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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色有些犹豫,终究点了点头:“知道了……”
“他怎么说?”青芜轻声问。
舒鲁面有难色,半晌方道:“皇上没说什么,只担心皇贵妃的身子……就……”
青芜微微松了一口气,同时心中也涌上了一股萧瑟,好在自己没有当成谋害龙裔的人……只有这点,也算得上是好的了……她轻轻闭了眼,感受到背上几乎将整个身子撕裂的疼痛,微微苦笑。
“格格……”舒鲁担忧地唤了一声。
“你先出去罢。”青芜淡淡地道:“我要歇会儿……”
舒鲁只得不再言语,默默地走了出去。
稍微闭目养了一会儿神,青芜忍着痛坐起身来,走下床的时候看见镜子里自己的倒影,自己都被吓了一跳,脸色如何这般难看?苍白得更一吹就要破的白纸一样……
她掩住唇,微微咳嗽着,后背的疼痛越清晰,几乎背不过起来。
“格格不是说要休息么?怎地又起身来?”舒鲁忙拿过披风。
“怪热地。”青芜侧开身子:“帮我梳头。我去见皇后娘娘。”
“格格现在这个模样……过去做什么?”青芜劝道:“皇后娘娘地坤宁宫离这里远。奴才怕格格走过去。会受了风。”
“哪里就娇弱成这样。”青芜苦笑道:“快梳头罢。我答应了把殊兰要过来地。怎能不守信于人?”
……
平时只要一会儿地路程今日却说不出来地漫长。青芜一只手扶在舒鲁手里。微微咳嗽着。往前慢慢地走。
好不容易到了坤宁宫。皇后一见到青芜地模样倒抽了一口冷气:“塔娜。你如何……”
青芜笑了笑,淡淡道:“塔娜好着呢,今儿来,其实是有事要回皇后娘娘……”她说话间,转眼忽扫到了盛装坐在椅子上的妃,微微失笑,敢情失宠的嫔妃都聚过来了?
如果对恪妃和茗贵人还有一点同情和怜意的话,那么对于妃,她只有恨,铺天盖地的恨。
就是这个女人,在自己还是“文雪”这个身份的时候识穿了她,将此事回禀太后,至此被软禁重华宫,从那以后便开始了她命运的跌宕,直到如今。
要是她不曾说,自己兴许只是一个宫女,但是却能被他放在手心里宠着爱着,生怕她受了一点点地委屈,也不至于落到个人走茶凉,物是人非的境地……几乎就是她,亲手拉开了自己悲剧的序幕。
青芜避过目光,尽量不去看她,害怕一不小心就泄露了心底的恨——叫她如何能不恨!
见是她来了,微微有些诧异,站起身来:“这不是塔娜格格么,如何脸色这般难看?”
青芜低眉,淡淡地行礼:“塔娜给妃娘娘请安。”
倒不在意她地冷淡神色,上前两步扶住了她:“怎么一副风吹了就要倒的模样,没有召太医来看看么?”说着,焦急地目光扫向皇后。
“快传太医。”皇后正对侍候在一边的太监说,青芜抢先一步拉住了她的衣袖,摇摇头:“不必唤了。”她咳嗽两声,轻轻道:“我的身体自己清楚,没有什么大碍,劳娘娘费心了。”
“傻孩子,说什么话呢。”皇后听着这话觉着不祥,看她的面貌又是这般,不禁心下一酸:“前不久太后还后悔,为何单单要接你进宫来……”长叹出声。
“能够进宫侍候皇上,是塔娜的福气。”青芜不冷不热地说。
说完了,却觉得命运实在诡谲,当初不惜撕破脸也要将他们拆散地太后,现在却费尽心机地把自己往福临身上推——这,难道就是一报还一报?
皇后扶她坐下:“说这些作甚,塔娜,你受的委屈,皇额娘知道,本宫也知道。”
还在,皇后当着她地面说这些可算得上是糊涂了。虽然现在妃上次送花宴时就受到福临冷落,但这个女人是所有宫妃中最不能小看的一个,青芜心里很清楚。
想到这里,她忙开口:“塔娜哪里受什么委屈了,娘娘真会说笑……咳咳……其实我这次来,是想求娘娘赏赐一个宫女……”
皇后犹豫了一下,问道:“是哪个宫里地?”
皇后虽然是后宫之主,但是甚不得宠,所以后宫中的大小事宜,有地还要问过妃。
刚好现在妃也在,她便也挨着坐下,问道:“塔娜有话便说,本宫必当尽力。”
青芜忍着疼站起身,依依行了一礼:“写过娘娘……”喘了一下,又道:“是永寿宫中一个叫殊兰的宫女,我那里冷清,刚好看到她,觉得性子好,又妥当,想讨过去作伴。”
“此事我记下了。”妃点了点头:“只是别宫倒好,这永寿宫……”
皇后的面色也微微一黯。
“那位现在也正得宠呢。”妃淡淡地说了一句。
“劳烦娘娘和皇后娘娘了。”青芜再次一福:“塔娜告退……”
皇后点了点头,妃微笑着嘱咐她:“路上小心些。别被风吹着了。”
青芜笑着,应了一声,一转过身,那抹笑意却僵在了脸上,不被风吹到……如何可能,这后宫中,处处都是阴风。
想到昨日特意将珠花散到地上,还在她身后退了一把的茗贵人,青芜觉得心里腾起一阵寒意,一时没有忍住招惹了小人,看来就连自保,都要花费一番心神了。
只是她想不通……茗贵人这般三番四次针对自己又是何意?明明她根本就没有恩宠,就算同住承乾宫,也没有挡了她的路去。小人之心,当真是让人想不明也猜不透。
青芜正往前走,呼吸忽然变得有点困难,反手抓紧了舒鲁的手。
“格格……”感受到她的力气,舒鲁不安地看着她。
青芜剧烈地咳嗽着,上气不接下气地问:“现在……离……承乾宫……还有多久?”
“格格怎么了?就快到了……格格,格格?”舒鲁着急地轻摇着青芜的手臂。
青芜再也往前走不得一步,扶着一边的墙壁,感觉到脑中一阵晕眩,胸口的也越气闷……意识越来越模糊,脑海里面几乎只剩下一片空白,只能听见自己越来越急促粗重的呼吸声……
不会,这就要死了吧……塔娜至少可以活到明年的……青芜心里闪过的,竟然是这个念头。
就这样死了……倒也清净。
如果上次喝下江玄云毒酒之时,她心里还有不舍的话,现在是丝毫没有了……只觉得累,一股从未有过的沉重的倦意将她整个包裹起来。
就在这个时候,身体忽然一轻,被谁抱了起来。
这是谁……好温暖……
她闻到一股淡淡的清香……嘴边浮上一丝笑意,任由自己在这个怀抱里失去了意识……
……
“格格身子可好些了。”再醒来,面前还是只有舒鲁一人,眼睛红红的,像刚哭过。
青芜点点头。
“快把药喝了。”舒鲁将药碗递过来:“这是太医后来开的,最开始的太医断错了症,倒给格格身上留下了病根。”
“哭什么,傻丫头,我身上的病根还少么?”青芜微微一笑,接过药喝了。
最开始的时候觉得这些药好苦,现在却渐渐地习惯过来,几乎每天都要喝,身体却总也没见好。
塔顺治十五年就夭折的寿命,看来就是因为病痛了……
“是……谁带我回来的?”虽然已经猜到,青芜还是问了一句。
“是皇上身边的侍卫……”舒鲁道:“义王世子,孙大人。”
果然是孙灵远……他又救了自己一命。
青芜答应了一声,还要说什么,舒鲁又道:“皇上后来听孙大人的又召了太医来,自己也来过一次……”
“是么。”青芜淡淡地答应着,坐起身来。
“格格别动,背后的伤还没好。”舒鲁拿着一个枕头垫在了她的腰下:“听奴才一句,格格好歹也好生照看着自己的身子些……”
正在这个时候,外面传来了一个清远的声音:“格格醒了吗?”
“孙大人。”舒鲁忙站起来“格格醒了,现在好了些……”迎了上去。
孙灵远迈步走了进来,站在了屏风外面,对青芜道:“背上的伤还痛吗?”
青芜心头一暖,微微笑道:“好多了,多谢孙大人照拂。”
舒鲁退下去倒茶,孙灵远便转过屏风走了进来,看着她,清俊的眉微微皱起,一向淡然的脸上竟然有了一丝说不出来的怒意:“绿衣,你若是还不知道好生照看自己,我便带你出宫。”
青芜似乎没听到他后面的话,反复地咀嚼着“绿衣”二字:“绿兮衣兮……绿衣黄裳……孙灵远,你给我取得名字真好。”诗经里的《绿衣》,悼亡诗,深情的男人,为亡妻写的悼亡诗。
不知道那个人,是否曾经也为自己哀悼过……亡妻……妻子……唯一的妻子……
青芜微笑着,将自己的心思牵了回来,事到如今,又想这些做什么。
“和我出宫吧……”孙灵远犹豫了一下,还是说出了口:“绿衣,你心中有的人,偏是最不该有的那个。”
连他也看出来了?
也是,怎能瞒过孙灵远的眼睛……“我心中有谁了?”青芜笑着,清眸里闪着柔和的光:“你说来听听。”(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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