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尹老爷可真真是个狠角色。对自家儿子下的重手让程水若都不由得觉得肉疼,那尹少爷受了重伤,好容易才包扎起来的腿如今被拖拽在地上,伤口渗出血迹来,尹夫人在后面咬着牙瞪眼抹眼泪,却是敢怒不敢言。
这边尹少爷一个劲儿的告饶,尹老爷却是铁青了脸,一言不,直到将人拖到花厅里,重重的往地上一扔,便听见咚的一声,那尹少爷的头重重的撞在地面上,这地面虽然是土平整出来的,却是加入了生石灰一类的东西,比不得混凝土的坚硬,可跟人的脑袋来比显然要硬的多,那尹少爷抬起头来的时候眼神明显有些迷茫,头上流下丝丝的血迹来。
“逆子!”尹老爷重重的喝道,面上青筋毕露,“你竟然做出调戏民女这种下做事!平日里教你读的圣贤书都读到哪里去了?”
这边尹老爷呵斥,那边尹夫人见到自家男人对独子如此狠心。已是大哭了起来,冲了进来,跪在地上,将尹少爷护在怀里,仰起头冲着尹老爷叫道,“这是你的亲亲儿子,你怎么下的去这个狠手?将来替你养老送终,披麻戴孝可也就这么一个儿子了!”
尹老爷见状指着尹夫人的鼻子骂道,“慈母多败儿!若非是你事事都依着他,今日他又怎会是这个模样?老夫不要人养老送终,今儿个不被他气死在这里就是好的了!”顿了顿,又扭过头冲着站在外面的管事叫道,“替老夫拿家法来!老夫今天非除了这个孽障以正家风不可!”
“你敢!”尹夫人将儿子护在身后,昂起头叫道,“你要打死令儿,便先将我打死好了!”
尹老爷闻言被气的眉毛倒竖,连声叫好,“好!好!好!”
见状程水若扭过头去瞧楚怀沙,楚怀沙不是代替皇帝来查案子的,他说难听点儿就是个拿着鸡毛当令箭的,真让尹知府把自家儿子给怎么了,这两人的梁子就算结大了。
若是逼的尹知府干出点儿什么来,她跟楚怀沙都得吃不了兜着走。
好在楚怀沙也是个知道见好就收的,站起身来笑着道,“尹兄!罢了吧,说来其实尹兄管教令公子是家事,我不便多嘴的。不过事情既然是由我而起,就少不得要多嘴一句了。谁没有年少轻狂的时候,令郎尚且年少,干出点儿出格的事情也是难免,何况他如今已是得了教训,这性子么,慢慢磨练就是,着急不来的。”
说着,笑呵呵的走上前去,饶过尹夫人,蹲下身子,瞧了瞧尹少爷腿上的伤,皱着眉头道,“尹少爷这伤可得赶紧治,骨头怕是又移位了。”
前方听令而去的管家这会儿拿着根大棒子站在门口,看见里面的情形,也不进来了,尹老爷子见楚怀沙的模样,脸上的怒色敛去,下巴上的胡子抖动了几下,却是不说话。尹夫人倒也机警,扭过身去叫道,“还不赶紧将少爷扶下去!”
说着也不管尹老爷如何了,招呼着人上来帮忙,尹老爷就这么看着众人将人扶下去,望着楚怀沙的眼竟然饱含了几滴老泪,略带几分哽咽的道,“楚贤弟,为兄……为兄……”
楚怀沙摆摆手道,“尹兄不用多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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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新收拾了心情,将一干人等打下去,程水若也退了下去,领着张凡几个先行回去,花厅里便只剩下了楚怀沙与尹老爷两个人。
一人一杯香茗,尹老爷虽然收拾了心情,却依旧还有些回味,倒是楚怀沙,捧着茶杯笑呵呵的热络着气氛。
两人说起来除了当年在京城科考的时候见过面,到如今已经足足十年了,两人当年都是幸运的,楚怀沙因为高居榜,自然不愁分配,这位尹老爷的科考成绩虽然不怎么样,显然是走了门路才会分配到这个地方。
与京城人所认识的大不一样,这儿不是什么南蛮荒野之地,繁华虽然说不上,捞钱却是实实在在的,每年外派官员的时候,很少有官员愿意到这个地方来。因此,才让尹老爷钻了空子。
如今两人同为一州知府,际遇却是不一般,尹老爷子捞钱虽然捞的很开心,却是没有楚怀沙的官运亨通,蒙圣上眷顾,钱虽然永远捞不够,却是将目光放的更加的长远,须知道他虽然在这一州之地上说话管用,却也会被上峰掣肘,大半的钱财都落不到他的腰包。
楚怀沙虽然受皇帝宠信,却也是因为在风口浪尖的位置上,甘苦自知,回忆起当年在一个偏僻的县份上当县令的时候,也颇有几分羡慕尹老爷子。
两人相互间除了几分相互羡慕之外,更多的是相互之间的揣摩,两人心都是心知肚明的,楚怀沙来豫州之前与尹知府有过书信上的往来,摆明了是要来做生意的。
对于楚怀沙的事迹,尹知府是听说了的,只道他是山穷水尽了,方知道钱财的好处,如今既然打上了这么一个主意。必然是要从他眼皮子底下过的,他给些好处也无所谓,须知道这块地面儿上来往的人越多,他的腰包才能越肥实。
如今瞧来,楚怀沙却是背负着使命来的,这也能解释楚怀沙为何闹出那么大的乱子来,皇帝还肯替他遮掩。
上面既然派了楚怀沙过来,必然是耳闻了这海边儿生意利厚,想来分一杯羹,让楚怀沙来打前站。反正这楚疯子自来干的就是招人嫉恨的事儿,不怕多一件。他要收拾了楚怀沙也不是不可以,可他担心的就是上面知道楚怀沙在这地方上没了,无事也能掀起三尺浪来。
这地面上的事儿,并非是他一个人说了算的,几个大家族在朝廷里安下的桩子可不少,必要的时候像他这样的官儿也不是不能抛弃的,唯一的办法就是等楚怀沙出了这地界的时候再动手,到时候就可以推的一干二净了。
如今,他的要目的自然是要稳住楚怀沙,莫要管他说的有多难听,做的有多过分,让他感到安慰的是,楚怀沙也不是完全的不讲情面嘛,大家同年出仕,在京城的时候多有往来,想来也是看在这情份上,楚怀沙才会放他一马,却也是放了楚怀沙自己一马。
尹老爷琢磨着到底对楚怀沙这个事情上应该如何处理,其实,最完美的手法自然是要将他拉下水了。
对于尹老爷的想法,楚怀沙又怎么可能一点儿都没有察觉到,对自己的亲生儿子可以如此之狠,虽然是做戏,可楚怀沙完全可以想象,他若是坚持的话,弃卒保帅的事儿他不是干不出来。
浸yin官场十来年,楚怀沙见识过形形色色的官员数以千记,像尹老爷子这样的一州之,不过其沧海一粟罢了。
不过,他倒是不怕尹知府有多贪,他如今要做的事情对他来说对方是个贪官还要更好处理一些,楚怀沙知道外面是怎么评价他的,说他办事不知变通,实际上,往日里他是这样的,真正改变他的是豫州城的那一场瘟疫。
他放下的那一把大火,于世人眼是错的。他却是于心无愧,于是,他悟出了一个道理,不在其位不谋其政。他如今是豫州的知府,所以,他可以无视掉很多的事情,比如说,这件事他应该先上折子禀报皇上,然后,再由皇帝派人来接手海贸的事,等官府整顿好了这一切以后,他再伸手进来。
只是,这样就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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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楚怀沙决定选择这种快捷,却是不符国家利益的方式来解决。
若真要说符合国家利益的方式,恐怕到死他都见不得成效。
对于楚怀沙跟他只谈风月,不提正事儿的情况,尹老爷是有些纠结的,他的目的是要探一探楚怀沙的底,如今他有大把的小辫子拽在楚怀沙手里,却是连他来的真正目的都没有问清楚,待到楚怀沙口渴端起茶杯之时,他在找到个机会开口,
“贤弟这次来广州,莫不是就是为了这海上的事儿吧?”
楚怀沙笑道,“正是,我有一批东西,想要出海,还要劳烦尹兄行个方便,替我介绍一二个信得过的人。”
听楚怀沙这么说,尹老爷却是皱起脸来,他是想拉楚怀沙下水,可楚怀沙这么痛快的答应下来,就让他不由得担心了,莫非楚怀沙是怕调查出来的数据做不得准,所以打算亲自出海去瞧瞧?
真要这样,他少不得要让这家伙在海上遇上风暴失踪了。
尹老爷闻言苦笑道,“贤弟,明人不说暗话,这海上贸易确实是获利颇多,这是人人都见得到的,否则也不会有那么多的人前仆后继的想要出去。”顿了顿,话锋一转,“可是,谁又知道这一年出海的船有多少回来了的?往往是十个出去,一个回来。遇上了风暴是全军覆没,遇上了海盗,运气好遇上要钱不要命的,还能落个囫囵的回来,运气不好,遇上那种杀人越货的,便是连个尸体都见不到。因此,在这块地界上,无论贫富民风极为彪悍,那些大户家可更是不得了,家蓄养的水手便成千上万,遇到了事情便是同气连枝,不怕贤弟笑话,便是像我这知府,在这儿说的话也不太顶用。”
楚怀沙眼带笑意的道,“尹兄的意思是,您的话还是能管点儿用了?”
尹老爷不知道楚怀沙到底是怎么想的,竟然把他的话这么反着听,他的本意是想让楚怀沙知难而退,却没想到他竟然冒出这么一句话来,唯有道,“这得看什么事儿了。”
楚怀沙敲敲桌子,笑道,“那我便放心了,我只是想出海,跟当初信与尹兄说的一般,要几条船,要些人手,豫州城里大把的老爷子老太太等着米下锅呢,自己做出来的东西,能卖个好价钱,于愿足矣。这事儿,尹兄可不能推脱,楚某人在这里向你致谢了。”
说着起身长揖到地,尹老爷还在回味儿楚怀沙到底是什么意思,他们两人之前其实已经讨论过这个事儿了,他以为楚怀沙是在试探他,这会儿楚怀沙旧事重提,不由得一愣,道,“贤弟这是打算将豫州城的东西卖出去?那海上的事儿……”
楚怀沙摇摇头,笑道,“尹兄为难之处楚某人了解,尹兄也不能让楚某人空手而回啊!”
尹知府闻言眼睛一通乱转,楚怀沙这么好说话,真不是他料到的,有些怀疑他到底打的什么算盘,就听见楚怀沙幽幽一声长叹道,
“如今圣上事务繁多,北边儿蠢蠢欲动,瞧着咱们近来变故甚多便开始不消停了。”言外之意就是皇帝没空搭理你们,内忧外患的,如今南方不是重点,重点还是京城内部的权力斗争,以及北边的大患,你们给点儿面子,大家都能过得去就是了。
尹知府也是个聪明人儿,笑笑道,“国家有难,匹夫有责,我乃朝廷任命的知府,广州城虽不富足,却也是该为国家着想的。”
楚怀沙这个假冒伪劣钦差能在干私活的时候给皇帝弄点儿钱回去,已经很满足了,接下来两人的话题自然是越的融洽,挤了些财货出来,楚怀沙自然要投桃报李,豫州城的生意在几年之内还要靠人家给牵线搭桥,顺便保驾护航,他自然不介意透露一些京城里的事情与他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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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边,程水若回到家里便将张凡与同他一起去尹府的人叫到了一起,路上,张凡已经是向她说明了情况,对于这些人对她的命令执行的不够彻底的事情,程水若有些头疼,这些人都是白管事训练出来的,跟她接触的时间少了些,即便她乐意,也是不太方便,今天才会出现这个问题,虽然姓尹的不对,可是这些人对她下的命令打了折扣却是实实在在的事情。
为此,事情差点儿就闹大了,如今瞧来虽然没造成什么大不了的影响,却是不能保证日后正要让这些人拼命的时候会不会有什么不良的反应。
瞧见三十个人站做三排,不明就里的低着头,程水若呼出了一口气,她当日要选这些当兵的,为的就是这些人见过血,不怕死,如今瞧来却是久了没让他们干活,她又好相处,倒是养出了不少的脾气来了。
白管事瞧见程水若的脸色阴沉沉的,不知道生了什么事,只是在一边站着,张凡的脸色也不太好看,在所有人的脸上都扫了一遍之后,程水若缓缓的开口了,
“今天,是谁先动手的?”
人群之,一个瘦削的汉子走了出来,依旧有些愤愤不平的道,“是我!”除了张凡和那八个人以外,其他的人都不明就里,只是望着站出来的那个人,又望望程水若。
程水若仔细的看了他一眼,这是个圆脸黝黑的汉子,身形瘦削,在一干人算得上是矮小的,一双眯眯眼,一瞧那眼神便知道是个心眼儿多的,只是这会儿气上心头,却是大咧咧的样子。
程水若想了想才道,“你叫张武吧?”
张武明显没想到程水若竟然知道他的名字,他们这五十个人,跟程水若接触的机会也不过就是十来次,每次都是一大帮人在一起,很明显许多人都没机会在程水若面前自我介绍自己的名字的,他就是其一个。
见程水若的脸色虽然阴郁,口气却是还好的样子,他诺诺道,“小姐可是怪我先动手?是那人要绝我的后……”
“住口!”白管事闻言喝道,那张武明显对白管事是有些畏惧的,哆嗦了一下,埋下头,程水若朝白管事摆摆手,轻声问道,“你在军的时候,若是长官让你往前冲,你会如何做?不做又会如何?”
那张武闻言一愣,有几分急了,却是不知道该如何辩解,脸色涨红,程水若见状摆摆手,环视了众人一眼道,“我自然不能以军的要求来要求大家,可是,诸位也该明白,我程水若对大家如何。”
“当日诸位来我家的时候,我便说过,替我程水若办事,饭管饱,衣管暖,酒管够,还有几个闲钱够给诸位取媳妇儿,平日里怎么玩笑都无妨。不过,我程家不养无用之人,也不养不听命的人!诸位是来做什么的,心里都明白,若是诸位有谁觉得不乐意,来去自由!现在就可以从我这儿领了银子走人!”
程水若望着张武道,“我不管你今天是为了什么动手的,可曾听我一开始吩咐,不能动手?”
张武闻言一抹脸道,“我错了!小姐说的没错,这么长的日子管吃管喝管住,却是什么事儿都没让咱们办,今天我却是给小姐捅了这么大个篓子,也没脸呆下去了,钱我也没脸要了,就在这儿跟小姐磕个头。”
说着跪了下来,就要给程水若磕头。
程水若站的笔直,众人的脸色却是有几分慌乱,他们在军就都是在一起的,本以为来了程水若这儿也是跟军差不多的日子,却没想到这些日子是难得的好日子了,不用拼命,一个个的放松了下来,便觉得是神仙生活了,如今张武就这么要走了,如何舍得?
一个个的看见程水若的脸色,却是摸不准她的脾气,刚想张嘴求情,又瞧见白管事脸色阴沉的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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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武磕完头,便站起身来,白管事虽然也有些恼这家伙闯祸,平日里他却是与众人呆的最多的,当日是他亲自去接了这些人过来的,这些人又是他亲手训练出来的,怎么说也要担负一定的责任,加上他心确实有几分不舍,低声道,
“小姐,这张武确实该罚,可是,他毕竟是初犯,还望小姐看在这份儿上原谅他一次吧?”
白管事一开口,众人也开口求情起来,纷纷拍着胸口要替张武担保,程水若只是想给人个教训,平日里甜枣给的太多,也因为一直没什么事没用上大棒,让她在众人心目的威望不太够,赶不赶张武走都是她一念之间的事情,其实如今她正是用人之际,赶人走是不划算的。张武也算得上是铁铮铮的汉子,没求情什么的,倒是让她有些不好下台。
白管事开口求情,倒是让程水若松了一口气,她正想开口,却是没想到那张武竟然扭过头来道,“小姐,错了就才错了,男子汉大丈夫既然犯了错,就该罚!”
众人闻言纷纷劝慰,却是被张武给拒了,程水若闻言噗哧一声笑了出来,“难不成你就这么想走么?感情是我亏待你了?”
众人见程水若笑起来,便知道事情有了回转的余地,那张武也不知道是个愣头青还是怎么的,竟然是一根肠子的,被程水若问的满脸通红,诺诺道,“小姐自然是待我们极好的,小的们无以为报……”
程水若哼了一声道,“那你这么着急走做什么?我有说要赶你走么?”
“啊?”张武愣住,他本以为自己是一定会被赶走的了,才会那么坚决,哪儿知道程水若的脸说变就变。
众人闻言却是欢呼起来,大叫小姐英明。
程水若摆摆手示意众人安静下来,笑着道,“这次可以不走,念在白管事给你求情,你是初犯,而我如今又是用人之际,若是再有这种不听命的情况出现,谁求情也不管用!”
顿了顿,又补充道,“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就派你去做件事儿,做不好,别想吃饭!”
张武闻言喜上眉梢,忙不迭的点头道,“该罚!该罚!小姐说什么我听什么,再不敢打半点儿折扣!”
程水若笑笑道,“那你去替我收集这城里的各处商贩处的种子,但凡是你没听说过的,就都给我收集了来,但是,你得闹清楚各种种子是做什么用的,是什么模样也得给我闹的明白,不可以搞的混淆了。这事儿不准别人帮你去做,就你自己一个人,若是价钱买的太高了,我便扣你的月钱!”
生意进行的顺利,豫州城的货物会在这两天运到,程水若自然也不会闲着,她既然来了广州这个海贸频繁的地方,自然要找一些平日里在内陆稀罕的东西。
各种各样的种子是少不了的,这个时代的食物种类很少,许多的药材也还没有现其药用功效,闲下来的时候便想起了这么一着,不过认识到自己的男装扮相确实不太好,不想再招惹上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便寻思着要让人将那些商人带到自己家里来。
这事儿杂乱,要接触的人又太多,别人未必肯上门来,程水若寻思了一番以后便决定索**给张武去做,一个犯了错的人,办事的时候总是会格外的用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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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实证明这个决定有多英明,海贸一旦展起来,那些商人们总是会挑一些自己觉得新奇的东西从海外带回来,精巧的东西她不稀罕,便是那些没什么人肯要的种子才是真正的宝贝,张武在城里溜达了不过两天,便找回来了不少程水若以为这个时代不可能找到的东西,都花了大价钱给买了回来,日后程家的菜园子怕是要丰富不少了。
如今程水若手上的钱可不少,沈诚的银票送到她手上,因为一时半会儿还没想到用场,用到这些东西上面,程水若可谓是心甘情愿。
“小姐!小姐!”张武又是大喊大叫的冲进来,这家伙最近两天没少被程水若夸奖,因为找到的许多种子在程水若的预料之外,让程水若很是高兴了一把,让他若是找到其他的东西,不管别人说的再怎么奇怪,要总是第一时间的带到她面前,因此叫的格外的卖力。
程水若正捧着几本新搜集到的医术翻看,看的正入神,突然听见这声音,吓了一跳,不由得抬起头来问道,“什么事儿?又找到什么好东西了么?”
心理面却是有些寻思到底要不要找个机会再敲打他一下了,这家伙有戴罪立下了滔天功劳的想法啊!
张武闻言却是摇摇头,将手上抓着的纸包放在程水若的面前,小心翼翼的打开了来,看他这小心架势,不知道的还以为里面是什么珍宝,结果打开来程水若瞥了一眼,不过是些干涸的树皮而已。
“这是什么东西?”
张武闻言却是露出失望的眼神,这几天他带回来的东西只要一说,程水若便是知道的,见多识广让他佩服不已,却是没想到这次带回来的东西程水若根本不认识,不由得狠狠的唾了一口道,
“该死的老东西!竟然敢骗我,我在他那儿淘到了不少的种子,他今天神秘兮兮的拿了这个树皮给我,说是好东西,可以治疟疾什么的病,我还给了他十两银子才换回来这么点儿!没想到竟然被他给骗了!”顿了顿,重重的跺脚,“不行,我得去找他换回来!”
程水若闻言一挑眉,叫道,“等等!”
张武不明所以的回过头来,程水若盯着他手上抓着一把的东西,伸手接了过来,小心翼翼的打开来,将那几片黑黝黝的树皮翻来翻去的看,看了还凑到鼻子边去嗅嗅,张武以为程水若认出是什么东西的时候,却是没想到程水若竟然冒出了一句,
“那人可说这东西叫什么名字?”
张武搔搔后脑勺,想了半天,有些不太确定的道,“好像叫什么宁来着?我忘了……”
程水若脸色一喜,问道,“可是叫奎宁?”
张武闻言连连点头,“对对!那死老头就是这么给我说的!奎宁树皮!”
程水若猛的一拍张武的肩膀,她高兴的都忘了这时代的规矩了,笑着道,“你这下真是找到宝贝了!这可真是好东西,确实是可以医治疟疾的,要是当初豫州城有这东西,就不会死那么多人了!你赶紧去问问那老头子手上还有多少,全收了来,这东西可是能救人命的好东西啊,比青蒿什么的好用多了。”
张武闻言一个激灵,他之所以将这东西带回来,便是因为疟疾那两个字刺痛了他的心,抱着试试的心态,又觉得做了他那么多生意的那个家伙该不会骗他的,因此才收了来,却是没想到竟然真的有这样的功用,飞快的跑了出去。
剩下程水若一个人在书房里长吁短叹,海外果然是珍宝荟萃啊,倒不是钱的问题,许多的东西原大陆就是不出产,就地取材巧妇也难为无米之炊,不过,有太多的东西可望而不可即,又有太多的东西她根本记不起来,就是这样小小的搜罗一下便能现无数的瑰宝,比如说玉米,比如说奎宁,她真希望能找到一种能治血吸虫病的药来,可是这事儿她该死的记得清楚,那玩意儿压根儿就没有特效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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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几天里,茶夫人隔三差五的过来请她同游,看得出是将所有的空闲时间都放在她身上了,沈诚则是确实有事的样子,消失了好几天,估摸着非要到货到的时候才会出现了。
楚怀沙则是跟那位尹知府两个好的蜜里调油,程水若真不想用这个奸情四溢的词来形容这两位,可楚怀沙拖着病体两头不见人,导致方家两个没脸没皮的家伙在院子里出没也没撞上过,倒是让程水若松了一口气。
过不惯夜夜笙歌的生活,程水若今儿个拒了茶夫人的邀请,她不太乐意跟本地的太太夫人们凑到一堆,那些人瞧不上茶夫人,顺带的也就连她也低瞧了,显然那些太太夫人们没茶夫人的日子过的滋润,可骨子里透露出来的那种不知所谓的傲气始终让人没辙,程水若觉得还不如去找些更有意义的事儿来做,索性便推托身体不适,安心的呆在家。
对本地几户人家的摸底工作依旧在进行,不过却是没有什么大的进展,程水若也不着急,两条路一起进行,有相互监督的功用,茶夫人对楚怀沙那边的事情有过几次暗示,却是被程水若打了马虎眼过去了,茶夫人见状便开始戳对方的脊梁骨,倒是让她听到了那位尹知府介绍的两家人不少的秘辛,想必楚怀沙那边也是差不离的。
也不知道是凑巧还是什么,今儿个方家两兄弟竟然没过来,程水若算是偷得浮生半日闲,在院子里沏了杯茶,摆了桌椅,就着微风看书,别有一番滋味。
“程姑娘……”淡淡的清朗声音在不远处响起,楚怀沙的声音总是那么悦耳,程水若颇为惊讶的抬起头,瞧见几天不见,脸上的淤青退去,如今却是一片黄黄绿绿颜色的脸蛋。
“楚大人,今天怎么得空?”
楚怀沙闻言有些欲言又止的道,“程姑娘在看书么?怎的不见方家五少爷和七少爷过来玩耍?”
这不是摆明没话找话么?她捧着一本书不是看书是在做什么?至于方白芨和方白苏,跟他楚怀沙是生冤家死对头,大家不对盘,少往来最好。
这话问的极度没水平,让程水若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唯有道,“楚大人可是有什么事?”
楚怀沙闻言嗯了一声,眼神四下瞧了瞧,程水若瞧他不干不脆的模样,索性起身唤紫鹃搬了根凳子拿个茶杯过来,亲手替他倒好一杯茶水,“楚大人有什么话坐下来说吧,不知道你那边的事进行的如何了?咱们的货就要到了,若是到时候还不得不在这边港口上停上几天怕是又是一比不小的花销。”
这话总算是让楚怀沙找到话题了,“已经是谈好了,货到了以后便可以出港,船只定好了,那些人在岸上有家有口的,不少人在京城也是有产业的,办起事来大可放心,不过几家的势力不大,吃下这么多货有些困难,因此多联合了几家人,我瞧着也是信得过的。”
说罢了便捧着茶水猛喝,像是渴极了一般,眼珠子却是四下打转,犹犹豫豫的又问了一句话,“方家两位公子今儿个还过来么?”
程水若挑眉看他,“到底是出了什么事?楚大人难道就不能跟我说么?你若是要找他们,派个人过去传个话就是了。”
楚怀沙有些尴尬的道,“这事儿……这事儿……有些不好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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