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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几幢有些不伦不类的建筑,建筑的主体用砖柱砌成,外表抹上了洋灰。
三幢房屋围成了凹字形,在中间留出一个大院子。
宽敞的院坝里只是拴着一些马,或许是为了警察操练的方便,这里没有像其它衙门一样弄成一个花园。
建筑中能让人找到中国味的地方,是一楼的长廊下那一溜红灯笼和门口的一对石狮子。
这幢建筑就是上海的警察局。
上海这座新兴的城市,大约是中国西化建筑最多的地方了,甚至连广州也赶不上这里。
查顿的房屋是彻头彻尾的一幢带花园的小洋楼,这里邻近着长江,周围绿树成荫,作为临时住所,让查顿十分满意。
能在中国拥有一栋房屋,对一个外国人来说是极不容易的事情。
这是查顿在中国多年经营的结果,不论以前的那一任上海知县还是现在的那一任上海知洲,都感觉到了查顿的热情和好客。
说起来连江苏巡抚、两江都督这位的朝廷大员都受过这位英国商人的好处。
查顿经营着从中国购买丝绸、茶叶、瓷器贩卖到欧洲的贸易。
不过这只是查顿掩人耳目的生意,他最大宗的收入还是来源于鸦片。
从孟买将鸦片运到中国距离比中欧贸易近了许多,利润却了高了许多,当然风险是有一些的,可是不冒风险那里能赚到钱呢?何况欧洲人能遍布世界不就是靠得冒险吗?
查顿是一个英国人,很多中国人的规矩他并不懂。
要想在中国销售鸦片没有中国官员地同意那是屁话。
而要很好的同这些官员交往查顿必须找一个合适的中国人。
这人要能说会道,要有为了利益不惜一切的勇气,还要在官场上有些活动能力。
郭亚平正好附合这些条件,在丰太行贺虢事后,“丰庆堂”的东家郭亚平成为了查顿的买办。
在广州乱糟糟地火车站出来后,查顿随同郭亚平坐上了马车赶往洋楼。
天气很阴沉,早早的便天黑了。
位于长江岸边地杨村亮起了黯然的油灯。
在渐渐昏暗地夜里油灯的光芒如同萤火虫一般地微弱。
和对岸灯火辉煌的上海洲(新成立的洲)相比,杨村显得阴暗悄然。
静静的傍晚突然传来了马蹄声。
一辆赶着夜路的四轮马车打破了小村的宁静。
伴随着狗哮声一间间砖房里出来了察看地农夫们,他们认出了车头举着火把的假洋鬼子郭二,众人知道是村尾洋楼的老板回来了,一个个又缩了回去。
这辆车里坐着得正是查顿和郭亚平,回来的路上他们经过了上海洲的西门。
比起平常,那里萧条了许多。
偶尔仍然可以看到一队队四处巡逻的警察,看起来上海的形势一定也不比广州强上多少。
两人在车厢里都显得心事沉沉。
漆黑的车厢里让人越沉重。
查顿撩开窗帘希望透进一些光线,他地眼睛中乌蒙蒙一片,黑夜的迷雾挡住了他的视线,他不禁骂道:“一个讨厌的国家。
沉闷的时间过得很慢,但总算熬过了。
马车终于在洋楼外停了下来,屋子的仆人知道是主人回来了,他们迎接了出来,一位年壮地管家在张罗着重新准备饭菜。
这些中国人手脚很麻利。
这让查顿感到舒服了一点。
上了洋房的二楼,查顿在一张铺着毛皮的座位上舒服的坐了下来。
洋房的二楼上亮着橘红地灯火,照亮了屋子中间收拾地干干净净的餐桌。
没有让查顿太多的等待,红酒、食物都已经准备好了。
查顿叉起了一块红烧肉美美地吞了下去。
虽然禁烟的时侯让查顿觉得中国讨厌,可这时他又感觉到了这个国家的好处,咸淡适宜。
入口香滑,肥而不腻地感觉让查顿感到每一下嚼动,都是一次主的恩赐。
“查顿先生,刚才下了火车我已经想法联系了这里地地方官员。
查顿用餐巾擦了一下手和嘴唇问道:“他们怎么说?”
郭亚平地眼睛转动了一下说道:“没有问题,他们答应事情稍微平静一下,便和我们会面,看来上海要比广州安静地多。
查顿点了点头没有再说话,他拿起了叉子,再次叉起了一块红烧肉。
一边吃着,查顿一边在心底盘算着。
直觉告诉他。
眼前的中国人并没有说实话。
似乎上海地局势并不比广州轻松。
不过查顿并没有将心底的疑惑说出来。
不管怎么样他已经决定,暂时离开疯狂了地中国。
先到澳门待上一段时间。
看看形势的展,再重新作打算。
郭亚平之所以没有告诉查顿真实的情况,是因为他有一个打算。
现在“丰庆堂”在广州的生意被端了几处,好在郭亚平多些心眼,但凡和鸦片有关的生意,他都写了别人的名字。
那些平白无辜受到郭老板好处地人,现在都被关了起来。
郭亚平起先还以为和往年一样,风头一过事情便过了,谁知道这次的情况出乎郭亚平意料之外,好些平日吃胆大钱的官员都被督察院的人看管了起来。
当郭亚平去找老关系打探消息时,这些平常称兄道弟的贪官,现在一个个闭门不纳。
郭亚平估计事情不妙,连夜赶到上海,没想到上海的情景如出一辙。
现在郭亚平已经看出了苗头,这次朝廷是哑巴吃秤砣铁了心肠。
郭亚平在想是不是该利用这次的运动,让查顿永久地留在中国,那他在中国的财产是不是就归我郭某人,待明日我赶紧去衙门告查顿,先立个功再看看形势。
两人就这样心怀鬼胎的过了一宿,第二天起来,郭亚平声称再去活动,活动。
查顿待郭亚平一走,也吩咐备车,他决定到上海洲去看一位朋友。
到了城里,查顿觉一段时间不来,上海又生了一些变化。
这座城市的脉搏似乎是和欧洲一起跳动的,在这里查顿常常有回到了澳门的感觉。
当然上海的活力是澳门永远不能赶上的。
在一处一楼一底的方形楼房下,查顿认出了门口那盏气死风灯,木柱灯杆上还有查顿去年来时用手杖划出的一条横线。
推开朋友临街的木板门,查顿看见里面有三个人围着一堆黑黝黝的铁铸件忙活着。
听见有声响一个人回头看着门口,查顿立刻认出了这人面孔,他高兴地叫道““嘿,我的朋友,保罗。
那位叫保罗的年轻人摊着一双油污的手站了起来,同样高兴地回答道:“真的是你,查顿,今天真的是一个好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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