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封允辙处理完伤口, 嘴上答应着封启明，心里却牵挂着方泞。
老年科就在上两层，他出了门就拐弯便出了烧伤科, 看着电梯还在缓慢上行, 他迫不及待地走进了旁边的安全出口。
分别了快一个小时，就如同一年那么漫长。
封允辙怀念着恋人的脸, 恋人的吻, 恋人的体温。
只想快点看到方泞。
封启明悄悄地跟在后面, 走廊的阴影处, 看着弟弟等电梯不耐烦的背影，又转身离开选择爬楼，封启明能深刻地感受到封允辙对新恋人的重视。
看来初恋对封允辙的意义非常不一般。
弟弟封允辙像个孩子一样单纯, 对于喜爱的东西，他只能想起了小时候最爱的玩具或者零食。
封启明想起了和方泞的联姻，能感受到方泞明显的厌恶, 但那又怎么样呢, 大家还不是为了各自的利益要走到一起。
觉得有些好笑, 又有些羡慕, 却又无法完全理解, 或许那是他一辈子也无法达到的世界。
最后只剩下些可悲。
封启明拨打了秘书的电话, 自家小弟纯洁的爱情就由他来守护吧。
“把我的私人飞机安排好，小辙受了伤, 联系好云城第一医院的烧伤科医生待命。”封启明想了想，封允辙好像还提到了恋人家有个病重的老人。
又说道：“再安排一个救护队同去, 还一个老人一起。”
电话那天一反常态, 平时反应快办事效率高的秘书沉默了两秒。
“封先生……”语气有些支支吾吾, “马上会安排好, 但是有件事要先向您汇报。”
“你说吧。”
“是关于封允辙少爷的调查，私家侦探发来了报告，我也不知道该如何跟您说，资料发到了工作邮件里……”
手机的工作邮件是加密的。
封启明打开邮件，没有内容，附件大小有几百mb。解压出来都是些照片。
照片大大小小上百张，都是专业照相机偷拍，距离比较远没有正面镜头。封启明点开照片，自己家小弟封允辙身材高大，一眼便能认出来。
另外一个人，看背影便是个美人，高度比封允辙稍矮，也有一米八左右，身材谈不上瘦弱也不壮，看上去刚刚好，比例完美。
皮肤白皙，特别是那脖颈和腰腿，线条无比的优美。
有一张侧面被封允辙挡了大半，颈侧肤质洇着微亮的汗，下颌线如一弯月牙，极让人好奇到底长了一张什么样子的脸。
封启明还在一边感叹弟弟封允辙品位不错，一边未见美人真容而心痒难耐，直到翻到一组路边照片。
时间显示的是两个小时之前。
在昏暗的路灯下，一辆mini车散发着清淡的薄荷绿。
两个年轻人靠着车门纠缠在一起。
还是年轻会玩，玩得真野，封启明弯起嘴角。
镜头拉近，封启明嘴角的笑意凝滞了。
在暖灯下，方泞伸长着脖子，扬着头，像一只哀嚎的天鹅，闭紧眼睛半张着嘴，脸上一半痛苦一半享受，紧紧抱住封允辙的头。
那是封启明从来没有见过的表情，封启明倒吸了一口冷气，顿时觉得自己的血液在倒流。
后面的部分封启明不想看了。
最后的视频他忍不住点开，还是那辆薄荷绿mini，在路灯下有些孤独，看久就会发现，车身在微微震动着。
封启明目眦欲裂。
时间线能对上，方泞和封允辙认识就在这几天，游轮宴会的前后时间。
游轮上一副不情不愿的样子，转头就勾搭上封允辙。
饭店装清高，下楼就和封允辙去约会。
在白鹭公馆，前脚给自己甩脸色，后脚就跟自己的兄弟玩车震。
他越想越气，封允辙要买白鹭公馆肯定也是方泞的意思。
封启明逐渐冷静下来，原来所谓的清冷美人，一边吊着自己胃口，勾搭自己兄弟上床。
他眼前浮现出封允辙幸福又单纯的表情，又回想起封允辙平时和他说起方泞的事情，羞涩又纯情。
小辙肯定不知道方泞是他的未婚对象。
封启明不自觉用力咬起自己的大拇指指甲，他很爱整洁平时指甲修剪得勤快，很快将指尖咬出了血。
小孩子能懂什么。
封允辙还在期待美好而浪漫的爱情。
太可恶了，伤害刚刚成年的封允辙。
封启明暗想，肯定是方泞想报复自己和方家，去勾引单纯的封允辙。
他气得手发抖，深吸了几口气，平复自己的情绪，抑制住冷锐锋芒。
拨打了秘书的电话。
“资料我看过了，还是按原计划，安排好飞机，小辙晚上就去云城。”
“好的，先生……”
“另外接触出售白鹭公馆的人，把卖家约出来。”
“明白了。”
封启明想起了封允辙的伤，肯定是因为跟方泞去疗养院造成的。
这火也有些奇怪，白天和方父通电话，对方已经明确表示可以将疗养院的股份全部让出。
现在起了大火，全部毁于一旦。
恐怕目标还不止是疗养院。
封启明顿了顿：“还有，调查一下今天晚上的火灾，是不是有人针对我们封家。”
老年科，vip病房内。
方泞安顿好了外公，不过离开一两天的时间，这里还没有人入住。护士过来走程序做起了评估。
听说今天晚上是林医生值班，方泞去了医生办公室。寒暄了几句之后，林医生开了些安眠药。
没聊上几句，消失的老王打来了电话。
不过是敷衍的道歉，还有没有诚意的承诺。方泞耐着性子听老王解释完，才忍住了将老王直接开除的冲动。
现在开除老王无非是搬石头砸自己的脚，小莲姨妈还不能完全取代老王。疗养院出了火灾这事，医院的陪护需求大增，本来方泞就比较挑剔，找不到合适的陪护，一时间更加难以找到人。
方泞咬咬下唇，挂断电话，气不打一处来，现在还不是时候，等找到人第一时间开除老王。
身上湿掉的衣物逐渐干燥，就如方泞的心情一样，平静了许多。
方泞坐在走廊的候诊椅上，双手扶住头，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
好累，好痛，好难受。
一万个声音在心里叫嚣着。
方泞抬起头，走廊的灯光幽暗，蜿蜒到深处，如同一条看不到头的路，通往深渊。
半小时，或者更久，头上的电灯有些接触不良，开始忽明忽暗。
没有人走过。
方泞皱了皱眉低下头，细碎的发缕垂在眼底。
直到听到更沉也更疾的脚步来到，声音渐近，层层的阴影斜拉在眼前。
方泞伸出手，紧紧抱住那温暖的前方，将头轻轻靠上去。空了十几年的心口，被这种幸福和安全的感觉填满。
温热的手掌抚摸着他的头发，熟悉的气息将他包裹起来。
“伤口处理好了？”方泞抬头望向封允辙。蓝眼睛还是温柔的大海，没有一丝丝杂质。
封允辙点点头，坐到方泞身边。
方泞来回看着封允辙，问道：“不要打针？开了什么口服药？”
封允辙尴尬道：“其实不是很严重。”
严重不严重这个问题，还是要权威专科说话。方泞细细查看了伤口，他并不是专攻烧伤外科，对治疗持保留意见。
见方泞满眼疑虑，封允辙知道瞒不住医生的眼睛，又说道：“我哥他过来了，让我去云城治疗，说是要植皮。”
植皮方泞是知道的，如果伤口面积大或者深，会留下疤痕，植皮是个不错的办法。
封允辙：“泞哥，你要不要带着外公一起和去云城，那边医疗条件比这边好。”
方泞摇头，他不想也不能去云城。
云城是方家和封家的地盘，只要踏进去，怕是别再想出来。方父已经迫不及待地想用外公将他豢养在身边，随时作为联姻的筹码交易出去。
过去了，就如同一条砧板上的鱼，随时被人宰割。
如果留在岛城，方家的势力没有那么大，而且方父现在陷入了经济危机，也没有精力把手伸过来。
等房子卖出去，可以偷偷地离开。
这些他没办法跟封允辙解释。
“小辙你去云城治疗，”方泞说道，“我在岛城等你，卖掉白鹭公馆之后，我们一起离开。”
有了钱，便能带着外公一起离开。方泞如此盘算着，留在这里未来可期。
去云城，只有死路一条。虽然舍不得封允辙，但是他不能阻止封允辙去治疗。万一留下什么后遗症，便是终身的遗憾。
封允辙紧紧攥住方泞的手，说道：“你不去，那我也不去了。”
方泞柔笑道：“别孩子气了，这里的医疗条件比不上云城的医院，你乖乖去治疗，又不是不回来了。”
封允辙脸红小声：“可是我舍不得离开你。”
方泞轻靠在封允辙肩头，将全身心的重量交付上去，侧着头露出笑容。在那笑容深处，藏着一抹爱意。
“我会这里一直等着你。”方泞笑道，“现在通讯方式那么多，我们可以每天视频电话，发消息，就跟时时刻刻在一起一样。”
方泞将唇轻贴在封允辙的耳边，眼睛里尽显温柔情意。
封允辙默不作声，他知道方泞在处理房子的事情，还有外公的病情不稳定，不适合随意搬动。但心里还是一万个不愿意。
他搂住方泞，将人带入自己怀中。
就算是一分一秒的分离，也是那么难捱，他无法想象在云城治疗期间没有方泞的日子。
就算是有声音和影像，却也无法触摸。
他只想跟现在一样，拥抱、亲吻，一起享受爱情。
封允辙口袋中手机开始震动起来。
他接通电话，只听到那边传来封启明的声音。
“小辙你怎么样了？母亲也听说了你受伤的事情，非常担心，你父亲正在坐飞机连夜赶过来。”
“我安排好飞机了，你快点下来专车已经在楼下等着了。我们马上去机场，医生说你的伤口不能耽搁久了，会发炎发烂。”
那边封启明的声音压得很低，很严肃，声音不大方泞也听得很清楚。
封允辙看了一眼方泞，方泞只是点头微笑，坚强而坚定。
“我知道了，大哥。”
电梯口。
封允辙拉住方泞的手，放在唇瓣边亲了又亲。
怕错过任何一个小细节，蓝色的眼睛注视着方泞，看得方泞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了。
封允辙叹了口气：“你别送我下去了，我怕我舍不得。”
方泞安慰道：“我们可以一直发信息。”
电梯门缓缓打开。
方泞目送着封允辙走进电梯内，他在那熟悉的唇边轻轻献上一吻。
“小辙你知道吗？分别是为了下一次的重逢。”
方泞眼神平静而坚定：“等一下次见到我，我们就永远不会再分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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