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欢门附近有四条流街,一条流连街,一条流行街,一条流浪街,还有一条流离街。
流连街里充斥着来自各个世界的商贩,做着黑得要死的生意,胜在东西确实让人流连忘返。
流行街听上去时髦,实际上确实时髦,一路都是外界流行的事物。
流浪街里面游荡着的各种孤魂野鬼,因为在乐享奇城死不瞑目,而不入天堂地狱、生死轮回之道。
大部分孤魂野鬼的能力都弱得不可思议,即便联合出击,对城内的活物也造成不了多大伤害,而孤魂野鬼不会再进一步死亡了。
因此,他们形成了一种另类的和平共处。
最后的流离街,据说已经被荒废遗弃。
蓝遮喜欢看各种各样的话本子连环画,只要呆在乐享奇城,免不了隔三差五来流连街流连忘返一下。
摊主跟蓝遮很熟,看见她直招呼:“妖王大人,来看看撒!听说城里不让出去了,幸好我早早去凡界购进了一批新货。”
蓝遮瞥了眼:“变化挺大呀。”
以前的封面花里胡哨极了,现在的凡界不知道打开了什么新大门,走古早的朴素简约风了,好一波文艺复兴。
喜欢五颜六色的蓝遮顿觉兴致缺缺。
她潦草地看了看书名。
《一觉醒来成了兰君他娘》
《从天儿降白玉兰君》
《我当兰君义母那些年》
《腹黑娘亲乖儿子》
《凪临天太子殿下成长记》
《一朵小兰君》
怎么全是什么“兰君”、“白玉兰君”?
谁啊?
称号这么素,怪不得封面都一起跟着素了。
不过这群凡人的口味也太奇怪了吧?以前都是跟某某神君天王帝尊谈恋爱,现在怎么都想带娃?总不会还是那批读者,现在长大了吧?
其中那本写到凪临天太子殿下的,倒是挺标新立异的,说的不就是印瑄吗。
蓝遮找了找印瑄……嗯,还在跟月兔理论,多出息啊,小兔崽。
蓝遮问:“小老板,白玉兰君是谁啊?”
“凪临天太子殿下啊。”
蓝遮:“哈?”
“太子殿下惊才绝艳,俊美无俦,十岁出头便名扬天下了,因其一身白衣绣玉兰,被外界人称白玉兰君,他下个月就要十八了,凡界的爱慕者觉得马上就能成亲了,再做最后一个月的娘留个纪念。”
蓝遮:“……”为什么我没有这种待遇?
羡慕了,暗杀他。
蓝遮面带复杂的表情,把关于印瑄的书全买了。
摊主惊讶道:“兰君人气就是高啊。”
蓝遮:“……”闭嘴!
印瑄见蓝遮堆的书越来越高,把月兔收了回去,赶到她身边来:“蓝遮,我来帮你吧?”
“不用。”她又不是没有自己的容纳袋。
“好吧。”印瑄也不再坚持。
他一本本扫过去,发现了一个共同点,愣了一下,小声问道:“蓝遮,为什么你要看带孩子的文?如果冒犯到你了,就不用回复了,提前道一声歉,对不起。”
蓝遮翻书的动作一顿,也愣了,这孩子的关注的点怎么会如此之奇怪?
他难道不知道白玉兰君就是他自己?
一天不胡言乱语,蓝遮浑身难受。
她脸不红心不跳地说:“不小心怀了前夫的孩子,我决定留下来。”
印瑄:“……”
她拿了本白玉兰君四个字最大的封面,在他眼前晃了晃:“提前学学书里都是怎么做的,说不定就养成了下一个白玉兰君。”
白玉兰君本君:“……”
见他无话可说的模样,蓝遮抿着唇,隐隐透着笑意。
印瑄微微向下的唇角瞬间扬起:“蓝遮,你很喜欢白玉兰君这样的孩子吗?”
蓝遮秒变脸:“不喜欢,我讨厌所有小孩子。”别给自己脸上贴金。
印瑄立马闭嘴,幸好他不是小孩子。
蓝遮收完书,朝印瑄诡异一笑:“小兔崽,姐姐我要去吃活物了,你就别跟着了,自己随便找个空闲的地方玩去吧。”
“吃活物?”印瑄故作诧异,“姐姐,这对胎儿不好吧。”
蓝遮挑了挑眉:“你猜猜我前夫是谁?”
印瑄抿了抿唇,并不是很想知道。
“血魔。”蓝遮夸张地说,“血魔的孩子,还没出生就不能缺少鲜血的灌溉,否则出生后容易体弱多病,年少夭折。”
印瑄不着痕迹地皱了下眉:“血魔的后代一般不由□□繁殖,否则容易将母体吸血至死,他真不是个合格的丈夫,他叫什么名字?”
蓝遮:怎么?要打架啊?还有这种好事?
她仔细想了想,准备随便嫁祸一个自己认识的血魔,脑子里闪过好几张漂亮的脸蛋,但对方具体叫什么名字,已经忘得一干二净了。
“叫蓝遮的狗。”蓝遮张口就来。
“……”印瑄欲言又止,“蓝遮,狗也是生命,这样侮辱狗,不太好吧?”
蓝遮笑个不停:“你说得对。”
蓝遮说是吃活物是假,但确确实实不是正常人会吃的东西——
乐享奇城特有的水果大杂烩,色彩的视觉冲击效果极强,胜在冰冰凉凉特解暑。
可惜只有幽荟楼第七楼会做,每日傍晚至凌晨开放,价格高得离谱,极其劝退,就这还去买的,一般都是暴躁无脑者。
蓝遮火气上来了,就会去吃。
蓝遮本来不想带印瑄去幽荟楼,但这小子声称作业做完了,要时刻关注病患的情况,以免发生意外突变。
废话,她哪次变异不突然?
不过她也懒得管他,只要他家那位天帝母上别来跟她打架就行,倒不是打不过,只是单纯不高兴打。
一路上,印瑄安安静静不装傻白甜不装好奇宝宝,但在特大的水果拼盘上桌后,终于坐不住了。
“蓝遮,这里面的物质对孕妇身体的伤害很大,不只是生理上,包括修为也会有一定损伤,如果你一定想吃,可以让我清除一下吗?”
“小孩子脾气,幼稚。”蓝遮也懒得跟他演了,“实话跟你说了吧,我根本就没有怀孕。”
听闻此,印瑄并没有惊讶,他对蓝遮的身体状况一清二楚,自然知道她一直在骗他。
印瑄换了副手套,蓝遮注意到他手背上的疤痕——很浅很细长,若非他的手太白,根本不明显,从手腕到手指根,像荆棘一样,每只手六条,共十二条。
这是什么时尚?怪好看的。
印瑄接着不紧不慢地掏出一个精致漂亮的白玉盒子,放在蓝遮面前,给她布置好餐具,碗筷勺子所摆放的位置角度都不偏一分。
上一秒还没有什么好脸色的蓝遮,看见这个,立马换上一副笑脸道:“哪家金贵的小公子呀?出门还随身携带餐具,真讲究。”
印瑄罕见地没回复,因为他从不吃东西。
她一般要么用特大号勺子,要么不用餐具,尽管如此,都不妨碍她是个喜欢整表面精致的女人。
既然有人主动给她搞,她自然不会拒绝。
印瑄整理好就又开启了禁言模式,乖巧地坐在角落看书记笔记。
无论是头发还是衣裳,他都整理得一丝不苟,干净如新,随玉冠束发的还有两根雪白的绫带,竖起来的,像一对小小的兔子耳朵。
不知是家族或师门的规定,还是他本人的喜好缘故,他的脖子上绑着白纱,将脖子遮住了。
整个人露在外面的皮肤,也就一张完美到人神共愤的容貌了。
他光坐在那里,周遭的目光就会不由自主地看向他,好似群星所追捧的月亮,皎洁无暇,令观者心神向往。
蓝遮吃了多久水果,就盯了多久印瑄的脸,她也是佩服印瑄的自制力,居然能保持除翻书写字之外,没有丝毫多余的表情和动作。
他好像一进入工作学习状态,就会变成一个没有感情的机器。
要换成是她,还被别人这么明目张胆地看着,她绝对忍不住要抬头骂一句:“你是不是暗恋我啊?”
见印瑄将一本书翻完了,蓝遮才开口说:“印瑄,拜托你一件事呗。”
“好呀。”面无表情的印瑄瞬间喜笑颜开,眼睛都多了几分亮光,活像诈尸,似是乐意之至。
蓝遮顿了一下。
印瑄已经坐到她旁边的位置上了,一脸委屈地说:“那些书我都背得滚瓜烂熟了,太没意思了,你一直看着我,我都等你开口好久啦。”
蓝遮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印瑄,我有个问题想问你。”
“啊……”印瑄瘪了瘪嘴,肯定不是什么好问题,“前辈请说。”
蓝遮弯了弯唇角,让印瑄凑过来了一点,她靠近他的耳畔,轻笑了声,语气一变:“说!你是不是被派来暗杀我的!”
乐享奇城的入口极其难找,就是在给那些冲动的人做障碍,让他们知难而退。
印瑄呢?
总不会单纯因为苏茉萧那装死的家伙的委托吧?他本身的傻里傻气就是装出来的,肯定不会被骗。
因此,他在伪装。
而这一切为的是什么呢?
众所周知,她大战过后,因为受伤而更加躺平摆烂,在乐享奇城混吃等死。
偏偏这个时候,印瑄一路被骗,各种巧合之下,还找到了偏僻的冰潭。
综上所述,合理怀疑,他的目标就是她蓝遮。
那么问题又来了,印瑄跟她并不是很熟,能对她有什么企图?总不至于暗恋她吧?她压根儿没记住他这张脸。
虽然他们两个没什么关系,但他唯二的亲属,亲娘和小叔叔,都跟她有仇。
所以答案不就显而易见了?
印瑄捂了捂耳朵,满脸无辜和委屈:“蓝遮,你为什么会这么想我?我怎么可能会做这种事情嘛?好伤人心。”
“呵呵。”蓝遮显然不信。
印瑄转过脑袋去,微微松了口气。
“蓝遮,我可不可以邀请你……”他转过头来,眼里是不加掩饰的小期盼,蓝蓝的一片,似是波光粼粼的海面,“来参加我下个月的成人礼?”
“不去。”蓝遮无情拒绝。
“为什么?可是我真的很想让你参加唉。”印瑄失落地垂下眼眸,发带都跟着蔫了吧唧的,“你有什么顾忌和条件,都可以提出来,我一定处理好。”
蓝遮冷笑了一声:我不想见你娘和你小叔叔,你总不能让他们不来吧?
“蓝遮,蓝遮,你就来嘛,来嘛。”少年嗓音软绵绵的,用他的指尖轻轻戳了戳蓝遮的肩头,跟挠痒痒似的。
烦死了。
真会撒娇。
蓝遮冷着脸,轻咬了咬牙。
要不是他娘是兴泽大帝观姮,她二话不说绝对去参加,当场跟人结婚也不是不可以。
“小兔崽,你可真自来熟,我们才认识了一两天而已。”蓝遮实话实说,真是佩服印瑄这种社交达人,整得跟什么似的。
印瑄笑着说:“这有什么关系呀?你可是我下凡后认识的第一个朋友,对我而言,是非常非常重要的存在。”
蓝遮的嘴角禁不住抽了下:“这么容易真情实感,会被坏人欺骗感情的哦。”她就是臭名昭著的坏女人呢。
“不会的,我没有那么傻。”印瑄笑得灿烂,“而且蓝遮是很好很好的存在,如果能接受邀请的话,那就更好啦!”
“小兔崽嘴真甜,但我还是……”蓝遮的假笑立马消失,“不去。”
这套她都吃多了,她的众多前男友什么类型都有,比印瑄软萌可爱的有,比印瑄乖巧听话的也有,非要说没有的,那就是脸。
印瑄注视着蓝遮的眼睛,半晌,道:“我明白了。”
“那就好。”蓝遮暗暗松了口气,还以为他要跟他死缠烂打好久呢。
谁知下一刻就听少年轻哼了一声,说:“蓝遮,我会来找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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