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悸之汗涔涔地醒来,房间里早已不见了闻凝的身影。他摸了摸心口,能感觉到属于闻凝的灵力在他体内游走过,短暂平复了一下他那欲壑难填的空虚感。
然而情潮仅仅只是消退了一会儿,便重新铺天盖地席卷而来——因为他吸收过不属于自己的魔力,发情期反噬得更加严重。
谢悸之强撑着给自己放了桶冷水,从头泡到脚。
没用,还是没用……
意识到发情期并没有那么容易应付过去,他只好穿上衣服躺回床上,难受地弓起背。
身体极度兴奋,可谢悸之看着窗外浓稠如墨的夜色,心情却是前所未有的低落。
闻凝已经离开一天一夜了,带走了乾坤袋也牵走了独角犀,不知去往何处。
……她终于还是厌弃他了吗?嫌他是个麻烦?还是说她已经发现了是他故意把她带进玄灵秘境,还装失忆骗了她两个多月,一怒之下便不管他了?
谢悸之惶恐的不是事情败露,而是再也见不到她。
他在秘境里努力修炼了四百年,将他父母临死前传送给他的魔力转化成自己的修为,为此四百年间的日日夜夜都在忍受着身体被反复淬炼的痛苦,为的就是能够最快地让自己变得更强,有能力撕开秘境的出口,杀了秦煊,见到她。
他知道她那时一定是因为什么契机才会忘了曾经在玄灵秘境里发生过的一切,又被秦煊蒙在鼓里才会拜他为师。所以他才想着把她带进来,看看她能不能找回曾经的记忆。为此他提前驱赶了秘境里比较危险的魔兽,还把她小时候住过的宫殿重新翻修了一遍,门口的湖泊被他提前放进了各种各样的鱼,后山的家禽也被他悉心喂养过。
她喜欢猫,他就变成猫对她撒娇卖痴;她喜欢种菜,他就设法让本来阴晴不定的玄灵秘境风调雨顺,广洒雨露甘霖;她喜欢一个人待在后山打坐修炼,他就施法让玄灵秘境内更多的灵气往她在的地方汇聚。
在她看不见的地方,他用尽了一切手段让她感觉这里的生活比外面的还要舒心安逸,私心里期盼着最好能让她一辈子也不想离开。
玄灵秘境里只有他和她,最多他再接受一只天天只知道吃的独角犀——两个多月来,他一直做着这样的美梦。
可她走了。而他不知道能不能撑过这次突如其来的发情期去找她。
身体犹如置身于滚烫的岩浆之中,谢悸之胡乱扯开衣襟,眼眸半阖,意识又开始昏昏沉沉。
好想见她……
不知道是不是他强烈的愿望起了作用,朦胧间他好像真的看到有一道熟悉的曼妙身影推开房门,停在他床前。
她回来了。
他是在做梦吗?如果是的话,死之前能梦到她也挺好的。
似乎有一片柔软轻轻覆于唇上,谢悸之再也忍不住眼眶里徘徊已久的泪,用力地抱住了她。
……
如同乘坐着一艘颠簸已久的小船,闻凝渐渐力有不逮,开始头疼为什么最后还是心软来到了他的房间。
可是看着身下面色潮红、眼角湿润的谢悸之在她表露出抽身离开的想法就开始流眼泪,她又只好抚开他汗湿额角的发。
明明自己也一身狼藉,还要无奈地哄他:
“别哭了……我在呢……”
/
直到晨曦初现,檐角处挂着的暖色灯笼才终于停止了在夜风中的剧烈摇晃。
清晨的阳光透过窗棂洒落在闻凝熟睡的面庞上,宛若映照着画中沉睡的仙子,如隔云端般美得不真实。
压抑了一天一夜的情潮得到狠狠纾解,谢悸之眼神清明,一眨不眨地看着怀里的人。
半晌,才试探性地伸出修长的手指,轻轻戳了戳她细嫩的脸颊,终于确定昨晚不是他的梦。
以往这个时候闻凝都会警觉地醒来,可这次不知道是不是太过劳累,她比平时多睡了一个时辰。
闻凝睁开眼睛,就对上了谢悸之笑吟吟的目光。
相顾无言。闻凝还是不太能适应这般柔情蜜意的眼神,率先回避了他的目光,挣扎着想坐起来。
一动她便僵住了,旋即揉了揉额头,尽量忽视掉身体的粘腻和不适感。
她施了个净身诀,突然开口问他:
“其实你早就恢复记忆了,是不是?”
这回换谢悸之呆住了,他的脸上闪过一丝不自在。
闻凝看了他一眼,心想这人还真是惊不住诈。
其实对于这件事,闻凝并不觉得有多生气,毕竟那两个多月的时间里,她养着他也是自己心甘情愿的,又没有付出什么太大的代价,两个人之间算是各取所需。
但想起他昨晚的折腾,她便没有表露出不怪他的态度,而是跟从前一样的冷淡表情,穿好衣服便往外走去。
连片刻温存也没有。
谢悸之把酝酿好的话咽回去,垂下眼睫,遮住了眼底的苦涩。
/
其实闻凝也没想好接下来该怎么面对谢悸之。
她会想救他,主要是她已经解开他杀了秦煊的心结的缘故,再加上小时候留存的情谊、两个多月的相处。除开这些以外,还有内心深处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叛逆驱使着她。
从小到大她循规蹈矩,小心谨慎,生怕一步踏错惹秦煊生气。而她被他罚得最重的一次,就是因为她在同门手里救下了一只魔兽,被丢进了寒冰室面壁思过了整整三天。到如今数九寒天,膝盖处还会隐隐作痛。
她那时便想不明白,为什么秦煊那么厌恶魔兽,哪怕它性格纯良,不曾害人性命。
而如今知道了秦煊的真面目,回想起从前硬生生压迫她天性的一桩桩一件件,藏于心底多年的叛逆才终于被张牙舞爪地释放出来。
没有为什么,她想做就做——这才是她,不是从前谨小慎微的灵轩真人首席弟子。
闻凝想通了这点,便也开始觉得她爹说的“男欢女爱并非坏事”没有什么不对。像魔族奉行的原则一样,要么一拍即合,要么一拍两散。
可闻凝想到刚刚谢悸之看她的眼神又开始发愁了。
她不是傻子,对上那般浓稠如蜜的目光,她怎么可能会觉得他愿意跟她一样当做什么事情也没发生过?
若是就此与谢悸之一刀两断,首先她觉得没必要,其次……
若是谢悸之再哭给她看怎么办!
闻凝想起他昨晚的眼泪就头疼,身体也疼。
在山上打坐了一天,左思右想还是想不出一个完美的对策,闻凝只好去了紫幽巨蟒的巢穴。
也许是因为臣钺打过招呼,紫幽巨蟒只是淡淡扫了她一眼,便主动给她让出空间了。
闻凝站在树洞前问出了自己的疑惑。
臣钺先是痛心自家养的白菜被野猫拱了,惋惜了一会儿,便问她:
“若你不想和他一拍两散,分道扬镳,那为何不在一起试试看?”
作为父亲,臣钺情感上自然不想把好不容易见到的女儿推给别人,但作为旁观者,他还是很开明的,一眼就看出自家宝贝女儿对谢悸之并不是一点感情也没有。
闻凝思索了一会儿,再一次假设了离开与不离开谢悸之的区别,发现他留在她身边好像也不是不可以。
……至少他能乖乖让她摸毛。
明白了自己的选择,闻凝又同父亲聊了一会儿天,再找了个地方又待了一天,一直到快要天黑才回到了宫殿。
之所以等到这个时间,是因为她还想确定最后一件事。
她回来的时候,谢悸之正在窗前打理着她养了一个月的花,宽肩窄腰,长身玉立,但任谁都能看得出他的动作就如同他手边蔫哒哒的花一样,无情打采。
“我想出去。”
闻凝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半晌,谢悸之才像是不可置信地转过身来。
她不是不想见他吗?
“今晚是月圆之夜,出去之后,我们便各走各路吧。”
谢悸之不说话,沉默地站在原地,刚刚明亮起来的眼神转瞬便寂于一片死水。
少顷,他才从喉间艰难吐露出一个字:
“好。”
只要是她希望的,他就会去做。或许这辈子能跟她有所交集,已经是命运给予他的馈赠,他不应该奢求太多。
谢悸之在心里勉强安慰自己。
“那我们走吧,这就去外面施法打开出口。”
闻凝向他走去,伸出手像是要拉住他的衣角,中途却变了个道,捧住了他的脸。
趁着谢悸之怔愣之际,在他脸上印下一个吻。
“骗你的,傻小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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