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乡政府会议室里,任平生主持了会议,鲁雄宣布了干山乡人事任免决定和分工调整,乡干部们知道,鲁乡长已经不是原来的那个鲁雄了。掌握了乡党委大权的鲁书记,笑容少了,威严多了,往往在讲话的间歇眼睛往台下一扫,那些曾经不拿鲁雄当干部的人,心便忽忽悠悠地飘了起来。
轮到任平生讲话,他宣布了各小组的职责分工,要求各小组必须贯彻执行干山乡特色产业领导小组的各项方针,任平生之所以这么着急,是想把钱赶紧地花出去,干山乡的这五百万投资款,不怕贼偷,怕人惦记。
会前,任平生决定把自己原本的方略更改一下,原本他想把修路和修桥的事情往后放,先买一些树苗和肉牛回来,让特产业尽早尽快地走上轨道。经过周宏大这么一搞,任平生明白了一个道理,上级拨款后花了才是自己的,放在账户上没准就是别人的。为了争取时间,任平生决定多管齐下,齐头并进,钱不够再想办法。
会上,把干山乡两座桥梁提上了议事日程,这两座桥梁建好以后,干山乡到县城的距离,将会缩短三分之一,云阳县到邻县的距离,也会缩短大约三分之一,造价大约两百万。会议结束,干山乡造桥地风声传出后,连山日报刊登了《云阳县干山乡桥梁工程招标公告》,上报的那天上午,干山乡党政办的电话就不停地响了起来。
向忠发急急忙忙地跑到任平生的办公室说:“任乡长,又是找你的电话。”
任平生正在跟宋平刚说话,不耐烦地回答:“不接,让他们直接来拿材料,直接参加招标会。”
向忠发说:“这个电话不能不接,盛县长打来的。”
“怎么打你们办公室去了?”任平生放下手里的笔,对宋平刚说:“你马上就开始着手跟连山市设计院联系,要求一个星期出图纸,咱们今年入冬以前,这几个工程都要完工。”
宋平刚口上答应,心里想:“我的大乡长,你以为这是小孩子过家家,乡政府换地方,说换就换哪!”
任平生一进入党政办,也顾不上跟人打招呼,直接拿起桌子上放的话筒:“喂,盛县长您好。”
“任乡长,你办公室的电话怎么总是占线?”
任平生这才想起,自己的电话太多,所以把电话虚放在话机上,没有压住电话的卡簧。他赶忙说:”刚刚正在跟设计院联系建造干山乡大桥的事。“
盛县长说:“现在招投标的准备工作做到什么程度了?”
“到目前为止,我们登记了有资历的九家建筑公司,后天在乡政府开招标会。”
“任乡长,我的老上级有个孩子,在省里开了一家建筑工程公司,你看看能不能关照一下?”盛县长说:“他听说这件事情,已经到了云阳,现在就在我办公室,你到县里来吧,中午一起吃个饭。”
“盛县长,我现在实在走不开呀。”任平生根本就不打算去:“乡里这一大摊子事儿。”
”那好,我让他自己去找你。“盛县长说着挂掉了电话。
一个多小时后,一辆黑色的卡迪拉克轿车开进了乡政府大院,向忠发正在任平生的办公室里,往外一看赶忙对任平生说:”乡长,是不是来了领导了?“
任平生看是一辆黑色的卡迪拉克,看起来跟擦了黑又亮似的档次挺高。这辆卡迪拉克一开进乡政府的大院,便大刺刺地停在乡政府院子的中间,一副很大的派头,里面的人居然没下车,好像等任平生出去迎接一样。
”等我去迎接呢,别管他。“任平生往椅子背上一靠说:”两百万的小工程,怎么连省里的人都惊动了,这下有麻烦了。“
”这是什么车,我没见过?“向忠发遥望着卡迪拉克说:”进口的吧?“
任平生说:”进口有什么用?他要是开个红旗轿车来,我早就下去迎接了。“
”他们下车了“向忠发说:”哎呀,这是香港黑社会来了吧?“
任平生再往窗外一看,忍不住便笑,这些公子哥肯定是香港电影看多了,除了那个妖艳的女人,一色的黑色西服,胸前戴着花领带,脸上戴着大墨镜。当先走的是一个”小马哥“似的人物,不过嘴里没叼牙签,叼的一根香烟。身后一个黑衣短发的男人,有一个手里还拿着大哥大。另有个打扮很妖艳地年轻女人,也夹着一根细长地香烟,穿着高跟鞋”啪啪“地跟在男人身边。
任平生见人下了车,无论怎么说自己也要迎接一下,把事情搞的太僵不是任平生的风格。他站起身来,和老向往外走,出了楼门口正迎到那一行人。
”你们是盛县长的朋友吧?欢迎欢迎!“任平生伸出手去:“我是任平生。”
那个叼着烟卷地男人傲慢地并没有伸手,而是慢慢地摘下了眼镜,把眼镜递给了身边的女人,才伸出手来跟任平生轻轻一握说:”任乡长,我是张旭,我爸爸是张维良。“
”张维良?“任平生说:”原来是张省长的公子,快请进快请进。“
张旭的年龄,大约有二十七八岁,瘦高的个子,面色有些苍白,任平生一看就知道,这孩子有点过分沉迷与酒色。张旭肩膀一抖,一伸手抬胳膊,任平生以为要练什么功夫呢,没想到身后的那个跟班上前一步,双手递过了大哥大。
张旭接过大哥大,拨了个号码放在耳边,大声地说:”喂!老盛吗?信号不太好……“
他走了几步,到了空旷一点地地方,一只手叉着腰大声喊说:“喂,老盛吗?我是张旭呀!我到了干山乡政府了,我现在乡政府地外面,嗯……,是……,我现在在乡政府地外面,用大哥大跟你讲话!”
”喂!“张旭说着,把大哥大递给任平生,不客气地说:”老盛让你接电话。“
”喂,盛县长。“任平生接过电话:”张旭已经到了,对对,安全到达。“
盛新军说:”任乡长,张旭是张省长的儿子,我给张省长当了多年秘书,关系很好,这个工程你给想想办法,未来对你个人也是很有好处的,任乡长,现在干山乡面临着很大的发展机遇,你的担子很重啊,搞的好,将来会大有前途,搞不好,可是要得罪很多人的。“
”谢谢盛县长提醒,我一定注意。“任平生把大哥大还给张旭,心想娘的县长还来威胁老子。
任平生客气地带着三个人来到乡长的办公室,张旭打量了一下办公室,还用鼻子嗅了嗅,那个女人的样子更是夸张,找出一个带着香味的手绢,在椅子上擦了一遍才坐下。
张旭跟那个黑衣跟班一示意,那个黑衣跟班出去以后,把乡长办公室的门关上,竟然是出去站岗去了。任平生弄的哭笑不得,心想就是搞点内部交易,也没有这么明显的,你们这不是想害人吗?
”张大少,抽支烟。“任平生没有拿红塔山和红云,故意拿出了两根没有过滤嘴的大前门递给张旭。
张旭一看没有过滤嘴的大前门,接过来直接丢到垃圾桶里:”抽这个。“他拿出一盒万宝路放在任平生面前的桌子上。
”任乡长,老盛跟你说了,这个工程我要定了“张旭抽着万宝路说:”我可以跟你说实话,在大河省内,我想要的东西,没有得不到的。“
任平生心想真是**裸啊,你要玩我就跟你玩玩吧:”张大少,我们乡这个工程,只要能保质保量的干好,谁干都行,我不介意,但是……“
”不用但是,我给你工程造价的百分之十当回扣,二十万。“张旭说:“你要是嫌少,可以再加点。任乡长,我看你年纪不大,这么年轻就当上乡长,上面肯定也有关系吧?”
“我没有什么关系。”
张旭暧昧地笑着说:”我才不信,不管你有什么关系,这个工程你也不能给别人,好处以后会有你的。“
”有什么好处?。”
“百分之十五的回扣,这是我的底线。”张旭说:“有空上省里找我玩,咱们交个朋友,唱歌跳舞玩女人,保证你从来没享受过的生活。”
那个年轻妖艳地女人暧昧地说:“张哥,任乡长长的很有男人味哦。”
张旭回头对年轻女人笑着:”看上了?“
年轻的女人桃花眼笑着说:”讨厌!“
张旭当着任平生的面,拍着女人的大腿,对任平生说:”看见没有,小燕儿长的还不错吧?原来是纺织厂的厂花,追她的人足有上百。“
张旭淫淫地笑着说:“小燕儿现在已经让我培养出来了,功夫好着呢,任老弟,不想尝尝滋味?”
“想啊。”任平生说:“怎么不想,我想她,就怕别人也想我。”
“谁想你?”
“纪委。”
”纪委有什么好怕的,省纪委里面我有朋友,你就放心吧,跟我走,保证只有好处没有坏处,其实,你们这个小工程,我还真未必看的上,不过最近没什么事情,股市也不好,所以想赚点零花钱。“
”张大少,令尊在省里主管什么?“
”主要是工业、交通、国有资产这一块。“张旭说:”他爱管什么管什么,不管我就行。“
”工程这件事,也不是不可能“任平生说:”但是……“
”想办什么事,你就直说。“
”我们这里的资金最近比较紧张,乡政府要盖楼,要修桥,还要建养殖基地。“任平生叹了口气说:”资金不足啊,张省长不是主管交通吗,能不能想想办法,给调拨点修路款?“
张旭从小在官场中长大,利益交换的事情耳濡目染,习以为常,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反正钱又不是自己的。
”我回去跟老爷子说说。“张旭说:”咱们去县里,找地方一起吃顿饭聊聊,你们这个破乡政府,怎么有一种发霉的味儿。“
”夏天下雨,潮气重。“任平生说:”县里我就不去了,我等张公子的好消息。“
”那我要是要不来了修路款呢?“张旭说。
任平生说:“张大少,你这么一说,连你身边的小燕儿妹妹都会怀疑你的能力了。”
“是吗?那一会试试。”张旭笑着回身看了小燕儿,站起身对任平生说:“我走了,你等我的消息。”
送走了张旭后,任平生心里奇怪地想,这个省长的公子怎么一点城府也没有,像个暴发户一样,副省长怎么可能有这样的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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