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菲微,丞相府门前。
如同昨日所说,今日月清音是来探望王之柔的。
所谓的婚娶并非空穴来风,丞相府安排了王之柔的婚事是真的,王之柔要成婚了是真的。
一如此刻,她挑了挑眉。
今日八仙楼的花并非李春江亲自送来的,但丞相府门前一扎色泽鲜艳的百日草,却从来不曾变过。
“王、王妃,这……”
丞相府一如既往的不欢迎月清音。
这个女人,三句不离生意,三言两语愣是把丞相府变成了生意场。
说是士农工商,商人最是低贱,谁知道月清音根本不带怕的。
“王妃,我家老爷上朝去了,你这……”
下人苦着脸,老爷不答应,他也不敢随意放行。
何况……
王府和百官之间本就是泾渭分明势同水火,月清音这样三天两头的来,怕不是早就将丞相府硬拉上了夜王府的船。
不过对月清音来说,上次王首辅能答应一次她的要求,日后的棋怎么下,本就已经很明确了。
“本王妃是来探望王小姐的,你去通禀一声。”
……
王之柔毕竟是个闺阁小姐,哪有他爹那么多年谨小慎微。
与其说月清音是以王妃的身份来丞相府,对她来说倒像是闺中密友的互相串门,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只是此刻,看着她神色憔悴坐在案前,眼中几番彷徨。
“你说,你是来恭喜我的?”
“是,我和李公子本该一起来的。”
听见‘李公子’,王之柔眼光终于有了几分聚焦。
“那……”
身为官家小姐,自小的教养和矜持不许她问出‘那他人呢’这种不够矜持的话。
“他病了。”
“这……”
王之柔秀眉轻蹙,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心里和意识仿佛在剧烈拉扯,今日的王之柔脸上始终围绕着淡淡的愁容。
沉默了片刻,听她苦笑一声,低垂着头看着月清音的柔荑。
“姐姐,你可知我有多羡慕你。”
月清音神态自若,勾了勾唇角。
“羡慕我是夜北冥的女人?”
毕竟以前的王之柔心里那般装着夜北冥,甚至不顾形象的大胆热烈追求,最后沦为了多少人的笑柄。
“不是。”
王之柔摇了摇头。
“我只是羡慕你,活成了你想成为的样子。”
她不想和不爱的人成婚,整个人都蔫了下去,不复以往的青春活泼。
“对了,你说李公子病了?”
“是啊。”
“你们约好一起来恭喜我?”
王之柔说着红唇发颤,看向月清音,满脸复杂纠结的神色似有期待。
“倒也不算,我本该恭喜你,但李春江一听说你要成婚了就直接病倒了,不然本只是我逼他来罢了”
“你也知道,最近商会很忙,很多事情需要处理。”
月清音笑了笑。
“嗯。”
王之柔闻言低下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见她这副模样,心思都快写在脸上,只是不知为何,这次王之柔始终不曾说出什么来。
“柔儿,你可知这人生几大憾事?”
“什么?”
月清音话题跳跃有点快,或者是……王之柔心里装着事情,思绪难免便飘远了去。
见她这般反应,月清音伸出手指,在桌案上轻叩。
“久旱逢甘霖,一滴。”
“他乡遇故知,债主。”
“金榜题名时,他人。”
王之柔满脸茫然,话音未尽,月清音却忽然挑起眉看向她,一副意味深长之色。
“洞房花烛夜,隔壁。”
王之柔闻言,整个人一愣。
“你可知,当初倘若我没嫁给夜北冥,我会有多后悔?”
王之柔愕然抬起眼眸。
“真的吗,我以为你会更……”
“呵,更什么,难过?”
王之柔没提那个名字,也不知道月清音如今和夜景焕究竟如何。
但不论怎样,月清音现在是夜王妃,一切的问题,都不是她一个官家小姐该置喙的。
“柔儿,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但有些人可以有年少的心动,却并非良配。”
她说着,眼光看向窗外,似有怅然。
“何为良配”
王之柔抬眸看过来,眼中满是疑惑。
“相遇,相知,相爱。”
“不是门当户对?”
月清音这个答案,似乎超出了她的理解范围。
“若你爱门当户对,门当户对便是良配。”
“若你爱心中所爱,那所爱之人就是你的良配”
王之柔整个人如遭雷击,愣在原地
她本就是勇敢的姑娘,如今日这般唯唯诺诺实在有违本性。
否则当初,也不至于那般不留余力的热烈追求夜北冥。
大事当前,她也不过是青春少艾的少女,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面对接下来近乎被人掌控的一生。
见她沉默,月清音心知自己该说的都已经说了,当下不过轻叹一声,伸手拍了拍她的柔荑。
“时辰不早了,我该走了。”
王之柔张了张嘴,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然而沉思不过片刻,便见她皱着眉,开口拦住即将迈出房门的月清音
“王妃!”
月清音脚步顿住。
“柔儿有个不情之请。”
月清音轻笑,摆出洗耳恭听之态。
“请……请您,带我去见李公子一面!”
……
两人离开丞相府时候,王首辅难得的提早下朝归来。
谁知道一进门便见到月清音这个难缠的女人!
王首辅对月清音宛如躲避瘟神一般避而不及,可偏偏自家姑娘就喜欢缠着月清音不放,让王首辅一度很是担心
可如今……
月清音和王之柔毕竟是两个年纪相仿的姑娘家,出门散散心罢了,王首辅确实不好干涉。
有了月清音的插足,王之柔终于踏出了丞相府的大门,直奔李春江的栖霞山庄而去。
马车上,两个人相顾沉默,心绪却宛如两个极端,千回百转。
月清音闭目养神,想着夜北冥说过的话。
王之柔原本的婚娶对象,表面上看来是个正人君子,实际上私底下腌渍的事情可没少干。
看起来风度翩翩佳公子,其实一些毛病都快烂到了骨子里,名副其实的官二代,作威作福,不学无术。
这种事情,知道的人似乎少之又少。
月清音不好问夜北冥是怎么知道的,但既然夜北冥特意与她说起此事,料想便也是这个意思。
毕竟夜北冥虽不喜欢王之柔,但毕竟比起其他的闺阁小姐,怎么也算是半个熟人,总不至于眼睁睁看着她跳入火坑。
及时止损,一切都来得及。
而王之柔的面前,则是一条不知结果通往何方的道路。
她一颗心思,也仿佛随着马车的摇晃而沉沉浮浮。
……
马车上,两个人各怀心事,却不知……
马车出城路过一处郊外人家,却见一名农夫打扮的男子瞪大了双眼惊呼一声,连忙撒腿冲进了屋内。
“主子,是……是夜王妃!”
他满脸写着异样的激动之色。
“要动手吗?”
而他面前,简陋的屋室内坐着一名一身鼠灰色锦衣的翩翩佳公子。
他身上高华清冷的气质,仿佛与这件破茅草屋格格不入。
男子闻言不过眼光闪了闪,皱眉沉思片刻。
“不急。”
“那日偷听我们谈话之人还没有找到。”
“以防万一,先观察一段时日,切忌打草惊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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