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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日,唐菲找不到顾枫,急得大哭,少冲只好陪着她四处寻找,。听人说城东阳山上昨晚大火熏天,烧死上万条毒蛇。唐菲大喜,兴冲冲赶去查看,只见一座大山被烧得光秃秃的,哪里还有半点人影?唐菲禁不住放声大哭起来。少冲劝不住,只得任她的性子,忽见几个村民丁壮在山上查找尸体,忙过去打听,众人皆说找了半天并没有发现有尸体。唐菲闻听,这才略微放下心来。
公差走后,二人又在山上找了一遍,也是一无所获,唐菲这才转悲为喜,说道:“想必是他有急事自己走了。唉,怎能狠心丢下我一个人呢。”
原先九娘说唐菲对顾枫有些意,少冲还不十分相信,而今种种,不由自己不信。唐菲要去寻找顾枫,少冲劝道:“徽州这么大,你去哪里找?你走了,他若是回来,又去哪找你?依我看,他既为论剑而来,八月十五定会上光明顶,那时你再过去与他相会,岂非两全其美?”唐菲一想有理,便安心住了下来。
八月十五一早,二人启程赶往光明顶,黄昏时分到了山下。时值中秋月圆之夜,月明山空,景色奇美。二人无心贪恋山水,只顾赶路。山势越陡,人越多,唐菲睁大双眼,仔细寻找,哪里有顾枫的影子?
眼看得到了绝顶,唐菲的心空落无依,强打精神在山顶找了一圈,仍不见顾枫人影。唐菲再也忍不住,鼻子一酸,坐在地上哭了起来,惹来一群无聊之人围观。少冲拉她到路旁草亭中坐下。此时,山顶上人越来越多,上四门、八大门派、三十六家掌门人悉数到齐。
这时,山道一对男女并肩走来,男子面容英俊,神态谦和,女子肌肤如雪,加之衣着华美,朦朦胧胧地一看恰似仙女下凡一般。少冲拍了拍唐菲道:“你看是谁来了。”唐菲一抬头“呀”地跳起来,扑到那男子怀中呜呜地哭了起来。
那对男女正是顾枫与白无瑕。顾枫抱起唐菲,在她鼻子上狠狠地刮了一把,笑道:“谁欺负我唐菲掉了满地的金豆豆,。”
唐菲不理顾枫,反问他身边的白无瑕道:“小姨,你几时把他拐走的。”白无瑕冷笑道:“这丫头好不讲理,谁拐走你心上人来。”众人听了这话都吓了一跳,直臊的顾枫面红耳赤。
少冲赶紧招呼道:“天不早了,那边好像有人在点名。”顾枫忙对无瑕道:“等散了会,我们还在这见面。”无瑕点点头,抓着顾枫的手,却不肯放。唐菲推着顾枫道:“再不去,三年都白等啦。”顾枫这才恋恋不舍地放开无瑕。
走没几步,就有人招呼道:“顾兄,你来晚啦。”说话的是段世嘉。顾枫道:“路上有事耽误了。”段世嘉斜眼看着唐菲,低声笑道:“小嫂子特别缠人吧?”顾枫笑道:“休要胡说,她还是个孩子。”段世嘉道:“开个玩笑嘛,说起来还是你老兄有大将风度,你看看他们这些人早早地赶过来,又不是先到先得。”顾枫道:“少年爱名,人之常情。你我不都来了吗?”段世嘉道:“会无好会,若非家父强逼,我才不来凑这个热闹呢?”
顾枫呵呵一笑,见黄梅、杨秀、陈南雁三人走过来,便挥手招呼。黄梅笑嘻嘻问道:“师兄躲在昆仑苦练三年剑法,今晚要大显身手了吧?”顾枫笑道:“几位难道不是吗?”黄梅道:“我们呀,不过是来做绿叶,衬托你们这些兰花、菊花、狗尾巴花的。”顾枫笑道:“姑娘真会说笑,对啦,怎么没见韦姑娘呢?”黄梅道:“她如今是紫阳宫的镇宫之宝,怎么能轻易出来见人呢。”
杨秀啐道:“莫听她胡说,七姐和师父在后面还没有到。顾大哥,我刚才见到苏掌门了,前呼后拥,好大的排场啊。”顾枫道:“是吗?我独自上山,没有见到他。”说时,只见众人纷纷退让,一队白衣道士簇拥着苏清河缓步而来。黄梅对顾枫道:“你掌门来了,还不去磕头。”杨秀用肘碰了一下黄梅,道:“顾大哥,我们先走了,待会若是分在一起,可得给小妹留点颜面啊。”顾枫笑道:“一定,一定。”
苏清河远远见到顾枫便分开人群,紧走几步迎了上前握住顾枫的手,眼睛一酸,却说不出话来,。一旁的刘青烈道:“掌门,你天天念叨着顾师兄,怎么见了面,反而说不出话来了呢?”一个十六七岁少年笑道:“这叫此时无声胜有声。”苏清河笑道:“话都让你们说了,我还能说什么。”与顾枫刚叙两句旧情。点苍派掌门金鱼子远远迎上来,苏清河只得舍了顾枫迎过去。
唐菲扯扯顾枫的衣襟,酸溜溜地说道:“你师兄是个大忙人,顾不上你,咱们走吧。”这一转身不觉一惊:“姥姥、爹、娘、道长你们都来啦。”说着一头钻进余姥姥怀里撒起欢来。
顾枫知道天山一脉早已不问江湖是非,这次全数下山来为自己助阵,心中自是感激不尽,上前一一见了礼。唐非池道:“小女顽皮,让你操心了。”不待顾枫答话,唐菲就抢着道:“人家做了一路的好孩子,爹有什么奖品?”
唐非池虎起脸道:“还敢要奖品?你偷偷跑下山,我还没找你算账呢。”唐菲“蹭”地躲到松古连清身后,冲着唐非池做鬼脸吐舌头,惹得众人大笑。唐菲问松古连清:“道长你怎么也来了?你不是常说当今中原的武功都不值一提吗?”
松古连清赶忙俯身捏住唐菲小鼻子,笑骂道:“小鬼,想害爷爷啊,这话让他们听见还了得?”唐菲拉着松古连清的手,笑道:“我知道了,原来道长也会口是心非。”众人又笑,余姥姥搓着她的小手道:“乖乖,你哪懂得这里面的道理。”顾枫道:“菲儿说了实话,中原武林因循守旧,多年未出大师级人物,今晚又是一些年轻人比试,更入不得道长的法眼了。”松古连清摇头道:“不然,不然,年轻人功力虽差些,些但心思活络,常有天才之作,我来这就是想偷学几招的。”顾枫但笑不语。
月到中天,山顶上人头攒动,高声说笑者有之,低声私语者有之。忽一人朗声道:“诸位,诸位,请静一静。”只见一个年过五旬的青衣道士笑容满面地登上一块大石。抱拳拱手,环揖一圈,待众人慢慢安静下来,青衣道士说道:“贫道一清,三十年前来光明顶结庐修道。承蒙抬爱,贫道有幸做本届论剑的主持人。说起来惭愧的很,贫道省吃俭用积存下几两银子,买了几斤好茶叶,煮了几桶好茶,原想挑上山来给大家润润嗓子解解渴,谁曾想挑到半山腰气力不济,稍微一松劲,两桶茶全泼进深山便宜了古藤老松,。”
众人大笑,有人叫道:“道长,咱们是来论剑的,您的茶就免了。”一清笑道:“大伙不怪我待客不周?”众人一片嘘声,有人道:“道长不把我跟苏掌门分到一组,我就没话说。”一清打量了一遍说话之人,问道:“你叫唐虎?”那人应:“正是晚辈。”一清捻须笑道:“那恭喜你啦,你和苏掌门确不在一组。”唐虎长松了一口气,一清一指靖淮帮帮主刘庸,笑道:“你和刘帮主在一组。”众人轰然大笑,唐虎垂头丧气道:“天不助我也。”
一清朗声道:“今晚论剑者共计六十四人,都是当今武林出类拔萃的少年英俊。比试分三轮,第一轮分十六组,每组四人,循环比试,优胜者两人进入下轮;第二轮分八组,每组四人,取两人为优胜;第三轮分四组,每组四人,也取两人!”有人嚷道:“道长你算错了吧,怎么只有八个人?不是小十绝吗?还差两个人呢?”
一清瞅了那人一眼,笑道:“剩下名额贫道留着送人啊。”众人轰然大笑。一清又板起脸,一本正经地说道:“分组比试不免有失公允,为公平起见,特设两个复活名额。只要你有真才实学,便是在前面的比试中不走运失了手,也可以像凤凰浴火涅槃重生。诸位,不知贫道说的是否清楚?”
众人齐声叫道:“再清楚不过了,开打吧!”又有人道:“谁跟谁一组,总得有个定数啊。”一清充耳不闻径直下去了,惹得四下一阵骚乱。这时,一个锦衣大汉跳上石台高声叫道:“请八大门派掌门人抽签分组!”一个青衣道士捧过来一个大木箱,箱子内存放在六十四块小木牌,写着六十四个人的名字。
八大门派掌门人各抽八人,每抽出一个人,锦衣大汉便高声读出,举示众人,再由书记记录在案。抽签已毕,一清重上石台,抱拳拱手道:“名单是当着大伙的面抽的,是好是坏,都是天意。诸位要谢就感谢老天爷,要怨也去怨老天。”
众人闻言啧啧称赞,这时,二十个臂扎彩带、手举木牌的汉子齐步走了过来。木牌用红漆大字写着甲、乙、丙……天、地、人等序号,。锦衣大汉高声叫道:“比武切磋,点到为止!甲组:梁德清、张荣文、赵德和、段世嘉。”姓名唱完,举牌大汉高喊:“甲字组的四位朋友请随我来!”点到名的四个人就跟在他身后,一众亲朋好友、师兄师弟也尾随而去。
顾枫分在人字组,同组还有少林清远和尚,南海苍梧派玉机子和紫阳宫陈南雁;白无瑕分在天字组,与刘庸同组;苏清河在长字组;韦素君、陆云风同在馨字组。昆仑派众人都到人字组为顾枫掠阵。少冲则跟洪湖弟子到长字组为苏清河助威。
一声铜锣响后,比试便陆续开始。与苏清河对阵的三个人武功平平,苏清河毫不费力便脱颖而出。众弟子都上来道贺。苏清河心情不错,笑道:“都散去,看看热闹,学学本事。我这儿没什么好看的?”
阮清秀尖着嗓子道:“您是洪湖派的主心骨,自然是您在哪大伙都跟在哪啦。”康青山道:“我看师兄说的对,论剑嘛,比的是武功高下,又不是与敌对阵。人家功夫好的,咱们就要向人家学。大伙还是散开去,开开眼界,长长见识。”他这一说,众人便陆续散开了。少冲和几个师兄弟来到了人字组。
人字组第一阵,是顾枫对阵陈南雁。杨秀为陈南雁观阵,昆仑众人为顾枫助威。二人你谦我让,斗了七八十招仍分不出胜负。唐菲在一旁又跳又叫,见顾枫久战不胜,急的眼泪都出来了,扯着余姥姥的衣襟问道:“这位姐姐是谁?剑法这么厉害,师叔能赢她吗?”
余姥姥笑道:“放心吧,你师叔会赢得。只是这么耗下去,内力损折了,下面就不好打了。”话音未落,少冲喊道:“顾大侠、陈姑娘,你们这么耗下去,下面还打不打啦。”顾枫闻言心中猛然惊醒,他把剑一收,急退两步道:“陈姑娘我输了。”
陈南雁大感意外:自己并非顾枫的对手,若不是他有意想让,只怕自己早已支撑不住。唐菲见顾枫投剑认输,竟“哇”地一声哭了起来。叶秀等人虽然看粗端倪,却不便明说,只能安慰她说下面顾枫一定能胜。
陈南雁一路大胜,以人字组第一的身份进入下轮,。顾枫抖擞精神,一路过关斩将,夺得第二个席位。白无瑕、苏清河、韦素君、陆云风、段世嘉、钟向义、唐虎、殷桐香等人也都胜出,赵启南却意外失手。
第二轮名单由江南武林八位德高望重的名宿抽出:
甲组:段世嘉、韦素君、张德水、殷寿根。
乙组:刘庸、林铛、刘冲宇、张自高。
丙组:林子才、姜明通、梁必成、杜贺。
丁组:白无瑕、顾枫、苏清河、唐虎。
戊组:宁丹尘、钟向义、李佩红、张筱云。
戌组:张扬尘、陆云风、庞统、高扬。
庚组:秦虹、金必风、冯敬、熊古城。
辛组:陈南雁、汪济国、苏发行、藏春和。
唐非池闻听之后,不由地叹息了一声,叶秀也直摇头,余姥姥笑道:“你们就这么小看他?”叶秀道:“论武功,他不一定会输给白妹妹和苏掌门,但这两人在他心中分量都很重,我担心他过不了自己这一关。”松古连清笑道:“我看未必,不是还有两个后备人选吗?”叶秀恍然道:“是啊,我怎么忘了呢?”
唐菲还不能弄清顾、白、苏三人之间的微妙关系,她拉过顾枫悄悄地说道:“我告诉你一个秘密,小姨的铁袖功很厉害,你要当心啊。”顾枫嘴上应付着,心中却已打定了主意。
休息了一刻钟,各组开战。丁组次序依次是苏清河对唐虎,顾枫对苏清河,白无瑕对唐虎,顾枫对唐虎,顾枫对白无瑕,苏清河对白无瑕。锣响之后,主持人高唱道:“比武切磋,点到为止,毋伤性命,。”
第一阵,苏清河对唐虎。开锣之后,唐虎抖擞精神飞身上前,踢腿舞剑,活动筋骨。苏清河气定神闲,直等唐虎松好了筋骨这才慢步上前。唐虎拱手笑道:“苏掌门,手下留情啊。”苏清河道:“唐兄客气了,请。”
话说的客气,一动手便是性命相博,唐虎以快制慢,唐家的卷首十三剑夹杂着独门暗器透骨钉,招招式式不离苏清河要害,看得众人莫不心寒,洪湖弟子都为苏清河捏了一把汗。苏清河白衣飘飘,脚踏中圆,剑指北斗,招式圆融大气,静若山岳,动如闪电。二人交手二十余招,苏清河技高一筹。
第二阵,苏清河、顾枫对阵。苏清河道:“黄山论剑,以武会友,你我兄弟各尽所学,不要心存顾忌。”顾枫笑道:“遵命就是。”二人动手,顾枫剑法奇妙诡异,招招藏着杀机,一出手便占尽场面,逼得苏清河手忙脚乱。
少冲看的眼花缭乱,根本分不清二人的招式,只感觉气势上苏清河在守,顾枫在攻。顾枫占尽先机,招式如狂风骤雨,苏清河却守得危而不乱。唐菲见顾枫占尽了上风,拍着手又叫又跳。洪湖弟子见苏清河落了下风,个个脸色凝重,只望苏清河能反败为胜。
少冲看着看着忍不住摇了摇头,这动作虽然轻微,却被一旁观战的松古连清看在眼里,暗暗地点了点头。叶秀轻声问:“道长也以为他赢不了?”松古连清道:“他心里根本就没有想赢的念头。”叶秀道:“道长是说他是在找一个体面的输法。”松古连清笑而不语。
剑过五十招,苏清河力挽颓势,转守为攻,由柔而刚,转眼之间剑势已如狂风骤雨般压得顾枫节节败退。又斗一百招,顾枫败象已定,只得投剑认输。小平山众人都长长地松了一口气,上前道贺。苏清河头顶上热气腾腾,道袍湿得跟水洗一般。喘了几口气,才对顾枫说道:“多谢想让。”顾枫衣衫尽湿,精神却还好,笑道:“师兄技高一筹,小弟甘拜下风。”
第三阵:白无瑕对唐虎。唐虎苦笑几声道:“白宫主,在下直接认输如何?”白无瑕笑道:“公子太客气了,我长你几岁,便以十招为限,若胜不了你,便算我输如何?”众人闻言都吃了一惊,唐虎乃是川东少有的高手,苏清河尚且要斗他二十招,十招胜他,未免太托大了,。顾枫心里也着急,他有心提醒白无瑕,怎奈自己和唐虎也是朋友,这话终说不出口。
二人一动手,唐虎竟全无与苏清河相斗时的神采,缩手畏脚,只拆了七招,便被白无瑕用衣袖卷走了长剑。唐虎羞惨然而退,拨开人群,逃下山去。
唐虎缺阵,第四阵顾枫不战而胜。
第五阵,白无瑕对苏清河。白无瑕所用剑法以紫阳剑法为主干,博采崆峒、昆仑等派招式,剑势轻灵、迅疾,一接手就占了上风。反观苏清河大气沉着,步步为营,虽落了下风,却绝无败象。二人斗了三百多招,始终难分胜负。
无瑕心气高,久久不能取胜,就失去了耐性,直剑轻进,攻势虽是凌厉,却也露出了破绽,苏清河心中暗喜,假意败走,待白无瑕欺近,猛然翻身撩出一剑,直奔白无瑕肋下而去。白无瑕剑势已老,避无可避,眼看就是一场肠穿肚破之祸。
顾枫只吓得面无人色,大吼一声:“住手!”苏清河闻言稍一迟疑,白无瑕长袖一挥,卷住了苏清河得长剑。众人齐声惊呼:“好!”苏清河也叫了声好,向后撤剑,却没能拉动。白无瑕的随从趁机大叫:“宫主胜了!”
苏清河喝了声:“还没有!”突然手腕一翻,长剑急速旋转起来,将白无瑕的衣袖碎成千片万段,如雪花般飘飘落地。小平山弟子齐声鼓噪道:“掌门胜了!掌门胜了!”无瑕随从自不相让,一时唇枪舌剑,吵的剑拔弩张。
唐非池等人忙将双方隔开,一清闻讯也匆忙赶来解劝,众人吵得面红耳赤,谁肯听他的?一清无奈只得求顾枫出面劝说,顾枫硬着头皮上前,还没开口,白无瑕便投剑在地道:“不要争了,是我输了。”
第六阵,顾枫对阵白无瑕,。众人心中都明白这一阵事关二人荣辱。苏清河三场全胜,铁定出线,唐虎弃权而去,自然出局,唯有二人各胜一局,这一阵谁能取胜,谁就有资格进入下一轮。二人对视良久,都不肯先动手。
白无瑕笑道:“顾大侠三年学剑,武功果然大进,便是苏掌门这等高手,也要百招才能胜你,我只怕在你手上走不了十招,不如认输算了。”顾枫道:“宫主客气了,久闻宫主铁袖功天下无双,今日正好领教。”心下却打定主意,五招之内便投剑认输。白无瑕笑道:“既然顾大侠有兴致,白某也只好奉陪了。”顾枫剑起平缓,全无杀气,白无瑕更是心不在焉。
顾枫一心只等混过五招便认输,谁知只过了三招,白无瑕就投剑在地,叫声:“我输了。”头也不回地去了。众人惊呼一片。顾枫快步追上白无瑕,责备道:“你这样回去如何向你母亲交代?”白无瑕道:“我技不如人,有什么法子?”顾枫正在焦急,主持人说道:“白姑娘还可以报名替补赛。”白无瑕连声叫道:“技不如人,不比啦,不比啦。”她身后的随从却向主持人报了名。
众人向顾枫道贺,顾枫心思只在白无瑕身上,一个字也没有听进去。
其余各组中,甲组:韦素君、段世嘉,乙组:刘庸、林铛,丙组:姜明通、梁必成,戊组:李佩红、钟向义,戌组:陆云风、高扬,庚组:秦虹、冯敬,辛组:陈南雁、藏春和等人进入第三轮。
第三轮分组由入选各人自己上前抽签。结果韦素君、林铛、刘庸、梁必成一组;陆云风、李佩红、姜明通、顾枫一组;冯敬、钟向义、苏清河、秦虹一组;段世嘉、藏春和、陈南雁、高扬一组。分组已定,比试开始,约半个时辰后,出现八名优胜者:韦素君、刘庸、李佩红、顾枫、钟向义、苏清河、段世嘉、陈南雁。
此时,二十六个人聚集在山腰为最后两个名额斗得你死我活,与先前分组不同,这一次是以最后抢到绣着“胜”字的锦旗为胜者。每一个想获胜的人都必须打败其他的二十四人,难度之大比之分组时有过之无不及。
顾枫一腔心思全在白无瑕身上,他知道白无瑕来江南,必是带着仙主白眉子的命令,果然技不如人倒也无话可说,若是因为其他缘由铩羽而归,难保不受仙主责罚,。他想去给白无瑕观阵,却被各色朋友团团围住,无法脱身。
更让自己为难的是唐菲为了庆贺他获胜,已经兴高采烈地跳起了不久前在陇西学会的牧民舞,且歌且舞,引得叶秀也动了童心,拉着女儿一同歌舞,母女二人这番举动顿时引来上百人围观,顾枫又怎忍拂了母女二人的美意?没奈何,只得耐着性子,强作欢颜。
直到半个时辰后,山腰传来白无瑕、陆云风夺得最后两个名额的消息。顾枫这才暗暗松了一口气。可惜的是白无瑕此刻已下山去,想见一面竟不可得。
此时月已偏西,光明顶上十家欢乐百家愁。与华山论剑十人座次由天下公推不同,黄山论剑小十绝的座次由五大盟主考问点评后排出。众人议论着十人的座次,一晃半个时辰过去,还没有见到五大盟主的人影,这时传来消息:金百川、朱子虚二人因故今晚不能赶到,排定座次之事只得延迟到第二天晚上。
顾枫听闻并不在意,正想着怎样去见无瑕,不想却被段世嘉、殷桐香、赵启南三人截住,三人同邀自己去天王庄赴宴。顾枫自是百般推辞,怎奈殷桐香、赵启南拉住不放,顾枫急的满头虚汗,忍不住要发作。段世嘉忽附耳低声道:“顾兄,我知道你现在心里想的是白无瑕,可她终究是梨花会的人,你薄了朋友的面子去会她,将来怎么在江湖上立足?你听我的,先去应酬一下,我跟桐香自会帮你脱身。”
顾枫思忖一阵便答应了,众人簇拥着他到了山下,陆云冈携穆秀娘盛装迎候在路口。见众人到来陆云冈一反往日里的倨傲,抢前两步握住顾枫的手,口称兄弟,极是热情。穆秀娘浓妆艳抹,强带欢笑,却难掩满面的戚容。
陆云冈强邀顾枫到天王庄饮宴,段世嘉、殷桐香、赵启南又在一旁相劝,顾枫只得前往。
当晚设宴,众人尽情欢笑,顾枫一心在无瑕身上,故此闷闷不乐,。酒过三巡,陆云冈醉眼朦胧地问他:“顾兄为何闷闷不乐?是陆某招待不周吗?”顾枫正想心思,陆云冈说什么,他并没听清。陆云冈见他不睬自己,脸色陡然沉了下来。段世嘉忙打圆场道:“陆兄你多心啦。顾兄今晚有好几场饭局要应酬。听我说陆兄你已经在山下等候,他二话不说就推掉了别家到这儿来了。”
陆云冈闻言,默默无语,倒了满满一杯酒,举过头顶道:“顾兄真是给面子,陆某失礼了。”说完一饮而尽,又道:“行走江湖,少不得人情应酬,顾兄但去。别凉了朋友的一份心。”顾枫正求之不得,忙喝干手中酒,拱手告辞。
陆云冈遣一个小丫鬟打着灯笼在前面引路。顾枫心中兴奋,又加之喝了几杯酒,一时不辨方向,转过几道门,忽然发现自己进了内宅,惊问道:“姑娘,你走错路了吧。”丫鬟道:“没错,顾大侠,从这儿出庄要少走一半的路。您不是急着赶路吗?”
顾枫闻言便不再疑,眼见得将要到河边,忽然一个小厮飞奔过来,拦住丫鬟道:“香儿,香儿,快去请王先生,刘二哥酒喝多了,都吐血啦。”丫鬟闻言,急得手足无措,为难道:“王先生陪客人喝酒呢,庄主在,我怎敢去叫他?再说,我,我还要送顾大侠出庄,这可如何是好呐。”
正说着,又一个小厮慌慌张张跑来,拖着哭腔道:“刘二哥快不行啦,你们还在这啰嗦什么。”顾枫闻言道:“带我去看,或许能帮上忙。”三人闻言大喜,领着顾枫匆匆来到一间小屋,屋内灯火昏暗,屋角摆着一张木床,帷帐半掩。顾枫心里只想救人,大步来到床前,伸手正要掀开帷帐,心中陡然一惊:床上确实躺着一个人,却不是什么刘二,而是一个身着薄纱的娇艳女人——穆秀娘!
顾枫心知有变,回身便走,两个小厮早抢先一步锁了门。
穆秀娘掀开了帷帐,轻轻地走到顾枫身后,笑道:“顾大哥恕罪,不这样你是不会来的。”顾枫道:“你有话当面说便是,何必这样?就不怕陆兄误会吗。”穆秀娘幽幽地叹息了一声,道:“你就一点都不肯见我吗?”顾枫道:“三更半夜,着实不妥,。”穆秀娘苦笑了一声道:“那就只当朋友间聊聊天吧,真的要拒人于千里之外吗。”顾枫闻言默然一叹。
穆秀娘猛然向前一扑,搂住了顾枫的腰,顾枫又惊又怒,急叫道:“请你自重!”穆秀娘含泪道:“我的心思你还不明白吗?自从两年前见到你,我的魂就丢了。我也知道,你我不是同路人,心里也想忘了你,可我办不到啊。再这样下去,我怕自己会疯掉。”顾枫被她哭的有些心软,说道:“你如今已经嫁为人妇,你我终究是有缘无分。”
穆秀娘顿时泪雨磅礴,把衣领一扯:“他,他简直不是人!”她雪白的胸脯上有一排圆形香疤:“他每喝醉一次,就在这留一块。”顾枫侧过脸去不忍看。穆秀娘含泪道:“只要能和你在一起,我死都愿意。”顾枫被她哭的心里直发酸,于是抓住了她冰冷的手,正待说话。
猛然听得陆云冈在门外怒骂道:“贱人!还不给我滚出来!”顾枫闻言赶忙推开穆秀娘。穆秀娘却突然将胸衣扯下,声嘶力竭地大叫道:“禽兽!无耻禽兽!”扑向顾枫连抓带打。顾枫一时目瞪口呆,避之不及。脸上、脖颈上、手背上被她挠得血痕累累。
陆云冈一脚踹开房门,扯住穆秀娘,劈脸便是两记耳光。忽见她衣衫不整、发髻散乱,遂惊诧道:“怎么?是他欺负你?”穆秀娘大哭道:“我被人欺辱,你不为我报仇,反而打我?陆云冈,你还是男人吗?”将脸一捂,哭着冲了出去。这时间,段世嘉、赵启南、殷桐香等人也赶了进来。
陆云冈怒极而笑,指着顾枫的脸道:“你不是有事要走吗?怎么闯到我夫人房间来了?”顾枫辩解道:“陆兄不要误会,有人说有人喝酒吐血,顾某,顾某是好心来医治的。”陆云冈怒笑道:“那人呢?谁在吐血?”顾枫左右一看,心里顿时凉了半截。
段世嘉护到顾枫面前,问道:“是什么人带你来的?你还认得吗?”顾枫茫然道:“是个叫香儿的姑娘,对了,还有两个小厮。”赵启南道:“顾兄是有名的谦谦君子,这其中必有误会。我看还是把那个叫香儿的丫鬟叫来问个清楚再说,。”
陆云冈身旁一个管家冷哼一声:“不必了,天王庄里根本就没有叫香儿的人。”陆云冈道:“赵启南,你什么意思?你是说内子水性杨花勾引顾枫。”
赵启南连忙摆手道:“小弟绝无此意。”陆云冈喝道:“那你是什么意思?内子被顾枫调戏,你们是亲眼所见,不来主持公道,反而为他说话。你是何居心?”赵启南一时无言以对。段世嘉、殷桐香也低头不言。
陆云冈指着顾枫骂道:“我当你是朋友,你却做出这等不知廉耻的事来。来,你我今日就来个了断。”说着话,撩衣跳到了院中。顾枫道:“顾某所言句句是真,陆兄若是不信,我也无话可说。我是不会跟你动手的。”陆云冈咬牙切齿道:“顾枫,你别以为这么说,我就下不了手。”拔剑就要杀顾枫。
段世嘉一把捉住陆云冈的手腕,劝道:“陆兄,息怒。”陆云冈道:“你也要帮他?”段世嘉道:“陆兄休要误会,只是小弟以为今晚之事不易这么草草了结。”陆云冈惊诧道:“你什么意思?”段世嘉道:“顾枫是洪湖派弟子,与昆仑派也渊源颇深。他若是不明不白地死在天王庄……”
陆云冈不等他说完就大笑道:“我姑苏陆家还怕了他洪湖派不成?”段世嘉道:“江湖上万事大不过一个‘理’字,顾枫若果真做了禽兽之事,自是死有余辜。可恕我直言,今晚之事确有蹊跷之处。陆兄若就这样稀里糊涂把人杀了,只怕庄上从此再无宁日。”殷桐香也附和道:“不错,以我之见,还是将此事公之天下,让天下人都来评评理。”
陆云冈冷笑道:“好,好,好,我豁出这张脸不要了,到时也请几位作证时不要信口雌黄。”言罢甩手而去。
四下围上百十个庄客,将小院围得严严实实。段世嘉与殷桐香商议道:“你留下来守着顾兄,我和启南去见苏掌门。”殷桐香道:“他这会儿也不敢加害顾兄,我还是出去跑跑,多找些朋友来帮场子吧。”
三人去后,顾枫将事情来龙去脉想了一遍,百思不得其解,。恰在此时,屋中壁橱一响,忽然开了一道暗门,穆秀娘闪身而出。顾枫见她过来,忿然道:“你还来做什么?”穆秀娘泣道:“我真无心害你,只怪一时鬼迷了心窍,中了他们的圈套,被他们利用了。”顾枫见她神情真挚,心中将信将疑。忽然暗门又开,里面跳出来一个十来岁的小姑娘,却是唐菲。穆秀娘惊讶道:“怎么是你?”
唐菲嘻嘻一笑,道:“你当然不想我来,可惜我还是来了。”顾枫怜爱道:“你来这做什么?”唐菲冷笑道:“我若不来,你非让这坏女人害死不可。”穆秀娘忙道:“小妹妹你定误会了。”唐菲把眼一瞪,冷笑道:“误会?我可没误会。你们的阴谋我可全知道了。你和陆云冈设计陷害师叔。陆云冈答应你,事成之后,还你自由身。”
穆秀娘红着脸辩解道:“小妹妹,你真是误会了,我绝没有害顾大哥的意思!顾大哥你要相信我,这都是误会。”唐菲怒斥道:“坏女人,都这步田地了,你还不承认。我在暗道里可听得清清楚楚。”
穆秀娘惊诧道:“你一直在暗道里?”唐菲得意地笑道:“这种暗道,介道长家里到处都是,我一眼就看出来了。”穆秀娘默然无言,只是不停地抹眼泪。
顾枫面无表情地说道:“你走吧。”穆秀娘含泪道声:“你保重!”低头进了密道。唐菲欲待拦阻,被顾枫挡住,于是跺着脚埋怨道:“师叔,你怎么回事?她要害你呢,你怎么能放她走呢?”顾枫道:“我看她也有难言之隐。”唐菲气呼呼地转身就走,见顾枫站着不动,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你还不走?”顾枫道:“傻丫头,我这一走,真要背一辈子黑锅了。”
唐菲道:“我的顾大侠,人家是存心要害你,你留下来就能说的清吗?咱们还是回昆仑山躲起来算了。”顾枫莞尔一笑,捏着唐菲粉嫩嫩的脸蛋道:“师叔真的不能走。你回去告诉姥姥,她定有办法救我出去的。”唐菲叹了一口气,道:“那好,你自己小心些。他们如果要害你,你记得一定要跑。”顾枫笑道:“我知道啦,不信咱们拉钩。”唐菲拍掉顾枫伸出的手,道:“一团孩子气,谁要跟你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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