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餐厅里早有人等在那里。方才草场的青年、西门司谶和一位看上去冷飕飕的青年、还有钟莫语微笑而立,端坐在最里面的是神情漠然的玄衣男子。
西门司谶微笑开口:“既是都到齐了,就开饭吧。”
丫头们鱼贯而入,将餐点端至桌上,众人各人洗手,完全没有多余的人来伺候。
那玄衣男子依然是神情淡漠,气势逼人,眼里像是晦暗的大海,让人看不到底。他并没有看任何人,只是默默坐在主座上,若岫偷偷打量他两眼,却总觉得有种奇异的感觉挥之不去。乐水却在看到那男子之后愣了一愣,随即立刻恢复正常,如果不是若岫离他太近,根本就不能现他一闪而过的失神。
这次的饭桌上没什么讲究,无名山庄的几个青年却意外的周到,若岫简直要忍不住相信他们是真的很久没见过外人,所以才会这么好客,更有甚者,简直可以说是殷勤了。
几个健谈的年轻人就这么你来我往的活跃气氛,一顿饭吃下来倒也乐趣无边。只是那玄衣男子吃完饭就径自走了,面上还是一副冷漠的神情,众人见这人如此冷漠,不禁有些担心起来。
“这位就是你们要找的大夫。”西门司谶不怀好意的指着玄衣男子的背影介绍道,众人一听不由更觉郁闷。
“这人平日就是这样。”钟莫语笑着解围道,“我们不用管他就好。”
“那毒……”路浩皱眉道。
“你先莫慌,等你们过了我们剩下的两关再烦恼也不迟啊。”钟莫语笑嘻嘻的说道。
“这家伙虽然性情冷漠淡然,你们却也不是全无机会。”西门司谶似乎意有所指的道,却不等众人追问便转开话题。
回到房间,若岫立刻去找乐水询问之前他失神的事情。
“那玄衣男子,有什么特别么?”若岫问大哥。
“没有什么特别。”乐水面上也有几分严肃,“只是我似乎看见他的袖口处有一个玄鸟标记。”
“天生玄鸟,降而生商?”若岫还是有些迷糊。
“就是这个。”乐水点点头,又道,“你年纪还小,自然没听说过。那是一个古姓的图腾,子姓殷商帝王家族的姓氏,从契至成汤传14世,汤建商之后派生17姓,微子封于宋之后,又派生21姓,直到本朝初始,真正从此姓的人已经不多,只留了一支子氏嫡系。”
“那玄衣男子便是子氏后裔呗,”若岫不解道,“这又有什么不对么?”
“我方才也说了,是本朝初始,此时,这应该是一个早已灭了全门的姓。在五十年前,皇帝曾下令灭子氏一门,而后各地追杀令不断,直到两年后,子氏一族正式在中原消失。就算是有遗留下来的人,也都隐姓埋名。直到现在,虽然再没有什么追杀令,这件事情也渐渐被人遗忘了,可中原也已经再也没有子姓人了。”乐水接着说。
“为什么获的罪呢?”若岫追问。
“大不敬。”乐水轻蔑的扯了扯嘴角,“这种罪名一般都不会是表面上看来的那样简单。”
“我小时候也曾听说过这件事情。子氏一族曾经是武林中最大的一个家族。断剑山庄虽然这几年在武林中颇有威望,但是若在当年的子氏一族面前,却是不值一提。”和乐水同屋的吴圣学说的很客观。“这样一个家族,却在一夕之间几乎被灭族,决不可能是这样一句轻描淡写的罪过就能说的过去的。”
“看来这个无名山庄果然不简单,此行不虚矣。”若岫眼里闪闪亮。
“若说之前还对这个医者的医术心里存着些疑惑,那到现在,若是我所料不虚,还是该相信这个医者的本事了。”乐水微笑。
“就因为一个姓?”若岫奇道,这是什么逻辑。
“对。”乐水笑意不断,似乎之前一直困扰的问题得到了解决,整个人都感觉放松了下来,眼睛亮闪闪的。
“虽说如此,这件事情还是别乱说为好。”吴圣学忽然有些担忧地提醒道。
“嗯,我们还是不要参与太多江湖恩怨,若是把这个姓氏翻出来,恐怕天下又要开始大乱了。”乐水也叹了一口气,“想来这几个人守在孤岛上不许别人随意进入岛内,也是为了这个,还是不要打扰的好。”
若岫一直若有所思,她总觉得自己似乎抓住了点什么,却又实在想不起来,又在自己屋里折腾了大半时辰,方才躺下。
烟岛的夜很美,风却很大,吹得窗子呼呼的响,若岫一晚上翻来覆去的总也睡不踏实,迷迷糊糊间,似乎一直在做梦,梦里有一脸严肃的乐水,也有目光如水的文瑾,竟还有神情冷漠的子默,乐水和吴圣学似乎在争吵什么,子默在一旁冷冷的看,旁边却是钟莫语狡猾的笑脸,还有玄衣男子坐在角落里手执茶杯的样子,熟悉的感觉,究竟是什么呢,若岫正觉得有门,却看见文瑾在一旁,似笑非笑的看着她,若岫想说话,却怎么也说不出,就这么忽得醒了。
走到桌边倒了杯冷茶,毫不淑女的灌了两杯才停下。若岫看着手里的茶杯若有所悟,伸手拿出那个子默送她的小瓷瓶子,借着月光仔细辩认了一下上面的花纹,又叹了一口气,看向窗外。
外面月色苍白,窗前小院里的垂柳被风拂着飘啊飘的,倒是又添了几分妖异的感觉,却从那柳条间隐隐的看出有人站在那里,似乎正是向她这边望过来,却因为光线太暗看不出是谁。
若岫心里咯噔一声,不知道是该装作没看见回去继续睡,还是走出去看看。又想了想,恐怖片里的主角之所以遇到鬼,绝对和他们狗胆包天的行径有直接关联,于是决定回去睡觉。
她就这么迷迷糊糊的,直到天蒙蒙亮的时候才渐渐有了睡意,沉沉睡去。
天还没亮,就有人轻轻敲门。
若岫勉强起身,却现有些头重脚轻,使不上力。来到前厅的时候,已经很多人了。那个冷飕飕的年轻人正和张志远在场下比武,若岫还没顾得上看,那边乐水和文瑾就走了过来。
“怎么气色这么差?”文瑾看着她关切的问。
“昨晚,没睡好。”若岫不好意思地笑笑。
“看你苍白的像个鬼似的。”吴圣学也走过来,皱眉道。
若岫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只得傻笑蒙混过去。
文瑾又看了她一眼,没再说话,转身走了,若岫便随着乐水他们走到边上坐下休息。
没一会儿,文瑾又回来了,一起来的还有丁香。
丁香看了若岫一眼,又扶着她的脑袋转来转去的仔细检查了她的舌头、眼睛,问了很多奇怪的问题之后道:“没有中毒。”
“那这是……”乐水问道。
丁香笑着走来,坐在若岫身旁,开始为她把脉。
“或许是昨晚风大,吹着了,稍稍染了风寒,喝过几贴药就会好了。”丁香说着,也起身走了,似乎是要去开药方。
“怎么会着凉呢?”乐水皱眉,走过来看着她。
“可能是因着昨晚睡不好,起来喝了些凉茶。”若岫笑看他,“哪儿有那么脆弱啊,只不过是偶感风寒,很快就会好了。”
“不在意自己,该打。”文瑾也笑了,用扇子轻轻敲她。
“有一件事,我以前一直不好意思说。”若岫故意做出很神秘的模样。
“何事?”文瑾一点不配合的反露出警惕的表情,倒是旁边经过的丁容停了下来,满脸好奇的拉长了耳朵。
“我一直觉得,没事拿个扇子附庸风雅的人,俗不可耐啊。”若岫露出坏笑,摇着头道,最后四个字还特意拉缓了调子。
旁边一直偷听的丁容哈哈大笑,文瑾露出无辜的表情,“我也没办法,当时学功夫的时候,就选的这个。”
“是武器么?”若岫好奇仔细打量那扇子,文瑾索性递给她看。
那是一柄玉制的扇子,看起来并没有多么不一般,淡绿色的玉,衬着扇面上的烟雨图,倒是有几分雅致,分明不像是一柄用来夺人性命的杀器。
若岫有些失望的还了回去,“看起来不够威风。”
“这丫头,”乐水从后面过来,赏她一个暴栗,“一点都不会照顾自己,晚上起来喝个茶都能把自己喝病了。”
“还是别在外面呆着了,回房休息吧。”文瑾看着她道,“别在这里吹了风,回去病又重了。”
“可是……”若岫犹豫的看了一眼那边端坐在椅子上聚精会神的钟莫语,这场完了就该轮到她了。
“没关系,如果必要,会再通知你来的。”文瑾微笑着,推她向后院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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