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生气了?”
“谁要生你气了,”宇聪立马反驳道,“谁会因为这点儿小事生气,哼。”
“行,”姜黎拉长语调,顺着他的话往下说,“不生气就好,我还以为你觉得我没有及时回复你会生气呢。”
“……”宇聪被他这一句噎得无话可说。
姜黎还是老样子,两三句话,就能把宇聪气得跳脚,其实他从小就这样,一开始宇聪还觉得可能就是姜黎这个人“嘴贱”吧,可后来他发现了,姜黎的小脑瓜灵得很,说什么话有什么效果,怎么会不知道呢。
就是故意要气宇聪的。
不过,宇聪刚才那点儿想跟姜黎说话的劲儿还在,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聪聪怎么忽然打电话给我?”姜黎还是主动的那个,他看宇聪不说话,便直接问他。
“没什么……”宇聪闷闷地回了一句,一只手搭在走廊的护栏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护栏,“就是看书看得有点儿累了,想找个人聊聊天。”
闻言,姜黎那边传来了爽朗的笑声,宇聪竟然觉得有些好听。
笑完,姜黎才不慢不紧地接一句:“咦,聪聪一下就想到了我诶。”
“不可以么?”宇聪生硬地回复,语气里还是那股天然的倔强。
“可以啊,当然可以,你随时都可以找我聊天啊。”姜黎的话都带着笑意,尾音还微微上扬,似乎心情非常不错。
“没事儿也可以找你吗?”宇聪下意识就接了一句。
可一说完,就有些后悔了,什么叫没事儿也可以找姜黎,这不摆明着自己像个无所事事的闲人,不就是给姜黎一个可以揶揄自己的机会嘛。
然而,不知是姜黎没有听清楚,还是他根本不在意,他竟然破天荒地没有拿宇聪这句话来作文章,反而是柔声应了一下。
“好呀。”姜黎回答。
“哼嗯?”宇聪似乎对姜黎的回答不是很满意。
这一句模糊的回答,让宇聪一时也不知道他回答的是哪个问题,到底是肯定“自己什么时候都可以找他”,还是只是客套地回一句。
“咦?聪聪怎么还不高兴呀?”姜黎试探着问了他一句。
似乎宇聪的一轻哼,一喘息,姜黎都可以读懂。
“没有不高兴,哼。”宇聪闷闷地说着,忽然远处的楼梯间传来了声音。
“好像是老王要来了。”宇聪听着由远及近的声音,不由声音也变得局促起来。
教务处老王又要来了,又来没收手机了,许是明天就期末考试了,今天老王来得比往常都要早。
“噢,他好像是在上楼了,”姜黎说着,从容地轻笑了两声,接着说道,“得把手机收起来了。”
“啧,老王真的好烦啊。”宇聪心里一阵烦躁,刚刚跟姜黎接通电话没多久,竟然就要挂断了。
挂断后估计好一段时间都不能发信息,得等老王走了,才能把手机拿出来。
不知怎么的,宇聪觉得今晚自己特别想跟姜黎聊天,可能是为了刺探“敌情”,也可能是为了缓解考前的紧张情绪。
不过这种情况不是一下子出现的,追溯起来好像有些天了。
姜黎之于他,似乎有了别的与之前不同的意义,至少感觉不太一样了——
难道是因为……姜黎生日的那个晚上,他用手帮了自己。
然后他就像狗会认主人一般,对姜黎产生了一些无法诉之于口的“依赖”,或者说是一种朦胧的“依恋”。
宇聪每搞明白,但老王快要到三楼了。
他只好含含糊糊又仓促地跟姜黎说一句:“老王来了,挂了。”
说完,宇聪抓着手机,麻溜地回到自己的寝室里,熟练地收到了枕头底下。
宿舍其他三人见状,不用宇聪开口,就知道是老王要来了,于是,他们也立即把手机收起来,然后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继续看书复习。
宇聪前脚刚把手机收起来,老王后脚就来了,可谓是踩着点儿到的,哪怕是慢一秒钟,都要被老王抓个正着。
可能是明天就是期末考试了,老王今晚上来得特别早,而且来来回回巡了好几次,双脚底就像是黏在了男生宿舍楼,就是不肯走。
用男生们的话来说,就是老王又开始“犯病”了,犯的是疑心病,总觉得有人在玩手机,哪怕现在还没有抓到,说不准多巡两圈就抓到了。
然而今天老王巡了四遍了,黑色的塑料袋还是空空如也,一个手机都没收到。
但其实老王不知道的是,包括连姜黎、宇聪这种顶级的好学生,都在等着他快点离开宿舍楼。
陆达等人就更不用说了,老王多呆一秒钟,他都觉得煎熬,可偏偏老王今天晚上,就是不走。
宇聪此刻也异常焦急,比起平时,他似乎也期待着老王快点离开,可耳朵里传来阵阵皮鞋的声音,每一步都精准地踩在他烦躁的点上,来来回回,反反复复的,似乎老王还在外头徘徊。
夏日的蝉鸣同老王的皮鞋声音一样烦人,响个不停,没完没了,与越来越热的天气一起,在人的心里不轻不重地挠着痒痒,怕痒的人只觉得烦躁。
也不知道过去多久,还是陆达刷先听到了皮鞋下楼的声音,因为宿舍正好在楼梯旁边,所以听得比异常清晰。
陆达试探性地去开门,伸出个脑袋,看了看走廊。
这一看才知道,三楼一排宿舍过去,有好几个房间的男生,都伸出头来,探测情况。
平时还没那么多人偷偷玩手机来着,越到考试前,玩得越是猖狂了,看来大家都憋坏了。
同样憋坏了的还有在宿舍里一本正经看书的宇聪。
他一看到陆达回头说了一句“安全”,便匆匆爬上去摸自己藏在枕头底下的手机。
从老王来巡逻,到现在已经四十多分钟过去了,现在也十一点了,宇聪想着,姜黎这家伙,不会睡了吧。
那现在发信息他还会回吗……
宇聪赶忙摸出手机,从床上跳下来,单手操作,发过去一条信息。
宇聪:老王终于走了。
这一条发过去后,宇聪又担心对方不明自己来意,又补了一句。
宇聪:睡了吗,姜黎。
随后,宇聪便两只手捧着手机,双眼死死盯着手机的屏幕,就像是吸在手机屏幕上了,生怕自己错过随时弹出来的信息。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五分钟了,姜黎还是没有回信息。
这是今天晚上第二回了,姜黎第二次回信息回得慢了。
宇聪咬了咬牙,一边暗暗骂着姜黎不守信约,一边又埋怨老王,都怪他来宿舍巡逻,简直就是“搅局”。
就在宇聪烦躁几近极点的时候,忽然302的宿舍门被敲响了。
位置在靠门那边的张其威率先站起来开门。
只开了一条小缝隙。
门一开,一个高挑挺白的身影笼罩下来,再抬眼一看,一张无可挑剔的脸出现在面前,皮肤白皙得,即便是站在昏暗的楼道,也会发光一般。
不过,十八岁的少年,本身就会发光。
张其威被来人吓了一跳,连说话都不利索了:“姜、姜……姜同学?”
他不敢直接叫姜黎的名字,因为姜黎在很多同学的眼里,犹如“神”一般的存在,神秘、强大又极美。
同样被称作“学神”的当然还有宇聪,但是始终还是跟姜黎不一样,姜黎身上似乎藏着一种,其他人都无法比拟的气质。
许是“仙气儿”。
“你好,”姜黎的声音依旧冷,夜里又多了一份低沉,“我找宇聪。”
张其威先是愣了一下,随后下意识才反应过来,他曾经听陆达说过,宇聪好像跟姜黎是挺熟悉的,两人好像还是邻居什么的……
“聪哥,有人找你。”张其威回头喊了一声。
此时,正心烦意乱捧着手机的宇聪忽然一愣,他不耐烦地站起来,一边散漫地踱步到门口,一边漫不经心地问道:“谁啊?”
谁啊,这大晚上的,有什么事情不能明天再说。
宇聪更觉得烦了,想找的人不搭理自己,门外又来了一个不知道是谁的人……可能是催缴班费的生活委员,也可能是点名考勤的纪律委员。
这些人,他一个都不想见。
可就在他走到门口的时候,一抬眼的功夫,宇聪便愣在了原地——
现实与幻想的交错,他一时晃了神。
姜黎怎么会在宿舍门外。
“宇聪。”姜黎站在门外,轻轻喊了他一声。
那个他一直等待回复的人,竟然一下子出现在了自己的跟前,有些梦幻,但却是真实存在的。
再靠近一点,他便能闻到姜黎身上好闻的味道,有些清新的、肥皂水的味道,跟姜黎的睡衣、毛巾、甚至是被铺,都是一样的味道。
宇聪轻轻滚动了一下喉结,闻到这个味道,让他觉得有些口渴。
好渴。
“那、那我想撤了。”隔在两人之间的张其威觉得气氛一些不对劲,他下意识缩回身子,逃回了自己的位置上去,如蒙大赦。
“你来干什么?”宇聪又靠近了一点,问道。
明明是想说些好听的话,可似乎成了习惯,一开口对姜黎说话,好像就天然带着些“不满”。
“天气有点闷,要不要出去逛逛?”姜黎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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