职的确高于他人,故不敢得罪他,而能够压他一头的郡守大人,却因为这周正的特殊性而受到辖制。可以说,周正是个养闲人的肥差。
见是此人,顾判算是彻底死了心,原本还有一丝的侥幸也彻底湮灭。跟随在众人身后,淡淡的望着这位管寸大人,心情很是平静,无一丝的波澜或不满。
管寸带着一帮人来到汉阳书院,朝众人照本宣科的吩咐了一番,就进屋了。
一会儿,院门打开,众考生接踵而入,按照牌号、房间号一一坐定。
待考试开始,看着卷子,顾判心中却是悠悠然一叹,考了四年,依然是这种形式,连卷子的内容都几乎没什么变化,重复的内容,重复的动作。
想到这,心中不由得更是黯然。
城试不同会试,其实这所谓的城试,也并非是真正的考举人,而是夺取一个考举人的身份,通过了你才能前往京城参加真正的考试。
这种考试时间也就三个时辰。很快,一众考生陆陆续续的就走了出去,顾判早就将答案写好,时间一到,立刻第一个迈步走出了考场。
刚走出书院大门,一股寒风立刻扑面而来,缩紧的脖子不由得更加缩进了几分。通红的鼻子,微闭的双眼,抬头望望灰暗的天空,暗想这鬼天气真是越来越冷。不过本来黯然的心情却有些开阔起来。
双手叉在袖子中,看看街道两旁,众多店门也都开张,灯笼火把也亮堂了起来,照亮了整条汉阳街。只有从这,才能依稀感到一丝暖意。
迈步朝街上走去,虽然寒冷,却也不影响逛逛这汉阳夜市的心情,毕竟这汉阳郡可是汉阳城的府,这里在各个方面都强于其它的郡县不少,无论是吃穿住行,甚至是青楼方面,嘿嘿,质量上都要高出一筹不止。
走在街上,顾判左瞧瞧,右望望,也没打算买些东西回去,家中也不缺什么,现在逛来,只不过图个新鲜,打下无聊的时间而已。
走着走着,忽然,顾判心中感到一悸,一股熟悉的感觉传来,但,转眼就断了,好似根本没生过一样。
停下脚步,眉间一皱,感到一丝疑惑,以为是自己恍惚,产生了错觉,遂也没在意,继续朝前走着。
但走了一会儿,那股熟悉感又从心底冒了出来,这回,顾判清晰的感受到了,这绝对不是什么错觉,而是实实在在的真实的感受。
疑惑的停下脚步,顾判仔细感受着这股熟悉感到底是从哪里传来,少顷,顾判脚步一抬,坚定的步伐朝着一个街边摊走去。
站在这家摊位前,顾判凝神看着地上一个不起眼的角落,哪里放着一块灰黑色竹简,保存的完好无损,但是怎么看都只是一个小玩意。不过心中的那份感觉,就是从这块竹简上传过来的,虽然现在没刚才那种感觉了,不过顾判却肯定就是从这块竹简上传来的。顾判不知道为什么会产生这样的感觉,以前可从来都没有过。
这是一个古玩摊,摊主是一个四十左右的中年人,长得很矮很瘦,双眼不住的四处打量,看到顾判过来,他也没上前招呼。
在这种地方买古玩,纯粹就是赌博。也许你花了大把的银子,买到的却是个假货,赝品。不过也有可能你只花了几个铜子就买到了一件传世珍宝。这样的事情,是屡见不鲜。
买到真货,皆大欢喜,买到假货,也怨不得别人,这个就是这行的规矩。
而作为摊主,一般是不会上前来兜售的,买主买不买,纯粹都是自愿,没有普通店的那种讹诈等手段,这行讲究的也是个诚信。
看着那块竹简足足有一炷香的时间,顾判终于开口问道:“这竹简怎么卖?”
那矮瘦中年人,闻言,眼皮子一番,嘴角一动:“一两!”
一两,听得价格,顾判吓了一跳,立刻熄了买下此物的打算,就算想买,也没这个钱,他来汉阳郡也就带了几百个铜子,吃吃用用早就剩下两百来个了。
摇了摇头,顾判也不还价,转身就走了。
“等一下!”
顾判转过身,皱着眉,看着那摊主。
中年人叹了口气,从袖子中抽出一双干瘪的手,俯身拿起那块竹简,递到顾判面前,说道:“小兄弟,你真的要这东西?”
顾判点了点头,没有说话,双目定定的看着摊主。
“也罢,我看小兄弟也特别投缘,既然这样,就两百铜吧,这东西就是小兄弟的了。”中年了好似吃了很大亏一样,一副咱俩很投缘的表情。
二话不说,顾判丝毫犹豫都没有,一把从那人手上扯过那竹简,然后从怀里掏出两百个铜子,放在摊位上,立马转身就走,一句话都没留。
看着顾判的身影渐行渐远,矮瘦中年人奸诈的嘿嘿一笑,从地上将那铜子都收进了旁边一个袋子中,显然这人是认为大赚了一笔。
拿着竹简,摸了摸怀里,还有四五十个铜钱,估计够这两天的开销了,只要明天城试结果出来,就立刻回家,心中这样想着,心情也开心了不少。
城试是不给安排住宿的,考生都得自己负责。顾判在来之前,就订下了一客房,赶回房间后,掌上灯,将衣服抖了抖,去掉一身的寒气,然后坐在煤炉灯前,暖了暖手,就掏出了那块竹简。
不过此时,这竹简在手,却是没了那份熟悉感,好似刚才生的一切都像做梦一样。
拿着竹简,仔细的在上面抚摸着,跟普通竹简并无丝毫的不同,纹理也都一样,要说有哪里不同,也就这块竹简显得更加旧而已,而且是那种埋在地里很久的那种旧。
没一会儿,顾判就彻底失去了耐心,懊丧之感不可遏止的涌上了心头。对于花两百铜钱买了个丝毫无用处的东西感到非常的后悔,两百铜钱在他眼里可不是个小数目,兄妹俩靠这两百铜钱可是能舒舒服服的过个好几天了。
好似感受到了顾判的心情,那股熟悉的感觉重新回到了顾判身上。
而这次,那种感觉好像多了些什么……顾判想了想,才惊愕的现这种感觉竟然是不满的情绪。
一块竹简,不满。
天方夜谭也没那么离谱,手中的竹简突然间好像变成了扎手的东西,‘咚’的将竹简扔在了桌子上。
不满,生气!
又一种情绪传来,顾判惊得慌退两步,不可置信地看着竹简。
房间之中很安静,这种安静让顾判有些不安,他想弄出点声音出来,但是手上的动作却变得更加的小心。
慢慢走到桌子前,迟疑了一下,又拿起了那块竹简,这回竹简并没有传来那种古怪的情绪,让他心安了不少。
“这……会不会是……”顾判不是个死读书的书生,自小神童之名冠身,读过的书籍,野史数不胜数,书中那些稀奇古怪的记载立刻一一涌上了脑海之中,让他想起了书中所写的传说。
想到这,心头不由得火热起来。书看的多了,心思自然就多了,无论是正的也好,歪的也罢,总之,此时的顾判心中是杂乱一片,完全被那些神乎其神的传说给充斥了。
过了好一会儿,顾判才稍稍定了下情绪。不过,此时这竹简却是灰不遛秋的毫不起眼,根本没有一丝异状传来。
“喂,里面有人吗?”犹豫了半晌,顾判小心翼翼的开口说道。
“…………”
“里面住的是人还是神仙?”
“…………”
“不说话,我把你扔了!”
“…………”
“我真把你扔了。”
“…………”
“啪嗒”,竹简落地,什么都没生。
顾判傻乎乎的看着,等了一会儿,还是毫无动静,不由得显得有些沮丧。难道真是自己出现幻觉了。
晃了晃脑袋,将竹简捡起来,仔细瞧了瞧,竹简还是那块竹简,丝毫没有变化。想到刚才的举动,又觉得有些好笑。
自嘲了一番,将竹简藏回怀中,恰好此时街上传来三更天的声音。想到明天还要早起,立刻洗漱了一番,躺在床上和衣而卧,不一会儿,轻轻的鼾声就传了出来。
三更天,四更天,直到五更天,天色已经微亮。顾判的怀中突然之间放出一束青色光芒,紧接着,一块东西摇摇晃晃从顾判怀里飞了出来,细看,正是那灰黑色竹简。
灰黑色竹简散着青色光芒,绕着顾判飞了一圈后,那青色光芒立刻以肉眼可见的度暗了下去,没一会儿,青色光芒顿消,露出了竹简那灰黑色不起眼的样貌。
“啪嗒”,光芒消失,竹简掉落在了顾判的肚子上,再无任何动静。
而沉睡中的顾判丝毫没有现刚才那诡异的场景,还是砸吧着嘴,做着美梦,也没察觉到自己那竹简依旧不在怀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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