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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最佳“损”友
“乐乐，你回来了啊，大妈可想你了啊，你大伯父开会呢，最近天天开会，你去玩电脑看电视都行。”奥运会临近了，伯父肯定要天天开会的。
杨乐的大伯呢，叫杨子健，杨乐三年级的时候，他只是北京某所大学的体育老师，专职训练中长跑，杨子健培养过不少学生，后来有一个学生呢在世界大学生运动会上大放光芒，拿到了两块金牌。任何的故事都是在时代的背景下发生的，拿到今天来说，两块大学生运动会的金牌真的不算什么，说不定当不了搓澡工人拿去典当了也可以备不时之需。但是当时的背景是中国中长跑的旗帜“马家军”保守兴奋剂问题的困扰，这样的情况下这两块金牌就成了资本，政治资本，成了一个契机，自此后他就平步青云，当然这和他此后的努力绝对有关系，但是努力的人很多，能在时代背景下寻找一个契机的人就很少了。
其实杨乐对其伯父的印象其实已经很淡薄了，这种淡薄不是说他们的感情不好，可以说从杨乐从成为球迷开始他的伯父就是他最好的朋友，那个时候杨子健在大学里课并不多，更多的时候都是下午才去学校，因此除了足球没有其他什么爱好的杨子健可以说嗜求如命，当时地方电视台台意甲转播凌晨三点半直播莱切打佩鲁贾，你会不会看？当然看，别扯了，你下了莱切100镑你自然要看。那个时候的杨子建可以说是连这种比赛都不会放过的，他记录的足球笔记估计比他的专业笔记都多，伯母现他没出席就知道看个破足球，他说他最自豪的是就是拥有九零年夺得亚俱杯的辽宁足球队的签名球衣。而那个时候的杨子建除了是杨乐最好的朋友，更是他的老师和他的偶像。对足球一知半解的杨乐除了同伯父一起看球以外更是可以向伯父请教一切关于足球的东西。其实球迷就是这样。一个女的问一个铁杆球迷谁是贝克汉姆啊招来的肯定是白眼，但是如果你个球迷像另外一个球迷请教你觉得贝克汉姆球究竟踢的怎么样，那结果是他能和你摆上一个下午。而那个时候杨子建的讲解对杨乐来说比班主任的教导还认真和详细，伯父能认识屏幕前每一个球员，知道他们的技术特点，分析的头头是道，最绝的是伯父预测比赛**不离十，这种吸引力对于孩子球迷来说真的魔力高过
刘谦。
但是后来，也就是杨子建步入官场之后，就和所有当官的一样，淡薄了。以前莱切对佩鲁贾的半夜直播他都会看的杨子建，这个时候德国对英格兰也不会看了，其实这一时期的杨子建也看球的，不过不用电视机看了，去现场看，当然是在主席台看，这个时候的杨子建认不出谁是谁了，甚至不评论足球了，听他说得最多的话就是“领导说。。。”。
少不更事的杨乐有的时候依旧会纠缠伯父，年少的时候杨乐在家里不让看太多的电视，旧赌气跑到伯父家，伯父好吃好喝招待他，有的时候杨乐坚持不住睡了伯父都会看到天亮，看到激动了还会把杨乐喊醒来分享感情。可是后来杨子建再没有和杨乐看过什么球赛，有一次杨乐去伯父家玩，醉醺醺的伯父回家，杨乐不知道应该如何和伯父搭话，刚好电视上在放欧洲冠军杯的集锦，杨乐看着AC米兰队的西多夫想借西多夫的话题和伯父套套近乎。
“西多夫啊，我有印象，特别能跑，防守挺好，现在退役了吧，我们那个时候都特喜欢西多夫两个大辫子，长的挺帅。”伯父酒气未消。
“恩。”杨乐不知道怎么回答。
“这黑人小伙子是谁，好丑呀，哈哈。”伯父指着屏幕里西多夫的特写打哈哈道。
西多夫，脚法细腻还有一脚远射，中长指挥很有一套，就是长的不帅。杨乐的脑海里依旧留着小时候伯父给他讲解西多夫时的记忆。他知道，伯父不是酒醉了，是心醉了。
“乐乐你伯父今天不回来吃饭，我们吃吧。”大妈已经习以为常。
“他平时经常不回来吗？”
“也不，过几天就是08年了，走不开的。”
“他还在足协工作吗？”
“没有了，他都调到体育总局了。”
“哈，怪不得更忙了。”
“还在和你爸爸闹矛盾呢？”
“他们不让我当教练.”
“怎么说呢？“
“没钱途。”
“你怎么说的。”
“大伯以前就是教练。”
“傻孩子，不一样，你大伯教的是田径，你要做的可是足球教练。”
“你和他们说的一样。”
“大人说话都一样。”
“我也是大人。”
“哈哈，你还小。”
“我不小了。”
“在英国都看了些什么呀，说来听听啊。”
“那可就多了！”
其实很多人都是这样，在其他地方装的和假面超人一样冷酷无情的人到了亲人面前都和孩子一样。
12月13日，中国国奥队将在长沙迎战美国国奥队。新闻发布会上，国奥队主教练杜伊科维奇表示：通过这场和美国国奥队的比赛，中国国奥队将开始固定国奥队参加明年奥运的阵容。这是今天杨乐看到的一则消息，在英国经常关注国内新闻的杨乐知道这几个月以来传的沸沸扬扬的所谓杜伊科维奇会同时接手中国男子足球国家队的传言可能会告一段落。
而此时中国男足在主教练福拉多的带领下开始了集训，备战即将开始的10年南非世界杯预选赛，而中国队首场比赛将在2008年2月6号也就是中国传统的农历除夕夜做客迎战伊拉克队。
杨乐详细的浏览了这几个月关于国奥队，中国国家队的新闻，他只能靠这样打发时间，他此次来大伯家其实有一个最重要的目的，就是希望能够得到大伯的支持。或许大伯会支持他选择成为足球教练。
晚上十一点左右，大伯终于回家，值得庆幸的是杨子建看起来一点酒也没有喝，也许这是杨乐长大后第一次需要大伯这个“老朋友”的帮忙。
“乐乐啊，回来了啊，哈哈。”依旧打着哈哈的强调，气势却早已打不同，如果不是自己的亲人，听上去真的让人觉得不舒服。
“大伯，那么忙啊，给我几张奥运会的门票啊。”杨乐只能没话找话。
“门票当然有啊，喊你爹买就是了嘛，杨总买不起几张门票啊。”这种腔调真的很令人作呕。
“我和他闹毛了，你老人家又不是不知道，他不给我买的。”杨乐准备找话切入。
杨子建似乎假装没有听见，你大妈睡了吧，“来喝茶吗？到我房间里来，我和你说点事情。”
杨乐觉得看来不需要找话切入了。
咚，门被锁上了，一家人讲几句话而已，不是那么见不得光吧。
杨子建看了杨乐一眼，眼神包含了很多种感情在里面，杨乐还不明深意，啪的一声，一个大耳夸子打到了杨乐脸上，杨乐震惊之余都忘记了疼痛和理应的喊叫。
“你在英国都做了什么。”此时的杨子建不是杨乐的“大伯”，他是一个领导。
“我学的法律，拿到了学位，还考取了教练资格证，另外我的英语已经非常棒了，还会一点点西班牙语，我喜欢足球，你是知道的。”
杨子建没有说话，只是叹气和摇头。
“没用的东西，你生下来家庭条件是不错，可是你知道你出生之前你爹他们日子怎么过的吗？你大伯我以前什么样你总应该知道吧，你别以为你成绩稍微不错了不起，跟你说了，不是你们家条件好，你有什么资格去英国念书？十几岁喜欢足球，二十多了还喜欢什么足球，你看看谁家二十多岁的孩子喜欢什么足球？玩物丧志！”杨乐做梦也不会想到他大伯会说出这样的话。
“你那个时候怎么样，不是生活的很好吗，大妈虽然埋怨你，但是你都天天回家吃饭，喝汽水，同学们都很喜欢你，喊你杨老师，家里那个电视机是小，可是质量也很不错啊，你说你想买一个录像机录球赛看又不肯要爸爸帮你买，最后大妈还不是借钱买了个送给你。”杨乐的声音开始变得难听。
“那是以前，表面上能看出什么东西。”大伯显得及其不耐烦。
“为什么你可以当教练还能像现在这样当大官，为什么你们一个一个都反对我。”人在没有理智的情况下说出来的话就是幼儿园水准，现在的杨乐还没意识到这个问题，将来为此很可能会吃大亏。
啪，又是一耳刮子，但是这次其实不疼，显然大伯没有用力。
“你知道中国田径拿过多少块金牌？中国足球拿过几个冠军？”大伯的反问在逻辑上无懈可击。
“那是因为中国足球的教练水平差，你们田径教练水平高自然拿的到金牌，中国足球教练水平不行，正需要我们这样的年轻人投身其中。”杨乐的回答勉强及格。
“你投身个屁，那是个火坑，你投身进去？中国足球教练最后的下场就是牢房和要饭。”杨乐只记得小学校长讲过不好好读书的下场就是牢房和要饭。
“你也在足协工作过，你怎么这样说，你自己也喜欢足球，你为中国队哭过多少回你自己数数，你以前不是这个样子的，为什么，你现在职位越来越高，说话却好像变了一个人一样，我在英国也见过不少政府官员，他们不像你这样。”如果有小朋友看到这里，请你切忌，不要在中国官员面前谈外国月亮比较园这种话题。
“你这是作死。”杨子建看起来已经失去了冷静。
“我已经作出决定，你们谁也改变不了我了。”杨乐带着哭腔的冲出了大伯家。大妈其实早就被吵醒了，但是在门外一言不发。杨乐觉得他们都变了，好像杨乐从来都没有认识过他们。
北京的冬天比英国更冷，忘记带身份证出来的杨乐，此时除了回家什么地方也去不了。那些网吧，游戏厅，都随着那场火消失殆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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