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男人,是你修了三辈子的福气才遇到的,别太欺负他。
吉祥你不知道么,你在柳持谦面前有多卑微就在他面前有多残忍。
我知道,我明白,可,我已经力不从心,所有的热情在那段岁月里燃烧殆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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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州城里有凤家,为第一大门大户,家族深远,枝叶繁茂,各行各业均有涉猎,据说连地方官上任卸任也要与凤家的大当家打过招呼。虽如此,凤家人却人人皆与人为善,以助佑乡里为己任,深得凤州人尊崇。
吉祥他们来这里的时候,听街人路人对此不遗余力的描绘渲染听得已经耳朵生茧,彼此还讨论过如此的大门大户,这位凤大当家该是如何的膀大腰圆的豪迈相貌,最好还有一脸的络腮胡子,彰显江湖霸气。是以,当那位一袭青色长袍、面目温和、举止儒雅的书生自报家门之际,他们都给不大不小的惊了一下。
“在下凤青城,在下这位不成气的侄儿有什么开罪之处,在下愿代他接受惩戒。”
凤青城,凤家的大当家,看周围那些人崇敬的目光与脸色,绝对不会是同名同姓者。
“二叔,他们敢骂各位凤州城,你一定要……”叔父一记不具任何意味的睇视,令那个暴跳如雷的黑壮少年当即没了气势,垂着头退其身后。
“原来是大名鼎鼎的凤大当家,咱们适才的确是说了一个不好听的话,你家侄儿只是脾气大了些。希望凤大当家莫怪在下等人的出言无状。”强龙不压地头蛇,何况这条蛇太大尾,全城的人怕都是人家的喽罗,一声令下,他们没准就成了喂狗的肉酱。君子不立危墙之下,乔玄学出语缓颊。
“哪里话,相逢即朋友,各位今日这餐饭的账算在下的。”
“好说,好说。”
说到这里,原本就该江湖一声笑,各走各大道,但偏偏在此时那个黑壮少年突然口吐白沫,委地抽 搐起来。旁边跟着的小厮迅速将一块折得整齐的白帕塞进主子口内,凤青城抱着侄儿,吩咐人速到对面药堂请坐堂大夫过来应诊。
乔玄学蹲下身,细细察了稍许,伸手将少年嘴里的白帕抽出,又将一颗药丸掷入。
“阁下……”凤青城并未有太多惊诧。“是位大夫?”
“我不是,我有一位义姐是。我在年轻时常被她强拉去打下手,做药僮,见多了各样病例,令侄这症状我先前见过,正好身上有义姐配制的药丸……”
话未完,黑壮少年身体已经平稳下来,呼吸渐缓,面上的青白之色也慢慢消除了下去。
凤青城眼放异彩,“令姐是一位神医。”
“她的确是。”
“不知可否请她移驾至此,为在下这个侄儿好生望闻问切一番?”
“如果我找得到她,自然没有问题,可惜现在我也不知道她去了哪里。何况令侄这病纵是华陀再世也不能根治,惟能在平时多加小心,在病发时以药控制。”
“阁下身上的药,在下愿以高价购买。”
凤青城眼光恳切,语气真诚,说此话时,丝毫不会让人感觉“以钱砸人”的不适,乔玄学越发欣赏。“在下身上的确什么药丸都带了一些,但每样都带不多。不算服了的,在下身上还剩四丸,而在下也……有这个毛病,所以……”
凤青城将怀中侄儿交给小厮,突然跪下。
“凤大当家,您……”看着这么一个全身贵气盎然的男人跪在脚下,乔玄学愕然,酒楼内所有酒客皆不知所措。
“在下深知不该强人所难,但这个侄儿是逝去的家兄留下的惟一骨血,在下可将凤家所有产业拱手相送,只请阁下救他。”
“这,这,大当家误会,在下不是推搪,也不是坐地起价,而是在下的确有也有这羊角疯的毛病,不知何时会犯,总不能……哎,哎,凤大当家,先起来可好?”
他们个个都是打架的行家,不怕盛气凌人,不怕强逼硬迫,可这位凤大当家不止跪下,还一再叩首,这可如何是好?
“乔四叔,你怎么傻了?”吉祥出来解围。“你以前不是三娘的药童么?跟着三娘炼药制药也该学了些本事,你手里既然有药丸,按它的成分组成重新炼制不就好了?”
“臭丫头,哪有那么容易?我是可以辩得出里面有几味药,但每味药的用量多少我如何拿捏?”
“又傻了!你就按你对这丸药的品咂体会抓药嘛,炼制出来后再比对着您手中的药丸酌量调整,凤大当家又不是没有那个财力。三娘可说过你是她用过的最得力最有天分的药童呢。”白白自诩江湖前辈,连这个也没有想透,让她吉祥笑煞。
“如此,在下请向位光临寒舍。”凤青楼对吉祥投去感激一睇,再向乔玄学施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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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住进了凤家大宅。
凤青城将三面环水的避暑阁相让,一行人饱受厚待。除了乔玄学需要劳心又劳力,其他人乐得在这处享受清凉盛夏。
“吉祥,看那条鱼没有?胖胖憨憨就像你以前的样子!”冥东风出口无好话。
吉祥大怒,以脚将人踢走,却扶着栏杆屈下身,当真仔细观察起那条鱼来。胖胖憨憨?她以前真的是这个模样?也难怪会不讨人喜欢……
“吉祥。”
水中多了一个倒影,她仰首,“凤大当家。”
“住得还习惯么?”
吉祥以手托腮,笑道:“贵府很舒适,处处都有家的味道,不像寻常的大门大户,富丽堂皇到冰冷无物。”
凤青城稍愣了愣,眸内泛出笑意,“这是我听到的最好的褒赏。”
“那要不要赏我?”
“……嗯?”
“把那条大红鲤鱼给我罢。”死胖鱼,宰了你吃肉!
“姑娘喜欢那条鱼?”
“不行么?”
凤青城一笑,“没有什么不行的,我相信家嫂若知道是姑娘要,会很高兴。我这就唤人把它打捞上来。”
瞅着这位书生大当家当真要叫人去捞鱼,吉祥赶忙拦住,讪笑道:“我只是随口一说,大当家不必当真。”
“你若是喜欢……”
“我是还算喜欢,但鱼就该呆在水里,离开了水,它也就不是鱼了。”话间,她丕然怔住。她曾不止一次地幻想柳持谦能为她稍作改变,离开那个权力泥潭,怎没有想过只有处在那里边的柳持谦才是柳持谦……
“吉祥?”适才还神采飞扬的笑脸在他眼前一点点凝固,生动蓬勃的眸突然一片空白虚无……凤青城轻叫了几声不见回应,也未急着离去,陪着她立在水边,凭栏观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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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吉祥,你不觉得那个凤大当家似乎对你有那么一点意思?”
闲着无聊,赵北歌到水边垂钓。吉祥则在不远处洒食喂鱼,鱼有了食,自然不肯上钩,赵北歌越看越气,不好怀意的开口。
“什么一点意思?”
“装糊涂不是?”赵北歌坏笑。“风大当家每一次看到吉祥,眼睛都会一亮,还不就是男人对女人的那点意思?”
“吉祥该把小北哥剁了当鱼食。”
“恼羞成怒了罢?哈哈……呀,有鱼要上钩,要上钩,要上钩……”
环着避暑阁的水,与宅外的活水设有互换水流的装置,水质清澈见低,当一尾憨胖红鲤弃吉祥的鱼食不要,摇着肥尾傻呼呼凑向赵北歌的诱饵游时,两人都看到了。
吉祥气得大叫,“傻鱼,有好好的食不吃为什么去吞饵?快过来,你的主人已经把你让给我了,我以你新主人的名义命令你过来!”
赵北歌得意大笑,“哈哈,的确是条傻鱼,这么大动静都惊不动它,哈哈……”
卟嗵!
赵北歌傻眼:这傻妮子在玩什么?
但见吉祥跳下水去,一气划游又潜游之后,竟把那条鱼活生生举抱了起来。
“傻鱼,有食不成去吞饵,没见过你这么傻的鱼!”
“吉祥,你这是……”问者,是凤青城,他每一日都来此问候几位贵客,而今日来得似乎正是时候。圆脸圆眼的少女站在水没至肩的池内,怀抱那尾大红鲤,骂声惊天动地。
赵北歌掩面,替自家妹子无脸见人。
“吉祥……”
“叫你傻鱼你还不服气是不是?把嘴张那么大干什么?抗议?对骂?”
“吉祥……”
“有种你骂出来,你敢骂,本姑娘就敢给骂回去,你这条傻鱼,傻鱼,傻鱼!”
“吉祥……”
“骂啊,嘴张这么大,干张不说话,多窝囊!骂啊,傻鱼!”
“吉祥。”凤青城提高音量,抓紧机会。“我想它的嘴张得恁大不是为了和你对骂。”
吉祥不以为然,“那为了什么?”
“它是在咽气!”赵北歌没好气的大吼,“它是条鱼,被头朝上这么抱着,除了咽气还能做什么?”
“它不说我怎么知道?”吉祥嫌弃地将鱼撒回了水中,缓缓转身,对上凤青城含笑的凝视,处变不惊的一笑。“早啊,凤大当家。”
凤青城眼角扫了扫此时正当午的艳阳,颔首:“早,吉祥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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