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没有任何科学研究调查全人类睡醒第一件事是什么。但大概率是有手机的找手机, 没手机的找妈妈。如果有手机还找妈妈那就只有可能是没找着手机喊妈妈来帮自己一起找。
当然她现在不需要呼叫沈宓，温泱的手机就摆在床头柜上，手机压在一张a4纸上。
她将纸和手机一起拿起来。
他的字和高中时候相比好像没有太大的变化, 稍微更潦草了一点。
纸上写的字看上去一点都不像是什么情意绵绵的“与妻书”, 反而像是待办计划。
【1、早饭是海鲜粥, 已经放在桌上了。
2、早上的时候一个备注是“卢颖”的人给你打电话，说的是开店营业的事情。
3、睡醒之后记得给家人回个电话。
4、衣服都在烘干机里。
5、我今天要去公司处理一些事宜，晚上下班的时间未定。
6、卫生间有新的洗漱用品。
7、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给我打电话。随时都可以。】
“……随时都可以。”温泱小声地念到了最后五个字，看着这七项“待办计划”，她将纸放回床头柜上, 看见了大约是他写这张纸用的笔，她又拿起那支钢笔, 在第三点上画了条横线。
随后给沈宓和温焕发了条信息, 一个小兔子表情包。配字是“早上好”。
温焕没理她，沈宓倒是给她打了个电话，随口关心了两句, 也就没什么了。
她又给卢颖回了个电话, 大约是在忙所以没回她。
公寓里静悄悄的, 昨晚上早就不知所踪的拖鞋今天整整齐齐地摆在床边。温泱全身无力，骨头里都酥酥麻麻的。
脚步声和懒腰将公寓里的安静击碎，她拿着手机去卫生间洗漱，就像是那张“待办清单”上写的一样, 全新的洗漱用品已经摆在了洗手池边。
洗完漱走去客厅, 早饭也摆在桌上。保温效果极佳的打包袋还没有拆开, 温泱将手机放在一边, 刚扯开椅子又想到了什么, 走回卧室将那张纸拿了出来，在第六点上画了条横线。
拆开包装袋，食材的香味就扑鼻而来。粥看得出来熬煮了很久，里面放着的海鲜吃着也不腥，虾肉鱼肉都是用虾头熬出来的虾油爆炒过的，入口鲜味加倍。
她像个点评家一样，在第一点后面写上字。
——粥好好吃。
她吃掉了大半碗，肚子有点撑了。刚刚准备站起来消化一下，卢颖正好给她回电话。
早上生意很不错，她一直忙到现在。
原以为做了老板之后自己摸鱼不会有心理负担，但听见卢颖喊累，她又不好意思今天休息。
“我马上就出门过来。”
挂了电话之后，她在烘干机里找到了自己的衣服。
衣服上还带着温热，抱着衣服回到卧室里换掉衣服，顺便把早上他写给自己的纸又放回了床头柜上。
赶回咖啡店的时候，卢颖刚好把一个大单子忙完。
她扭头看见进来的温泱，嘴角拉着，有点委屈：“温泱姐你来的真是时候，刚忙完。”
温泱双手合十：“对不起，我睡过头了。”
推开旁边的小门走了进去，她去了里间。从包里翻找出发绳，随手将外套挂起来，系上围裙，戴上帽子。
卢颖过来的时候温泱正对着镜子再整理帽檐外的小碎发，手里还拿着等会儿要涂的口红。
“温泱姐。”
温泱看着镜子，脸下意识朝着卢颖所在的方向偏了点：“怎么了？”
“今天早上接电话的男人是谁啊？”卢颖倚着门框，一脸坏笑，“我听着不像是你哥哥。是不是对面那个帅哥吗？你们发展这么快的吗？”
温泱有点心虚：“少八卦。”
看温泱不否认，她心里有了答案，咧着嘴笑得特别开心。
下午，先前路轸帮她找的甜品师已经约好时间过来面试了。
陆陆续续来了几个，她和卢颖两个人大饱口福。
最后一个是临近四点才来。
门被人送外面推开。来人穿着件白t和灰色球衫，看着比温泱还小两岁，大约和卢颖年纪相仿。
他戴了顶鸭舌帽，看上去像个才毕业的大学生。卢颖听见门铃声从温泱身后探头看过去，看清来人之后，小声在温养耳朵嘀咕了一声：“哇，有点帅。”
温泱收起手机：“欢迎光临，请问需要喝点什么吗？”
那人走进来，举起了手里的袋子：“我是来面试的。”
听他这么说，温泱找到自己写着面试者名字的便利贴：“请问叫什么名字？”
他自我介绍：“宋航一。”
温泱在便利贴上找到了这个名字，是今天最后一个面试者。
袋子装着他带来的自己做的蛋糕，他带来了四种口味。蛋糕是比较常见的几款：榛子奶油蛋糕、咖啡焦糖巧克力慕斯蛋糕、草莓舒芙蕾可可芝士蛋糕，还有一款是红茶奶油蛋糕。
他将蛋糕一一拿出来，一一做介绍。
温泱和卢颖找了两把勺子，开动前说了声谢谢。
味蕾上得到的反馈远远超过了温泱的预期，榛子果仁的香味和奶油打发时处理成偏清爽的口感，甜而不腻。口味复杂的咖啡焦糖巧克力慕斯蛋糕入口便能尝到好几种味道，可丝毫没有杂糅的感觉。
今天尝了一整天的面试者作品，温泱心里已经有人选了。
宋航一看着温泱一一品尝过来，解释道：“还需要的话我也可以再做一些。”
温泱摇头：“很好吃。要不我们谈谈工作方面的事情，比如你需要的福利待遇，或是你想要了解我们店的什么情况吗？”
宋航一：“如果你能做到招聘上说的那些条件待遇的话，我本人没有别的要求。”
将勺子放下，温泱试探性地伸出手：“那我是不是可以欢迎你加入我们了？”
宋航一回握住温泱的手：“我随时都可以到岗。”
温泱想了想：“那要不明天过来？”
送走了宋航一之后，温泱一身轻松，只要有了蛋糕师之后一些节假日的活动就又可以接比较高要求的公司下午茶了。
-
今天有点忙，她和卢颖的肚子明明下午塞了不少的蛋糕但还是饿得特别早。
正犹豫要吃点什么外卖，店门就被推开了。本以为是来活了，虽然是钱，但是她也想喘口气。
不过等她从小板凳上站起来看清了来人之后，她心想还不如是个来钱的活。
今天早上路轸走得早，昨晚上做完之后他吃完面回房间之前自己也已经睡着了，倒也不尴尬。她视线没落在他身上，正犹豫着要怎么开口时，卢颖已经凑过来了。
“温泱姐，那我今天是不是又可以早点走了？”
声音里的笑意一点没藏着。
“咳。”温泱抬手揉了揉鼻子，“走吧，路上小心。”
卢颖动作特别快，仿佛晚走一秒钟温泱就会反悔把她抓回来一样，从里间换了衣服出来，怀里抱着她的帆布包，一溜烟就看不见人影了。
等到门铃都不再晃动，四周彻底安静下来了。
安静得有点诡异。
率先打破沉默的是温泱：“对了，托你送过来的资料的福，我找到甜品师了。”
“挺好。”路轸将手里的东西放在吧台旁边的椅子上。
温泱看他这样子，以为他还是和往常一样是来喝点什么的，扭头看了看窗外，天还挺亮的。不少人从对面的大楼进进出出：“咖啡还是茶？”
路轸摇头：“等你下班。”
温泱又看了眼时钟，确定今天的白昼没有延长到恐怖的气象学的程度。
是他今天早下班了。
温泱：“怎么这么早？”
路轸：“阿姨给我……不对，妈给我打电话，她知道我出差回来了，叫我今天跟你一起回去吃晚饭。”
温泱拿起自己的手机，翻了翻：“她怎么没打给我？”
路轸笑：“打给我也一样，女婿也算半个儿子，反正我顺路也能把你接回去。”
亲妈既然要摆桌子请客，温泱没办法也得配合地关了店。从咖啡店到温泱家的这条路路轸已经完全熟悉了，他特意绕路去了一趟南湖新馆，打包了一些菜。沈宓这个身体状态不适合太累，也不适合做饭做菜。
大约是他在下班前就打电话订好的，车刚到一个工作人员就拎着两袋子出来了。
“你居然能说服我妈自己带菜去。”温泱是知道沈宓的，她是绝不可能干出喊人吃饭却让客人买菜去的事情。
路轸将车开出南湖新馆：“威胁，就说如果不让我带菜过去，我就不过去了。”
这种招数对待疼爱小孩的长辈特别有效果。
温泱坐在副驾驶上已经能闻见后排放着的饭菜香味了，吸了吸鼻子：“挺厉害啊，现在都敢威胁丈母娘了。”
路轸扶着方向盘，听见了她闻菜香的吸气动作，笑了笑：“有烤鸭，要不要在车上先啃个腿？”
“等回家再吃。”温泱倒也没有那么急不可待，“不过我妈居然真的没给我打电话，我早上一醒就给她打电话了呢。”
路轸用余光瞄着她：“你早上打电话了？”
温泱嗯了一声：“纸上第几条来着，你不是写了吗？”
路轸：“写了什么？”
像是循循善诱一样，听着不像是他忘了。
温泱：“叫我醒了给家里人打个电话啊。”
她记得还蛮清楚的，可被他这么一问就有点心虚了。
路轸在红灯前踩下刹车：“给家里人打电话，怎么没给我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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