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袁术军水师老将陈芬,还有从刘繇那边投降过来的曲阿水师大将张英,对小袁三公交代的各个击破战术都没有疑问,还十分赞同这个减轻水师作战压力的战术,不过陈芬和张英却有另一点担心。
“主公,濡须水不比长江,河面十分狭窄,我军水师的船队无法完全展开。”陈芬向小袁三公禀报道:“水师船队无法展开,也就无法发挥我们的兵力与船只数量的优势,所以这一战我们击败陶贼巢湖水师肯定不难,但是要想彻底全歼陶贼巢湖水师,那却是很难办到。”
“是啊,主公,濡须水不是水战的好地方。”张英也说道:“除非我军将陶贼水师逼回巢湖,在巢湖水面展开决战,否则我军没有可能全歼来敌。但如果追入巢湖,具体需要多少时间才能结束战事,又无法估计和预料。”
小袁三公又与阎象、舒邵等智囊商量了片刻,然后小袁三公问道:“二位爱卿,三日之内,二位爱卿可有把握将陶贼水师逼入巢湖尽歼之?”
陈芬与张英也是低声商量,又在地图上确认了徐州巢湖水师目前的位置后,然后由陈芬出面答道:“禀主公,如果要想三天之内全歼陶贼巢湖水师,必须有两个前提条件,第一是我军水师船只必须全部出动,对敌人形成绝对优势;第二是我军水师必须在一天一夜之内,将陶贼水师逐回巢湖,这样我军水师才有五六成的把握,在巢湖南部全歼敌人水师,并在三天之内回援春谷大营。”
“关键还是濡须水狭窄。”张英补充道:“若陶贼水师横列设防,坚持不退,那么我军最多只能做到重创陶贼水师。没有多少全歼希望。”
“主公,那怕是重创陶贼巢湖水师也成。”阎象飞快说道:“乘着陶贼鄱阳湖水师最快也要两天后才能抵达濡须口,在此多击沉一条陶贼战船,决战开始时我军就可以少承受一分压力。”
毕竟是拿手里唯一的优势兵种冒险,胆量与魄力远不如曹老大和陶副主任的小袁三公多少还是有些犹豫,可是又考虑到这场仗迟早要打,与其等徐州水师会师后再打,远不如现在就打,所以小袁三公终于还是一拍面前案几。吼道:“好!孤允许出动水师全军,三天之内,务必要给孤全歼或重创陶贼巢湖水师,回援春谷渡口!”
陈芬与张英一起抱拳唱诺,阎象又不放心的叮嘱陈芬与张英务必每隔三个时辰派船一报战况。并要求陈芬与张英在出战两天又六个时辰后,除非收到命令继续作战,否则无论是否收到撤退命令,都务必立即撤回春谷,陈芬与张英也用心记住。惟有被小袁三公封为水师参军的薛礼大大咧咧,还笑道:“阎公何忧之有?陶贼的水军不管是巢湖水师还是鄱阳湖水师,都是从没上过水战战场的旱鸭子。如何能是我身经百战的江东水师对手?”结果虽然没有人搭理出了名心胸狭窄薛礼先生,却也暗暗赞同薛礼意见。
是夜二更,准备充足的袁术军水师突然倾巢出动,扬帆启锚驶向北岸。小袁三公亲至码头送行,并斩内奸孙贲、吴景首级祭旗,大小战船近千艘,分为三拨启航出港。借着初夏的凛冽东南风,浩浩荡荡驶向濡须口。并以精兵坚船开路,直接杀入濡须水内。
下面来大概介绍一下濡须水的情况,从巢湖出水口算起一直到濡须口入江,濡须水的长度大约是一百三十里,河道宽窄不一,最宽处将近千米,最窄的七宝山一带河面宽度仅有半里左右,次为狭窄的河段则是在小马亭一带,上一次柴桑偷渡战时,实力相当弱小的徐州巢湖水师就是退到了小马亭附近列阵以待,使得当时还没有吸纳刘繇水师的袁术军水师不敢强行进攻。
汲取教训,这一次出兵,袁术军水师虽然已经没有了刘繇水师的后顾之忧,却也很是担心徐州巢湖水师在小马亭一带扼险而守,所以袁术军陈芬也给前锋陈武下了死命令,要求陈武不惜代价的抢占小马亭水道,为主力大军打开前进道路。
让陈芬与张英等人欣喜若狂的是,五更将半时,陈武使快船送来消息,说是自军已然顺利抢占了小马亭水面,期间仅仅遭遇了两条巢湖水师斥候船,陈芬与张英大喜过望,慌忙催促大军摇桨急进,全速赶往小马亭增援,参军薛礼更是哈哈大笑,连道天助我军,陶贼水师这一次非得惨败不可。
辰时过半,借着东南大风逆流而尽的袁军水师主力抵达小马亭,驻守在此的前锋陈武过船禀报,说是自军斥候船只已然探到徐州巢湖水师位置是在上游十里的仓头圩一带,同时也已经开始了全面退却,陈芬闻讯更是狂喜,连声道:“确认陶贼水师是在退却么?确认消息没有?”
“再三确认了。”陈武兴奋答道:“末将担心敌人有伏兵,也担心徐州贼军诱使末将船队离开小马亭水面,故而未敢追击,还请都督恕罪。”
“子烈何罪之有?汝用兵谨慎,不给陶贼反扑机会,有功无罪啊。”陈芬哈哈大笑,又拍着陈武的肩膀说道:“回船去带兵追吧,好生用兵,待到破敌之后,一起为你向主公请功。”
陈武大喜,赶紧回船率军追击,陈芬也迅速吩咐道:“传令中军后军,轮流摇桨全速前进,务必要抢在陶贼水师撤过七宝山前追上贼军,不给敌人在七宝山水面列阵而守的机会!”旗舰众将答应,飞快让旗号手打出旗号,同时派出快船通知后军,命令后军也是全速前进。
袁术军水师老将陈芬颁布这条命令当然不是无的放矢,七宝山一带不仅水面狭窄,同时还是后世大名鼎鼎的濡须坞与东兴大堤所在,历史上孙碧眼为了抵抗曹老大性骚扰,动用数万民夫,在七宝山一带修建了两座坚固军事要塞。并筑起夹窄水道的东兴大堤,凭此打退曹老大伸来的咸湿魔爪,以至于后来晋国灭吴,都只能是从汉水出兵不敢招惹濡须口,地势最是险要无比——当然了,这时候还没有这些坚固工事。
但不管怎么说,徐州水师如果坚决扼守七宝山水面,想要速战速决的袁术军水师,也就没那么容易迅速全歼或者重创徐州水师了。所以刚通过了小马亭后,对这一带地形十分熟悉的陈芬也果断下令全速追击,为的就是不给徐州水师扼守机会。
经验丰富的陈芬老将军倒是全速追击了,高歌猛进的一路向北去了,还很快就就越过了徐州水师之前驻扎的仓头圩一带。浩浩荡荡向北去了,可惜绝对没有读过委员长传记的陈芬老将军大概做梦都没有想到的是,仓头圩岸边附近的树林中,正有无数的徐州士兵潜伏,无数只饿狼般的眼睛闪烁着凶狠的绿光,带着凶狠的笑意,正在凝视着他的船队。也在耐心等待着他的水师后军船队通过…………
再顺便介绍一下,在周围的树林中,不仅有着大量的徐州士兵潜伏,还堆放着大量的绳索、铁链与削尖的木桩。还藏有好几十条小船,准备得十分充足。除此之外,还有大量的徐州骑兵也在飞快的向着这一带袭来…………
陈芬老将军绝对有机会使陶副主任的如意算盘落空,可惜各个击破的战术已经蒙蔽了陈老将军的双眼。强大的水师实力与不断退却的巢湖水师,也让陈老将军看到了胜利就在眼前。所以陈老将军一个劲的只是催促全军加速行进,压根就没考虑过这或许是徐州水师诱敌,也没有人提醒过有这个可能——以徐州水师的力量,也没有这个实力伏击袁术军水师主力。
让陈芬和张英等人更加狂喜的还在后面,经过大半个白天时间的追击后,徐州水师退回到了七宝山一带,因为袁术军水师追得太紧,所以根本就没敢在七宝山附近水面上整理队形列阵拦截,风急火燎的就直接冲过了七宝山与濡须山包夹的水面,把这个水战的咽喉天险之地拱手让与了袁术军水师!
也是到了这个时候,刘繇军降将张英总算是冷静了一点下来,向陈芬建议道:“都督,谨慎起见,不如让后军扼守此地,确保我军归路,由前军与中军负责追击。”
左右命运的时刻,陈芬只稍一犹豫间,恨陶家父子恨得入骨的参军薛礼跳了出来,反对道:“大都督,不能留下后军,必须全力追击。再往上游三十来里,就是开阔宽敞的巢湖了,我军水师要想彻底歼灭陶贼水师,就必须集中所有力量在巢湖一决胜负,切不可犯水战分兵的兵家大忌!”
陈芬又稍微一犹豫时,前方传来喜报,原来随着越来越接近巢湖,濡须水的水面也越来越是宽阔,全力追击的前锋陈武队伍已然追上了徐州水师的后队,并与徐州水师后队展开了激战,同时传令兵还眉飞色舞的奏道:“陶贼水师根本不是我们的对手,我们的快船包围了他们一条战船后,没有一条陶贼水师的战船敢回来救援,只是一个劲的向巢湖上游逃命。”
“全力追赶!”陈芬终于下定了决心,张英又劝时,陈芬狞笑答道:“需要确保什么退路?陶贼拿什么切断我们的后路?再说七宝山这一带的河水流这么快,我们一个冲锋,什么阻拦冲不破?”张英一想也是,便也不再相劝,只是随着陈芬继续全力追杀。
很快的,陈芬船队就赶到了之前的水战战场,让陈芬、张英和薛礼等人得意的是,陈武的队伍已然俘获了一艘徐州楼船与几条小型船只,陈芬命令将俘虏押上战船时,徐州俘虏老实交代道:“是鲁都督命令我们全力撤退的,还提前交代说我们的船队如果被将军的船队冲散,就立即撤回巢湖北端的水师大营,不可单独恋战。”
听到这样的口供,陈芬大笑之余,除了派一条快船返回春谷向小袁三公禀报战况外,再有就是勒令全军继续加速,务必要在巢湖南端追上徐州水师发起决战。胜利在望的袁军水师各船看到旗号后,也争先恐后的奋力摇橹划桨。神速杀向濡须水上游,并凭借着逐渐开阔的水面不断拉近距离,展开船队发挥兵力与船只数量的优势。
………………
顺便介绍一下陈芬军信使船的情况吧,为了让小袁三公在后方安心,陈芬派了一条快船南下报信说一切顺利,借着顺水之利,这条信使快船行驶得很快,差不多是以每个时辰二十里的速度急速南下,申时刚过时便已抵达了我们之前提到过的仓头圩附近。不过也是到了这个时候,这条快船上的水手与信使却一起目瞪口呆了,一个个把嘴巴张得可以塞进三个鸡蛋,下巴都差点掉在甲板上…………
不是十分狭窄但也绝对不算宽阔的仓头圩水面上,不知何时竟然已经建起了四道浮桥。还拉起足足十条的巨大铁索,每一道浮桥的上游处,还有大量的徐州士兵,正在把一根根碗口粗的尖锐木桩钉进这一带流速缓慢的河底,又在木桩上钉上铁链,建成坚固水栅。而在仓头圩的两岸,也不知何时出现了大量的徐州士兵队伍。其中还有大批在江南很少见到的战马骑兵!
“中计了!快掉头去报信!”
不等信使把话喊完,也不等快船掉头,咚咚咚战鼓敲响,濡须水两岸忽然升起无数火箭与十几枚巨大石弹。呼啸着覆盖向袁术军信使快船,其中一枚石弹正好击中快船甲板,可怕的木材断裂声中,三百多斤重的石弹直接砸穿了甲板与船底。河水汹涌灌入船舱,可怜的袁军信使快船也顿时失去了行动能力。打着转逐渐沉入河底。
“别放火箭了,让贼船自己沉没,蚊子也是肉,让这条贼船给咱们的小浪底截流工程做点贡献!”
“主公,这里叫仓头圩,不叫小浪底。”
………………
同一时间的陈芬水师船队这边,经过七个多时辰的艰苦努力后,袁术军水师主力总算是提前四个多时辰达成了战术目的——把徐州巢湖水师逼回利于水战的巢湖水面,同时袁术军水师主力也全线杀入了巢湖。远远看到徐州水师在开阔水面上狼狈逃命的景象,陈芬仰天狂笑之余,然后怒吼道:“打旗号,全速追赶,一定要在陶贼水师撤回营地前,包围并全歼陶贼水师!”
旗号打出,战鼓敲响,经验丰富的袁术军水师逐渐展开队形,风驰电逝的追向徐州水师,而可怜的徐州水师却连犯糊涂,一个劲的向着水面开阔的巢湖深处逃命,袁术军水师上下欢声雷动,益发卖命的追向徐州水师,湖面上弓弩箭镞来往如蝗,中箭惨叫的声音络绎响起。
徐州水师到底都是从没经过实战训练的新兵,在水战方面经验远远不如袁术军水师,很快就被袁军水师杀得大败,菱形船阵也快被袁军猛将陈武率领的船队冲散,队形迅速溃散,袁术军水师乘机各个击破,或是撞击或是举火焚烧,再或者就是包围之后跳舷近战,夺取俘虏徐州水师战船,无心恋战的徐州船队则四散逃命,甚至就连鲁肃乘坐的旗舰也主动降下了帅旗,放弃指挥单独逃命,陈芬水师乘机掩杀,缴获船只无数。
天色全黑之后,逐渐的,陈芬终于发现不对了,因为陈芬发现徐州战船、尤其是大型战船脱离了战场后,并不是向着正北面的水师营地逃命,而是向着左右两面的开阔地带逃命,袁术军战船追击时,却又看到这些大型战船竟然迂回到了南面来路,向着濡须水的方向全速逃去。
一再发现这一古怪现象后,陈芬疑心大起,赶紧命人押来在战场上俘虏的徐州水师将领审问原因,尤其是注意拷问那些担任船长的徐州水师屯将,而这些徐州将领也不全是宁死不屈的铁骨头,很快就有一名徐州屯将交代道:“我军撤回巢湖后,大都督派人逐船船令,说是旗舰一旦降下旗帜,我军各船务必向濡须水来路撤退,一路顺流而下,直到与主公队伍会合,然后接受主公直接指挥。”
“陶贼本人在濡须水下游?”陈芬脸色大变的跳了起来。
“小人也不清楚,但应该在吧。”徐州叛徒茫然答道:“总之大都督下了命令,在濡须水顺流而下后,遇到主公队伍后,就直接接受主公指挥。”
陈芬的小脸开始苍白了,旁边的薛礼也开始颤抖了,这时,袁军水师副都督张英也冲了过来,远远就大吼大叫道:“陈都督,我们可能中计了!末将适才到俘虏的敌船上查看,发现敌船的船舱中藏有粗大铁链,问俘虏是干什么用的,俘虏都说不知道,只知道是出发时装载上船的,但具体用来做什么,没有一个人知道!”
砰一声,陈芬一屁股坐在了甲板上,全身上下汗水淋漓,左右亲兵上前搀扶时,陈芬却自己跳了起来,拨出刀一刀砍了面前的徐州叛徒屯将,然后歇斯底里的疯狂怒吼,“天杀你的陶贼!你好狠!用整整一支巢湖水师诱我中计,乘机铁索连环封我退路,把我军困死在巢湖!你他娘的狠!你他娘的真狠啊—!”疯狂怒吼着,陈芬的声音里都已经带上了哭音…………
撤?已经晚了,这会不仅徐州军队的四道水栅已经基本竣工,进入了全力加固的阶段,还有超过四十条的徐州水师大型战船已经驶入了濡须水,正在全速顺流而下,只等抵达仓头圩,便可先效仿曹老大,以铁索连环船身组成船桥,拦住濡须水面,实在不行的话,这些徐州战船还可以效仿委员长的江阴沉船战术,自己凿沉战船,彻底堵死濡须水航道,让布置在须水两岸的徐州襄阳炮大开杀戒,任意屠杀河面上的袁术军船队!
牺牲再大也无所谓了,那怕是赔光了巢湖水师,只要能够干掉袁术军水师的主力,徐州军队的鄱阳湖水师,也就可以在长江下游横着拉屎、竖着撒尿了。先不说一支船队没有那么容易打造,就是一条战船,以这个时代的生产力与技术,也至少需要一两个月才能竣工下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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