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深秋,枫林镇小龙山村的天气,已经比较清凉。
跋涉在小龙山的山间小路上,极目四顾,满眼苍翠,缕缕金黄,偶尔点缀其中。缓缓西沉的夕阳,将艳丽的橙黄色,洒满山坡,令人目眩神驰。
“姐……”
范鸿宇一马当先,走在前边,不时向后面的高洁伸出手去。
高洁已经有点气喘吁吁的,步子不知不觉间缓了下来。
小龙山地处枫林镇最偏僻的角落,也是目前枫林镇唯一没有通公路的区域。整个小龙山山区,一共有三个行政村。
高市长助理和范副主任,今儿一大早就赶到小龙山村,实地考察这里的畜牧业和烟草种植的发展情况。车子停在山外边的千竹村。小龙山村距离千竹村直线距离只有四公里,但实际距离足足有六七公里,而且全部是崎岖难行的山路。
范鸿宇不是头一次来小龙山村,在他担任副镇长,镇长和镇委书记期间,走遍了全镇每一个行政村和自然村,山区深处的三个村,也不例外。
高洁也一样。
在这一点上,两人的理念完全一致。
这是亲民官最基本的“功课”。
因为地处偏僻,又不通公路,小龙山的三个村,成为整个枫林镇最贫穷落后的区域。和镇政府所在地相比,这里的生活水准,最少要落后十年。
年前,范鸿宇为小龙山的三个村引进了肉牛和肉羊养殖的项目镇政府垫付资金,为村民们购置了种牛种羊和小牛小羊,通过一年时间的精心培育,这个项目渐渐开始见成效,前不久第一批肉牛肉羊已经出栏而引进的种牛种羊,也开始产仔,有形成良性循环的趋势。
宇阳县和洪州卷烟厂合作成功之后,范鸿宇随即在全镇推广烟草种植,建起了彦华市第一个烟草种植基地,专门为洪州卷烟厂供应优质烟叶。因为时间不长,暂时还没有见到实际的成效不过种植面积不少,明年就应该有很好的收成了。
“姐,你看这一片山坡上,基本全部都是烟叶,长势很茂盛,明年收成应该很不错……”站在小龙山的山脊上,范鸿宇伸手指着一侧的山坡,兴奋地说道:“不过随着种植业和养殖业规模的扩大,交通运输就会成为大问题。山里有六百多户人家,两千多人,家家户户都发动起来的话,规模相当可观。我看,咱们得商量一下明年吧,明年把这事作为重点工作来搞。三个村全部通公路,先修毛路的话,十几公里,有个二三十万也就差不多了。等财政状况进一步好转,再考虑硬质路面。”
“嗯……”
高洁今天穿得比较朴素,白衬衣,水磨蓝牛仔裤,白色球鞋。山路跋涉额角渗出了细密的汗珠,蓝色夹克衫脱了下来,搭在臂弯里,轻轻靠在范鸿宇的肩膀上,轻轻喘息着,饱满的胸部起伏略显急促,明媚娇艳的俏脸上,带着倦意,微微点了点头,漫应了一声。
高洁确实有些累了。
上午赶了十几里山路去往小龙山村,到村里后也没闲着,在村支书和村长的陪同下,走家串户了解情况,和养殖户和种植户座谈,走访村里的孤寡老人五保户,现在又爬了好几里地的山路。范鸿宇年轻力壮,精力充沛无比,倒没什么,高洁却累得够呛。
在体力方面,男女之间的差距还是巨大的,更不用说范鸿宇和高洁之间了。
察觉到了高洁的疲累,范鸿宇忙即关心地说道:“姐,歇会吧。歇会再走。”
高洁抬眼看了一下西斜的太阳,摇摇头,说道:“走吧,天快黑了。”
“嗯,那咱们走慢点。没关系,已经快到山顶了,再往后就是下坡路,速度会快一些。不用到天黑,就能赶到千竹村了。”
范鸿宇说着,朝高洁伸出手。
山路崎岖,很难两人并行,但范鸿宇觉得,拉住高洁的手,多多少少能给她分担一点疲累。
高洁将柔嫩的小手交到了他粗大的掌心里。
“鸿宇,听说书记办公会已经在讨论你的事情了……”
高洁边走边说,秀美的双眉微微蹙了起来。前些日子政协召开临时学习会,陆月点名批判范鸿宇,已经在市里乃至地区都造成了很大的震动。原以为范鸿宇会收敛一点,乖乖呆在政协,不再往枫林镇跑。谁知此人真是“二杆子”性格,鸟都不鸟陆市长的批评,更是无视政协文副主席的“命令”依旧我行我素,参加完学习会的当天,就返回了枫林镇,继续当他的“编外书记”统管枫林镇的一切工作。
跋扈嘴脸,暴露无遗。
是可忍孰不可忍!
范鸿宇撇了撇嘴,说道:“也该讨论了。估摸着这回,陆月指定要将我撤职查办!”
“要不,这段时间,你先回政协去吧……”
高洁担忧地说道,秀眉蹙得更紧。
尽管高洁对范鸿宇无条件信任,也相信范鸿宇的判断肯定是正确的,但范鸿宇曾经预言的“高层风暴”迟迟不曾出现,梁光华陆月等人却步步紧逼,范鸿宇处境越来越艰难,偏偏还那么强项,一点面子都不给他们留,高洁就放心不下。照这个样子下去,可能等不到风暴来临,范鸿宇先就要挨处分。
真要是背了个党纪政纪处分,那就被动了。
“大丈夫能屈能仲!”
高洁又低声补充了一句。
官场斗争,是要讲究个手段的,一味强硬,可不是权谋之道。范鸿宇的斗争手段,固然了得,终归太过年轻,未免气盛。当政治博弈演变为“斗气”之时,判断就有可能出现失误。在这样激烈的政治斗争之中,一旦判断失误,后果就是灾难性的。
“越是这样,我越是不能回政协去。夫战,勇气也。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我不能先输了气势,不然这仗就难打了。”
高洁说道:“鸿宇,别斗气!”
范鸿宇就扭头望向高洁,认真地说道:“姐,我不是斗气。实话告诉你吧,我在等这个处分。”
“什么意思?”
高洁又不明白了。
“这就好比打仗,现在双方比的就是一个耐心。他们越是沉不住气,就越是容易做出错误的判断。有些决定一旦做出来,对我的损害可能远远不如对他们自己的损害那么强烈。先动手的人,不一定占便宜。”
高洁随口问道:“你是说,受委屈的孩子有奶吃?”
“对了!”
范鸿宇微微一笑,眼神无意间在高洁丰满高耸的胸脯上扫过,忽然有点尴尬,赶忙移开了目光。
但这小小的“失态”如何能逃得过高洁的双眼?原本潮红的脸颊一下子变得红彤彤的,猛地甩开了范鸿宇的手,狠狠白了他一眼。
这人,想什么呢?
老没个正经时候!
范鸿宇就有点讪讪的。实话说,跟高洁呆在一起的时间越长,范鸿宇就越觉得自己的忍耐力遇到了极限挑战。面对着这样一个极品美女,高洁的一颦一笑,都牵动着范鸿宇的神经,每次和高洁单独相处,范鸿宇都有想要紧紧抱住她,好好亲一亲的念头。要huā很大的力气才能按捺得住。
最让范鸿宇“心惊胆颤”的是,他很清楚地知道,自己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没准哪一回忍不住,就会付诸行动。
之所以到现在还能强行克制,完全是因为在另一个世界,他对高洁发自内心的敬重。只是在另一个世界,他也没有机会和高洁这样朝夕相处,对高洁的感情,也就永远都停留在敬重这个层次之上。
但现在,情形早已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曾经高高在上,遥不可及的美丽女市长,和自己的距离是如此之近,近得呼吸相闻,时时刻刻能感受到高洁甜美的气息,甚至能够听到高洁“砰砰”的心跳声。
只要他一仲手,这个娇媚不可方物的艳丽女郎,就会被他搂在怀里……
打住!
范鸿宇甩了甩头,努力将自己纷乱的思绪拉回现实之中,不敢再看高洁,急急往山上攀登。
高洁望着他慌慌张张的背影,轻轻抿嘴一笑,跟了上去。
这个“嚣张跋扈,不可一世”的家伙,唯独在这种时候才会露出慌乱之色,每次见到范鸿宇慌里慌张的神情,高洁都觉得特别有趣,有一种奇特的滋味,在心间慢慢荡漾开来。
而这,也是前所未有的。
这种感觉,这种滋味,唯独和范鸿宇相处时才有。具体什么时候产生的,高洁自己都记不大清楚了,不知不觉间,范鸿宇就走进了她的心里,再也难以“赶”出去。
“西风烈,长空雁叫霜晨月。霜晨月,马蹄声碎,喇叭声咽。雄关漫道真如铁,而今迈步从头越。从头越,苍山如海,残阳如血……”
将将要登上山巅,范鸿宇忽然扯开嗓子吼了起来。
天际残阳如血,范副主任忍不住诗兴大发!
此情此景,倒也甚是相宜。
高洁轻轻一笑,正要开口说话,脚下突然打滑,顿时“哎呀”一声叫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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