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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平顿了顿,又谦恭的附上身来,耳语道:“庄主已经备了两坛陈年佳酿,但却不知存年,种类,怕是冒然喝下有负奇珍,想要请昌大侠回去烦做辨识。”
“嘿嘿。”昌易如笑的象只老狐狸,语气也不屑一顾:“衣庄主见多识广,最喜附庸风雅,连坛酒都喝不出滋味?嘿嘿......呵呵。”
“是。”孙平躬身一礼,才又说:“不过,这两坛酒,非比寻常,如果昌大侠真的不想看看,属下这就回去禀报。”说完摇了摇头:“我也自命对酒略有心得,只不过这两坛酒,却还是......”他说完,却不走,只看着昌易如。
昌易如扬了扬眉毛,捋了捋胡须,自得的说:“酒色如何,何等气味,酒坛外观又是如何?”
“不知道。”孙平摇了摇头:“封口甚紧,酒坛的外观已经无以辨识,想来是年代过久......”
“过久?”昌易如的眼睛瞪大了:“过久又能有多久?”
“这两坛酒是古墓发掘所得,五年前庄主......”
“古墓?”昌易如的眼珠子就要掉出来:“你说的可是真的?”
“五年前庄主游历天下,以白银十万两从一老者手中所购,因不知......”
“他没敢开坛?”
“正是。”孙平低声说:“庄主自言,酒之一道,所知甚少,怕是用法不当......”
“嗯。”昌易如笑道:“倒有自知之明。”
“庄主的意思,烦请昌大侠入室一观,庄主向来推举昌大侠的识见博闻,要是昌大侠观后作了定论,再出来,也无妨,我先在这里守着。”
“先看看再出来?”昌易如舔了舔嘴唇:“该是无妨。”
“无妨。”孙平抱拳说:“如此有劳昌大侠,属下也可覆了庄主所命。”
“倒是。”昌易如叹着气说:“你这小子不错,我不去倒像是故意难为你。”
孙平急忙躬身:“多谢昌大侠体谅。”
“那么......”昌易如叹了口气,很为难的说:“那么我就只好入室一观,你这小子,害的老夫无奈之极,唉,之极。”
说完无奈转身。
孙平急忙再躬身相送,抬起头却看见昌大侠已经没了踪影,耳边只回荡着咕咚一声,像是青蛙跳进了湖水里。
一进屋子,昌老的眼睛就落在两口酒坛子上,他也立刻发现实情和孙平说的不符。
酒坛子的外观尚完好,描画也甚是清晰,只不过看见这些描画,昌易如早就忘了孙平说过什么,只急不可耐的喊了一句:“先秦......”
衣涧扉正抱着一个酒坛子,苦苦思索状,听见昌易如大喊一声,抬头道:“我花了好些银两,是不是受了蒙骗?”
“无知,无知。”昌易如一把夺了过来:“就这描画,也不止十万两了。”
“昌兄的意思......”
昌易如的脸已经红了,摸索着酒坛子,只知道仰天叹气,状甚悲壮:“我老昌,何德何能,今日竟叫我撞见这......唉......唉......”
韦帆守也抱着个酒坛子,疑惑的问:“昌兄,难道酒还未见,就有定论了吗?”
“可笑,可笑。”昌易如指着韦帆守的鼻子:“酒囊。”说完连他手里的也夺了过来,一起抱在胸前,泪眼迷蒙。
“昌兄是不是......”衣涧扉急切地问。
“是什么是?”昌易如蹬着眼睛:“快叫下人备好酒缸来,倒进新酒。”
“哦?”衣涧扉向后坐了坐,靠在椅背上,安然的说:“昌兄担子正重,我和韦兄刚才还商议,今天让昌兄辛苦守日,到了夜间,我们两个可守夜,不然怕是昌兄心有不愿,难道昌兄竟想开怀畅饮?”
“正是。”韦帆守正容说。
“是个屁。”昌易如面色泛紫:“你们两个,岂知这两坛酒......”
“倒也无妨。”衣涧扉笑着说:“我们只想昌兄鉴别一下,鉴别之后,昌兄仍可尽忠职守。”
“鉴别。”昌易如说:“你快找人送酒进来,我来鉴别。”
“昌兄万万不可忍耐不住,喝上几口,我们......”
“闭嘴。”昌易如的脸已经青了:“我自会鉴别,还用你罗嗦?”
衣涧扉苦笑,扬声说:“抬进来。”
于是酒缸抬进来,新酒也装在酒缸里。
“这酒......”昌易如说。
“20年的女儿红。”衣涧扉急忙回答。
“正好,甚好。”昌易如说完,仰天叹息,手里颤颤巍巍的一点一点捏碎了泥封,嘴里还在念叨:“不该,不该。”
看样子眼泪又要流下来。
衣涧扉和韦帆守看着他把酒坛子打开一个,缓缓倾倒,粘稠却晶亮的液体就一点一点滴进了酒缸里,芳香初来平淡,渐渐浓厚,到后来中人欲醉。
“昌兄何不加点内力。”韦帆守舔了舔嘴唇:“这酒如此粘稠,要滴到什么时候?”
“你懂个屁。”昌易如闭目微笑:“这酒岂是内力可加的?”
“那么......”韦帆守苦笑。
“衣庄主,可还顾惜这酒坛刻画?”昌易如忽然问。
衣涧扉摇了摇头:“我要的是酒,不是酒坛,昌兄可在笑我买椟还珠吗?”
昌易如立刻把酒坛浸入了酒缸里,手掌内力激吐,酒坛在酒缸的新酒里发出一声轻微的爆响,粘滞的古酒,立刻倾落下去,初出还是一个酒坛的形状,顷刻间已经消融了。
“如此甚好。”昌易如看着酒缸里的新酒忽然冒起一片翻涌,欲笑欲哭的说:“这古酒的酒质,已经全融了进去,稍待片刻,天下第一酒,就要被我等享用了。”
“我昌易如何德何能,竟能在今日得尝先秦美酒,我老昌......”
“我还没喝。”衣涧扉忽然说:“却已经要醉了。”他知道他不说话,昌易如大概要大哭一番。
昌易如抬手,酒坛子已经被他的手掌吸了上来,轻轻放到地上,松开手却已经四分五裂。
“可惜这酒坛子了。”昌易如叹道。
“但若不舍弃了这坛子,如何能得如此极致美酒?”衣涧扉笑着说。
“正是。”昌易如急切地说:“初来不可尽坛而入,是为古酒陈年太久,初来开封,陈年腐气需要蒸腾出去,片刻后却要尽入新酒,方可保酒气尽入,不失分毫。”
“昌兄说的是。”衣涧扉继续微笑。
“酒已可饮了。”昌易如看着酒缸,忽然转目看着门口,坚定地说:“只是这白日,焉知风云帮不会越墙而入?我要去了。”说完身体没动,脚却顿了顿:“这帮鸡鸣狗盗......”
“不急。”衣涧扉起身拿起杯子,在酒缸里舀了一杯:“且喝一杯,壮壮行色,昌兄再去不迟。”
“这年份......”昌易如闻着酒香,不必回头已经把酒杯抄在手里:“我且鉴定一下。”
衣涧扉又拿起一杯递在韦帆守的手里:“且饮几杯,无妨。”说完给自己也承了一杯。
“来人。”衣涧扉忽然扬声说。
于是一队人立刻走了进来,各拿乐器,还有四个人抬着铜鼓。
“都是男丁。”衣涧扉笑着说:“豪气干云,我等正好享用此美酒。”
鼓乐大作,直上云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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