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刘皇叔倒也不仅仅只是为了曹军内部才邀请曹军重臣出城赴宴,也想乘着这个机会了解一下盟友曹军在潼关战场的具体情况,还有了解徐州军这次西征关中的强弱虚实,判断是否有可能在潼关一线挡住徐州军队——刘皇叔是打算把曹军残部连皮带骨头吞了,但是如果挡不住徐州军队的进攻,吞进去的搞不好可就得肠子内脏一起拉出来了。.
鉴于此情,当程昱与曹丕代表曹昂来到皇叔军营中赴宴时,刘皇叔也难得的没玩什么花样,没有乘机与曹丕交换机密消息,也没有乘机收买笼络铁了心要为曹老大报仇雪恨的曹军重臣程昱,而是暂时搁置歹意虚心向程昱求教,还向程昱请教破陶之策,程昱也知道曹军队伍现在必须要仰仗皇叔军鼎力相助,才有机会和可能守住潼关,便也没有太过隐瞒,把能告诉刘皇叔的情况尽可能的介绍了出来。
潼关曹军的兵力情况和皇叔军探察的相差几,曹仁率军一万一千左右驻扎潼关,张辽与张郃率军一万五千左右驻扎在华阴与临晋一线,兵力合计两万六千余,但考虑到运粮和防范黄河渡口等问题,曹军能够投入战场的兵力顶多只有两万出头。不过让刘皇叔放心与暗暗垂涎的是,这两万多曹军残部中大半都是曹军最后的精锐主力,其中包括超过三千五万的骑兵,张郃从冀州带来的袁绍军精锐大戟兵残余,骨干核心也都是曹军队伍当年许昌大战后的残余精华,战斗力丝毫不在皇叔军主力之下,在战场上是一支可以让人放心的友军。
徐州军队这边,陶副主任还是一贯的精兵至上,投入正面战场的主力精锐始终保持在七万左右,余下的军队则用来保护粮道和控制占城池,比之数量共达五万六千以上的曹刘联军,在正面战场上兵力数量上其实并没有占据太多优势,同时狭窄的崤函古道也限制了徐军的兵力展开,所以曹刘联军除了需要严密监视黄河渡口之外,并不用担心陶副主任抽调后军上前以势压人,曹刘联军甚至还存在将徐州军主力各个击败的希望。
对曹军队伍而言最大的隐患还是粮草问题,目前曹军队伍在潼关和长安的存粮都只够维持两个多月——这还是在没有考虑皇叔军消耗的情况下,且因为产粮地弘农与河东基本沦陷的缘故,曹军的秋粮收成也少得可怜,很难维持曹刘联军长期作战。不过程昱又向刘皇叔指出,曹军粮草艰难,徐州军的粮草艰难,连年大战的徐州军粮草积蓄并不丰足,又要陆路运粮千里才能抵达潼关前线,路途损耗十分惊人,所以曹刘联军只要熬到来年开春,就有希望把陶副主任逼得粮尽退兵!
听了程昱的介绍,闭上细长美目盘算了许久,刘皇叔终于睁开了眼睛,向程昱微笑说道:“请仲德先生告诉子修贤侄,这次我军出兵潼关帮助贵军迎敌,粮草自行供给,不必劳烦贵军担忧,只请贵军协助组织民夫运粮即可。除此之外,我军还将再向贵军提供二十万斛粮食的援助,帮助贵军渡过来年春荒。”
“大耳贼难道真的转姓了?”程昱张大了嘴巴,半晌才回过神来,慌忙向刘皇叔拱手致谢,连声说道:“多谢玄德公,多谢玄德公,玄德公如此恩情,我军上下必然永生不忘,将来若有机会,我军必然结草衔环,以报玄德公大恩。”
“仲谋先生不必如此客气,都是盟友,理所当然。”刘皇叔微笑摆手,又端起酒杯邀请道:“仲谋先生,为了预祝我军与贵军结盟抗陶马到功成,再饮一杯。”
程昱慌忙举杯与刘皇叔共饮,旁边曹丕悄悄向刘皇叔连使眼色,刘皇叔却视若睹,只是与程昱开怀畅饮,尽欢而散,并不知道自己实际上已经失去利用价值的曹丕公子也始终没有半点机会与刘皇叔单独交谈那怕一句,也是直到了亲自把曹丕和程昱送出营门时,刘皇叔才在营门前握住曹丕的手,语带双关的说道:“二公子请放心,一切都在备之掌握中,陶贼队伍,绝对进不了潼关。”
有苦难言的曹丕公子将信将疑的走了,陪着喜忧参半的程昱告辞离去了,而当他们走远后,易容改扮和法正一起逃到汉中投奔刘皇叔的皇叔军大将孟达凑了过来,在刘皇叔耳边低声说道:“主公,你刚才答应得太慷慨了吧?我军自行解决粮草问题,还要再援助他们二十万斛粮草,再加上路途损耗,我们付出的就太大了。”
“舍不得孩子套不来狼,只要能把曹孟德留下的精兵争取到手里,我军拿下益州易如反掌,这点付出值得。”几乎是全盘接收了张鲁存粮的刘皇叔回答得很有底气,然后刘皇叔又在心里冷笑补充道:“再说了,答应了的,未必就一定需要兑现,只要曹贼的残余队伍和地盘归了我,我就算不兑现二十万斛军粮的承诺,也不算食言反悔是不?”
………………
程昱将刘皇叔的慷慨承诺带回长安城内,荀彧和郭嘉等曹军老臣也很是吃惊了一番,将信将疑又充满期待,很是期盼刘皇叔能够言而有信,让饱受粮荒困扰的曹军队伍获得东山再起的希望。倒是心地善良的曹昂对此是满怀狐疑,当面向程昱质问道:“这怎么可能?刘玄德如果真的再援助给我们二十万斛军粮,那我们就可以确保支撑到来年冬麦收割,不必再对刘玄德低声下气,也不必担心受他利用粮食**纵控制,他能有这么好心?”
“回禀主公,昱开始也觉得难以置信。”程昱尽量表情恭敬的答道:“但仔细一想,却又觉得刘备此举也并非毫可能,在击退陶贼后,他或许会想方设法的吞并我军,可是他又必须顾忌陶应歼贼卷土重来,乘他诈取关中人心未附的机会再攻关中。如此一来,刘备与其冒险吞并我军,倒不如帮助我军度过难关,让我军继续替他抵挡陶贼威胁,他也好乘机攻打刘璋,吞并比汉中加富足的东川土地。”
荀彧和郭嘉一头,都赞同程昱的这个分析,觉得刘皇叔要么就是准备言而信,要么就是象程昱分析的一样,准备帮助曹军度过粮荒难关,借曹军之手挡住徐州大军,然后皇叔军乘机南下吞并刘璋。曹昂则是沉默不语,半晌才面表情的说道:“希望玄德公能有如此善心吧。”
尽管还不敢确定刘皇叔的承诺能否兑现,但荀彧和郭嘉等曹军老臣还是因此对皇叔军的敌意大减,基本相信了刘皇叔起码要等潼关战事结束后才有可能与自军翻脸这点,除了让曹洪继续严守城池严防皇叔军偷袭外,立即着手商量起如何与皇叔军联手御敌来,还决定由荀彧继续留守长安,熟知徐州军情况的郭嘉与程昱再赴前线协助曹仁御敌,再有就是敲定皇叔军在潼关战场的驻兵地点,曹昂则始终一言不发,任由几名老臣替自己拿主意定计划,自己只管提笔署名用印,心如死灰。
该来的始终会来,一夜时间很过去,第二天清晨,同时也是建安十一年九月初一这天清晨,曹军两代第一重臣荀彧照例早早起床,梳写打扮准备赶往刺史府署理公务,而当荀彧正在吃简陋早餐的时候,门子忽然来报,说是曹植到访,荀彧一听有些生气,呵斥道:“去告诉他,有公事在刺史府里说,成天往我家里跑象什么话?替我提醒他注意自己的身份。”
门子领命而去,但荀彧刚把最后一口高粱米饭和着粗酱扒进嘴里时,门子却又重回到了房中,很是尴尬胆怯的奏道:“老爷,植公子他不肯走,还说他有十万火急的大事务必要请老爷接见,还说,还说……。”
“还说什么?别吞吞吐吐,直说!”荀彧不耐烦的问道。
“植公子还说,此事还事关老爷的满门姓命,他也是冒着姓命危险,才来给你送信。”门子胆怯的回答——顺便说一句,如果不是顾忌曹植的身份,换别人大清早的跑到荀彧府门前说这么不吉利的话,荀府门子肯定已经动手打人了。
“事关我的满门姓命?”荀彧心头一跳,稍一沉吟后,荀彧还是点了点头,答道:“请他进来吧。”
门子领命而去,不一刻,衣服方巾都有些凌乱的曹植公子,脚步匆忙的冲进了荀彧所在的房间,刚进门就神色慌忙的大喊,“文若先生,文若先生,跑,你跑,迟了可能就来不及了!”
“什么?!”饶是王佐荀彧再是智谋过人,听了曹植这番晴天霹雳一般的言语,也难免是大吃一惊,赶紧站起身来问道:“植公子,到底是出什么事了?我为何要逃?”
曹植喘着粗气不敢回答,只是偷看左右,荀彧赶紧挥手赶**中诸人,曹植又亲手关上了房门,然后才向荀彧双膝跪下,从怀里掏出了一个信袋,双手举过头顶,紧张的小声说道:“文若先生,你看了就明白了。”
荀彧赶紧接过信袋,打开信袋取出其间信笺打开观看,只看得一眼荀彧就发现这道书信乃是出自曹昂亲笔,再仔细一看信上内容时,荀彧的双手和全身就开始微微颤抖了,原来这道书信,竟是曹昂写给曹军首席大将、兼堂叔曹仁曹子孝的诉苦书信,曹昂在信上向曹仁历数荀彧等辅政五大臣的弄权欺主之罪,请求堂叔曹仁为自己主持公道,夺回大权,同时曹昂在言语之中,还流露出了想要诛杀荀彧等人的意图!
“恨天雷不击杀彧洪诸贼?恨天雷不击杀彧洪诸贼?恨,天雷不击杀,彧洪诸贼……。”
反复默念着这句话,荀彧的心头已经只能用心如刀绞来形容了,早已长满密集鱼尾纹的眼角也缓缓渗出了两滴浑浊泪水,曹植察言观色,赶紧又低声说道:“荀叔父,小侄久闻君疑臣则臣必死,兄长他不肯体谅你们对他的一片忠心,还恩将仇报对你们生出了杀害之心,叔父你还是尽走吧,不然的话,兄长他突然动手杀人,叔父你就是想跑也没机会跑了!”
荀彧垂首,又猛的想起一事,赶紧擦去了眼角泪水,举起书信向曹植飞问道:“植公子,这道书信,你是从何处得来?”
“小侄在父亲灵堂之上拾得。”曹植飞答道:“小侄五时到父亲灵前上香,烧化诗赋请父亲检查功课,在灵堂上拾得了这道书信,打开看后发现情况不对,就赶紧给叔父你送来了!”
“在老主公灵堂上拾来的?”荀彧狐疑的上下打量曹植,忽然问道:“植公子,这道书信该不会有人令你送给我的吧?”
“啊!”曹植张口结舌,半晌才醒悟了过来,跳起来大吼道:“文若先生,小侄敬你是长辈,也敬你是父亲的麾下第一重臣,这才冒着生命危险给你送来书信,你竟然怀疑小侄是受人指使?!”
“如果你不是受人指使,那天下怎么能有这么巧的事?”荀彧表情冰冷的说道:“你去给老主公上香,请老主公检查功课,就恰巧拾到这道书信,为什么别人没有拾到?为什么守卫灵堂的卫士没有看到?”
“信袋是掉在坐垫旁,当时才五,卫士看不到有什么奇怪?!”曹植勃然大怒,一边掉头就走,一边大声说道:“如果叔父认为小侄是在挑拨离间,可以不信,也可以拿去向兄长请功,小侄回家里洗干净脖子等死!”
说着,曹植还真的打开了房门,头也不回走了回去,留下荀彧在房间中拿着书信迟疑万分,一会看看怒气冲冲离开的曹植,一会又低头看看手中书信,心中迟疑万分,暗道:“是真是假?大公子他,难道真的已经对我们不满到了这个地步?!”
思量着,荀彧安排了人手暗中跟踪曹植,要求下人注意曹植都与那些人有接触,然后才带上公文赶往刺史府办公,一路之上思量的,也全是这道书信的真假,但饶是荀彧再是聪明再是足智多谋,也法判断处这道书信到底是有人挑拨离间,还是出自曹昂亲笔?——毕竟,荀彧这些天来已经是早就发现曹昂对自己几人专权不满了。
心事重重的到得刺史府大门前,之前荀彧派了跟踪曹植的下人迎上前来,低声报告说曹植直接回了刺史府,一路之上并没有与任何人接触,荀彧心头难免是颤抖,因为曹植用书信离间后还敢直接回刺史府,就只有两个可能,一就是曹植留有后着,不怕荀彧向曹昂揭发,二就是曹植没有撒谎,年少冲动在和自己赌气!所以荀彧思来想去后,又向下人吩咐道:“去和典韦将军联系,就说我要知道植公子昨天在干什么?有没有和外人接触,有没有悄悄的出府出城?请他查明后速来报我。”
吩咐完了,荀彧这才进到了刺史府,到自己的签押房中办理公事,期间尽管荀彧努力使自己冷静下来用心办公,但还是难免有些心不在焉,几次写错文字,把好几片竹简都涂了又改,最后荀彧自己也有些法忍耐了,干脆把毛笔扔到了案几上,双手抱胸沉着脸盘算分析,心乱如麻。
“难道是他?!”
盘算着,荀彧身体突然一震,脑海里忽然浮现出了曹丕的影子,赶紧坐直了身体仔细琢磨,荀彧基本可以肯定蒋干失踪就是曹丕搞的鬼,也十分怀疑那道模仿得几乎是天衣缝的手令就是出自曹丕之手,而想到曹丕能模仿第一道手令就能模仿第二道,同时曹丕也能**出入曹老大灵堂,荀彧的身体开始颤抖了,赶紧又拿出了藏在怀里的那道书信仔细观看。
也是曹老大自作自受,教出来的几个儿子不是文才高手就是书法大家,曹丕模仿的这道书信虽然算不上什么天衣缝,却也是惟妙惟肖让人从判断真假,荀彧翻过来覆过去的看了半天,就楞是看不出究竟是真是假。犹豫再三后,荀彧只能是立即派人请来郭嘉和程昱二人,让他们帮着自己参详琢磨,庞统要求曹丕仿造的要命书信,也终于被郭嘉和程昱一起看到了眼里——对荀彧而言也是没办法的事,事情关系到郭嘉和程昱等人,荀彧迟早得让他们看到这道书信。
和荀彧一样,乍一看到这道书信时,程昱和郭嘉也是惊怒交加又伤心欲绝,搞不懂自己忠心耿耿辅佐的曹昂为什么会如此痛恨自己?好在荀彧冷静,赶紧对程昱和郭嘉等人交代了书信来历和可疑之处,要求程昱和郭嘉冷静下来,帮着自己分析和判断书信真假,好不容易才让郭嘉和程昱恢复了正常情绪。
该来有事,偏在此时,曹昂和司马懿二人突然出现在了荀彧签押房的门前,听到脚步声抬头看清来人,尚未分别出书信真假的荀彧和郭嘉等人大吃一惊,荀彧赶紧手忙脚乱的把书信藏进怀中,然后起身行礼,强笑道:“不知主公驾临,有失迎迓,请主公恕罪。”
曹昂没有和荀彧虚伪客套,只是狐疑看了看收藏书信的荀彧,又看看旁边脸色古怪的郭嘉和程昱,表**言又止。心中有鬼的荀彧破天荒露出了心虚神态,有些不敢与曹昂对视,郭嘉和程昱则是心情复杂,偷看了好几眼曹昂,签押房中的气氛也变得比古怪。
也不知道过了久,受不了这种压抑气氛的曹昂咬了咬牙,开口问道:“荀叔父,听说三弟今天天还没亮就出了门,急匆匆的直接去了你的府上,可有此事?”
“啊?”荀彧心中一惊,偷眼去看低着头不说话的司马懿时,荀彧顿时恍然大悟,情知定上替曹昂掌管机密事务的司马懿探得此事,向曹昂报告了这件事。料想曹昂和司马懿定有人证,荀彧也不敢隐瞒,点了点头,答道:“回禀主公,确有此事。”
“为了什么?”曹昂问道。
荀彧额头上有些冒汗,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郭嘉和程昱也是垂首不语,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心中还一起叫苦,“糟了,如果让大公子知道这件事,不管书信是真是假,这件事都没办法收场了啊。”
如此过了许久,始终不见荀彧回答自己的问题,不仅曹昂心中益发狐疑,旁边的司马懿也开始惊讶疑惑了,暗道:“难道真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我挑唆曹昂过来当面质问荀彧,只是想让他们的矛盾再扩大一点,怎么荀彧心虚成了这样?还有,郭嘉和程昱怎么也是这样?他们刚才在这里,到底说了些什么?”
“叔父,小侄在向你请教问题。三弟他今天清晨,为了何事去你府上拜访?”曹昂抬高了一点声音,然后干脆又直接问道:“还有,叔父刚才如此焦急收藏白绢,绢上写了什么?”
荀彧还是法回答,偷看郭嘉和程昱的脸色,发现他们和自己一样都是一副一筹莫展的表情,曹昂也不笨,察言观色了片刻,便又说道:“叔父,拿出来吧,即便是废立檄文也没关系,小侄心里早有准备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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