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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如画,快要成婚了。”燕碧城的脸上开始浮现一丝,一丝的温暖,演变成微笑,他的眼神里带着憧憬,憧憬让他的眸子变的闪亮。
“枫姑娘美艳冠绝天下,聪慧温柔,云飞恭喜公子。”
燕碧城的笑容却有了一点苦涩,温柔或许未必尽然,如画有时候就像根针。
或者很多根针。
“云飞虽愚钝,也看的出来,枫姑娘对公子的心意,已经过于性命。”
燕碧城点头,“我知道。”
“公子想必也是一样的。”
燕碧城再点头,“是。”
“所以云飞更要恭喜公子。”云飞笑了起来,他的笑也有点苦涩。
两个人一起又干了一碗。
酒很粘稠,近乎不透明。
就像此时他们两个人的眼神。
他们的思维,也已经变的粘稠。
“我常常在想,将来有一天,我和如画有了很多孩子,看着他们长大,会是什么情景。”
“天伦之乐。”云飞说:“公子的期望,必然会实现的。”
“我知道如画也会这样期望的。”
“当然。”
“家父对我寄予厚望,不仅传给我一身武功,也让我明辨是非善恶。家母对我历来管教甚严,可是我明白,她只是见我自小性情顽劣,怕我由着性子,闯出什么祸事来,害了自己。”
云飞沉默。他没有父母,或者说,他的父母只存在在他思维里一些若有若无,亦真亦幻的片段里,而且这样的片段,也并不多。他记忆里最多的,是黑夜里狼群的嚎叫,周围浮动的幽绿的光点,还有自己振耳欲聋的心跳,和喘息声,以及颈项的动脉跳的几欲喷溅出热血,并且终于把这些血喷挤进大脑,眼球,和面部皮肤上的感受。
“我的两位兄长,自小就由着我的性子,在家母面前陪我一起受责罚。到我长大,行走江湖之后,每一次回到家里,都能看到他们如释重负的神情,和重逢的欢欣。”
云飞仰首又喝了一碗酒,依然没有说话。他也没有兄弟。
“我尊敬我的父母兄长,并且深爱他们。”
“云飞羡慕。”云飞的声音也有些苦涩。
“所以为了他们,为了如画,我愿意交出自己的性命,愿意做任何事情。”
“云飞明白。”
“甚至是我不会为自己做的事情。”
云飞的眼神,已经迷蒙,粘稠到极度的迷蒙。
“可是公子却在忌讳云飞。”他的声音已经悲凉。
“是。”
“而眼下的情势,公子实在不想让自己的家人冒任何的风险。”
“燕三实在不敢。”
“公子已经决意?”
“是。”
“那么公子要如何解决云飞这个麻烦?”
“你还是可以走的。”
云飞还是慢慢摇了摇头,“云飞也已经决意,云飞不会走。”
燕碧城凝视着云飞的眼睛,眼神忽然清澈,没有动。
云飞却知道,燕碧城,已经出手,出手已在中途。
这种出手无法用快来形容。
云飞有的,是比狼还灵敏的直觉。
燕碧城的手忽然出现在酒坛上,并且已经握住了坛口。
接着云飞看到阿贵走了进来。
这个人太可怕。如此的出手,竟然依然可以变向,停止。
云飞的全身顷刻已经被汗水洗过了一遍。
唯独这一次他的脸和脖子却没有出汗。
面色如常。
他可以面色如常的取下自己尾指的尾关节,只是为了证明他有用。
他也可以面色如常的经历一次迫在眉睫的死亡,燕碧城已经出手,但他没有做丝毫抵挡或者闪避,或许他已经没有能力。
只是在他面前仿佛没有任何事发生过,被看到过,或者被感受到过。
燕碧城是对的,如果成了对手,云飞是一个可怕的敌人。
就像燕碧城自己一样可怕。
“那坛酒别喝了。”阿贵把另外一坛酒放在木板上,“你们俩穷小子,本来只配喝这坛血红,今天走运,贵老板请你们喝雪白。”
燕碧城从酒坛上收回了手。
阿贵随手把那坛血红扔出了窝棚的窗口。
接着随手把木板上剩下的火锅,冷盘一起扔出了窗口。
过了半天,外面传出一阵碎裂声。
阿贵转身出去,回来的时候,左手端着一个大盆,右手端着几个盘子。
他先把大盆也从窗口扔了出去,然后把那几个盘子摆到了桌子上。
云飞认出那个盆里装的,正是他们两个方才吃过的冷盘。那个盆子看起来也很考究。
看来贵老板的出手也很大方,钱毕竟不会白赚。
桌子上的几个盘子,也装着菜,有冷有热,但没有一种,是云飞以前见过的。
“贵老板......那个盆子......”云飞有点口吃,身上的汗正湿着,还是忍不住说到:“里面装着我们方才吃过的冷盘?”
“没错。”阿贵把海碗也扔了出去,换了三个酒杯。
“可是那几盘菜,很贵的,那个盆里......”那个盆里装的菜能摆上几十盘。
“是不便宜。”阿贵搬来个树墩,坐在上面。“这几盘菜更贵。”
“可是贵老板竟然给......”任何人看着自己花大价钱买到的东西竟然被老板随手就扔出了窗外,都会觉得有点奇怪。
“扔了。”阿贵问云飞,“喂野猪,你不服气?”
“小的确实有点不太服气。”云飞点头。
“那些菜是你的还是我的?”
“你的。”
“我扔了可以吗?”
“可以。”
“那么你干吗不服气?就算我在上面撒完尿再扔到茅厕里,也和你没有半点关系。”
“确实没有关系。”云飞说,“可是小的还是觉得,不大服气。小的有受骗,上当,被出卖,以及自己很蠢的感受。”云飞很诚恳地看着阿贵:“在下的意思,前辈明白了吗?”
阿贵叹了口气,“酒要陈酿,就算吃醋也要吃陈醋,据说老婆也是原配的好,所以小姑娘变新娘,新娘变老婆,老婆变老娘,这才妥当,对吧?”
“对极。那些后来的新小姑娘一般都不大靠得住。”
“那些后来的新老娘更靠不住。”
“前辈明鉴。”
“可是吃菜,你喜欢吃陈菜吗?”
“不喜欢。”
“今天你吃的菜好吃吗?”
“好吃极了。”
“贵大老板的意思,你小子现在明白了吗?”
“小的终于明白了。”
“现在你服气了?”
“小的觉得好多了。”
“扔归扔,那几个冷盘火锅的钱你们要照付。”
“当然当然,不知已经......”
“一万两千两。”阿贵说:“主要是火锅比较贵。”
云飞点头,看样子非常服气。
“余下的酒菜,我请,要是不够,还可以再添。”
云飞拱手。
“所以我贵大老板,今天也破例陪你们俩小子喝几杯。”
“贵叔,今天的钱记在我的账上。”燕碧城忽然说。
阿贵转过头,看着燕碧城,看了很久,久到桌子上的热菜几乎变成了凉菜,才说:“你真的要欠这笔帐?”
燕碧城顿了顿,“燕三没有别的办法。”他看着贵叔的铁脸,“不欠不行。”
“你可以欠。”贵叔眯起了眼睛,“可你总要还的。”
燕碧城沉默。
“你该知道,这笔帐只有你自己能还。”
燕碧城很慢,很慢的在点头。
“这笔账也不公道。”
燕碧城的眼睛,再次粘稠了起来。
他记起了他父亲的话:你要尽力做到公正。”
他也记起了云飞的话:为什么,你不肯给我一条路?
为什么?
“你父亲第一次来这里吃饭的时候,你还没有出生。”贵叔在叹息,“他也只来了那一次。”他用两只熊掌,为燕碧城和云飞倒满了酒,又为自己倒满了酒。
燕碧城起身躬身,贵叔摆了摆手,燕碧城又坐进了虎皮里。
云飞坐着,一躬,把前额贴在了酒杯上,才又坐直。
“阿贵那天把所有能做的菜,全都做了一遍,你父亲,每一盘都吃了一口,那顿饭,从中午一直吃到第二天中午。”贵叔的眼睛露出沉湎的神色,“阿贵那天,到了最后,几乎想把自己放进锅里,煮给你父亲吃。”
燕碧城和云飞都在沉默。
阿贵抬手干了一杯,燕碧城立刻为他续满。
酒色冰洁,清澈透明却又泛着白色,泛着白色,却又全然透明,清澈见底。
雪白。
凉意森然。
“到走,你父亲也没说一句话。这整整一天,你父亲竟然一直没说话。”
燕碧城继续沉默。
“你父亲的意思,你懂吗?”
燕碧城的声音有点艰涩,“燕三......懂的不多。”
“燕庄主救过阿贵的命。”
“燕三有所听闻。”
“你可知道,是从谁手上救下的?”
“家父没有提起,燕三,不知。”
“是从阿福手上救下的。”阿贵一字一顿地说:“要杀我的,就是你的福叔,我的亲哥哥。”
俩小子一起顿住,对视一眼,又都转头看着阿贵。
阿贵的眼睛却已经失去了焦点,因为他正看着的,是久远之前的一段时间。
一瞬间。
他的生命,也许一直活在那一个瞬间,从没有离开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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