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这位同志,你走吧,不要留在这里……”
出乎意料的是,杜双鱼忽然对范鸿宇说道,脸色颇为急迫。
“是啊,你快走吧,这葛二壮是十原一霸,很有势力,再不走就麻烦了。”
芝心也马上跟着说道,语气十分恳切。
范鸿宇一怒出手,葛二壮生死不知,痛快倒是痛快,就怕接下来要出大乱子。听刚才那意思,葛二壮的哥哥,真是派出所的。纵算没有这一层关系,这里是十原镇,葛二壮的老巢,流氓阿飞不少。等一下那些家伙聚齐了,范鸿宇再神勇,也是双拳难敌四手,好汉架不住人多。
范鸿宇笑了笑,说道:“那你们怎么不走?”
杜双鱼焦急地说道:“你不走,我们怎么走?”
说得十分的理所当然,没有丝毫矫揉造作——这事是因我们而起的,你一个“路人甲”都出来打抱不平,我们丢下你逃之夭夭,没那个道理!
范鸿宇心里,对杜双鱼两口子好感激增。
这样的人,真是不多见了。尤其和范鸿宇曾经经历的另一个世界做对比,更是凤毛麟角,难能可贵。这是真正有着自己道德底线的人,在良知和危难面前,毫不犹豫地选择了良知。
更难得的是,夫妻同心。
“没事,不用走,派出所的同志,应该会秉公处理。”
“哎呀,他们不会秉公处理的,他们要能秉公处理,我又何必往洪州跑?他们是云湖的公安,肯定帮着云湖的人……”
杜双鱼有点急眼。
这可是他多年的经验,错不了。
范鸿宇双眉微微一扬,说道:“从今往后,不会了!”
语气淡然,却笃定异常。
“哎呀,你这个人真是的,这是你能说了算的吗?你还是学生吧?不知道社会上很险恶啊……”
杜双鱼急得跺脚。刚才面对凶神恶煞的葛二壮,他倒是能镇定自若,颇有大将之风。看来还是对象不同,不知不觉间,将范鸿宇当作了十分亲近的人,担心他的安全。
范鸿宇又摸了摸下巴。
都已经是县长了,还被人当作是学生,这种感觉很奇妙。照理说,范县长不是女孩子,不会很在意自己的年龄。但他的情形,确实有点特别。
“快走快走……”
杜双鱼又一连催促了好几句。
“走?走到哪里去?哼哼!”
一个傲气无比的声音骤然在门外响起,带着说一不二的无上权威!
“葛所长……”
“葛所长来了……”
正在门口围观的群众像是遇到了洪水猛兽,呼啦啦就向一旁闪开,脸上满是敬畏之色。
随着大皮鞋敲打水泥地面的沉重声音,一个胖大警察出现在小饭店门口,大约三十几岁模样,满脸横肉,双眼凶光四射,煞气极重。听刚才围观群众给他打招呼,这名警察应该就是派出所的葛所长,葛二壮的哥哥或者堂哥,不过单看外表,这哥俩还真是半点都不像。
在范鸿宇眼里,葛二壮就是根豆芽菜,收拾他不要费半分功夫。
假如换上葛所长,怕是不能这样干净利索,单是这一百八十斤以上的体重,想要放倒就不容易。
葛所长身后,还跟着四五名青年男子,其中两人穿警服,另外三人是便装,个个手里拎着警棍,屁股后面晃荡着明晃晃的手铐。估计是两名干警加三名治安联防队员。
一般来说,区镇派出所的警力配置都不多,正儿八经的民警很少,也就是三五个人。其余都是治安联防队员,少的七八个,多的有十几个。依据管辖范围的大小和辖区人口多寡以及发案率高低来配置的。当然,最关键的因素还是领导的要求。
领导如果要给你安排一个治安联防队员过来,你就得接收。
葛所长趾高气扬地走进餐馆,双眼一抡,顿时脸上变色,朝着在地上抽搐不止葛二壮叫了起来:“老2,你怎么啦?”
葛二壮脸色已经变得惨白,冷汗将花衬衣都湿透了,口吐白沫,双眼泛白,哪里听得到他的“呼唤”。
至于另一个直挺挺地躺在那里的喇叭男,却是没有这种待遇,葛所长正眼都不看他一下,双眼直勾勾的,只顾盯着葛二壮。
这个才是他的兄弟嘛!
“快快,把他抬走,送医院,快!”
葛所长随即就挥舞着肥手,一迭声地叫道。
当即就有两名联防队员上前,一头一尾抬起葛二壮。葛二壮哼哼着醒转过来,翻了一阵白眼,忽然就看到了葛所长,登时精神一振,挣扎着哼哼唧唧地说道:“哥,哥,你,你收拾他……他打的我……”
“放心,他跑不掉。”
葛所长一挥手,脸色变得十分狰狞。
葛二壮神色一松,双眼一翻,又迷糊过去。也不知道他那两颗蛋是不是已经爆了。
“葛所长,还,还有一个呢……”
剩下的那名喇叭男战战兢兢地朝躺在地上的另一个喇叭男指了一下。
“都抬走!”
葛所长又是一挥手,气势十足。
“那个谁,你俩过来帮忙,把人抬到医院去!”
却是点了两个围观群众。
他总共就带了五个人过来,现在两个抬走葛二壮,再分出两个人的话,自己的人手就不够了。
那两名围观村民不敢怠慢,立即进来,抬走了另一个喇叭男。
范鸿宇并未阻拦。
这两个家伙伤得有点重,是需要赶紧去看医生。
“谁干的?”
店里一下子就变得清净了,葛所长蓦地一声大吼,声震屋宇,一双牛眼,直直地盯住了范鸿宇。貌似这间屋子里,有能力将葛二壮两人放倒的,只有范鸿宇。杜双鱼那单瘦的身板,不够瞧。
“葛所长,就是他干的,他把二壮哥打成那样子的……”
剩下的那名喇叭男,这下子来了精神,立即伸手指向范鸿宇,叫喊起来,满脸都是“看你怎么死”的神情。
一些围观的群众,纷纷露出了不忍的神色。
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外地佬要倒大霉了,葛所长可不是善男信女,不知道有多少人在派出所吃过他的苦头,不少群众私下里都叫他“葛阎王”!
“是你干的?”
葛所长死死盯住范鸿宇,又是一声怒吼。
“是我干的。”
范鸿宇淡然答道。
“不,是我干的!”
葛所长正要采取措施,杜双鱼忽然站了出来,朗声说道。
“是你干的?你***又是谁啊?”
葛所长猛地转过身子,恶狠狠地望向杜双鱼。
范鸿宇的眉头皱了起来。这个葛所长,好歹也是正式的公安干警,却是如此素质,开口就是“三字经”,不枉了是葛二壮的哥哥,哥俩一个德行!
“我是杜双鱼。朝阳农场三大队职工。”
杜双鱼凛然不惧,昂首答道。
“杜双鱼?”
“对对,葛所长,他就是杜双鱼,就是朝阳农场那个为头的,二壮哥刚才正要收拾他呢……”
喇叭男又迫不及待地跳出来指证。
“你就是那个杜双鱼?”葛所长略略有点意外,随即就露出惊喜之意,仰天打了个哈哈,叫道:“好好好,上边正要抓你呢,我还想着要怎样下手,你倒自己送上门来了。好,太好了!”
“为什么要抓我?”
“为什么?你问我为什么?你**!抓起来!”
葛所长再次大吼。
貌似自从他出现之后,说话基本靠吼,也不知是不是养成了这样的毛病。
他身后的两名警察随即亮出了手铐。
“等一下。”
范鸿宇开口说道。
葛所长又猛地扭过头来。
范鸿宇沉声问道:“葛所长,你说上边正要抓他,为什么?是谁下的命令?”
葛所长一怔,随即轻蔑无比地说道:“你问我?你凭什么问我?你**……”
“葛所长!”
范鸿宇一声断喝,双眉扬了起来。
“注意你的身份。满嘴粗话!你是公安干警,不是地痞流氓!李文翰同志,怎么带公安队伍的?简直乱弹琴!”
霎那之间,满脸威严之色。
所谓李文翰,就是云湖县公安局长。范县长尽管尚未正式上任,对县里重要部门的负责干部,已经有过“书面认识”,这是必做的功课。
葛所长不由愣怔了一下,随即回过神来,哈哈大笑,肥脸上全是讥讽之意。
另外两名派出所民警也跟着大笑不止,边笑边摇头。如今的世道真是变了哈,连一个二十来岁的小年轻,也敢人模狗样地装领导干部。
还“李文翰同志”呢,简直笑死人了!
“你谁啊你?癞蛤蟆打哈欠——好大的口气。你想吓唬我啊?我葛大壮不是吓大的!你是县长还是县委书记?**!把他抓起来!”
“混帐!”
范鸿宇一声怒喝。
随手掏出工作证,打开来,举到葛大壮的眼前。
他还没有到县里上任,用的依旧是省政府办公厅的工作证,但这也足够了。
“什么玩意?省政府办公厅秘书一处副处长范鸿宇?哈哈,你还敢冒充省政府的干部……”
葛大壮先是哈哈大笑,像是看到了天大的笑话一般,忽然之间,笑声戛然而止,眼珠和嘴巴撑得老大,满脸不敢置信的神情。
“范鸿宇,范鸿……范县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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