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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至穎的演唱会会场选在大专礼堂。场地不是很大,却仍然聚齐了三千名观众来观看这一场演出。
坐在舞台下,牵着儿子的小手,挥动着手中的荧光棍,同全场人一起和着台上清朗的声音一起唱:十七岁那年的雨季,我们有共同的期许,也曾经紧紧拥抱在一起······
耳边隐约听到细微的哭泣,安宁却在微笑。场中观众并不全是少男少女。也有许多成年人。这个在短短时间内就像旋风一般席卷亚洲的大男孩,不仅在和同时代的大小孩子们一起创造着美好回忆,更用清澈的歌声勾起无数成年人对自己青涩少年时光的追忆。
曾几何时,也如这般青春无敌,也像这样纯净似水······
演唱会后,走后门到后台帮儿子索要签名,拍合影,又约好五月林至穎再赴香港,在红馆开演唱会时详谈影楼的进展。
想到这个大男孩要在一个多月的时间里排舞练歌赶制服装,安宁也有些心疼。
林至穎自己却满不在乎地笑道:“要休息以后有很多时间啊!工作却不是什么时候都能做到一样的。要做偶像就要趁着青春。再过几年,我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呢!”
看他闪亮的双眼,安宁知道他是在说赛车。一时不禁生出感慨。或许,不该叫他大男孩,而应该称他为男人了吧!
看安宁有些恍惚,林至穎提醒,“不要说我了,倒是你,什么时候准备好了打电话给我。我叫朋友过来啊!”
一句话让安宁从深思中醒来。准备?啊,那件事,她还真的没去办呢!
安宁一回公司,就撞见古天勒。可想了想,却只是笑着打了声招呼,转去找巴姐。见她心情打好的样子,觉得自己也好开口。便把有台湾朋友开影楼,想请她和古天勒搭档拍一组婚纱照做形象代言人的事情说了。巴姐倒是答应得很痛快,也不多问细节。
只神神秘秘地望着安宁,“有一个好消息告诉你。”
好消息?不会是可以去最后试镜了吧?安宁喜忧参半,正在心里想着,就听巴姐说:“入围名单明天会正式公布,现在只是电话通知而已。先恭喜你了,阿宁。入围12届金像奖最佳新人提名。”
先是一怔,安宁有些恍惚地问:“提名?”
“是,最佳新人奖。《姐妹情深》”
这一次是听得真真切切,安宁静默了足有半分钟,才展颜而笑。入围最佳新人,这应该算是一个好的开始。
萧笑明望着她兴奋的表情,也微微一笑,但立刻就敛去嘴角的笑,淡然道:“只是提名而已,不要高兴得太早。今年的对手可是很强劲的。”安宁静了两秒,然后道谢。对手强劲,她不畏惧。能够入围,就说明她也有足够的实力能与他们站在一个舞台上。但得意忘形对她的确没有什么好处。
见安宁受教,萧笑明也很欣慰。便又细细地讲了许多该注意的事项。又说会联系珠宝店赞助住饰,到时看了饰再选礼服来衬。零星琐事,倒比安宁更上心。安宁静静的听着,偶尔会心一笑。这段时间来,似乎只有此时此刻,和巴姐同心同力为一件事。如此融洽和睦。
刚走出巴姐的办公室,就接到电话。匆促中也未看电话号码。但对方只喂了一声,她就已经知道是谁。却偏偏故作不知地问:“你是那位?”
对方果然玩心大起。一开口,就是一口京片子,除了尾音还带出一丝港味,还真听不出不同来。
安宁浅笑,也顺着他的意思猜来猜去,提了n个名字都在笑声中被否决。最后,才在他正得意大笑时突然大叫:“哥哥!怎么样?这次猜对了吧!夏威夷的阳光、沙滩有没有治好你的伤感症呢?”
“阳光很好!沙滩很好!可是那群让我带着伤感回香港的家伙们就不好!还说会找我玩呢!现在居然连一个电话都没打给我,真是没人情味的家伙······”
听着哥哥的抱怨,安宁不禁低笑出声。那次哥哥打电话说要求度假。还以为他是一时出不了戏才要去放松,结果她浪费了不少感情与口舌后,才知道这位仁兄根本就是一时离了熟识的知己好友感到寂寞无趣了才要跑出去玩的。
撇撇嘴,忽然很羡慕在阳光沙滩上玩得乐不思蜀的两人。却听哥哥在电话那头说:“金像奖颁奖典礼那天我会回香港。希望组委会能安排我们一起走红地毯啊!”
微怔后立刻开心起来。想起可能和哥哥一起走红毯,安宁就有些飘飘然起来。
之后几个祝贺电话,更让她心情大好。以至虽然在看到古天勒时就现他的脸色不好看时,仍笑着招呼。古天勒却只是冷眼看她一眼又把目光落在面前的报纸上。
让安宁有些奇怪,刚才看到时心情不是还很好吗?想想,还是想说一下拍照的事。她笑着开口,可刚叫了他的名字,古天勒突然把报纸推到她面前来。安宁不解地瞄他一眼,还是低下头······
眨了下眼,她立刻被娱乐版的头条报道震到。
“东辰电影公司酒会,明星云集,洪氏兄弟与神秘新拍档现身······”文字干练,八卦中透着专业。可真正让安宁惊到的却是文字旁边的图片。虽然是黑白的,可图片上的人,安宁却是一眼就认出。
东辰电影,洪氏兄弟······前世今生,八卦也听的多了。传闻中的洪兴大哥,几乎还有掌控半个娱乐圈的人。很多明星都和他们或多或少的沾上些关系或者直接就是其公司的艺人。而两兄弟中的洪强更在许多电影中亮相演出。最出名的应该就是《赌神》中的龙五一角。冷峻彪悍的形象让人印象深刻。
东辰的周年酒会,安宁也有耳闻,只是她这样的新人,自然不在被邀之列。
让安宁吃惊的,却是与洪氏兄弟并肩而立,举杯相庆的年轻男子。神秘拍档?为什么太子会和洪氏兄弟走在一起,也要踏一只脚入娱乐圈呢?!而且以洪氏兄弟的势力居然会答应让太子分一杯羹。岂不奇怪?!
想不明白。她皱起眉。抬起头却见古天勒神情古怪地望着她,更是生起一股邪火。待他问:“你不知道这件事吗?”时冷笑一声,恼道:“我是人家什么人啊!又怎么知道他的事呢!”
见古天勒愕然惊怒的表情,她才意识到自己可能误会了他的意思。却不道歉,只是瞪着古天勒。
古天勒皱眉,虽不说话,神情却渐渐冷了下去。两个人就这样对望着。竟是谁也不曾先开口。到最后,不知是谁先冷哼出声,又是谁先站起身,两人终是不欢而散。
隔了两天,再见面却是在南丫岛拍婚纱照的时候。
明媚阳光,金色的沙滩,远处浓绿入目,稍近些,是探入海中的旧码头,远远地,海面上停泊着几只小船。本是安详宁静的蜜运天堂。
可正在拍婚纱照的两个人的表情却都是讪讪的,很不自然。让从台湾专程飞过来的张大东也大为不满。
“我说两位,请你们来是拍婚纱照的,不是扮石膏像装酷的······”
知道这位在台湾也是很有名的人像摄影师。和小至也算是半师半友。加上自己好歹也算半个老板,自然要加倍配合。可看看古天勒的表情,怎么看怎么觉得笑容有些假。
安宁只好放低姿态去和张大东商量:“即便是情侣夫妻也都有闹别扭的时候嘛!也不可能什么时候都是甜甜蜜蜜的,拍几张表情另类的照片,做成相册也会很有趣。”连她自己都觉得说的有些牵强。却不料张大东想了想后竟一拍大腿喜道:“这主意不错!不如就以‘爱’来做主题,拍一辑有故事情节的照片。从恋爱到结婚,每一刹那的悲欢喜怒与感动······”眼角一扫,他看看安宁,“换衣服换衣服,这样的造型完全不合适了”
几乎是连推带搡的,把安宁交给几个化妆造型师,又去打量古天勒。
还没有这么繁琐地换过服装造型。想到倍增的工作量,安宁很是恨自己的多嘴。21世纪,一辑有故事情节的婚纱照,已经不是什么稀奇事,但在93年,显然还是个新事物。难怪张大东那么兴奋,还一直在那边叫嚷着服装不够什么的,让安宁只觉得头痛。
化好妆,走出临时搭建的帐篷时,古天勒已经换下了礼服。一条半旧的牛仔裤,一件简单的蓝色衬衫。上面的两个扣子敞开着,露出些许胸肌。头却有些蓬乱。
海天之间的一抹蓝,冷清的面容,有些狂野的眼神,虽然仍然是眉目如画的白面小生,可那种从骨子里散出来的桀骜不羁却更像那个黑肤冷峻的古天勒。
不自觉地眨了下眼,安宁低下头看看自己的白裙,不禁笑了。碧海蓝天,蓝衣白裙,远处的绿,近处的沙,颜色倒是很衬,拍出来应该很唯美。
这一次拍摄,却是很顺利。安宁双臂交叉抱在胸前和古天勒背对背摆出不同姿势,听着张大东快意地叫“很好的表情,在酷一些,对,很好,真是太棒了······”只觉得好笑。眼睛一瞄,瞥见古天勒冷冷的表情,不知为什么嘴角一牵,竟现出一抹笑意。
“喂!你们在生气好不好”张大东一喊,安宁还来不及敛去那丝浅笑,古天勒已经侧过脸来。两人目光一对,已飞快地转开。
那头张大东却突然大叫:“不错!刚才那个眼神······洗出来的效果一流棒啊!”
安宁大窘,那家伙不会抓拍了刚才两人对视的一刹那吧?
拍过这一组,张大东转身就冲进帐篷去换照片。安宁转身,现原本在身边的古天勒已经一个人漫步走得远了。看看四下忙碌的工作人员,安宁想想,也追了上去。
没有挽起裤脚,浪花卷上沙滩,渐渐打湿了半截裤脚。古天勒低下头,却仍然没有弯下腰去挽。
身后传来喊声。
他回过头去,只见拎着裙摆跑过来。一个刹不住,几乎撞上他。下意识地伸出手扶了安宁一把。
但立刻,他就松开手。
弯了腰喘着气,安宁抬脸看他。“喂,你是不是还在生气啊?一个大男人,怎么那么小气呢?”瞥一眼沉下扔的古天勒,她转了下眼珠。
目光一扫,已经抱怨道:“你怎么都不挽起裤脚呢?拍摄用品,又不是自己的。”说着,她蹲下身,很自然地伸手拉着古天勒已经被打湿的裤脚。一面挽起一面说:“都弄湿了,一会拍摄时多难看。”
低下头看着蹲在他面前低声抱怨着的安宁,古天勒先是惊愕,旋即脸上泛起一抹不太明显的红晕。
“好了!”安宁直起身,看看飞快扭过头去的古天勒,她眨了下眼。立刻明白刚才的动作过了。摸摸头,她有些不好意思地道:“抱歉啊!照顾我儿子照顾惯了。”
“咳······”猛咳两声,古天勒不知是该气还是该笑。不过,这还是她一次在他面前提起自己的儿子。
“我在《姐妹情深》里看到过他。很可爱啊!”
“当然了!我告诉你哦!小乖他······”像突然打开话匣子,安宁滔滔不绝地夸起小乖。
转过头去看她,,古天勒不自觉地笑了。是不是做母亲的都这样在别人夸奖自己的儿子呢?这样带着满足与幸福的表情,仿佛整张脸都泛着光彩,和平时见到的她判若两人。
突然之间想起他们的一次见面,那个夜晚,靠在栏杆滑坐在地的女人,颤抖的双手和充满恐惧的表情。那天的恐惧和今天这样的幸福表情,都是因为她是一个母亲吗?
因身边的安静而突然收声。安宁转目看看凝神望她的古天勒。不知怎么的,突然局促起来。“对不起啊,我太多话了。”
“没关系啊!你还是一次和我说起小乖。”
“是吗?”摸摸头,安宁笑笑,“也是哦!我们每次碰面不是针锋相对就是因工作忙碌,好像真的没说过什么话。”
“嗯,”古天勒淡淡应了声,却仍然不多话。仿佛仍然在等待聆听。安宁扬起眉,“你平时不怎么说话啊!”
转头看她,古天勒淡然道:“男人说那么多话做什么?说得再多做不到也是白说。所以呢!真正的男人是只做不说的!”
真的——很酷!和记忆里的印象一模一样。
低下头,安宁忍不住笑起来。听到远处的喊声,便笑着应了声,又转身道:“好!既然不喜欢说,那现在就去做吧!让台湾人看看我们香港演员的专业素质!”
古天勒站起身来,一笑却立刻敛去笑意。回心细想,不得不说刚才自己表现得不够专业,那样的事真的不像他做出来的。摇了下头,他不再去想,当头向远处走去,全不理后面安宁的喊声。
可能真的表现出专业素质拉力,这一次拍摄顺利很多。换了婚纱,礼服,两人牵手漫步在沙滩上,每一个微笑,每一个眼神,都很默契地表现出浓浓情意。让张大东大声叫好,拍到兴头,干脆嚷着叫古天勒抱起安宁来拍。
被他突然这样要求,安宁不禁犹豫了下,古天勒却已经反身抱住她的腰,用力一举······
双脚突然离地,安宁心里一慌,忙用手搂住他的脖子。脸颊就这样贴上他的。柔滑的,有一丝凉意。不知怎的,突然心里有一些慌。其实,之前拍照时也做了许多亲昵的动作,却不曾这样让她的心突然一跳。
有些尴尬地测了下脸,唇却恰恰碰到古天勒的耳朵。清楚的,她看见眼前白皙的肌肤上泛起一丝红。突然之间,她的心安定下来。甚至还有些小小的坏心地翘起嘴角,悄悄地笑了下。
大概这一次,是安宁拍照片拍得时间最久的一次。漫长的一天,光是换衣服都换了十几套。沙滩上,海浪里,旧码头上,绿荫下。或站或靠,或倚或抱,甚至还推了一辆自行车出来扮纯情。最夸张的一次在一间老旧祠堂前,穿上古老的大红嫁衣。一方红盖头半掩半露,欲语还羞······
拍到最后,两个人都觉得面部表情僵化,张大东却还是不肯放过他们。隐约的,听到电话铃响,安宁立刻借机告饶,丢下古天勒一个人先跑去接电话。
“喂,巴姐。”安宁从没在工作中这么高兴接到巴姐的电话。“嗯,是啊!还在拍照······试镜!好啊,现在就去······”声音顿了下,她隐隐觉得巴姐似乎还有什么没说。只等了几分,才听到电话里巴姐含含糊糊的声音。
嘴角的笑,一分一分消失。安宁略垂下头,静了两秒才道:“嗯,我知道了。没关系,我会告诉他的······”放下电话,她靠在背后的车门上。嘲弄地笑了下,抬头,正对上古天勒询问的目光。脸微侧了下,下一秒,她回过头来扬起灿烂的笑脸,“恭喜你啦!小王爷······”
二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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