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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真的火雷剑停在空中微微颤动,光芒吞吐,风起云动,这一剑还未动,便已有神剑天降之势,出君临天下般的威压。
在此威压之下,李飞就如那怒海中的一座小岛,随时都可能被巨浪淹没。但岛虽小,却能于滔天风浪之中屹立不动,而他箭上出的肃杀之气,也如一**巨浪般向若真涌去。
也许他受伤后实力已不如若真,但他展示出来的气势和气度,已跻身修真界一流高手的境界,足可与若真抗衡。
李飞曾两次见过若真出手,知道他的道剑夺天地之功,既有本身修为和宝剑的力量,又有法术的效果在内,如果等他蓄满力量,将会是惊天动地一击,自己未必能接得住。今天要想取胜,唯有靠着震天弓在度上占优势,先下手为强。
但是他立即觉有些不妙,因为他无法进入“箭魂”状态,也就是神识不能锁定目标,无法知道若真的功力深浅和真气分布状况,当然也就无法预知若真会怎样闪避——这一箭没有必中的把握。
这时李飞最多也就恢复到平时五六成灵炁的水平,实力已经远低于若真,所以他无法洞察若真的弱点和趋势。再以若真的强悍,以及身上的褚黄袍能够阻挡攻击,就算是附上所有好汉也未必能奏效。
难道动用秘密武器魂体神雷?可是脱困之后还没来得及测试,不知道它在现实世界的威力如何,这显然也不靠谱;放出好汉们围攻?只怕没有人能经得起他一剑,人多也起不了作用;以剑斗剑与他打?有点班门弄斧的感觉……
李飞瞬间转过几个念头,觉对上若真这样的人,自己根本没有任何优势,其实武艺并不需要太多,只要有一种真正精绝霸道便足够了。可是他就是缺少像易知天那样的杀招,此时最让他有信心的,还是无坚不摧的灵炁与冲击力强的震天弓相结合。记得仅是一个穴道的灵炁加上震天弓穿云箭,便把百里志给震退了,所以这是对付道士们最有效的杀招!
所以李飞立即排除了所有杂念,定下了最终战术:众好汉骚扰吸引若真的注意力,母老虎向前逼近,他则全力射出一箭!就算挡不住火雷剑,他的箭也必定早一步射中若真,要两败俱伤也是若真比他先死!
心念一动之际,他额头处射出十来道光芒,一闪便变成十几个如狼似虎的好汉,大吼着踏空向若真冲去,连公孙胜也离体腾云向前冲。
若真虽然早已听说他会招魂灵助战,可是乍然看到这么多凶神恶煞般的好汉同时现身,个个都是玄士级别以上的实力,也不由吃了一惊,注意力有些分散到他们身上。
李飞将全部灵炁注入震天弓和穿云箭内,震天弓受到刺激,弓身上的符文闪烁出奇异的光影,似乎所有符文都活了。前所未有的压力,也令李飞的精神前所未有的集中,神识感觉前所未有的敏锐,灵窃内凝结的“魂体”随着灵炁延伸,钻进了震天弓之内。
这时他感应到了弓内有一股力量苏醒,并且与他的心神产生了某种律动,刹那间,狂暴的远古之力暴涨,充斥整张弓,并且注入了穿云箭内。穿云箭中也有一种异常力量苏醒,似乎想自己挣脱弓弦而出。
李飞心神一震,竟然感觉到自己拉不住弓弦,不由自主地松了手。
“呜——昂”穿云箭幻化成一只黑身红翅的巨鸟射出,已经完全失去了箭体,红光席卷,连若真的宝剑也为之失色。
快!快得似乎空间被缩短,刹那间便到了若真眼前。
若真大吃一惊,快向后退去,手中宝剑急剧震荡,一**剑芒和红云如海浪般涌现,在身前交织成一层又一层剑幕,竟然同时出现十二层剑幕。
怪鸟带着火焰般的红光撞入剑幕内,剑幕一层又一层破散,怪鸟也在急缩小,当破开最后一层剑幕后,还原为穿云箭,“铛”的一声撞在火雷剑上。
若真又是飞退数十米,脸色变得煞白,但一闪又变得赤红如血。
李飞第一箭出弦,那种玄妙的感觉还在,立即又搭上了另一支穿云箭,这一次他感觉自己有点虚弱,但是还是能感应到震天弓中的能量,那股能量在他的引导之下又爆涨起来,并不比前一次弱。这一次他有了准备,在箭上注入了更多灵炁。
“呜——昂”,穿云箭又化成怪鸟而出,并且这一次更快。李飞也没有瞄准,他根本不必瞄准,穿云箭就像与他的意念连在一起一样,他的意念在若真的身上,怪鸟便自然向若真射去。
当然,如果不是他达到箭魂的境界,神识不够强,还是无法达到这种跟踪追击的效果。而这种效果与花荣附在箭上时对目标做出修正是极大不同的,几乎是在李飞眼光盯在哪儿,箭便射到哪儿,绝对的“眼光制导”,试问还有什么能快得过光的度?
若真刚挡了一箭,体内已经气血逆涌,真气乱蹿,还未及喘过气来,第二箭又来了,他有些心怯不敢硬接,急忙腾身向上飞起。
李飞的神识一直锁定在若真身上,若真一动,他的眼神也就跟着动,穿云箭果然随着他的心意转变了方向向若真追去。
若真这一惊非同小可,怪鸟已到眼前,来不及运集全力去挡了,狂乱之间只好以宝剑使了个卸字诀,想用巧劲拨开。
宝剑搭上了怪鸟的头,在他的牵引下怪鸟果然偏了一些,但他太匆促力道太小,穿云箭的力量却狂猛无比,还是整个扑到了他身上。
这时他身上的黄色道袍突然鼓荡而起,黄光绽放,将怪鸟阻了一阻。穿云箭震开了他的剑,射中他肩胸之间,激起了强烈黄光。先经宝剑消了一部分力道,再经褚黄袍一挡,穿云箭没能射进去,但冲击力还是将他的左肩匣骨震碎了。
褚黄袍虽然护住了若真身体的大部分,但却没有全身罩住,头部、脚部防护力相对较弱,怪鸟所带的红光瞬间把他的头、胡子和鞋袜都烧成了灰,满头满脸焦黑。穿云箭的冲击力把他震飞到数十米外,跌在沙地中又滚了七八个圈。
此时十二个好汉还没有到达他的身边。
若真跳了起来,身剑合一化为一道红光往回跑了,一声充满愤怒、屈辱和不甘的啸声响彻夜空,数十里外都能听得到。
他不敢再战,也无力再战,只要再一箭他就必定没命了,所以他只能逃。
几乎从无败绩的火雷剑若真,居然还没来得及出手就一个后学晚辈两箭射飞了,这对他的打击太大了。烧得焦头烂额,跌得满脸灰土,哪里还有颜面见同伴?所以他连招呼都不打就逃了。
跟着若真而来的十几个人都是他的师兄弟,几乎是太上教外山二代弟子中的精英力量了,见到若真败得这么惨,并且是败在修真界的人看不起的弓箭之下,真的有些吓傻了,一个个愣在哪里,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在附近的大乘禅宗众人也傻住了,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看到的,他们更知道李飞已经剧斗了很久,应该是强弩之末才对,怎会有这天神一样的神技?
无相城内也是鸦雀无声,接着暴出惊天动地的欢呼声。
李飞已经几近虚脱,但大敌当前,只能一口气死撑着,回头见薛家人马已经都进城了,稍放下心来,对太上教众人恶狠狠道:“你们想干什么?我早说过了,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杀人!再前进一步者,死!”
十多个往日不可一世的道士,这时见李飞一脸凶厉之气,如要择人而噬一般,不由暗打了个寒战。这绝不是虚言恐吓,连若真都接不下他两箭,有谁敢试其锋芒?
其实李飞就是在巅峰状态只能斗得过他们两三个,绝对不可能与十几个人斗,但刚才那两箭太令人震撼了,有点把他们吓傻了。平时作威作福欺负别人的人,一旦这种恐惧反射到自己身上,感觉更加强烈,硬是没有一个人敢动,也没人敢前进一步。
几个好汉们已经捡了两支穿云箭回来,众道士见他弓箭在手,还有十几个帮手,后面还有上百个大乘禅宗的和尚,终于打了退堂鼓,相对视了一眼,一言不调头飞走了,去得比来得还快。
李飞见他们远去,这才觉得全身疲软,还好有母老虎驮着他往回走。
七八个和尚迎了过来,都以又惊又佩的样子朝李飞行礼,其中有一个正是法慧,说道:“阿弥陀佛,想不到施主有如此神功,惭愧惭愧,前日要不是施主手下留情……”
李飞挥手打断了他:“这也不算什么,大师见到主持了没有?为什么来的都是年轻弟子?”
法慧有些难为情:“贫道已经禀告过主持了,主持没有说什么,此时寺中各位同门都在做早课,所以……”
李飞气得几乎冲过去给他一巴掌,都火烧眉毛了,居然还在念经做早课,这些和尚真的是活腻了吗?他强压怒气:“快带我去见你们主持。这下虽然稍挫了敌人的锐气,但也激怒了他们,过不了多久就会有更多更强的高手杀来,一旦敌人全面动,恐怕你们的庙也保不住了。”
一个和尚问:“施主能肯定他们还有更多高手吗?”
“这是显而易见的事。如果他们是主力,就会全力一搏,因为他们胜的可能性很大;可是他们没打就退回去了,这就说明他们后面还有更强的高手,有必胜的把握,不必急在一时。”
众和尚都点头赞同,法慧不敢不从,忙在前面引路,带了李飞往西边奔去。
跑了数十米,大约他也心急,使出“须弥芥子”神术来,每一跨步便是十几米,跑得快如疾风。母老虎四足腾空,半飞半跑地紧跟着他,跑得毫不费力。
须弥芥子的意思是说这门功法练到极处,须弥山也可以缩小成芥子一般大,一步就跨过去。这个说法虽然有些夸张,但大神通者,一步数十里,甚至上百里也是有可能的。这门功法与道门的缩地成寸极为相似,至于度快慢还是看个人修为。
李飞坐在虎背上进入半练功状态,默默运功吸收星光,灵炁缓缓注入灵窍再流向各处大穴,同时魂体内也在渗出丝丝能量,功力在较快地恢复着。困在地底那种以伪灵体狂吸灵炁直到升级的方法,现在自然不可能再出现了,就算他愿意再结出“怪胎”也未必能再有那种练功机会。
本来以为无法战胜若真的,居然奇迹般地胜了,实在是太出他的意外了!不,应该说若真是败在震天弓之下!
手抚震天弓,李飞不由心神飞驰,到底是谁制造了这么一张宝弓,竟然蕴含了这么强大的力量在内?这股力量之强大,连他现在还不能完全驾驭,使出全部精神和全部力量也只是把这股力量引而己,要想完全控制它还远远不够。
这把弓已经不能算是武器,应该是一件仙家的法宝,凡人根本无法操控。不知薛家祖上是怎么得到的,想必也请了很多修道界的人鉴识过,但却没有人能触它的力量,所以只是被当成了一把张力奇大的弓给当成了镇家之宝。
是因为薛家交往的没有真正的高手,还是这把弓不能用道家真气来触?李飞望着弓身上的符文,越看越觉得眼熟,取出神锻门的残片秘笈一对照,果然是同一种风格的东西,其中有个别符文还是一模一样的。
这是怎么回事?难道这两件真的是仙界的东西?或者是远古以前另一种文明的产物?这个可能难以追根寻底了,不过这个不是太重要,重要的是他的灵炁可以激震天弓的能量!假以时日,功力提升,必定可以完全掌控这把宝弓的力量。
他的脸上露出微带冷酷的笑容,他已经看透了,这个世界,实力就是一切,只要你强大,你就是天道,你就是王法与真理,这才是修道者趋之若鹜的根本原因!
物竞天择,适者生存,要在这个世界生存下去,就要用实力来说话!三十年前别人要说他是淫贼、是奸细、是刺客,他连分辩的机会都没有,连杀了冥河生这么慌谬的屎盆子扣在他头上居然也没人怀疑;而现在,他强大了,他才可以站在这些自以为掌握真理的人面前,指着他们的鼻了说不!
李飞心里想着,不知不觉出强大的杀气,连法慧都忍不住回头望了一眼。
他们的度极快,不到十分钟时间便到了平原的西侧尽头,两条山峰余脉如怀抱状,围着一大片高低有致的庙宇。一眼望去,楼阁亭台错落层叠,红墙琉顶金碧辉煌,法相庄严,气度不凡。
这时正值和尚们做早课时间,铜钟之声悠扬不绝,鼓声“咚咚”震人心坎,更有罄声、钵声、木鱼声交响着梵唱,缕缕青烟飘荡而起,显得祥和而庄严。
母老虎不知不觉放慢了脚步,李飞刚刚兴起那一股较为偏激、肃杀的心态,也像是寒冬里见到了艳阳,冷意消了七七八八,而没有继续偏执下去。
晨钟暮鼓,清音梵唱,本来就最能消释人们的杀意,只是真正沉沦于苦海的人,却又怎能找到回头的岸?营营碌碌于尘世的人,又怎能体会到这带着和平气息的钟声。
突然之间他意兴索然,竟然也生出了众生大苦,不如就此遁身佛门的想法,若是日日静坐山中,听那梵唱与晨钟暮鼓,能否从此忘了心里难以弥补的伤痛?
不知不觉已来到山门前,两个二十来岁的年轻和尚见到李飞骑虎而来,都露出异样的眼神,合十向他行了一礼。这一眼中有许多惊异,却也不失敬仰。
过了山门,往前走了不远,又看到一两百个不到二十岁的小和尚在集体练拳,打得虎虎生风,颇为雄壮。
李飞忍不住问法慧:“这些小师父可是姓薛?”
法慧微愣了一下,点了点头:“是的,李施主好眼力。”
“这么说你们寺中收了不少薛家的年轻人了?”
“是的,本寺一向与世无争,行事低调,历代都很少向世间公开收徒,所以人脉单薄。自从薛家建起无相城后,才多收了一些资质较好的弟子,现在寺中辈分最低的几代弟子几乎都是薛姓子弟。
李飞心中一动,照这么下去,再过几十年,大乘禅宗还不是变成薛家的了?大乘禅宗不太信任外面的人,而单与薛家交好,那么很有可能以前的弟子也大部分是从薛家中选择,事实上现在可能就是薛姓的庙了,否则不会卖力地维护薛家。
想到这儿,他突然萌生出一个古怪的想法,会不会晦明有意把走投无路的薛家军引到这儿来,以壮大大乘禅宗?但这个想法仅是一闪就抛到脑后了,这些都是人家欺负到头上还不思反抗的和尚,哪里有什么野心了?
李飞下了虎,与法慧慢慢往里走,观赏沿途景色,并听法慧介绍一些典故与往事,原来华严寺已经有上千年之久,只不过大乘禅宗是六百多年前才把总部移到这儿。那时正是太上教锋芒毕现,大乘禅宗遭到重创之时。
到了寺内,法慧请李飞到客堂喝茶,叫一个小和尚陪着他,自己去报知主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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