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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我在,你们休想动她一根汗毛!”
程水若有些哭笑不得。这孩子在神神叨叨的说什么?他护着她,她心头是感激的,可是,有句话叫好心办坏事,一个半大孩子,这么护着外人,家人必然以为他年少不懂事,必然受了人哄骗。
方管事几个果然拿异样的眼光在程水若脸上扫了一圈,皱着眉头问道,“七少爷,我们怎么会伤害程小姐?”
方白苏闻言道,“你们还想哄我?大夫人与你们的命令是什么?当做我不知道么?我本顾及着方家的脸面,又见水若姐姐已是心头有数,不好在外人面前说,没想到你们竟然拿我来哄水若姐姐!”
扭过头对程水若道,“水若姐姐,别人不信你,我却是知道的,也不知道你在路上吃了多少苦,既然如今活下来了,当着我的面。谁敢动你,必要先过我这一关!”
程水若闻言挑挑眉,心头有了个大概,小环在一边问道,“大夫人的命令是什么?”
程水若也好奇,不知道方白苏心头是如何想法,看方家人的脸色,却纷纷以为是她干的好事儿,想必其是有什么误会了。
一路行来,方管事虽然对她没什么好脸色,却也没过多的为难她,程水若这点儿好歹还是分的清的,她虽然不吝,却也不会恩将仇报。
做人名声不好,就是这点儿不好,人人都当你是坏人,但凡有些坏事儿第一个便想到你头上,此事程水若已是能淡然处之,任谁被这么着磨练,到这份儿上若不是淡然处之,便是怨天尤人了。
方白苏瘪瘪嘴,看了方管事一眼,方管事亦是瞧着他,想要知道到底方白苏都听说了什么,得到的答案也与他猜测的差不离。
他请程水若来,也是想要解开心头的谜底,程水若近来的行事他瞧不太明白。说她坏吧,她也不是没做好事,说她好吧,她又占了别人的家产。方白苏也是为了她离家出走,方家那边还没有消息传过来,他已是拖了人回去传话,想必不日便能有消息。
方白苏饿着肚子跟他对着干,他也不是没法子,不过是想趁着这个机会再试探一下程水若,解一解心头许久以来的疑问。
倒不是对程水若做好事这件事有疑问,说来,从离开京城起,程水若便是全靠着方家行事,选择跟他们一起来赤水县,不过是因为京城容不下她罢了,后来大水来袭,要拖上方家人一起走,方家不乐意,她便去了白家,为的怕是在乱时两个弱女子无法立足。
再后来治病一事,才是让方管事不解的地方。程水若既然了解那病情如此,大可等到必要的时候才站出来说话,而不是一开始便急急的跳出来,将一干病人隔离了,引得众人对她极为的不满,而逃难的一干人内斗不休。
总的说来,这对程水若并没有半点儿好处,而她又拿不出切实有效的法子来救人,反倒是差点儿把自己赔进去,若是她能将众人的反应尽数算进去的话,他倒是要佩服她,可是,这种乱时,怕是即便她千般的能耐也不敢冒这种险吧?
后来再细细一想,事情经过诸多的疑虑,若非这会儿无所事事,细细的回味了好几遍,也不会觉察其的不对劲,如今这程水若,行事的时候少了几分往日的沉稳,反倒是多了几分年少的冲动。
以往的程水若,可不会让一个丫头替自己拿主意,她一向是最有主见的。
心头这份疑惑,方管事一直没说出来,如今方白苏突然来到,只给他提了一个醒,兴许程水若真个是那种阴狠的女人,有人得罪她一次,便会纠缠一生一世。方家虽然不怕。却也不得不防,毕竟君子可以得罪,小人却是不能。
众人心也是有几分忐忑,若是程水若在离开方家之前,便布下了方白苏这个棋子,誓要闹的翻天覆地,那她也未必太可怕了!
不约而同的,望向方白苏。
方白苏挺了挺胸,见众人越的不待见程水若,眼神愤愤,却也无可奈何,他不想说的,他到底是方家人,虽然还是个孩子,心头到底偏向自己家多一些,可是,自家的这些家人真如同他所想的那般么?
咬咬牙,冷笑道,“大夫人不是让你们离开京城便下手么?怎的让她活到现在,你们该如何回去交代?”
众人一惊,这话,已是挑明了事实,方管事色变道。“你这是从哪儿听来的?”
方白苏哼了一声,“世上就没有不漏风的墙,反正是我亲耳听来的,否则也不会赶过来。好在水若姐姐没事,否则我势必不会放过你们的!”
小环脸色赫然变了几变,看向方管事几个的眼色从惊诧到不相信,程水若凝起眉头,这话,从何而起的?
若是方家真有那个打算,出了京城,满船都是方家的人。她又有晚上出来溜达的习惯,半夜里偷偷摸摸的将她推下急流,捞起来一具尸体便是谁也无法分辨的事情。反正也不会有人替她出头,即便有,那种情况下,又能查出什么来?真真是天衣无缝。
“怎么可能?”
众人都还没从方白苏不知所谓的话听出什么的时候,程水若便是下意识的否认,“七少爷是从哪儿听来的话?”
听见这话,方白苏一愣,方管事已是感觉到事情有些不对劲了,也追问道,“这话是谁与七少爷说的?”
方白苏也是迟疑了片刻,望着程水若道,“水若姐姐,你不必替他们说好话。若非他们陷害,为何你如今不与我方家的人在一起?反倒是跟一干病人在一处?”
这话就说来话长了,程水若也没打算要与方白苏细说,只是道,“七少爷,我不知道这事是谁与你说的,一路上,方管事虽然对我不假颜色,到底没有害我的心思,想必是那人误会了吧。如今我已离了方家,那边的人皆是我的家人,我与他们在一起才是正理。我便在此谢过七少爷的厚恩,此时既然是方家的家事,我也不便在此多做耽搁,方管事,我告辞了。”
说罢转身便走,虽然想不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程水若也不打算过问,闹明白了不是她的缘故就行,余下的事儿就让方家自己去折腾。
回到自己这一边,程水若不再去想方家的事,想必经了此事,日后方家也不会再来麻烦他。如今大水过去,官府就要来人将他们送到他处,想想日后的路该怎么走才是正理。
古代人都喜欢置地置房产,如今瞧着,在这黄河沿岸种田的生活根本就不靠谱,倒不是程水若不想换个山水好的地方,自家收留的这一干人等,尽数是赤水县附近的人,她倒是想将人带走,可如今的条件显然不允许,即便要走,也要先在他处看好了,置房置地才能尽数的搬过去,否则带着这么多吃饭的嘴巴,啥活都不干,整日的溜达,她即便有金山银山也要耗空。
古代比不得现代,即便是现代,种地也怕干旱,虫灾,水灾,在古代则更是完完全全的靠天吃饭,亩产不高不说,何况是这年年有小灾,几年一大灾的黄河沿岸,种田,完全就是跟自己过不去。
说起来像是程水若占了这些人的便宜,拿了他们的家产,可是,真正的算起来却未必是这么一回事,看病吃药请大夫,这些人有多少家资?便是有钱些的人家怕也经不起家一个病人数年乃至十年的耗费,何况这些人的病就是要吃好,休息好,完完全全的富贵病,一干费用算下来,便是产之家,也会被拖垮了,换些个有钱人,程水若还真不敢保证人真舍得拿着自家的家产来投靠。
倒是张扬让程水若有些意外,他的生意做的不算小。
人便是有这种守信义的,程水若心自然是看重他,因此许多事都与他商议。
如今拖家带口的这般多人,程水若也不敢说自家的钱足够使,先前瞧着蛮多的钱,拿来往五十个人加上他们的家人头上一分,加上小环又给她算了一笔细账,现自己竟然还是需要去做些营生,否则这么多人,即便不吃药,不看病,在买了房子和一应该置办的东西以后,她也只有勒紧裤腰带过日子了。
张扬道,“今年这场水灾来的太大,灾后官府怕是要颁布些法令,往年但凡有灾,皆是税负减半或者干脆不收的,今年死了这么多人,怕是不知道要荒芜多少良田,可惜这些人小姐说他们怕是下不得地,否则去官府登记,开垦些良田出来,他们是做惯了的,想必也花费不了多少功夫。这场大水也并不是没什么好处,黄河改道以后一般过后几年都不会再有多大的水患,而官府必然会颁布很多不错的法令,兴许开垦出的良田便会在几年后直接归属开垦者也未必。”
程水若闻言皱了皱眉,“有这等好事,别人还不抢着来么?”有便宜占是好,可是,这儿离京城那么近,古人又是以置地置屋为荣的,京城那些权贵怕也不会白白的错过了这个财的机会,她如今要低调再低调才行。
张扬闻言笑道,“咱们能有多大能耐?这儿的人死了多少?活下来多少?那些人即便要抢占田地也要有那么大的能耐,那么多的人才行。咱们能占去多少?”
程水若恍然,这次的水灾跑掉的人不知几许,她见到的几千人,活下来的也就这么数百个,国在古代是从来不缺地的,缺的是将荒地开的人,而这次死了这么多的妇孺,人口想恢复除非是从其他地方大面积移民,根据国人的故土情结,除非官府强迫,想要弄来那么多人根本不可能。
想到这里,程水若也释然了,与其去其他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其实这儿虽然目前看起来艰辛一些,却是众人熟悉的地方,相对的,她要立足也容易一些。而这些人有了之前她的普及教育,虽然畏惧她身边这些人身上的病症,想必比其他地方的人要好上许多,再换地方倒是不合适了。
官府的救济救不了一年多,今年的收成是毁了,想必有的是吃不起饭有力气的人,到时候她少不得做一回地主婆,剥削劳动人民群众一下,先搞些米粮来养活这一干人来垦地,要求也不高,能将家里这一帮子人喂饱就行了。
想通了这一层,程水若点点头道,“此地我不太熟悉,还要劳烦张叔安排一下,也不知道黄河改道如今外面是什么情形。”
将一应的事务与张扬商议了一番,官府这边的船便来了,如今的水不大,只不过这边成了河滩,京城那边为了治安,如今并不接纳难民,这是要送他们到远一些的州府去。
在官府一干人诧异的眼光下,程水若所带的一干人被众人孤立到另一艘船上,这边这艘船人多的离谱,而程水若这船人则是除了程水若一干人,以及寥寥可数的几个方家人,竟然没有别的人过来。
白家不知道收到了什么命令,先就被接上船了,吴家人不管不顾的看了程水若这边一眼便往上冲,官兵本想拦着,欲让两只船保持差不多的人数,吴家人也不知道跟那官兵说了什么,便看见那领头的官兵有些疑惑的看了程水若这边一眼,却依旧道,“你们的私人恩怨我们管不着,可这船只能坐那么多人,若是不想走,那便留在这儿好了,否则就分出一半人上那艘去!”
吴彦闻言急的跺脚,别人的死活他可以不管,可容不得吴家人跟那些危险的病人在一起,可是,与那些人相处了这么久的日子,说给官府听的话,也不知道这些官兵会如何待他们,因此之前只敢说是私人恩怨,想请那官兵通融,却是不敢道破程水若这边的一干人等皆是病患。
吴彦年纪大,有些老辣,旁边的几个年轻人却是按耐不住火气,不明白自家伯伯为何不直接言明,将这些人扔在这儿自生自灭好了,何必带着他们一同去城里?
便有人嚷道,“官爷,他们身上都有病……”
“病?”那官兵的耳朵陡然竖了起来,这种时候已经是有瘟疫开始蔓延,上面早已言明要小心,莫要让这病泛滥起来,连忙捂着嘴巴噔噔噔退后了三大步,用刀指着一干人等道,“你们离我远些!否则别怪我不客气了!”
心头却是直叫倒霉,怎么分了个这个任务?先前不是楚大人说来接人么?楚大人都来过的地方,也没出过什么事?怎么端端在他来接人的时候出了这个岔子?
吴彦见状便知道要遭,呵呵笑了两声道,“官爷不要误会了!他们身上的病可不是瘟疫,否则您瞧那边那几位,皆是京城方家的大夫,他们都敢接近,咱们只不过不想跟那帮人同船罢了。”说着从怀里掏出个银锭,便要往那官差手里塞。
银子虽好,那也要有命花,那官差如今对瘟疫二字已是闻之色变,闻言却是不敢托大,并不伸手去接,反倒是对身边另外一个官差道,“你去与大人说一声,看大人怎么说。我瞧着这批人如今还是暂时不要送到城里去的好,满城上下如今有多少人?若是真个有个好歹,咱们虽不用担什么责任,可要是把性命丢在这……”
那官差明显也是认同他的话,点点头,转身往船上跑去,余下的人伸手便去收舢板,不让众人上船。
白家的人在船上已是看清了这边的情形,便有个管事走过来,笑着朝那官差拱拱手道,“差爷,这是怎么了?”
不论如何,看见吴家人受罪,白家人是十分开心的。
那官差也不知怎的,对白家的态度却是好上许多,虽然面对的只是白家一个管事,却是笑道,“听他们说那边的人身上染了病症,如今正是要命的关头,因此得去询问一下大人方可决断。”
看见那官差手指的方向,那管事心头了然,吴家的人却是看出了些端倪,白家人也不知道凭什么在这儿竟然受官差的优待,怀疑他们身上染病就罢了,竟然白家人没事!
吴彦不由得狐疑起来,他们哪儿知道,赵虎也就是前河道,已是将白家呈上的东西交给了楚怀沙,这次楚怀沙特地吩咐了众人要优待白家后人,即便他们身上有病,那也是先接回去了再说。
至于余下的人,不过是普通灾民罢了。
那管事也是个可乐的人儿,闻言便笑了,冷飕飕的瞥了一眼吴彦,才道,“差爷,其实您大可不必担心,那边拿些人并没有什么了不得的病症,不过是身子里有些虫子罢了。程姑娘已是有法子可以治疗,不会妨碍到大家的,不信你大可问问所有的人。”
那官差狐疑的看了吴彦一眼,倒是没瞧出白家与他们有什么过节,想白家人的信誉也不会说出什么谎话来,见吴彦连连的点头道,“是啊!差爷,我们真个没有病,您就让咱们上船吧!”
那官差正要说话,白家那管事又道,“同是受难的人,分不的你我的,即便您和程姑娘有些过节,也不该在这会儿闹出来不是?这艘船明显容不下那么多人,要不,我去请示一下老太太,干脆咱们过去得了。”
那官差闻言哪里肯,指着吴彦的鼻子骂道,“你这人,妄自活了这么一大把年纪,跟个小姑娘还那般多的计较,如今要么你们上那边的船,要么就在这儿呆着甭走了!我活这么大,还真没见过一大老爷们儿跟个小姑娘还计较那么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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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千……今天一号,唔,争取坚持到三十一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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