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术网 > 女生频道 > 天庐风云 > 第三十九章 他乡故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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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国都黎卢之中是被王子们的争斗闹得地覆天翻,而黎卢之外,在圣爱希恩特帝国的西部国境,也因为一直深入动部联盟的凯曼先锋部队的入侵而烽烟四起。

    此时凯曼军虽节节胜利,但战线也还未推进至此,离圣爱希恩特本土还有一段距离。这支孤军深入的队伍,能在众敌包夹之中保持不灭,甚至对圣爱希恩特造成一定威胁,乃是因为它实际可算是凯曼军队中拥有最强战力和最大机动力的一支。

    它的领导者,是曾率魔族大军蹂躏人界大地、令十年前人界损失惨重的魔王罗炎,而它的全部成员,都是罗炎从魔界召唤来的具有中等智能、生命力强韧、能轻易飞越高山大河的有翼魔人。虽然不是足以对人界安危造成威胁的高等魔族,但在罗炎率领下,已经是人类普通军队难以阻挡的坚强战力了。

    这支魔族部队在圣爱希恩特边境诸省中不断游击骚扰,对第一王子和二王子的外省驻军力量都有所牵制。这两方军力相互间没有生大的冲突,除了忌惮这中立的三省驻军外,这也是一个重要原因。

    在黎卢西面百里之外,有一块土地刚经历过人族与魔族部队的战火的煎熬。被烈火烧焦的黑色大地上,躺着的多半是圣爱希恩特士兵的尸体。

    不久之前,这里生过一场魔族部队与圣爱希恩特第三军团的遭遇战。虽然双方都不想打这场意外的战,两军一触即分,罗炎麾下的强悍的魔族部队还是让第三军团在这里留下了上百士兵的生命。

    战事过后,先前激烈的厮杀呼喊声早已消逝,战场上一片死寂。战火产生的苍黄色浓烟布满天空,穿透烟雾照射下来的阳光似乎也染上了这种色彩,令阳光下的事物浮现出一层如死人肌肤般的不祥的蜡黄色。天幕下,红色的人血和未熄的火焰,让焦黑的大地看来仿佛在沉默地淌着鲜血。

    烟火熏炙着人肉,散出引人作呕的焦臭味。乌鸦和秃鹫在天空中盘旋,焦躁地等待着享用下方的美食。

    而令它们不能立刻下来大快朵颐的,是下头众多佝偻着腰在地面上蠢动的身影。他们是邻近村落的居民,每当一场战事过后,他们便从藏身的地方跑出来,到战场里翻找尸身,搜刮一切可用的东西的人们。

    这一带的村庄原本还算富足,但魔族来了固然要杀人抢东西,本国的军队来了同样也要他们供奉食物用品,几经战火蹂躏后,一些家境不好的人的生活已经艰难到令很重颜面的圣爱希恩特人做出劫掠尸体的行为来。

    “唔……在关系到自己生存的时候,人族可以抛弃掉平日挂在面上的尊严,也顾不到什么“物伤其类”的悲哀,可以完全和上头那些扁毛畜生一样,冷漠地从同类的尸体中寻找能让自己活下去的东西……呵呵,等级低一些魔族如果看到太多同类的尸体,倒是很容易暴走,不顾后果地胡乱攻击敌人。他们倒是反该好好学学人家人族的冷血哪……”

    平日在旁人听来清澈而充满活力的嗓音,吐出带着淡淡嘲讽的话语。此时听来,那种清澈竟更加让人觉得这声音缺乏人性气息。

    灰暗陈旧的衣襟被风吹得鼓荡不已,非但无损于其主人姿容的端秀,反而更增一股脱俗流的气韵。维洛雷姆依旧是一身流浪艺人打扮,静静立于战场之中看着这一切。

    慑人的金银妖瞳,冷冷地映出黄、红、黑交织成的凄艳画面。血腥恐怖的画面,在他眼中,似乎只是一出不甚精彩,聊以打时间的戏而已。

    而如果是不知道他这异色眼眸底细的人看到这副画面——在弥漫着死亡气息的战场上,出现这么个有着传说中是恶魔标志的“金银妖瞳”的诡异俊美男人……这样的情况下,很难不令他们以为是撞上了从冥府之国度降临人世的妖魔。

    因而,当翻找尸体的几个村民接近这里,猛和他打了一个照面时,都吓了一大跳。紧张地握住了身边任何可以作为武器的东西,借助喝声为自己壮胆:“你是什么人?!”

    “等一下,别紧张!”那个“妖魔”立刻高举起双手表示自己没有威胁性,以和善地笑容化解村民的戒心。

    “我是正巧经过这一带的流浪艺人。请问,这里附近有可以让我表演,好混口饭吃的村庄吗?”

    哪里都总还是有贫富差异的存在的。虽然一些村民穷到去搜尸,村庄中依旧有些做小买卖的,也有些人有闲钱给流浪艺人的表演捧场。

    “最后献给大家看的,是小弟从天神那偷来的诸神的礼花。它带有无数天神的祝福,能带给所有看到的人好运……”

    装模做样的说出这番话的时间里,维洛雷姆已经聚敛起大量的魔法精灵。把空空的手掌示给观众看过后,握拳往天上一抛,其实却是催动魔法精灵在上空显露他们的光芒,无数各色小光球在离人们数十尺的空中闪烁着,碰撞间又闪耀出更多斑斓的色彩,煞是好看。

    虽然维洛雷姆无法做到魔王同时召唤六大系魔法精灵的程度,不过就一个礼花的色彩而言也已经足够了。观众看得开心,纷纷向他抛掷钱币。人们猜测着他刚才的魔术究竟是怎么搞的玄虚,三三两两地散去了。

    抛掷着挣得的钱币,维洛雷姆却并不见得如何欢喜,只是淡淡地看着正四下散开的人群的反应。有的人一口咬定那是幻觉,有的人则认为观众中一定有替他放烟火的“托儿”,有的人怎么也想不明白,干脆相信了他“诸神礼花”的说辞,以为自己也受了神的祝福,丢下了更多钱币后高高兴兴地回家。

    当然,没人想到会有这样变态的魔法师,施用原本可以产生强大破坏力的魔法,单取其声光效果来炮制出旁人眼中不入流的魔术,自然也就不会有人猜到这个魔术的真正玄虚。

    几星散着微光的魔法精灵飘落魔术师身侧,似在好奇这个人为什么大动干戈地把大家召唤来,却只要大家点光做做样子。维洛雷姆轻轻弹动手指,将它们弹走。

    他不会无聊到对没有灵魂的魔法精灵解释,以真正的魔法能力来表演不入流的魔术,甚至还马马虎虎地让表演失败,不过是因为他觉得观察人们因此表现出来的千姿百态,倒比这个世界大多数人热衷的谋取权势名利来得更有意思许多。因为只要他有意愿,凭他的力量要达成那些有形的目标,不过是如运作机械般简单必然的过程,有何乐趣可言?反倒是人性千奇百怪,借表演的机会观察人们形形色色的反应,让他可以沉迷许久。

    ……只是自从不敢再跟踪萝纱、艾里他们之后,这一向带给他很多乐趣的娱乐似乎也变得有些乏味了。他把原因归结为那件事没个了结便中途放弃,心里大概有些放不开吧……不过眼下可能令自己动了感情的萝纱,实比魔鬼还恐怖(他倒不觉得魔鬼有多恐怖就是了)。再放不开,他也不想回去面对她。

    收拾好摊子,观众也散尽了。他突然现,不知什么时候旁边多了一个算命摊。一个披着灰白斗篷的男人耷拉着脑袋静静坐在“神算”的幡旗之下。

    眼熟。好眼熟的家伙。

    维洛雷姆皱了皱眉。……虽然这人实在不起眼,但就是觉得好象在哪里见过。

    他突然想起来了。一个一身灰白,几乎没半点存在感的家伙,不就是那个在自己跟着萝纱他们时看到过好几次的另一个跟踪者?自己不再跟着萝纱后,也就再没见过他,这还是第一次他主动出现在自己面前,会有什么用意吗?

    再度潜心感应老头的气息,仍旧是一如最普通的人类,他体内没有什么力量,甚至连一个合格的占卜师应有的魔力都没有,看来是个江湖骗子……应该不会对自己产生威胁,只是心里总觉得这老头不会那么简单。

    权当是无聊时的消遣,他走到算命摊前随意问道:“老兄也是刚来的吗?现在生意不好做吧?”

    “呵,是啊。”算命师如同被砂纸磨过的沙哑嗓音令维洛雷姆微微皱眉。“老弟今天的收获倒是不错。不如请我去酒馆里喝上一杯?”

    维洛雷姆仔细盯这算命师被前遮去大半的脸孔看,却现他的皮肤上并没有多少皱纹,下撇的嘴角也没有衰老的人固有的纹路。虽然还是看不清楚,但可以肯定这实在不能算是一张老人的脸。他给人的苍老感觉,与其说是来自他的相貌,毋宁说是从他整个人身上散出来的垂暮之气造成的。

    有意思。

    维洛雷姆必须承认自己已被他挑起了兴头。于是这往常必定认为是老酒鬼借机讨酒喝,一口加以拒绝的请求,破例得到了他的应许。

    “好啊!难得碰上,咱们哥俩好好聊聊。”

    乡下的酒馆自是简陋,兑过水的酒喝起来也淡而无味,倒是舞台上不停扭动腰肢的年轻舞娘,虽然容貌带着些许土气,那股青春悍辣的风味倒还颇有几分看头。

    “我们不是第一次见面了吧?”盯着舞娘的腰肢,维洛雷姆先开口试探。随即他便觉得自己的话挺好笑,先笑了出来:“嘿嘿,这句话听起来怎么这么象搭讪女人的老套技俩?别介意啊。”

    “我差不多是和你同一个时间开始跟在萝纱他们后头。追着同一个目标,要想完全碰不到面也不容易呢。”

    算命师的话肯定了维洛雷姆先前的怀疑。随即,他把事情反过来想,便产生了新的怀疑。

    既然现在自己没有再跟着萝纱一行,按理就没有再和他碰面的理由。那么他这次再次出现在自己面前,是不是就可以推断,他根本是有心地前来寻找自己?

    而随后算命师对他后一句纯粹只是调侃的话的应答,对他来说太过震撼,令他一时放下了这个疑问。

    “呵呵,如果这真是你搭讪女人的方法的话,我也不会介意。离开魔界转眼已经十年了,可我还记得当年魔界中不知有多少女子巴望着你对她们说这句话呢。能得到贵为魔界最具实力的德拉古达家的家主,年纪轻轻就以横溢的才华享有盛名的维洛公爵的垂青,可是无数魔界女人的梦想啊……呃,或者还有男人?”

    和两百年前依靠力量将前王拉下王座取而代之的出身平凡的魔王罗炎不同,德拉古达家族是拥有最悠久历史和最高贵血统的家族,在魔界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若不是身为当代家主的维洛公爵本就看那暮气沉沉,只知号施令要下属奉养他的前王不顺眼,决定只要罗炎不侵犯到德拉古达家便袖手旁观,罗炎何时才能登上魔王宝座还是未知之数。

    那之后,德拉古达家族便成为在魔界中有着然地位的一族,除了确立最基本的从属关系外,罗炎也从不多加插手他们势力范围内的事。

    但维洛在魔界虽是大人物,人界却不应该有人认得他!

    没有理会最后那句玩笑,维洛雷姆的灰眸中精光乍现,迫人的威势陡然自他身上如怒涛般向四面澎湃而出。

    正跳着舞的舞娘,奏乐的琴手,聊天的客人,给客人倒酒的酒保,甚至躲在柜台角落偷偷往酒里兑水的店老板,几乎每个人都感受到这股无名威压,被逼得打了个寒颤。有比较敏感的人看向维洛雷姆这里,幸而紧盯着算命师的他背对着众人,没人看得到那如芒刺般几乎可令被看的人肌肤刺痛的目光。所有在场的人不约而同地噤了声,停了动作,整个店一瞬间出现了诡异的沉寂。

    在这寂静中,维洛雷姆向坐在他身边的男人低声问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怪异的寂静一闪而逝,店里毕竟都是普通人,没有人明白刚才究竟是怎么回事,大家一回过神便继续着原先的喧闹。店里的气氛又恢复了原先的平和。

    而算命师也仿佛丝毫不为维洛雷姆刚才激动之下泄露出来的威势所动,仍是以原先那副不紧不慢的神气答道:“我啊,说了大概也不会有人记得了吧……”看维洛雷姆一副要暴走杀人的架势,他忙笑着挥手安抚:“好,好,既然你想知道,我也不瞒你。我是十年前被魔王陛下毁掉力量,驱逐到人界自生自灭的那个人……”

    “你是……那个纪贝姆?”维洛雷姆难以置信地看着他。

    “变了很多吗?”纪贝姆苦笑起来,摸摸花白的,沉默良久。

    “已经不是当年在魔界时的那个纪贝姆了,样子变了一些也不算什么罢……”

    维洛雷姆默然看着他。十年岁月对于人类来说算是很漫长的,但对于有着数百甚至数千年长久生命的魔族来说,不过是转瞬即逝。十多年前,他曾随同罗炎来说服德拉古达家协同出兵,加入对人界的战争,那是维洛最后一次在魔界见到他。那时的纪贝姆给维洛留下的印象,至今依旧鲜明。

    在那沉默而让人难以忽视的魔王身后,他曾是何等耀目的存在?他是日正中天的魔王罗炎最为倚重的大将,风华正茂,能言善道,魔族中少有的绝顶智慧让他白皙优雅的外貌更具有蛊惑人心的力量,与其说是魔族,倒更近似早已绝迹的神族,引得多少美女曾为他癫狂。而皮相下隐藏的在罗炎阵营中仅次于罗炎的力量,令胆敢轻视他的魔族都尝足了苦头。

    当年自己对入侵人界没有兴趣,婉拒了他们的邀请。他们记得当年自己不阻挠他们同前王的战争的情面,也并没有报复,径自召集强者侵入人界向人族动攻击。那之后没过多久,事情便全都变了。

    原本应是不败的魔王,竟然被小小的人族女魔法师所封印。而在那之前,更传来令人难以理解的消息:纪贝姆大将竟会因为忤逆魔王的罪名,被罗炎毁掉顶上魔角后放逐人界。自己便再没有见到他。想不到区区十年过后,当年的风采竟然完全消逝了。

    魔角是魔族难以掩饰的标志,也是蓄积魔力的根源,一旦被拔除魔族便会失去力量。但是,单纯失去力量,应该不会对他的形貌有如此大的改变,这种改变,只有从内心受到巨大影响才可能生……

    “当年,究竟生了什么?”维洛雷姆忍不住问道。

    “我自作孽罢了,没什么好提的……”纪贝姆仰头猛灌下一口酒,象是要冲掉脑中不快的事。把玩着酒杯,他似是不经意地问道:“倒是你,刚现你也来到人界时,真是很吃了一惊。怎么?一向懒得管事的维洛公爵,当年拒绝了我们一起攻打人界的邀请,不可能现在倒起了兴趣吧?”

    “哈,怎会?”知道纪贝姆不想说的,逼他也没用,维洛雷姆便不再多问。“只是在魔界呆了那么久,可以有点意思的事都玩遍了。前两年实在闷得不行,索性就跑到人界来玩玩而已。你该知道,穿越人魔界间的结界对我来说早不是问题。”

    虽然许多魔族对用力量让人们臣服的事乐此不疲,但维洛雷姆并不会是其中一员。

    “屠杀人族有什么意思?不过是用体力不用脑力的事,在魔界随时都可以做,何必巴巴地大老远跑到人界来做?倒是现在正赶上人界难得的大乱,随便转转都可以看到不少好戏,这可比单纯打打杀杀来得有趣多了。”

    换而言之,他就是那种喜欢干凑热闹看白戏的无聊男子。时机凑巧时,还会兴风作浪、推波助澜上一把,好让戏更精彩些。

    既是旧识,在这里见面也算是他乡遇故知了,而且谈话的对象是不可能回到魔界的人,维洛雷姆索性无所顾忌地说起心中的想法。

    “前些日子听到魔王陛下重现人界,还召唤出魔族部队与人族军队开战的传闻,我怎么能漏过这么有趣的事呢?当然就跑来这里看个究竟了。”

    故意在纪贝姆面前提起他过去曾效忠的君王,他果然如维洛雷姆所想的无法再保持淡然。他倾身向他问道:“先前那场战争你看到他了吗?有什么想法?”

    “唔……魔族部队不过是些上不得台面的有翼魔人而已,这场战没什么看头。领军的看来确实是罗炎本人,只是他好象懒懒地挺有些怠工。今天这一战,如果他有心出手,至少可以把那支人族部队留下一半下来。不过,或许是他受命故意有所保留,倒也难说……”

    一边说,维洛雷姆一边留意观察纪贝姆的反应,见他神色木然,看不到什么有趣的反应,心下颇有些失望。直到听到他轻叹道:“看来果真是如此了……”不由拔尖了耳朵,十分好奇纪贝姆的“如此”究竟是怎么回事,偏偏他又什么都不说了,只是陷入沉思中。

    冷场了一阵,正当维洛雷姆开始觉得无趣,考虑要不要结束这次谈话时,纪贝姆打破了缄默。

    “喂,你应该也有所察觉吧?”

    “唔?”盯着台上舞娘的维洛雷姆一寻思,亦现了一事,“你这么一说,我也看出来了……”

    “果然不愧是德拉古达家主维洛公爵。”纪贝姆的声音陡然沉冷下来,半侧了身肃容面对他,准备进入正题。

    “你也现魔王陛下转移目标,撇开第二军团,转而对付第三军团的用意……咦?”

    “这舞娘腰虽细,其实定是生过孩子的妇人了。身材恢复得再好,肚皮总没有少女的光滑细柔……啊?”

    两人同时讲起心中所想,在现对方说的话跟自己所想根本是南辕北辙时,同时以惊异声作为收尾住了口。随即两人都闷笑出声。

    “好,好,还是你说吧!究竟是什么事?”维洛雷姆忍笑问道。他感觉得到,纪贝姆刚才在讲的,大概才是他专程来见自己的目的。

    “凯曼国王派这支军队到圣爱希恩特境内骚扰,是为了什么,你应该看得出来吧?”

    “哈,考起我来了?虽然刚才想的方向错误,那只是一时疏忽啦!我不至于连这都看不明白。”

    维洛雷姆笑道:“圣爱希恩特乃是神圣联盟的核心国,它如果无法统合联盟各国,联盟就只是一盘散沙。凯曼国王派罗炎刺杀了圣爱希恩特国王,目的就是引起内乱,让它无暇对付凯曼。现在那两位王子哪一位登上了王位,都会开始打破凯曼各个击破的如意算盘,凯曼王派出军队,自然是为了牵制协调两位王子的力量对比,尽量延长他们斗争的时间。”

    “不错。先前这支部队主要在第一军团和第二军团所辖区域活动,就是因为国都之中第一王子的力量比第二王子占优,而第一、第二军团长却是拥立第一王子派系中最强的两员大将,号称帝国双圣,在圣爱希恩特有着守护神一般地位。如果不将他们牵制在边境,第二王子哪还有戏可唱?”

    维洛雷姆心中暗叹,这纪贝姆虽是失去了一身力量,不过头脑中的智慧却是没有减少半分。看他过得颇为潦倒,却能对情况变化了如指掌,对国家大势看得通透,果然不简单。这样的男人虽没有了力量,以这等智慧,也足以在人界有所作为吧……只不过,他为何要向不相干的自己说这些?

    一边猜测,一边思索着纪贝姆的话语,维洛雷姆脑中有所领会:“……即是说,这次魔族部队南下数百里,离开第一、第二军团的辖区,开始骚扰第三军团,就表明……”

    “正是。据说黎卢中现在是二王子的势力占了上风,凯曼王便打算让那帝国双圣回去赴援了。”

    “哦,原来如此。不过……小弟想不明白,双圣回不回去,跟我有什么关系?”

    “你应该听说过光、明两位贤者吧?”

    维洛雷姆神色微动。他自然听说过他们。三十多年前,在魔界,光、明贤者的名字是可以用来吓唬不听话的魔族小孩的。

    这两人简直是专为除魔而生,各自修炼的功法能敏锐地感知到魔族身上的闇黑之气,更会在接近魔族时自动地迅销蚀闇气。两套功法配合施用时更成为魔族最难招架的圣力。偏偏那两个老头还正义感过剩地以除魔为己任,不小心在人界撞上他们的魔族几乎都没能生还。

    少数几个运气好的逃回魔界后,消息渐渐在魔界传开。先后有不少颇有实力的魔族强者去找他们麻烦,却都是成为他们手下的牺牲品,反而给对方平添不少经验,将功法磨炼得愈精纯,对魔族更具伤害力。后来两个瘟神除魔除得兴起,竟还追着逃回的魔族杀到了魔界,死在他们手下的魔族不在少数。最后还是被激怒的魔族们群起围攻,他们耗尽气力,魔族的噩梦才宣告终结。

    近千年来,魔界都不曾有过这么屈辱的历史,至今提起这光、明贤者的名字,还是让魔族中人颇觉忌惮。

    纪贝姆续道:“帝国双圣,就是他们当年遗留在人界的传人。他们也正是因为拥有圣力,令当年入侵人界的魔军不敢在未在人界占到优势时贸然进犯圣爱希恩特,而在圣爱希恩特得到守护军神一般的尊崇地位。”

    维洛雷姆依旧不明白。“光、明贤者的传人,确实挺危险。不过他们在辖区也好,在黎卢也好,离我们都有好几百里呢。这到底和我们有什么相干?”

    “和你是没有什么相干。”纪贝姆的上半句话让维洛雷姆有吐血的冲动,下半句话却有让他震惊得忘了吐血。

    “有相干的是萝纱。她现在就在黎卢。她连收敛闇气的办法都不知道,那点未经修炼的闇气也根本经不起消蚀,双圣一到恐怕就危险了。”

    维洛雷姆不知道自己现在瞪圆眼睛、傻张着嘴的样子,已经完全毁了平时卖艺时假冒“金银妖瞳”刻意塑造出的忧郁、冷漠、优雅形象。纪贝姆却也没有半分异色,只是静静看着,等着。

    然后,维洛雷姆一句话也没说便从座位上猛跳起来,身影以肉眼难以捕捉的高向门口逸去。一冲出门外,他完全忘了周围有不少村民在场,直接施展出高级魔法师才会的飞行术飞上天空,急向黎卢方向飞去,留下地面上许多人指点惊叹。

    直到飞出数十里,他才突然醒悟到自己在做什么,煞住身子纳闷地喃喃自语:“奇怪了……我干嘛往黎卢跑?不是早就决定不再和那小丫头有半点瓜葛了吗?她有没有危险关我什么事?为什么我要巴巴地赶去救她?”

    沉吟一阵,仍是想不出有什么去的理由。“……还是自去找些有趣的事玩吧。”

    他掉转方向,朝另外一面飞去。

    “唔……表演时听说西南方五十里外的一个村子出了件稀奇事,不如就去那边看看……”

    然而口中虽是嘀嘀咕咕地这么说着,当他留意到时,却现自己竟又在朝着黎卢那儿飞。他惊恐的呐喊声惊飞了许多下方山林中的鸟儿。

    “咦~~究竟是怎么回事?明明知道没理由去的,身体为什么却自作主张地往她那里跑?!……我这到底见的是什么鬼啊~~”

    虽然他一再掉转方向,列出一个个计划诱惑自己去别的地方,然而萝纱遭遇不测的模样一在眼前浮现,便总是不由自主地向黎卢赶去,再无法象平日一样洒脱地想去哪里就去哪里。体会到这个事实后,他终于放弃挣扎,加快度箭也似地飞向黎卢,转眼便去得远了。

    在先前和维洛雷姆谈话的酒馆,纪贝姆望着他消失的方向,欣然地微微点头:“我果然没有看错,他果然对她有情。有他相护,她应该不会有大碍了吧。”

    事情已了,便该回去了。萝纱周围和她本身的变数都很多,一阵子不在她身边,就让人忍不住担心她会不会出什么新状况……辛苦虽然辛苦,而且大概也不会有人知道自己付出多少心力,但这是自己欠下的,没什么可说的。

    正要飘然离开这里,再度隐身暗中守护那人,一只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他转头看去,见酒店老板逼近过来的脸孔隐隐透出几分狰狞。

    “客人,你的朋友已经跑了,你不会“也”忘记付帐吧?”

    智慧如他,也在一愣后才醒悟到严峻的事实——原本要请客的维洛雷姆已经被自己带来的消息给逼得匆匆忙忙走了,没顾得上付帐……这几天忙着寻找维洛的踪影,算命生意根本没怎么开张,正是囊中羞涩之时……

    看来为了保护萝纱,纪贝姆所需付出的,还不仅仅是大量的心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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