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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后,那矮小的土房,简陋的木门发出‘吱呀吱呀’的声音,缓缓地合上。
夜千陵背对着土房站在湖畔,负手而立,自始至终没有回头。以至于,错过了房门合上的那一瞬间,那一袭红衣凤眸内一闪而过的那一丝妖冶诡异。
·
夜千语在房门外呕吐了好一阵后,亦步亦趋的来到湖畔,跌坐在地上,便快速的清洗了起来,想要将身上那一股令人难受的作呕气息全都洗去!
夜千陵没有低头看夜千语一眼,目光,瞭望着远方!
身后,男子污秽的话语,透过房门的空隙,隐隐约约、断断续续的传来!
夜千陵听着那声音,唇角的那一丝弧度,一时间,不由得越发勾勒了起来。只是,渐渐地,心底深处,不知怎么的,竟无端盘旋而起一股异样的哀伤。
那哀伤,随着时间的推移而积聚,几乎要冲出夜千陵的身体。
夜千陵负于身后的手,慢慢的,紧握成拳。指尖,深深地扣入掌心,带起点点鲜血,亦毫无所觉!
跌坐在地上的夜千语,一边清洗一边听着那房间内传来的声音,忍不住缓缓地笑了起来。没想到,没想到那一个人竟也有这一天。
他该死,他罪该万死!
真好!
烈日,当空而照!
沙尘暴,忽然毫无征兆的从遥远的前方席卷而来!
瞭望着远方的夜千陵,望着那铺天盖地的沙尘暴,一个快速的转身,便进入了土房。
看着夜千陵这个举动的夜千语,本能的猛然回头望去。旋即,也快速的站起身,跟随着夜千陵便步入了房间,并且,还反手紧紧的合上了房门。下一刻,身躯,有些无力的抵住身后的门口。
夜千陵步入房间后,目光,淡淡的环视了一下。
但见,昏昏暗暗的房间,异常的狭小。房间内,不过就只一张简陋的木床与一张木桌子、两条椅子而已。
夜千陵收回视线,随意的捡了其中靠近的一条椅子坐下,并未碰桌子上的那些食物。耳朵,不自觉的凝神聆听起隔壁房间内传出来的声音。
只是,屋外的狂风大作,已让人丝毫听不清一切!
夜千语靠着房门微微的喘息了一下后,抬步,在夜千陵的对面坐了下来,也没有动桌子上的食物。心中,渐渐地,越发的高兴,高兴的让她忍不住笑出声来!
如果可以,夜千语只想风攸不得好死,死无全尸,魂飞魄散!
一时间,那刺耳的尖锐笑声,充斥着整一间房间,竟是将屋外的沙尘暴声都给略微的压了下去。
夜千陵止不住微微的蹙了蹙眉,衣袖下的手,再次一寸寸的收紧了起来。
两个人,谁也没有说话。
细细的沙土,透过紧闭的房窗渗透进来,落在地面上、人的身上。
夜千陵慢慢的闭上了眼,心中,不断地告诉自己,自己并没有错。比起风攸对自己所做的一切,这些也根本算不得什么。可是,为什么,为什么自己的心,会有些说不出的混乱?
而那一丝浓稠的哀伤,那一丝从心底深处滋生出来的、怎么也无法控制的哀伤,又究竟为何?
对面的夜千语,将夜千陵的神色,丝毫不漏的尽收眼底。美眸狞笑间,忍不住嗤声道,“夜千陵,你现在这个样子,该不会是舍不得吧?”
夜千陵似乎没有听到夜千语的话,神色无丝毫的变化,也没有说话!
夜千语也不在意,紧接着道,“不过,夜千陵,你该不会忘了慕容尘是怎么死的了吧?该不会忘了风攸是怎么想要对付你那个宝贝女儿了吧?不会忘了你今日沦落到此地,又是拜谁所赐了吧?”字字句句,充满了毫不掩饰的冷嘲热讽,对面之人的神色,简直让夜千语觉得可笑至极!
夜千陵依然没有说话,只是缓缓地睁开了那一双平静如水的眼睛!
那无波无澜的瞳眸,让人无从辨别其中的情绪!
顿时,夜千语又是一声嗤笑!
而,下一刻,只见夜千陵毫无征兆的倏然站了起来,就向着房门口走去。
夜千语不料夜千陵会有此举动,微微一怔下,也快速的站起身来,不顾身后被自己撞翻的椅子,一下子便冲到了门口,速度极快。伸手,挡住了夜千陵的去路,“夜千陵,你该不会真的舍不得吧?”
“让开!”
夜千陵没有回答,只冷声吐出两个字!
夜千语巴不得风攸被羞辱,眼下这样的,自然不可能让开,“夜千陵,你可知道自己在做什么?那些,你不会真的忘了吧?”
“我在做什么,我自己知道,不需要你来提醒!”
夜千陵见夜千语不肯让开,微微皱眉之下,一把扣住夜千语的手腕,直接便将夜千语给推了开去。那一下,力道微微有些重,但却又不是很重!
然,夜千语身体虚弱,一个踉跄后,竟跌坐在了地上。
夜千陵没有伸手去搀扶,手,触上面前的简陋的房门,就要打开它!
夜千语急忙侧头望去,丝毫顾不得自己身上的疼痛,大声道,“夜千陵,你到底想要干什么?要羞辱他的人是你,现在舍不得的人也是你……”
夜千陵没有理会夜千语的话,打开房门便走了出去,来到隔壁的房门前。
她在心中,不停的告诉自己,若是风攸不堪受辱自尽怎么办?若是找不到那一根玉箫怎么办?慕容尘死在他的手中,她岂能让他如此轻松的死去?
是的,那些她一点都没有忘记,并且,还牢记于心!
所以,更不能让风攸就这么轻易的死。
她要好好地折磨他,让他痛不欲生,让他生不如死,让他悔不当初!
但却浑然忘了,风攸若受辱,只会更加努力的活下去,再加倍的找她报仇。而这,也是她最一开始,会说出那样一番话来的原因!
可,越来越混乱的心,那一股越来越浓的哀伤,已然让夜千陵无从再去考虑什么!
这一刻,她只一心想要阻止隔壁将要发生的一切。
屋外,越来越临近的沙尘暴,狂风席卷而来,几乎要将人直接卷走。而那铺天盖地的黄沙,让夜千陵微微有些睁不开眼睛。
夜千陵的脚,伴随着脑海中的那一股思绪,用力一踹便踹开了简陋的房门!
那房门,在动荡之下,砰然倒地,宣告寿终正寝!
旋即,放眼望去!
但见,比隔壁房间还要简陋的屋内,那一袭红衣,正悠然盘膝坐在木床上,一手手掌紧紧地扣在跪在他面前的那一个恍若没有了灵魂的男人的头顶。而地上,叠了六具尸体。每一张脸,都瞳孔睁大,布满了恐惧,毫无血色可言。
墙角,还紧紧地卷缩了一个浑身颤抖的男人!
风攸听着声音,缓缓地睁开了眼睛。那一双魄丽的凤眸,沉浸在一片血色当中!
魔!一刹那,夜千陵的脑海中,不自觉的便划过了这一个字。
于是,脚步,抑制不住的微微倒退了一步!
风攸那一双泛着血色的凤眸,浅浅含笑望着出现在房门口的那一个人,薄唇微勾。只是,那笑,非但没有落入眼底,还直觉令人毛骨悚然!旋即,当着夜千陵的面,扣在那一个男人头顶的那一只手,再次开始运功,狠绝残忍的吸取男人身上的鲜血为自己疗伤。刚刚,在关键时刻被她打断,险些再走火入魔!
夜千陵难以置信的望着眼前这一幕,整个人,刹那间,如坠冰窖!
下一刻,后退的夜千陵,倏然上前了一步。
同时,一掌,快如闪电击向风攸,欲要打断风攸运功疗伤!
如果,让风攸恢复武功,颠倒面前的局面,夜千陵不敢想象那会是什么场面!
风攸淡淡地一挥衣袖,便轻而易举的挡开了夜千陵那一掌!
夜千陵凝眉,眸光流转间,飞快的侧头,对着墙角的那一个男人喊道,“你还不快跑,难道,你想要死在他的手中么?”
墙角卷缩颤抖不停的那一个男人,不似风攸手中的那一个男人一样失了灵魂。在夜千陵这一喊之下,就像是蓦然从噩梦中惊醒了过来。于是,急忙起身,不管不顾的就向着房门冲去!
风攸眯眼,一掌凌空吸住男人!
而,也几乎是在同一时刻,夜千陵再次袭出的那一掌,已迫近风攸!
风攸不得已,只能连忙松开对那一个男人的桎梏,挥袖,挡开那凌厉的一掌。而,也就是在这一眨眼不到的时间,屋外的夜千陵,已经进入了屋内。在再毫不留情袭向风攸的同时,一把用力的推开了被风攸扣着头顶的那一个男人。
那一个男人,被夜千陵这一推,倒在了地上!低头望去,但见他面上的神色,与地上的那六具尸体如出一辙!已然是死了!
风攸从容不迫的应对着夜千陵的袭击,不怒反笑。
火光电石间,一把眼疾手快的扣住了夜千陵袭向自己的那一只手的手腕,再瞬间点住了夜千陵的穴道!
他的速度,极快极快,快到简直令人匪夷所思。在夜千陵猛然反应过来的那一刻,已经无法动荡。真的很难让人相信,他在不久前,刚刚才被人废去了武功!
夜千陵被制,心底,冷静一片,暗暗地思索起应对之策。
下一刻,却听风攸森然开口道,“陵陵,既然你放走了那一个人,那么,就由你来替代他,如何?”说着,风攸扣着夜千陵手腕的那一只手,开始慢慢地运功。
一时间,夜千陵甚至能够明显的感觉到自己身体内的血液,在慢慢地流逝……
隔壁房间内,跟随着夜千陵走出来的夜千语,看着这一幕,惊吓的险些跌坐在地上。旋即,一个转身,拼命的离去。仿佛,身后有什么洪水猛兽在追赶她一样!
而,那转瞬即至的沙尘暴,在下一瞬间,便直接将的夜千语给卷了进去。也将前方逃走的那一个男人卷了进去。同时,还席卷进了土房。那黄沙,顿时就如海浪般整个盖下来!
只一转眼,沙尘暴离去!
而夜千陵与风攸,几乎被半埋在了房间内!
至于,地上的那六具尸体,已经被及腰的黄沙严严实实的掩埋。
夜千陵望着面前的一切,再感受着体内的鲜血不断流逝,心中,顿时止不住的微微慌乱起来。想要运功,冲破穴道,却怎么也没有办法。
风攸闭眼睛,吸取夜千陵身上的鲜血来疗伤!
那毫无表情的俊脸,彰显出无上的冷漠与嗜血,还有彻骨的冰寒!
夜千陵慢慢的闭上了眼睛,眼前,一阵又一阵的眩晕划过。面上的血丝,在一丝一丝的抽离!
安静中,那无意识的三个字,再一次吐了出来:大哥哥!
那三个字,代表了那一段最美好的过往!
也代表了那最美丽的相遇!
“大哥哥,这么晚了,你怎么会一个人在这里?你怎么不回家?”
“大哥哥,以后陵陵的家就是大哥哥的家了。大哥哥,陵陵家里有奶奶,以后,奶奶也是大哥哥的奶奶!”
“大哥哥,喜欢么,这个小木雕,可是陵陵照着大哥哥的样子,花了整整三个月的时间,亲手刻的……没关系啦,陵陵的手,一点也不疼。大哥哥,难道你忘了,陵陵这么多年来,可都靠这个养活自己与***。”
“大哥哥,你不要打架了,陵陵不喜欢打架……你们都快滚,不然,别怪我不客气!”
“……”她不喜欢打架,很不喜欢。可是,那一次,却为了他次动手打人。手中,挥舞着棍子,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而他,一直没有告诉她,其实当时是他在欺负人,而不是那些人在欺负他!
“大哥哥,陵陵那个样子,是不是很凶,很难看?”
“……”
那个样子,他很喜欢,很好看!
“大哥哥,陵陵最大的心愿,就是***身体能够健健康康。还有,大哥哥能够开开心心!”
“大哥哥,那个孩子好可爱,可是,他没有爸爸妈妈了,因为他的爸爸妈妈在前不久的那一场车祸中去世了。陵陵的爸爸妈妈,也是在车祸中去世的,陵陵从小就没有见到过爸爸妈妈。”
“陵陵当然喜欢孩子啦,若是陵陵有孩子,陵陵一定会非常爱他非常爱他的。不过,大哥哥,你怎么突然这么问,陵陵才岁。”
“大哥哥,你喜欢孩子么?”
一刹那,风攸闭着的眼睛,突然睁了开来!
孩子,他们的孩子,他们的女儿,他怎么就忘了那一个孩子呢!
风攸的面色,微微一变。当初,就在她杀他的前五个月,他要了一个试管婴儿。而婴儿,自然是他与她的。只是,当时他并没有告诉她,而她,也根本不知道。
后来,他们的关系,微微的改善。那一日,他本要告诉她,但不想,她却狠绝设计杀他。原来,一切的温柔,不过是她为取他性命而演的一场戏!
自然而然,她也就一直不知道,其实,他们早已经有了一个孩子!
你会喜欢那个孩子么?会么?风攸望着面前的人儿,半响,被沙子掩埋下的手,慢慢的松开了对夜千陵手腕的桎梏,改为了握住夜千陵的手。与那一只手,紧紧地五指相扣。继而,将真气源源不断的输进去。
心中,忍不住再问一句:刚才,你突然出现,是因为反悔了,是么?
——陵陵,如果是,那么,我原谅你!
时间,便在这样难得的安静中,一分一秒的流逝。空气中那一股令人窒息的低压与嗜气,慢慢的消失不见。许久许久,那一双染着血色的凤眸,闪过一丝异样的漪澜。另一只被沙子掩埋的手,慢慢的从沙子中挣脱出来,抚摸上夜千陵苍白无血色的脸。
这一刻,究竟是爱她?
还是依然恨她?
风攸亦说不清楚,或许,早在很多年前,他便分不清楚了!想爱的,一直都想爱的,并且,也爱了很多次,可是,也慢慢的怕了,不敢再爱了。但是,又怎么也放不开……
夜千陵的脑海,非常的混乱,针刺般的疼痛!
一些画面,如海浪,一遍遍的冲击着她的神经。似乎,有什么要破土而出,又似乎……但是,却怎么也找不到那一个突破口!如肿胀的气球,气体流不出来!
风攸的指尖,一遍一遍描绘着夜千陵紧皱的眉宇,忽然,体内的那一股内力,再一次开始反噬。之前被忽略了的蛇毒,也开始飞速的体内流窜开来。
风攸立即明显的一皱眉,旋即,一把扣住了夜千陵的肩膀,带着夜千陵一跃而起,直接挣脱了及腰的黄沙,冲破上方的屋顶,了那一间被掩埋了一半的土房!
外面,阳光明媚!
沙尘暴过去后,一切都恢复了平静!黄沙,一眼望不到尽头!
风攸带着夜千陵落下地来,知道手中的夜千陵马上就要醒了,于是,松开手,任由手中的夜千陵倒在地上。那些不该有的异样,早已经在一瞬间完美的掩藏下去,不露分毫。
而,这一刻,他也迫切的需要更多更多的血来疗伤。
夜千陵在身体倒地的那一刻,便倏然惊醒了过来。首先入眼的,是那一角衣摆。恍惚中,有些分不清眼下的情况。然后,之前的画面,一一盘旋过脑海!
风攸低头瞥了一眼地上的夜千陵,迈开脚步,向着前方走去!
顺着血液蔓延过全身的毒液,致使风攸喉间的鲜血,不断地涌上来,顺着下颚滴落在黄沙上!
夜千陵望着那一袭离去的身影,再望着那一落下的鲜血。心中,终于明了风攸那一日为什么能够与自己和宫玥戈打成平手了。
他,他竟然在习练魔功!
那一具具的尸体,浮现在夜千陵的脑海!
那生死一线间的冷寒与战粟,还残留在心间,挥之不去!
只是,昏迷中的夜千陵,每每错过前方那一袭红衣在她看不见的地方流露出来的那一丝……柔情与暗殇!
夜千陵慢慢的站起身来,眼底,闪过一丝杀气。一个跃身,在半空中划过一抹弧度,便落在了风攸的面前,挡住了风攸的去路!
风攸停下脚步,冷眼望着前方的夜千陵!
夜千陵亦望着风攸,她真的不懂,自己怎么会在面对着他时,心底盘旋起哀伤的感觉!
四目相对,那灿烂明媚的阳光,在眼前浮现出又一道炫目的光晕,让人有头晕目眩之感,看不清晰。夜千陵的心中,为了抵制那一丝几乎快要颠覆了她的浓稠哀伤,于是,拼命的响起了一道声音:杀了他!只有杀了他,才能……才能……
于是,凌厉的一掌,便挥了出去!
风攸自然不可能坐以待毙,但是,才刚一动内力,便抑制不住的吐出一大口血来。同时,双膝微微一软,便控制不住的向着地上曲去。眼前,闪过一阵接一阵的眩晕!
下一刻,但见那致命的一掌,已迫近风攸的跟前,避无可避,退无可退。风攸眼前眩晕,看不清晰。但却可以清清楚楚的感觉到空气中波荡的那一道凌厉风声。顿时,轻轻地笑了。那神色,似乎,根本不在意自己的生死!
而,也就是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道白色的身影,快如闪电一晃而来!
到来的那一袭白衣,衣袖轻轻一挥,便挡开了夜千陵的那一掌,护住了地上毒入心脉的风攸,再翩翩然落地。
但见她,雪白色的华衣裹身,外披白色纱衣。宽大裙幅逶迤身后,裙幅褶褶如雪月光华流动轻泻于地。线条优美的颈项,被面上那垂落下来的蒙面白纱遮挡。墨玉般的青丝,简单地绾成结鬟式高鬟,有巍峨瞻望之状。银白色的过长流苏,垂坠在身后,恍若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整个人给人一种淡雅出尘感觉。
夜千陵望着那一个突然出现、站在风攸身边的女子,微微皱了皱眉。下一刻,却听她道,“姑娘,不知,可否请你手下留情?”声音蜿蜒好听,如佛珠坠落玉盘。
夜千陵一怔,没有说话!
那女子随之蹲下身来,望向地上的风攸,眉目如画,双眸清澈如天山的雪水,“公子,你受伤了,不知,你是否愿意随我回部落修养?”
风攸面无表情的侧头望过去,下一刻,再抵制不住眼前的那一阵眩晕。凤眸一闭,就陷入了无边无际的黑暗之中。同时,身躯微微一侧,向着地上倒去。
女子眼疾手快的一把扶住风攸的身体,轻轻地唤了唤,“公子?”
这时,后方,四名清一色粉衣纱裙的女子,抬着白纱曼舞的坐轿而来,翩然落在女子的后方,对着女子恭敬的唤了一声,“族长!”
女子回身,浅笑着点了点头。
旋即,女子小心翼翼的扶起地上的风攸,将风攸扶入了坐轿!
夜千陵看着,脚步,不由自主的向前迈出了一步,开口道,“姑娘……”
而,就在夜千陵出口之际,那一名白衣女子也悠然转回了身,几乎同时开口,“姑娘……”
两个人,话语相撞,而又同时停住!
片刻,还是白衣女子先一步开口道,“姑娘,这一位公子受伤不轻,我需要将他带回部落中去,还望你能够手下留情。我会派我的婢女送你离去,如何?”
显然,女子说的是一笔。
但是,那纯然清透不含一丝杂质的神色,她自己似乎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而夜千陵,已然从中看出了那一个女子对风攸的维护。不知道风攸与她,到底是什么关系?
夜千陵长久的沉默,没有说话。天际的太阳,直射下来,令她的眼前,渐渐地,也出现了一阵眩晕。伸手,忍不住轻轻地揉了揉自己的额头。微闭眼间,整个人无力的向着地上倒去。
白衣女子看着,飞身上前。
白衣飘逸的过长衣摆,如翩飞的蝴蝶,飘在她的身后!
一举一动间,令人听不到一丝一毫的声音。由此,不难看出女子轻功之高!
白衣女子在夜千陵落地的前一刻,轻然扶住了夜千陵,担忧的唤了唤,“姑娘,你醒醒?”但是,却许久不见怀中之人有任何的反应,微微思忖之下,便准备带着夜千陵一道回去。
而,也就是在这时,抬轿的四名婢女中的其中一名,伸手指着前方,脱口道,“族长,你看那边,似乎还有一个人!”
白衣女子闻言,回头望过去。确实看到了一抹倒在地上的身影,于是,对着婢女吩咐道,“碧绿、碧蓝,你们两个人,过去看看。”
被唤为‘碧绿’与‘碧蓝’的两名婢女,立即应声,向着前方那一抹身影而去。片刻,扶回了伤痕累累、奄奄一息的夜千语。
白衣女子看了看,平静的道,“碧绿碧蓝,你们带着这一名女子。碧青碧红,你们抬轿,我们回去。”而夜千陵,则有白衣女子亲自带着。
一行人,如来时一般,飞掠着离去。
远远望去,那一道道的身影,恍若凌风而去!
·
一天一夜后!
一行飞掠而行的人,终于回到了沙漠深处那一个与世隔绝的部落!
白衣女子,也就是部落中的族长——丰初云,在普一回到部落的时候,便迎来了部落内所有人的热情迎接。那朴实的部落,处处洋溢着质朴的气息。
丰初云一一对着部落内的点头,而后,带着带回来的那三个人,回到了自己居住的那一栋房子。吩咐婢女,好生照顾。
夜千陵并无大碍,只等清醒过来便好!
夜千语浑身是伤,但好在那些伤都不致命,只需好好调养即可!
而风攸,流血过多,胸口的那一道伤太过严重,体内反噬的内力与流窜的蛇毒,更是危险万分,随时都有可能要了风攸的性命!
安静的房间内,白色丝绸铺就的床榻上!
白纱蒙面的丰初云,在床沿轻轻地坐下,微微犹豫了一下后,伸手,解开风攸腰间的腰带,褪去风攸身上的那一件红衣。继而,心静如水望向风攸的左胸口。
但见,那一处,伤口因泡水太久的缘故而明显的腐烂,惨不忍睹。
两名婢女,恭敬的送上来一盆清水,再端过来一条小木凳,无声的放在丰初云的面前。
丰初云接过婢女手中的小刀,在烛火上烫了烫。回头的那一刻,恰对上那一双魄丽的凤眸,也不知道他究竟是何时醒来的!微微一笑,道,“公子,你身上的伤口,必须马上!”
“她在哪?”
两句话,几乎同时响起!
丰初云知道面前之人问的,定然是那一个要取他性命的女子,道,“公子莫要担心,她在隔壁的房间休憩。相信,晚上应该便会醒来了!”
“谁说我担心了?”风攸冷笑一声,不再说话!
丰初云则将话题转了回来,道,“公子,你身上的伤,必须马上处理。可能会很痛,你且稍微忍忍!”
风攸望着面前的女子,之前,因为眩晕的关系,他并没有看清她的容貌。而此刻,也照样看不清她的容貌,但那一双眼睛,却是美极。音声,给人一种如遇春风的舒爽!
丰初云见面前的男子不说话,便微微弯下腰来。手中的小刀,为面前的男子刮去腐肉!
风攸置于一侧的手,一瞬间,紧握成拳。所有的疼痛,强行压制在喉间,没有发出一丁点的声音。就连神色中,也没有露出来分毫!
丰初云目不斜视,专心致志,心无杂念!
一旁的婢女们看着,都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气,纷纷转过身去。
风攸分散自己的注意力,打量着面前的屋子。也不知道这里,究竟是哪里?面前的女子,又究竟是什么身份?
时间,在安静中流逝。
许久,丰初云抬起头来,将手中染血的小刀放入面前的脸盆之中,再微微的洗了洗手。接过婢女手中干净的白帕,为风攸擦拭了一下胸口的伤口。继而,为风攸上了上药,再为风攸包扎好伤口。
一系列的事情坐下来,屋外的夕阳,早已经西下。
夜,悄然拉下帷幕!
风攸低头,淡淡地望了一眼,并未说一声‘谢谢’。
旋即,双手一撑床,坐起身来,倚靠着身后的床棱而坐,冷漠问道,“为什么要救我?”
丰初云让婢女们将一切都整理掉,而后,起身,在床沿外的那一条椅子上落座。宽大的衣摆,摇曳在干净的地面上,温润道,“只是凑巧经过而已。沙漠,不适合染血!”
闻言,风攸凤眸一扫,“你就是那些人口中说的那一个‘族长’?”
丰初云不知道面前男子口中的‘那些人’究竟是哪些人,但沙漠中,就只有一个部落,点了点头,紧接着道,“公子,你身上的蛇毒,需要尽快的逼出来。需要几味草药,我已经让人去找。另外,公子,你练功走火入魔,体内的那一股内力反噬,短期内,绝不可再妄动武功。”
风攸没有说话。
丰初云随之起身,礼貌的点了点头,转身出去。
风攸望着那一袭离去的声音,浓睫,遮住那一双略有所思的凤眸!
·
屋外,月光明亮!
丰初云独自一个人,在廊道上站定脚步。这是一栋二层楼、用树木搭建的屋子。
安静的房间内,夜千陵清醒过来。记起自己那一日突然晕倒了,也不知道自己此刻,究竟身处何地。
夜千陵掀开身上的锦被,起身,打开房门,向着屋外走去。只一眼,便看到了那一个站在廊道尽头拐角处的身影。虽然,只是一个背影,可夜千陵就是知道,是那一日的那一个女子。
夜千陵微微的思忖了一下,抬步,走过去!
丰初云并未察觉到身后的声音,在望了一会儿月亮后,伸手,取下颈脖间悬挂着的那一块晶莹剔透的水晶宝石,置于眼前,静静地观望!
此次,其实,并非是途径那一处,而是她特意为屋内的那一个男子而去。而这,也是她这一生之中,第一次踏出部落!
因为,那一日,她清晰地感觉到了他的危险。
夜千陵走近女子,本欲开口。但,目光,却一下子被女子手中的那一块椭圆形水晶宝石吸引了过去!
那一块宝石,夜千陵并不陌生,甚至,非常的熟悉。因为,风攸曾经也有一块一模一样的。而风攸,很喜欢那一块宝石。并且,那一日,她杀他的时候,他恰将那一块宝石带在身上。在她拔出匕首的那一刻,在风攸倒地的那一刻,那一块宝石在半空中划过一道弧度,掉落了出来。
之后,她便什么意识都没有了!
再睁开眼,她便出现在了此刻这一具身体主人的身边,看到了那一切!
夜千陵本也生无可恋,活着的目的,就是为了杀人风攸。即便是同归于尽,她也在所不惜。所以,她从未去追究过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丰初云凝望着自己手中的那一块水晶宝石,神色中,有些出神。似乎,是在透过宝石望着其他什么东西。
夜千陵站在女子的身后,也望着那一块宝石,忽然,一阵寒风拂过,令夜千陵抑制不住轻轻地咳嗽了一声。而丰初云,在这时,才意识到了夜千陵的到来。
于是,将手中的那一块宝石小心翼翼的收好,转过身,浅笑着道,“姑娘,你醒了?”
夜千陵对着丰初云点了点头。有些突兀,却忍不住直言问道,“刚才的那一块水晶宝石,怎么会在你手上?你从哪里来的?”
丰初云明显一怔,似乎,没想到面前的女子会这样的问。随后,脸上带起一抹常有的微笑,对着夜千陵轻轻地摇了摇头,音声歉意道,“姑娘,这个,我不能告诉你。但是,我可以告诉你的是,这一刻宝石,已经跟随了我十八年。”
在她出生的那一刻,便已经跟随着她了。
夜千陵片段沉默,她想,应该是物有所似吧。那一块宝石,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呢。
而,丰初云没有说的是,她手中的这一块宝石,一直以来暗淡无光。直到,一年多前,才忽然散发出了光芒。这么多年来,她一直在等着那一个人的出现。
如今,他终于出现了!
夜千陵上前一步,与丰初云并肩而站,凭栏望向天际的太阳。心中,想的是自己的那个孩子,还有那一袭胜雪的白衣。不知道他们现在,可好?
丰初云感觉到身侧女子身上散发出来的那一股黯然,不愿打扰,转身离去。
不远处的那一间房间内,夜千语无声无息的打开了房门,向着这边望过来。昏昏暗暗中,也看不清她的神色。
丰初云下楼,那楼道,并非建在屋内,而是建在屋外。过长的衣摆,长长的摇曳在身后。一举一动间,与生俱来一股清华高贵。
这时,一名婢女,快步向着而来。在走近丰初云的那一刻,对着丰初云禀告道,“族长,你要找的那一味草药,找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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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章恢复记忆哈哈,宫到来,也解开风攸会与陵来这个世界的原因,哈哈 看完记得:方便下次看,或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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