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下着小雪,似有若无的雪花飘落在城市上空,仿佛被笼罩着一层薄薄的蕾丝。
“舒晚,我好像发烧了。”她在□□上发给他了这么一句,就又昏睡了过去,总觉得小病扛一扛就过去了。
不知过了多久,家里一阵咚咚咚咚的急促敲门声。
“阿姨,家芊发烧了?”
是妈妈开的门,刚开门就看到舒晚气喘吁吁的,又惊喜又惊讶。
“舒晚,你从北京回来了?家芊发烧了?不会吧。”
妈妈赶紧给他找了双拖鞋,两人一齐进了屋。心里一万个的担心,怕不是昨天玩了一整天上火了或者伤寒了吧,他已经开始自责了。
家芊躺在床上,还抱着舒晚送给她的玩偶,脸蛋儿的确红彤彤的。
妈妈一试她的额头,果真蛮烫的,“本还想放假让她多睡会儿,怎么就发烧了呢。”
他刚从外进来,手很凉,放到她的额头上便试着格外烫,也一下子把她凉醒了下。
她微微睁眼,说着胡话一样:“我好像看到舒晚了。”接着又闭上了眼,大概是刚才的梦里也与他有关。
“家芊,有没有哪里不舒服?”他把手搓了热了些,放在她的脸颊上,还是烫烫的,她的眼睛好像睁也睁不动,一定是很难受了。
“这怎么回事,唉,她爸爸也不在家,我去找体温计。”妈妈也慌乱了,上次暑假小病一场就把爸妈吓了个好歹。
妈妈找出来体温计小心翼翼放在她腋下,他转头过去。
这煎熬的五分钟里,妈妈去穿上衣服,做好了带她去医院的准备。他守在她的床前,心疼的不行,心里想着万一自己不在可如何是好。暑假的时候她也是这样,他不在的确无助极了。
“39度,高烧,一点不差。”妈妈震惊,赶紧给她穿着衣服。
舒晚拿过去一阵端详,竟是这么高的温度,连体温计也是热热的,他又担心又有点生气,她还在扛什么呀,本就不是体力好的人,还总是不拿自己的身体当回事,他清楚的知道她异于常人的忍耐力。
等妈妈给她穿好衣服,舒晚一下子把她从床上公主抱了起来,就像之前在学校里的那次一样。但是这次的她比之前更虚弱,头垂垂得靠在他的锁骨上。
他抱着她往上拖了一下,有力的右手紧紧地揽住她的肩,把她放进自己的颈窝里,喉结和她的锁骨轻轻碰触到了一起。妈妈跟在身后,拿着一些必需品,出门时又在身后帮忙打着伞。
妈妈负责开车,他负责在后座照料家芊。看她躺在自己怀里,好像一只刚破壳的雏鸟。
“昨天回来的吗?”
“嗯,是的阿姨,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昨天在外玩的太久了才生病的。”他拨开她脸颊上柔软发丝,一会儿手心贴在她的脸颊上,一会儿把她的脸贴在自己的脸上,只要还是烫的,心就颤颤的。
“她昨天晚上回来把夏天秋天的衣服都穿了个遍,她从小就这样,爱臭美,昨晚她穿小裙子我就说非感冒不行,果然。”
在这充满满满画面感的话语里,他脑海里立马刻画出了这样一幕,她穿着各种可爱的裙子在父母面前展示,父母看着这么漂亮的女儿得有多幸福。
“一会她降了温醒来,阿姨也不要训斥她,可不可以。”
听他商量的口吻,竟被喂了口狗粮一般,“唉,不要太惯她,昨天看她成绩进步不错所以没舍得说,这不就发烧了。”
“嗯,等我和她说,现在只要病好了,什么都可以。”
从后视镜看到他心疼的模样,妈妈笑着摇摇头,自己当年也没这待遇,如果家芊一直有舒晚陪伴,也很好。
等给家芊安排好病床,开好药打上点滴,舒晚忙前跑后的心才算勉强安稳下来,他坐在病床前的木凳上,托着腮静静看着她,一会儿看看点滴,一会儿帮她掖了掖被子。
在门外的妈妈等来了家芊爸爸,他匆匆赶来,在门口看到这一幕,先是吃惊然后欣慰。
“这是张舒晚?”
妈妈点点头,“舒晚昨天从北京回来的,和家芊玩了一天,难怪昨晚她那么兴奋。今天多亏他来了,外边还下着小雪,你要工作忙回去就行,我们在这就可以了。”
爸爸没说话,开了门走进去,舒晚感觉有人进来,一回头是家芊爸爸。
“叔叔您来了。”他十分小声的。
“嗯,家芊这一生病,全家就跟着忙乱了。”爸爸试了一下她的额头,温度还没降下来。
“叔叔您别担心,有我在呢。”
“好。”爸爸拍了拍他的肩膀,别有深意。
看着舒晚气宇轩昂、玉树临风的模样,爸妈难得拥有着一份踏实。
一段时间后,爸爸离开了,妈妈被一个电话召回了科室,舒晚终于可以握着她因为打针的冰凉的小手。
“家芊,你知道吗?我有多么多么想你,你一直不联系我,我又怕打扰你,连写封信给你都要思前顾后,你给我的那封信我读了千百遍。我都不知道这半年我是怎么度过的,你送给我的这个成人礼我着实是受不起。从夏天熬到了冬天,现在你却又生病了,我恨不得现在躺在病床上的是我,快快好起来好不好,你知道你是我在这个世界上最大的牵挂。我发现自从有了你,我看任何人都多了一层陌生感,有了趣事第一时间就想和你分享,知道什么好吃的就想着和你一起吃就好了……”
家芊咳嗽一声,微笑着半睁开了眼。
“醒了?”他靠近,靠近到可以吻到她的程度,她的笑容逐渐凝固了。
“你故意的。”他似笑非笑。
“没有,我不是……”
“小坏蛋。”
“你离我远点,我可没刷牙。”她用另一只手背捂住嘴巴。
他把她的手拿下来,吻在了她的唇上,“我不嫌弃。”
“你干嘛……”她赶忙吓得到处找妈妈的身影,看到不在才放心。
“我试试你烧退了没。”
她笑着翻了个白眼,“你可不要趁人之危。”
“我看你是想祸乱我军心,马上给我好起来,知道了?”
“这不是我说了算的。”
“听说某人昨天穿着小短裙在家里晃来晃去……”她用手捂住他的嘴巴。
“我妈这都告诉你了?好糗啊。”
“以后在家,你穿给我看,我给你把空调开到最大。”他把刚才用来捂住他嘴巴的手放在唇上,手指在双唇间上下滑动,软软的。
她把手抽走,害羞的把自己的脸藏到了被子里,连这点小秘密都被他全然知晓。
“家芊。”
“嗯?”她露半个脑袋。
“我什么都不怕,唯独害怕失去你。”他突然有些深情,他早就想告诉她,这是他最心底的话,现在就是最好的时机,即使是小病一场足以让他方寸大乱。
“以后我会照顾好自己的,发烧而已,不要这么悲壮。”
“我说的当然不止这个情况,总之,你必须知道你对我多么重要,我对你不是一时兴起,我要的更不是暂时的,我想和你成立家庭,一生一世。”
“现在说这个,是不是太早了?”虽然她总是喜欢幻想很久很久以后的事,可是还从来没有挂在嘴边过。
“遇上对的人,有了长远的打算,不算早。要是早的话,应该从夏令营那时就开始了,或许我会选择早点回来。”
“这话可不要被我爸妈听去,否则恐怕又是一阵奚落。”
“不会的,叔叔阿姨很喜欢我的,恐怕在他们心里面早就认定了我。”
“自恋。”
“我有自恋的资本,不是吗?”
家芊咯咯咯地笑起来。
“我要吃这个。”她指了指桌子上的小笼包。
于是他就一个接一个的喂她,她不爱吃的边边都被他毫不嫌弃地吃掉了。记忆里也从来没有一个人能爱她至此了,她自认为他是个可以同甘共苦难遇的良人。冰凉的点滴不断输入体内,却在温热的心脏处变暖。
扶她上了个厕所,她又回来美美的睡了一觉,他就盯着点滴换了一瓶又一瓶。等爸妈再过来的时候,她还是睡着的。或许是好久没睡了,也或许有他在变得格外安心,她入梦很快,梦也格外甜。
“还没醒,这孩子,缺觉了。”
“舒晚你在那边也这么累吗?”
“还好,我们那边没有晚自习,晚上回家学,全靠自觉,总体来说轻松些,除了学业之外,有更多时间做一些想做的事。”
“你爸妈工作忙吗?”
“嗯,两人都很忙,所以晚上也是我一个人在家的。”
“爷爷奶奶身体还好吗?”
“爷爷身体不错,奶奶经常生病,不过整体也算是健康的。”
“老人身体健康就是儿孙最大的福气,姥姥姥爷都在这边吗?”
“姥爷不在了,姥姥在,姥姥身体不错,经常和院子里的邻居一起打牌。”
“还是咱这边气候好,适合居住。”
“对,北京那边节奏快很多,适合奋斗。”
……
爸妈和舒晚聊着天,完全是一家人一样,家芊渐渐醒来,揉揉眼,看到如此和谐的一幕,妈妈还正剥着橘子给舒晚,爸爸也是笑脸盈盈的,爸爸好像平时也不会和自己说这么多话。
“我这个是不是快打完了?”家芊看着快要见底的点滴。
“哎呦,还真是。”舒晚赶紧一口把橘子塞到嘴里,跑去叫了护士。
“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是一家三口呢。”家芊鼓鼓嘴巴。
“舒晚是个好孩子,长得也好,谈吐也好,爸妈教育的真好。”爸爸一句话说了好多个“好”字,难得看他夸过谁家孩子,记忆里从来都是妈妈夸别人家的孩子,爸爸在后边紧夸家芊。
“我也打心底里喜欢舒晚,聪明伶俐还能督促家芊学习。”妈妈剥了个橘子瓣放到家芊嘴里。
“啊,好酸啊妈妈。”
“啊?是吗?看着舒晚刚吃着挺好。”妈妈也尝了一个直接吐出来,“真是酸”,又剥了一个,还是酸的,再一个也是酸的。
护士随舒晚过来,给家芊拔了针,眼睛便盯着舒晚。“叔叔阿姨,这几瓶是明天的,这是后天的,这个药饭后吃。”
“嗯,谢谢你。”舒晚把药接过来打好包。
“这是你们的儿子和女儿吗?叔叔阿姨好幸福啊。”
“嗯,是啊。”妈妈笑着点点头,舒晚给家芊穿上鞋,扶她起来。
“烧退了。”舒晚把手按在她的头上,心才放下来。
“这是你妹妹吗?”小护士还是不肯离开,和舒晚说着话。
“女朋友。”他微笑一下。
小护士尴尬不失礼貌的微笑着离开了,爸妈对视,假装没听见,也起身离开。
“拜托,在爸妈面前能不能低调些呀。”
“我实话实说,在哪、和谁介绍你,我都要这么说,除非……”
“除非什么?”她凑近。
“除非你嫁给我,才可以换个称呼,我就说,这是我的夫人。”
“哎呀,不要说了。”她已经要受不了了,他总是直白大方,完全不懂小女生的羞涩。
“四年,三年,三年……”
“你在数什么?”
“不出意外的话,四年大学三年研究生三年博士,十年之内换个称呼。”
“真是的。”家芊不好意思的跑到了他的前边。
他笑笑,看来病真是好了。
爸爸开车,妈妈坐在副驾驶,舒晚和家芊坐在后座,一家人打算去吃顿美美的晚餐,这是她无数次幻想的情节,没想到一场小病因祸得福。
爸爸带着来到了一个中档的餐馆,设施陈列略显豪华,饭菜却又接地气的可口,爸爸和舒晚的杯子里倒上了当地产的啤酒。
“之前同事介绍的,家芊上学也忙,一直没来过,今天是个好机会,舒晚今天为了照顾家芊辛苦一整天,一定累坏了也饿坏了,叔叔阿姨真心的欢迎你,感谢你,来,干杯。”爸爸首先提了一杯。
家芊心里偷笑,爸妈平时带自己去的最多的都是好吃的苍蝇馆子,看来为了招待舒晚也费了心思。
“谢谢叔叔阿姨的款待,不过我想说照顾家芊我一点也不觉得辛苦,能陪在她身边我觉得很幸福,谢谢叔叔阿姨对我的认可,我很感激也很珍惜。”他也干了。
“小酌怡情,今晚不许喝太多,家芊也多吃点,在学校里也没什么好饭菜,这个寒假好好给你补一补,舒晚能待多久?”
“我呆一个周,因为我从小受父亲熏陶想要将来做研究,恰好也对天文学感兴趣,就想着将来从事这方面的工作,为祖国的天文事业做一份贡献,这次父亲的几个领域里的朋友都在国外做研究,这次回来过年,机会难得,时机成熟,我计划去拜访,也为未来做好规划。”
爸爸点点头,有些钦佩,“好,有理想就好,现在太多的人浑浑噩噩,虚度人生,找不到人生的方向,你这么年少就有如此的规划,叔叔深表欣慰。”爸爸一高兴又干了一杯。
“家芊也有自己的理想,我们都在为了共同的目标奔赴。”
“家芊想当记者嘛,我知道,挺好,家芊也长大了,也懂得为了自己的理想不断付出,你们都是好孩子,都是爸爸妈妈的骄傲。”
舒晚和家芊对视微笑,家芊还没痊愈,总觉得这一刻幸福的不真实,好像做梦一样,舒晚他竟然就坐在自己面前,和自己的父母聊着天,聊家常聊梦想,将自己和盘托出毫无隐藏。
等结束的时候,家芊已经吃得有些撑,爸爸和舒晚已微醺,爸爸喝的开心,还声称自己一直想这有个儿子能陪自己喝酒,被家芊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舒晚还在努力克制着自己,在快要喝醉的边缘还要小心照顾着家芊。
妈妈把舒晚送回了家,又载着一个喝醉的和一个生病的回了自己家,心情却十分好。妈妈少女心也开始泛滥,自己当年怎么就没遇到一个如此悉心贴心维护自己的人呢,家芊随爸爸,总是把爱埋在心里,似乎连一句“我爱你”都没听到过,结了婚就一直踏踏实实过着日子,殊不知,这份踏实就是家芊所盼望的生活,把爱掩埋在稀松平常的日子里,就是最长情的告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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