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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遇春道:“我从信阳护送小主南下,途中与鞑子派来追捕的魔爪接战四次,胸口和背心给一个番僧打了两掌。”我搭他脉搏,但觉跳动微弱,再解开他衣服一看伤处,只见他中掌处肿起寸许,受伤着实不轻。要是一般人,早已支持不下去了,前里奔波,力抗强敌,竟然仍能坚持得住,若是没有坚强的意志,怕是早已死了,心中对他甚感佩服。我道:“你先坐下,我给你度入真气,先帮你稳定伤势。”接着帮他稳定了一下伤势,我便去找了船来,将他们带上了船。
我吩咐那船家去太平店,然后又让常遇春在船舱中安心休息,不要再说话。接着我又看向周芷若,大概十岁左右,衣衫破旧,赤着双足,虽是船家贫女,但容颜秀丽,十足是个绝色的美人胎子,坐着只是垂泪,我道:“姑娘,你叫什么名字?”周芷若答道:“我姓周,名叫芷若。”我道:“很好听的名字,恩,你家住在哪,家里还有谁?”她垂泪道:“我就跟爹爹两个住在船上,再没……再没别的人了。”
常遇春插口道:“小兄弟武功高强,是我平生所未见,如此年少竟得如此神功,实在是英雄出少年呀,不知小兄弟尊姓大名。”我道:“我叫张无忌。”常遇春道:“原来是张少侠,张少侠在武当大败少林神僧的名声我已听说过,难怪张少侠神功盖世呢。”我道:“什么神功盖世,不过是个武夫罢了。”常遇春道:“张少侠谦虚了,不知张少侠如何在此?”我道:“不要叫我张少侠,我叫你一声常大哥,你便叫我无忌就好了,我中过玄冥神掌,正在各处寻访名医,今日正寻到此处,便碰上了你们。”常遇春道:“噢,那玄冥神掌当真如此厉害,无忌如此高的功力也不能化解吗?我师伯乃是蝶谷医仙胡青牛,我此去也正要找他去治疗,无忌何不跟我同去?”
我道:“可称得上是医仙,想必医术定是高明得很,只是不知他会不会肯出手为我治疗呢?”常遇春道:“我师伯虽然有些脾气怪异,只治明教中人,教外之人便是万金也不救,无忌兄弟对我有救命之恩,我师伯定会破例为你治疗,他若当真不肯动手,我决不和他干休。”我道:“也好,我便跟你去上一趟。”
这晚二更时分才到太平店,我吩咐船家离镇远远的停泊,艄公到镇上买了食物,煮了饭菜,开在舱中小几之上,鸡、肉、鱼、蔬,一共煮三大碗。常遇春不动鱼肉,只是将碗青菜吃了个精光,虽在重伤之下,兀自吃了四大碗白米饭,这是明教的规矩,戒食荤腥,自唐朝以来,即是如此。我道:“常大哥为何不吃肉呢?”常遇春道:“无忌兄弟,你于我有救命大恩,何况你也早知晓我的来历,自也不用相瞒。小人是事奉明尊的明教中人,朝廷官府当我们是十恶不赦之徒,名门正派的侠义道瞧我们不起,甚至打家劫舍、杀人放火的黑道中人,也说我们是妖魔鬼怪。兄弟明知我的身分来历,还是出手相救,这番恩德,当真不知如何报答。”
我道:“我对明教却无偏见,常大哥不必如此说,报答更是不必讲,常大哥多大岁数了?”常遇春答道:“二十岁。”我道:“我见常大哥浓髯满腮,没想到竟然如此年轻。”又道:“这小姑娘……”常遇春道:“兄弟放心,这位小姑娘的爹爹因我而死,我自当设法妥为照料。”我道:“这小姑娘年轻还小,可不能让她入了明教,虽说我对明教没有偏见,但江湖人却大多不是这样,不能让这小姑娘深陷其中呀,这样吧,日后便让他跟着我,我来另行安排吧。”
常遇春道:“也好,有无忌兄弟安排,我自当放心。”我看向周芷若,询问她的意思,她一看便明白,道:“小女子愿意跟着张公子。”我道:“你也不要叫我张公子吧,我也才十二岁而已。”常遇春奇道:“无忌兄弟此话当真,你只有十二岁?”我道:“我却是长得高大了一些,但我真的只有十三岁。”周芷若道:“那我便叫你无忌哥哥,可好?”我笑着点了点头,心中暗自高兴。
次日天明,常遇春雇了一艘江船,直放汉口,到了汉口后另换长江江船,沿江东下。那蝶谷医仙胡青牛所隐居的蝴蝶谷,是在皖北女山湖畔。长江自汉口到九江,流向东南,到九江后,便折向东北而入皖境。到得集庆下游的瓜埠,常遇春舍舟起旱,雇了一辆大车,向北进,数日间到了凤阳以东的明光。常遇春知道这位胡师伯不喜旁人得知他隐居的所在,待行到离女山湖畔的蝴蝶谷尚有二十余里地,便打大车回去。
常遇春要背起周芷若,我道:“常大哥有伤在身,就由我来背吧。”我背上芷若,和常遇春一起大步前行。常遇春有伤在身,行上一段时间便要停下休息,他坚持不肯,不过在我的要求之下,他也只能听我的了,不过只休息上半个时辰他便回要继续赶路。我虽然没什么事,但是他却越来越走不动,这般走法,那就慢得紧了,行到天黑,尚未走得一半,而且山路崎岖,越来越是难走。走到一处树林之中,我们停下休息,常遇春四仰八叉的躺了下来,显然是累得够呛,我拿出一些吃剩的糖果糕饼,三人分着吃了。
我道:“咱们便在林中安睡一晚,待天明了再走,半夜三更的,即便到了,也不好打扰你师伯。”常遇春听了也觉得有理,便答应了。过不多时,常遇春便睡着了,我和周芷若在一起,我给她讲故事讲笑话,她也把她在船上的一些见闻趣事讲给我听,我和她很快就熟识了起来,我对她的称呼也改做了芷若,她还是叫我无忌哥哥,她的声音很嫩,听在我耳中特别的甜。我们聊累了,便也都睡了,开始的时候她躺在我的臂弯,后来睡着睡着便趴在我的胸膛上了,睡得很是安稳,我笑了笑,一只手搂着他,也睡着了。
我忽然被远处穿来的声音惊醒,是兵刃相交之声,又有人吆喝:“往哪里走?”“堵住东边,逼他到林子中去。”“这一次可不能再让这贼秃走了。”跟着脚步声响,几个人奔向树林中来。 其中有女声,我回想了一番,这多半便是追彭和尚的那伙人。这时常遇春也闻声醒来,一醒马上抽出刀来,我示意他不用着急,且看看情况再说。他一想有我在这,倒是不必担心。
常遇春点点头,跟着我一起躲在大树后远远望去,黑暗中影影绰绰的只见七八个人围着一个人相斗,中间那人赤手空拳,双掌飞舞,逼得敌人无法近身,斗了一阵,众人渐渐移近。不久一轮月亮从云中探出,照出一些光亮,看得便清楚了些,只见中间那人身穿白色僧衣,是个四十来岁的高瘦和尚,这人便是彭和尚了。
围攻他的众人中有僧有道,有俗家打扮的汉子,还有两个女子,共是八人,两个灰袍僧人一执禅杖,一执戎刀,禅杖横扫、戒刀挥劈之际,一股股疾风带得林中落叶四散飞舞。一个道人手持长剑,身法迅捷,长剑在月光下闪出一团团剑花。一个矮小汉子手握双刀,在地下滚来滚去,以地堂刀法进攻白衣和尚的下盘。 两个女子身形苗条,各执长剑,剑法也是极尽灵动轻捷。打斗中一个女子转过身来,半边脸庞照在月光之下,这女子正是纪晓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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