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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了一小段路,程心妍忍不住问道:“那个,你不识字?”
“我上过几年学,认识几个字。”原牧白谦虚地道。
“哦,其实,嗯,那个,就是刚才那几首诗,不是你二弟作的。”程心妍好心的告诉他这个事实,不想他被他那个无良的弟弟骗。
原牧白轻笑出声,“我知道,不过二弟还小,他需要鼓励,就不要去拆穿他了。”
原来是这样。
真是个好哥哥,只是原牧青还小吗?他看起来应该有十九二十了,难道是面容老成?
“那个,你二弟他多大了?”
“二弟今年七月满二十。”
“那个,你今年多大了?”
“我今年冬月满二十一岁。”
程心妍无语了,半晌才道:“那他还真的有蛮小的。”
走在程心妍身旁,打着灯笼的燕草忍不住笑出声,其他的婢女婆子也肩膀一耸一耸的,强忍着笑意。程心妍偏头瞪了燕草一眼,可是她却也忍不住扬起了唇。
原牧白也觉他说原牧青还小的话,有点可笑,挠了挠头,憨憨地笑了。
回到晨晖园,婢女们伺候两人梳洗更衣后,就行礼退了下去。程心妍继续睡床,原牧白继续打地铺,两人相安无事,一觉到天明。
清晨,阳光透过糊着银红色的纱窗照射进来,满室红光,原牧白起来收拾好地上的被褥,唤醒还在熟睡的程心妍,再去打开门,让婢女们进来收拾。
程心妍换上大红色崭新的衣裙,和原牧白一起先去东篱居给原致亭夫妻请安,再去给原老太太请安,陪原老太太用过早饭,就动身回程家。
轿子稳稳地停在了程家的大门外,程心妍刚从轿子里下来,王家的轿子也到了门口。绿枝上前扶着程心妍,小声道:“大姑娘,是二姑娘的轿子。”
程心妍停步抬头看去,程心如在婢女在搀扶下从轿子里下来,身上穿着大红色绣牡丹花的宽袖衣,腰间系石榴红绣百蝶的襦裙,头挽着双环望仙髻,髻中是一枝孔雀开屏的金步摇,双环髻上珠翠如星,在晨晖照射下闪闪发光。
王嗣铭和程心如也看到了站在对面的程心妍和原牧白,王嗣铭的表情有些复杂,毕竟对面站的那个,原本该是他的妻,而如今却成了妻姐。
程心如却似乎一点也没感到尴尬,神色如常,笑着上前行礼道:“姐夫,姐姐。”
“妹夫,妹妹。”程心妍笑靥如花,神色比程心如还要镇定自若。人前做戏,程心妍自认不会输给任何人,八年的职场生涯,就算不是炉火纯青,那也是驾轻就熟。
“心如妹妹,王公子。”原牧白黑黑的脸上是如同招牌似的憨厚笑容,拱手行礼。
程心妍横了原牧白一眼,纠正他的称呼,“是妹夫。”
“妹夫,妹夫。”原牧白立即改口,满怀歉意地对王嗣铭笑了笑。
王嗣铭神色恢复平静,笑着做了个请的姿势,“姐夫,请。”
“妹夫,请。”原牧白有样学样。
两个男人居前,两个女人随后,一起走进了程家大门。身后是噼呖叭啦的鞭炮声和弥漫开来的火药味。
听到鞭炮声,程理、程三太太,还有他们刚满四岁的儿子程赟迎了出来。
“小宝给大姐姐,二姐姐拜年。”程理夫妻俩还没说话,程赟已躬身给两位姐姐行礼道。
“啊?”众人先是一愣,接着都笑了起来,这小家伙听到放鞭炮就以为是过年了。
“小宝给姐姐拜了年,姐姐要给小宝压岁钱。”程赟不管大人在笑什么,跑到程心妍和程心如面前,摊开两只嫩嫩的小手,找两人要红包。
“程小宝,你这个小财迷,一听到放鞭炮就当是过年,想着找人要压岁钱。臭小宝,今天不是过年,今天是你姐姐我回门的大喜日子。”程心如伸手在程赟的脑袋上敲了一下。
程三太太脸色微变,喊道:“如儿!”
程心如回过神来,轻咬着下唇,小心地看了眼身旁的王嗣铭,见他面色如常,轻舒了口气。程心妍看到这一幕,轻嗤一声,把头偏开,看向别处。
程赟一听不是过年,没钱可收,就嘟起小嘴,哭丧着脸走到程三太太身边,“娘!”
程三太太从荷包里摸出几个铜钱,塞到程赟手中,让程赟的乳母把程赟给带走,免得在这里碍手碍脚。
“都来了,进屋,进屋坐!”程理笑容有些僵硬,这怎么会这样巧,四个人同时到?
“程三叔,我想先去拜见岳母大人。”原牧白对程理的称呼沿用了成亲之前的,这一次程心妍没有纠正他,任他使用“错误”的称呼。
“好,妍儿,那你们就先去见二嫂。”虽说彼此关系已定,可到底还是有些尴尬,原牧白能主动提出离开,程理松了口气。
还没到程二太太住的院子,程心妍就看到程二太太在倚门中翘首期盼,只是程二太太在看到她和原牧白后,没有迎上来,而是转身回房了。
“娘子,岳母这是怎么了?”原牧白诧异地问道。
“没怎么。”程二太太的行为,让程心妍啼笑皆非,其实程二太太很疼爱程心妍,只是在程珏病逝后,程二太太要充当严父,才会硬起心肠对程心妍严格要求,只是她毕竟是慈母,演起来非常吃力,常常会做出这样矛盾的举动,而昨天更是哭得唏哩哗啦的,那里还记得要当个严父。
“娘子,岳母是不是对我不满意?”原牧白紧张兮兮,看着程心妍的目光充满了不安。
“没有,她是看到你来了,让婢女为你准备好吃的去了。”程二太太把老实孩子给吓坏了,程心妍好心地扯谎安慰他。
原牧白对程心妍的谎言信以为真,脸上紧张神色没了,又露出憨憨的笑容。
进到房内,原牧白恭敬地向坐在上首右边位置上的程二太太行礼敬茶,“小婿给岳母大人请安,岳母大人请用茶。”
“妍儿给娘请安,娘请用茶。”程心妍行礼敬茶。
“都坐下吧,我有话要说。”程二太太喝了敬茶,表情严肃地道。
原牧白和程心妍在程二太太下首处的花梨木卷草纹玫瑰椅坐下。
“牧白,妍儿,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昏礼者,将合二姓之好,上以事宗庙,而下以济后世也。故君子重之。是以昏礼纳采,问名,纳吉,纳徵,请期,皆主人筵几于庙,而拜迎于门外,入,揖让而升,听命于庙,所以敬慎重正昏礼也。父亲醮子,而命之迎,男先于女也。子承命以迎,主人筵几于庙,而拜迎于门外。婿执雁入揖让升堂,再拜奠雁,盖亲受之于父母也。降,出御妇车,而婿受绥,御轮三周,先俟于门外,妇至,婿揖妇以入,共牢而食,合卺而,所以合体同尊卑以亲之也。敬慎重正而后亲之,礼之大体,而所以成男女之别,而立夫妇之义也。男女有别,而后夫妇有义;夫妇有义,而后父子有亲;父子有亲……’”程二太太将《礼记》里的《昏义》背了一遍,“你们俩听懂了吗?明白这其中的道理了吗?”
程心妍和原牧白面面相觑,除了先前两句,后面都没怎么听懂,至于这其中的道理,那就是更是云里雾里,但是两个人的答案却是,“听懂了,明白了。”
程二太太也不管两人是真听懂,还是假听懂,点了点头,道:“戌伯。”
“老奴在。”从门外走进一个年约六旬的老仆人,躬身行礼。
“戌伯,你带姑爷去老爷的书房。”程二太太吩咐道。
“是。”戌伯领命,带原牧白去程珏生前读书的书房。
程二太太站起来,道:“妍儿,你跟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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