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日,在双叶镇上开面馆的赵北歌带回了一个令樊隐岳瞠目无语半个时辰的惊天消息,顾不得三个月的身孕,顾不得疼爱不够的胖丫头,与关峙匆匆离村。
被撇下的胖丫头在头三天哭过几回,确定哭不回来那两个最亲近的人之后,从善如流地接受了现实,与次亲的吉祥姨姨依然玩得无愁无忧,蹒跚学步,呀呀学语,蓬勃茁壮的生长。直到双亲归来。
娃儿的记忆,正在层次更替的成长中,一别将近一年时光,她对那两个人自然是陌生的。但及待双亲一番费力的讨好,很快唤起了胖丫头天性里的热情,几日后,亲孺熟稔更上层楼。
但由此,那个随双亲一并归来的“物物”便成了碍眼的存在。
这一日,当爹当娘的将一对儿女哄得睡下,到背人处去耳鬓厮磨。房内,胖丫头睁开了眼,挣着小胖腿,爬下离地不及二尺的矮床。两岁的胖丫头走路比同龄娃儿来得稳当,踩在绒绒软毯上,挣挣拽拽来到了装着碍眼“物物”的小床前,两手扶着围栏,怒目相视。
“……吠!”滚?吉祥姨姨叱那个追进村子里的男人时,是不是这样说的?“丫丫娘……丫丫爹……吠!”娘是丫头的,爹是丫头的,滚!
“吠啊吠啊吠!”滚啊滚啊滚!
“吠啊吠啊吠啊吠!”
“吠啊吠啊吠啊吠啊吠啊啊啊啊!”
胖丫头自以为声嘶力竭,但小小的嫩嗓就算吼到顶天也不过比枝头鹊儿的吱喳声大上一星半点,把小脸累得彤彤如火,小床上那堆碍眼的“物物”仍是梦里不身是客。
好烦好烦好烦,他为什么不醒?为什么要睡这么久?为什么要占胖丫头的爹和娘?为什么……胖丫头的心理活动急剧频繁,也愈发急不可奈,小手穿过护栏间隙,“啪”地在那张小脸上,一下不够,再来二下,三下……
于是,不管睡梦中的小心灵对睡觉这样事有多坚定,对外来的骚扰有多不屑不理睬,仍然要醒来,而且,依据小脸递来的疼痛,理所当然掀开小嘴——
“呱哇……呱哇……”
胖丫头吓了一跳,怔怔盯着“物物”,不解为什么明明不是池塘里大肚青蛙却会有青蛙的叫声出来。可是,虽然她喜欢和大肚青蛙玩,但不喜欢大肚青蛙和娘玩啊。
“吠啊吠啊啊……跪!”终于,正向伶俐努力进化的小唇舌挤出了一个比较接近心中所想的字符,顿时得意非常,咧着小嘴嘻笑开来。
这个时候,听闻到动静的一对贪欢男女忙不迭闯进来,入目而来的,便是一对儿女一个哭一个笑的奇异场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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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日渐久,胖丫头发现,她不是一定要讨厌那个占了娘亲怀抱的“物物”的。
物物虽然爱睡爱哭爱撒娇,虽然让娘抱着他的时候没时间抱丫头,可是,物物也有一点……只有一点,可爱呢。
比如,他会拿像爹爹的眼晴望着她,会用比她还要小的手指勾她的手,会吱吱哦哦和她聊天,还会在爹和娘出去的时候拿比她还要小的身子偎上……
嘻嘻,物物很不错哦。
“先生,你认为你的女儿每一回叫你的儿子时,是什么字?”樊隐岳调着琴弦,瞥一眼在软毯上上滚爬的一对儿女,问。
关峙调得是一管箫,“怎么了?”
“我总感觉你的女儿给你的儿子起了一个很奇怪的名字。”
“有多奇怪?”
“我哪听得清楚?我早已经离开了婴儿国许多年。”
“随她罢,那是她的亲弟弟,怎么叫都好。”
“但也是你的亲儿子啊,我听着,不是‘猪猪’就是‘呼呼’。”
关峙手顿了一下,“你确定?”
“不确定才要找先生您给确定嘛。”
关峙略加沉吟,放下箫,走到儿女跟前,蹲下身,“悦儿,你给弟弟起了什么名字?”
胖丫头两手伸出,先占了爹爹怀抱,“咯咯咯……”
当爹的指了指儿子,“弟弟。”
“……物物!”
含混在女儿口水间的字,并不清晰,关先生再指儿子,“弟弟!”
胖丫头兴高采烈,“物物!”
“到底是什么?”当娘的也凑过来问。
“五五?”当爹的不能确定。
“什么?”当娘的好生困惑。
“……不清楚。”
“不管是什么,她是从哪里取来的这个名字?”
“这个……”当爹的无言奉告。
当娘的料定问不出什么,只得抱起儿子,“走了,娘教恺儿弹琴。”
“啊啊啊啊啊!”本来偎着爹爹笑得心满意足的胖丫头当即翻脸,伸出小手便抓住了弟弟更小的手。“跪!跪!跪!”滚!滚!滚!
“跪?你要弟弟跪下?关歆悦,小小年纪好大的架子呢。”当娘将女儿的小手放到嘴边轻咬一下。
“物物跪……”突然间,怒火烈烈的胖丫头接收到来自贴在娘亲胸前的那张小小脸送来的一朵笑,登时,小鹊儿吱喳声换成了小猫喵喵叫:其实,有个弟弟也不错哦。
当爹当娘的目光有在一对儿女之间来回游移,两个聪明绝顶的人,一时却看不透儿女之间的风起云涌……难道,是他们老了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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胖丫头长到五岁,已经是村里最美的一朵小花,镇日穿着娘亲缝的精美小裙从村前到村尾,扫荡着一干小小男子汉的心,不遗余力地为她家老爹老娘增添些困扰和麻烦。
每一日,不管是关峙,还是樊隐岳,凡出了门,总会受到一些小小男人的阻拦,最小初满三岁,最大到了十一、二岁,每个都是一脸高深莫测,煞有介事向他们鞠躬作揖,开口的说辞万变不离其宗——
“关先生(关夫人),我要娶悦悦!”
有的,连话尚未咬清楚呐,就斩钉截铁地道:“我要娶叶叶当媳妇!”
第、一、二、三回时,夫妻两个尚能将这当成笑话般一笑置之,但若日日如此,且随时日推移有日趋扩大泛滥之势,当人家爹娘的就不得不头痛了。
“我还以为再过几年我方需要操心这个问题。”关峙道。
“但,也太早了点。”樊隐岳道。
本来,这对聪明绝顶的夫妻对女儿的小桃花朵朵开着实是有点无奈的,却没想到,为他们解除烦恼的,是他们的胖小子。。
三岁的胖小子摇晃着胖胖的小屁股,迈着时不时还要提心吊胆的小步,在全村走街串户,为自家姐姐宣传丰幼伟绩——
“有外人姐姐对恺儿好,没有人姐姐打恺儿。”
“恺儿爱洗小脚脚,姐姐不爱洗小脚脚,臭臭!”
“娘每一回抱恺儿亲恺儿,姐姐都要掐恺儿,娘不知道,爹不知道!”
三言两语,把一个表里不一、外美内悍的小丫头勾勒得淋漓尽致,这番宣传下来,小小美女的诸多幻像破灭,本就脆弱的小桃花纷作凋零。从此,胖丫头在村里直到长成一个真正的花容月貌的大美人前,乏人问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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