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羹尧此举,使得周围百姓流离失所,不得不露宿街头。天子脚下尚且如此,若在青海,不知道年大将军府是否要比亲王府,更气派啊!”
雍正眸色一暗,又很快扬起笑容,说情道:“舅舅严重了!年羹尧虽然性子傲些,但还知道分寸。”
“皇上……”隆科多皱起眉头,满是不满。
雍正打断他的话,“舅舅一向与年羹尧有些嫌隙,年羹尧是包衣奴才出身,舅舅是朕的至亲。许多事,舅舅要多提点才是。也只因舅舅在,年羹尧总不至失了分寸。”
“皇上隆恩,奴才没齿不忘。”隆科多淡淡回道,随即他身体微微前倾,“奴才听说太后凤体违和,不知是否恢复?奴才……想向太后请安。”
“舅舅进宫一趟也累了,皇额娘病中乏力,否则可以与舅舅闲聊许久。如今太医说要静养,一时恐不得见。”雍正拨弄着翡翠佛珠,信口拈来,“等皇额娘身子好些了,舅舅再来请安吧。”
隆科多没有达成此行的目的,不再多说一句,起身叩拜告辞,“奴才,先行告退了。”
见着隆科多离去,雍正脸上的笑容缓了下来,神色莫测。3
是夜。
也不知怎的,碧答应突然腹痛不止。
然而太医院轮值的太医尽数不在。
除了侍奉太后的两个太医,其余的都被年府的人接走了。
只因年羹尧的夫人得了急病,便将太医院的太医全部召唤走了,服侍在他夫人的身侧,直到夜里都未曾回来。
寝殿内碧答应的痛呼声接连不断,嗓子都要喊哑了。
殷秀揉了揉额角,“剪秋你派人去年府,把太医接回来。绘春你去翊坤宫,把此事向皇上禀报。”
至于他来不来,殷秀无所谓。
只要让他知道,年家的人又做了什么好事就行了。
大约是因着和年家有关,年世兰和雍正一同来了延庆殿。
“碧妹妹如何了?”年世兰满是“担忧”地问道。
“连太医都不在,本宫如何能知晓?”殷秀不咸不淡地刺了她一句。
好巧不巧,派去年府的人回来了,只是身边空空如也,连太医的影子都没有。
“皇上、皇后娘娘……”小太监诚惶诚恐,哆哆嗦嗦的。
“太医呢?”雍正皱眉看向他。
“年……年大将军说……年夫人病重……实在是挪不出人来……还……还……”
“还什么?”苏培盛听他说话差点憋死,教训道:“把舌头捋直了好好回皇上的话!好歹是宫里的人,怎的这般不灵光。”
小太监咽了口唾沫,道:“年大将军还说,如果年夫人不好的话,就不让太医回来。”
知道是自家哥哥把太医请走的,年世兰这才慌忙赶来。
听到小太监的回话,年世兰连忙跪了下来,“皇上恕罪!哥哥……哥哥他也是太着急了,这才一时失了分寸!”
雍正没有分给她半点眼神,只是冷冷坐在榻上,沉声吩咐道:“苏培盛。”
“奴才在。”
“你亲自带人去年府,把太医请回来。若是请不回来,你也别来见朕了。”
“嗻。”
年嫔就这么一直跪在地上。
直到苏培盛领着太医从宫外回来,她才被颂芝扶了起来。
“既然碧答应没事了,那本宫就放心了。”殷秀站起身,行礼告退,“臣妾就先回景仁宫了,皇上也早些歇息,明日还要上早朝呢。”
“朕同你一起回去。”
殷秀扫了眼年嫔,笑着点点头。
她倒不是嘲讽年世兰,只是觉得这一家子都有些好笑。
真论反心,年家未必有。
但是做的这些事吧,哪怕是真想谋反的人,都未必做得出来。
年家啊……
长点脑子吧。
回到景仁宫,殷秀躺在床上,都快睡着了,就听雍正突然来了一句,“年家的事,你怎么看?”
我怎么看……
我看你个头!
殷秀偷偷翻了个白眼,叹了口气,“皇上……您还真是龙马精神,您都不困吗?”
“朕习惯了。”
我不习惯啊!
殷秀在心里呐喊道。
她也称得上刻苦修炼的人了。
但是若和雍正比,她真的觉得自己原来也是个懒散闲人。
若是这狗男人在他们合欢宗,殷秀觉得他肯定是长老级别的。
“后宫不得干政,皇上。”
“那你对年嫔有什么看法?”
“年嫔……”殷秀叹了口气,“审时度势、心机深沉、聪慧过人、明哲保身……”
雍正皱起眉头,总觉得皇后嘴里的人,和年世兰完全不同。
果然,就听殷秀最后补了一句,“她都没有。”7
“她都没有……那你说什么……”
雍正听了半天结果全是废话。
“因为最了解她的人是皇上啊。”殷秀看向他,“她曾经是什么样的人,她现在是什么样的人,皇上最清楚不过了。她有没有变,又或是变了哪里,皇上真的需要去问其他人吗?”
雍正没有说话,他缓慢地眨了眨眼睛。
是啊,他何尝不了解年嫔。
只是,年嫔是什么样的人还重要吗?
重要的不是年嫔,而是年家。
第二日早朝,不少官员闻风而动,进言弹劾年羹尧。
年羹尧连忙跪叩呈情,“启禀皇上,臣的夫人昨日午间忽得急症,臣情急之下,将太医院当值太医请去诊治。没想到碧答应龙胎会突然有恙,臣思虑不周,却也是关心则乱,请皇上体谅。”
他关心则乱,请了众太医诊治;堂堂帝王皇嗣有异,却无人照看。
当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然而雍正却起身走到他面前,“你起来吧。”
“谢皇上。”年羹尧理所当然地站起身。
“你手疾一直未愈,朕也时常派太医垂问。如今,你夫妻情深,妻子有疾,身为人夫岂能不闻不问。你妻子的急症,可有缓和了吗?”
雍正话说的极为嘲讽,然而面色不变,看上去似乎当真是在关心年羹尧和他的夫人。
碧答应虽然称不上帝王之妻,但是雍正却也是她的丈夫。
更何况她肚子里可是实打实地怀着龙胎,身为人夫,亦是人父。
年羹尧对妻子不能不闻不问,而帝王面对自己的孩子,面对自己的女人有恙时,竟然连一个太医都找不到。4
何等的可笑、讽刺。
年羹尧不曾细想,只是抱拳躬身道:“谢皇上关心,今晨已经好多了。”
“你虽是情急之策,以后却也要思虑周全。内宫若有急诊,也总得有太医守着才是。”
“臣知罪,日后……不敢鲁莽行事。”
雍正往回走了几步,又转头看向百官,“你们在朝为人臣,在家为人夫。体贴朝政要紧,体贴妻儿也要紧。如年将军一般,在朝为肱骨之臣,在家为贤良夫婿才好。”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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