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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出门没多久又回来了,牛车上还多了两个摇摇晃晃的人,一个江二伯,另一个便是李钦。姚山在半道儿上碰到扶着李钦艰难前行的江二伯,当即便把他们载回了江府。李夫人急得不行,瞧李钦那模样,竟然还未完全醒酒,当即心疼的想到:这得喝多少酒才能醉成这般模样啊?心中不由对江二伯有些不满,心想:钦儿少年心性,喝起兴来不知道自我节制,你好歹也算是个长辈,却也不拉着点。
江二伯从牛车上跳下来,瞧着李夫人满脸担忧的脸色,心中有些惴惴。忙出声解释道:“李夫人,先前老汉一直看顾着李公子,因此倒不曾喝多。不过后来因为要敬酒的宾客较多,老汉便离开了一阵,接着再回去的时候,李公子已经被一群热亲的亲友拉到桌上,硬是要敬举人老爷的酒。李公子也不知怎的,亳不节制,来者不拒,老汉是拉都拉不住。大喜的日子,老汉也不好阻止其他宾客,以至于喝到后面便醉成了这副模样……”
李夫人一阵苦笑,谁的儿子谁清楚,这钦儿就是个人来疯。平日里在家中被父母压抑得太多厉害,难得在外受到别人如此热情的招待和尊重,自然就放肆一些。当下冲江二伯勉强的笑笑:“无妨,有劳江二伯了!”
说完跨前两步,和姚山一起扶着酒气熏天的李钦回房。小小见状,连忙也过来扶着,一边吩咐鬟儿:“快去煮些醒酒茶来!”。鬟儿应了一声,赶紧飞快的去了。
江府这边被李钦折腾得一阵鸡飞狗跳,江志轩和秦爽这边却也没有闲着。秦爽牵着马,并肩和江志轩走在一起。一边走,一边聊着一些非常严肃和敏感的问题。
“江兄弟,你我兄弟有缘,自打一次见面起,哥哥便甚为欣赏你的勇气。一届书生,对着哥哥还有身边两个五大三粗的汉子,你也敢不要命的冲上来。就凭这一点,哥哥就对你甚是佩服。因此,有些事情,哥哥得跟你提个醒!”
江志轩被他说得莫名其妙,心想:什么时候搞得如此神神道道的,当即便开口说道:
“秦大哥一直以来对小弟的照拂回护之情,小弟铭记于心。还请秦大哥明示,何事?”
秦爽斟酌了一番措辞,这才严肃的开口答道:
“兄弟,哥哥我身为陛下的贴身侍卫统领,知道的事情比你多。
因此,想给你一个忠告!你我做臣子的,任何时候,心中都应该以陛下为天!其余人等,皆不要走得太近。”
江志轩更加糊涂了,我如今和谁走得太近了?除了你秦大哥和宫中的王总管,便只有陛下和太子殿下了。这样想着,便不解的问道:“秦大哥此话何意?小弟不甚明了!”
秦爽看了他一眼,犹豫了一下,终究还是再没说出别的来。只是重复道:“兄弟,你只需记住,任何时候.都要以陛下为天。只要谨记这一点,无论将来生何事.都能保你平安无虞!”
江志轩不是笨蛋,将他这话稍稍咀嚼回味一番,顿时便明白过来:陛下和皇后千岁,如今已有三子六女,除太子李承乾之外,还有魏王李泰,晋王李治两位皇子。这其中,魏王李泰乃是李承乾的胞弟,和太子年岁相当。而晋王李治则年纪尚幼,不足为虑。
秦爽忧虑的是何事?或者说,陛下忧虑的是何事呢?那便是储君之争了。
太子殿下身患先天足疾,而陛下又对魏王甚是溺爱,甚至允许他如同自己当年一样,在府中招贤纳士,培养自己的人脉党羽。江志轩在东宫之中,也偶有耳闻,言太子殿下对此甚为不安!
如此说来,秦爽便是在提醒自己,不要卷入储君之争当中。而他如今正是东宫太子伴读,一旦真的生储君之争,两党之人,便是一个马夫也会放到合适的位置上去。何况是他这样,日日陪伴在太子身边之人!
想通了这些,江志轩回过味来,心下便有了计较。当即对秦爽表态道:
“谢秦大哥金玉良言,小弟明白该如何做了!”
秦爽瞧着他脸上的笑意,也跟着豪迈的一笑:“如此甚好,快些赶路吧,陛下催得甚急,我们已经耽误了一天工夫了!”
江志轩闻言道了一声惭愧,脚下力,度便提了许多。话说耽误这一天工夫,可是因为他和小小之故啊……
小小和娘亲合力把李钦扶回房间,鬟儿又端来醒酒茶给他灌了下去。这样一直到傍晚时分,李钦才终于醒了过来。一醒过来便张口要水,谁知水没喝成,却被李夫人劈头盖脸好一通责骂。小小正在卧房之中,回忆着昨晚夫妻二人的缠绵时刻。听闻李夫人的责骂声,连忙跑到客房当中,劝慰娘亲。
李夫人责骂一番,气也消了,便顺着小小的意,到楼下正厅之中。
一边和小小说说话儿,一边坐等晚饭。李钦亦从楼上下来,躲躲闪闪的拿着柳条细盐去洗浴间洗漱。经过正厅时,又被李夫人盯了一番,赶紧灰溜溜的去了。
小小微笑着拍拍义母的手背:“娘亲,切莫气坏了身子,经此教训,看他以后还敢不敢醺酒!咯咯……”
李夫人闻言也点点头,不再说李钦,转而望着小小道:“闺女,为娘已经在你这里住了十多日。你爹爹一人在家中,为娘甚是不放心,所以,明日为娘便想带着钦儿回陇州了。”
小小闻言,虽心有不舍.却也知道,让义父一个官老爷独守空房十多天,确实不妥。当下理解的点点头:
“女儿明白的,那今晚咱们便早些歇息。明日一早,女儿便让姚山去县城雇一辆马车,送娘亲和钦弟返回陇州。”
“闺女,为娘和钦儿这一走,家中便仅余你一人了,你可要坚强些!”
小小闻言一笑:“娘亲且放宽心吧,女儿省得!”
其实,小小几乎已经习惯了这样的分分合合,倒是真的很淡定了。
况且,她还有很多事情要操心,家中亦非没有丝毫人气,起码还有鬟儿,江氏兄弟陪着呀。待七日之后,江云和青儿完成回门礼,重回农场工作,她便要开始实行自己新的计划了。
如今,农场的各项工作已经全部走上正轨,到十一月中旬,渔场也该收获了。到目前为止,鸡场,猪场的产量,都仅仅只能勉强维持县城三大酒楼的供给。新增加的幼苗,起码还要三四个月才能长成。
只有渔场供大于求,所以待渔场收获之后,恐怕还得联系一些临时的买家才行。
农场的工作有江云和青儿操持,她已经极少过问了。如今小小的重心,是尽快将御赐的十顷土地圈进农场的范围。前段时间因为青儿的婚事,此时暂时搁置了。如今婚事也忙完了,夫君亦已经重回宫中。
自己无所事事,正好完成这些事情。
待明日娘亲和钦弟走后.便到农场后面的林子和山地转一转看一看。反正李世民的封赏是允许自己随意扩展,也就是在农场周围.自己看上了哪一片,就可以随意占住那一片,还是有相当的自主权的。
此外,如今在这华阴县内,女菩萨的名声甚是响亮。农场面临危机时,也多亏周围的乡邻挺身相助。因此,小小一直想做些事情,回报这些纯朴热心的乡邻。想来想去,都想不到一个好的法子。修桥补路吧,义父任华阴县令时,便甚是注重民生,各村镇之间的道路桥梁都极少出现损毁:搭棚施粥吧,这贞观年间,民富物丰,流民几近绝迹,估计把粥棚子搭建起来也是门可罗雀。
最终,在夫君返乡之后,小小受其启,才想到一个不需要多少成本,却又能实实在在惠及乡邻的法子:办义学!
小小了解过,这个时代,上学是件极为高昂奢侈的事。一般的农家子弟,能念完私塾,会写自己的名字便不错了,因为交不起官学那高昂的**费用。真正能上得起官学,参加科考出人投地的,大多是官宦子弟或者地主阶层的子侄。便是夫君志轩,入学启蒙之时,公公亦是身为一府之尊,若非如此,恐怕夫君此时也和江云江枫一样,是个老老实实的农民!
有了办义学的想法之后,小小曾经细细谋划过。农场如今每个月的盈利大约是四百到五百两之间。若是把义学办起来,以收八十名学子,请两名教习来算。每月连带教习的月俸和学子们的生活开支,最多亦不过五六十两银子,完全能够承担得起。至于教授的内容,除了这个时代的传统内容之外,小小还打算从中挑选有潜力有兴趣的学子,亲自教导他们数学,几何等算术科目。
为何会有这样的想法,是因为从农场建立到现在,青儿所制作的所有账本,全是以大写的中文来统计,每每看得小小头昏脑胀,还难以计算清楚。因此,她想将这个时代还没有的阿拉伯数字,以及后世先进的计算统计方法引进来,教给这些启蒙的孩子。此时,她万万想不到,这个方法,竟然在贞观末年引了一次数学革命,大大提高了各行各业的办事效率!
至于义学的所在地,小小打算就将其建在农场之内。这种规模的义学,根本占不了多大地方。而农场的扼模,对小小这个来自现代的人来说,的确已经大得有些离谱了。想想吧,十四顷土地,换成后世所熟知的平方计算,那就是近一百万平方米。
李夫人见女儿想问题想得出了神,连连出声询问道:“闺女,你又在考虑何事?如此出神?”
小小这才从思虑中回过神来,向娘亲浅浅一笑:
“娘亲,女儿在想办义学之事!”
“办义学?”李夫人甚是惊奇的反问道:“为何突然有了这样的想法?”
“娘亲,如今志轩远在京师,农场亦已经渐渐步入正轨。女儿若不找些事情忙碌,每日里岂不甚是无趣么?前番吴思远谋夺农场,多亏了乡亲乡邻回护,女儿心中甚是感激。加之此次,夫君从宫中返乡,荣宠无边。
因此,女儿便动了心思,想办个义学,让这些乡邻的子女免费入学,让他们也有机会参加科考,光宗耀祖!”
李夫人闻言沉吟了一番,接着有些忧心的提醒道:“闺女,这办义学,是行善积德的大好事,若你爹爹知道,定然会大为赞赏的。不过,这办义学,可要花费不少银子,以你和志轩如今的境况,能承受得了么?”
小小正要答话,鬟儿却已经端着饭菜过来招呼母女俩用晚饭了。
小小便先请娘亲入席,在席间一边用饭,一边解说道:“娘亲还不知道吧,如今农场的盈利已经非常可观。每月光是纯利便能达到四百贯左右,足以支撑每月开支不过五六十两的义学了!”
李夫人略略有些惊讶:“这么快便有这么高的盈利么?”
小小前些得意的点点头,娇笑着答道:“呵呵,娘亲没想到吧?”
李夫人亦由衷的笑出声来:“为娘的确不曾想到,你这农场,这么快便能盈利如此之丰!如此说来,你办义学倒是毫无问题了。只是,义学的教习,你有好的人选了么?”
小小摇摇头:“呵呵,娘亲倒是比女儿还急切,如今连义学的学堂都还不曾建起来,哪儿能那么快便考虑到教习之事!”
李夫人闻言笑道:“倒是为娘心急了,呵呵,闺女,若是届时没有合适的教习,可让你爹爹想办法为你物色一二。虽是义学,可也不能误了人家子弟,定要择两位德艺双馨的教习才好!”
小小颔赞同:“女儿亦正有此意,最迟到下月末,女儿便能把学堂建起来。届时,便请爹爹帮忙,替女儿物色两位好教习!”
犯了错误,一直闷头拔饭不敢吭声的李钦,此时终于忍不住插了一
句嘴:“母亲,小小姐,这教习,可以算……我一个么?”
李夫人和小小白了他一眼,异口同声的答道:“算你一个,教人家醺酒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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