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中无日月,高星言已不知自己在这山中呆了多久。
每天,当第一抹光照进洞中时,他便会被门外的叶初阳唤醒,直到练到浑身乏力,实在提不起剑便又睡下。
这一日,他感觉睡了好久,醒来时发现洞中的光线已经移走,想必已经是午后,方意识到自己起晚了,猛地坐了起来,朝着那缝隙小心的喊了两声:“前辈!前辈!我睡过了,不好意思。”
无人应答!
“前辈?……”他又喊了几声。
“好不容易睡着了,又被你吵醒了!”
几声过后,那头才传来叶初阳慵懒的声音。高星言这才放下心来,对那头道:“不好意思前辈,等我出去了一定当面给您赔礼道歉。我们现在要开始吗?”
“不用了!”
“嗯?”
高星言不知这“不用了”,是何意义。
“我已将全部霜寒剑法传授于你,从今日起,便不用跟着我学了。”
结束的有些突然,高星言一时还不能反应过来。一时竟不知是喜是悲!只听那老者又道:“不过有件事我确实骗了你,剑法毕竟只是剑法,它无法助你开山破石而出。当年杨峰主能将墓室之门一剑破开是因他深厚的内力,和一柄好剑,而今你内力受限,手无寸铁,想要破山而出怕是很难!况且,自那之后姐姐加固了这墓室,改造成今日所见的样子,想必即便杨峰主在世也难破山而出。所以,你只好等了。”
高星言闻言一笑,也许最初他对霜寒剑法抱有幻想,但后来决定学习却全然因为叶初阳,因为他的寄托,想着要帮他将这份使命传承下去。而真的接触霜寒剑法之后,便全然被剑法所吸引,再无杂念,也无他想,只想不负所托,能将其练成。
于是他对叶初阳玩笑道:“若我今日真有能力破这石壁而出,叶前辈就不担心我将这叶氏祖坟给毁了?”
那老者听出了他的不在意于是道:“已故之人,又何须生人担忧!”
之前只觉得这老者说话高深莫测中带着几分故弄玄虚,而今却只觉此话十分动听。
这样想着外面又传来叶初阳的声音:“想必你师父也曾教过你,剑术学习关键在一个勤字,你虽已习得全部招式,但是若想真正发挥出霜寒剑法的威力,还需要勤加修炼,特别是你无法使用内力。”
“星言铭记!”
若是此刻,叶初阳在他面前,他定会当面叩拜,以报授剑之恩,这些日子相处,对高星言而言,不仅是剑法的学习,更领悟了人生。于是问道:“前辈,您所在之处,在天豁峰何处,等我出去之后,能否去拜访您”
“你出去后,不必找我,除去剑法一切皆可忘,就当世间,从未又过叶初阳!”
此言说罢,外面没了声音。
“前辈?”
高星言愈上前查看,却听见石床处,有声音传来,只见他睡觉的石床在陷落,慢慢有光线洒了进来,一个洞口出现,有人从那里走了进来对里面喊道:“高少侠?”
高星言挡了挡光适应了黑暗,看清了来人。
“珠姨?你怎么进来的。”
“你真的在这里?”珠姨站在洞口,此时光线已经将洞内的情形照的清楚,珠姨似乎对那空中的悬棺并不意外,说着将一长一短两柄剑递给高星言又道,“此前托付高少侠离开天豁峰时,去见老奴一面,不想这么久了,没见到你的人,便以为你有事先离开了,直到前日风云二使,随峰主下山去了,云使走前特意交代我要按时送餐食过来墓室这边,还将您的剑交给了我,说是您落下的,让我日后见到您再交还于你。我才想到您可能被困了。”
“云使?”高星言接过了剑,上下打量了一遍,暗道:“碧烟姑娘果真是‘医者仁心’呀,不知这次又是何意?”
“有何不妥吗?”珠姨见高星言犹疑,高星言收起剑对她道:“没什么,我们出去吧!”
原来,洞的出口就在石床之下,他一直以为自己所在的这个山洞在山脚下,见到这出口,才发现自己是在半山腰的山洞中,那落下的石床处,是一个向下的出口,石床刚好是最高一层台阶,拾级而下,便能走出这山洞。
他让珠姨在洞口等他,自己向洞内走了几步,朝着缝隙那边喊道:“前辈?”
无人回应,而那道缝隙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堵上了,没有任何光线透进来,看上去像是不存在一般,
“叶前辈?”
他再喊,仍是无人回应。
“高少侠,我知道这里都是前辈,咱们道过别便出去吧!”
珠姨以为他在墓中久了,出现了幻象。
高星言不知该如何同珠姨解释,只得又问道:“珠姨,你可知这山后是哪?”
珠姨不明所以,想了想回答道:“是天池呀!”
高星言看着那缝隙,始终没有再亮起来。
他朝着那缝隙的方向跪下,又对着这空中数棺深深叩首后,终于随着珠姨从密道离开!
沿着石床拾级而下,便可离开墓室,出来后仍是一个山洞,但此洞较为开阔,半藏于山内,正在半山腰,洞内亦是十分干净,想必也是天豁峰子弟修炼功法之地,但并无通向其他地方的密道。
他又向墓室中看了看,想着,或许此山中空也未尝可知。
珠姨移动了一旁的山石,石床又升了上去,将那个洞口完全遮蔽,最后又将一座山神像放在了最高处的平台之上,还不忘再上洒了一层香灰,谁能想到,这山神背后竟是叶氏坟冢。
这么想来,叶氏倒是真不怕触犯神灵。
想到神灵,他又是对着山神的方向,深深一拜!是拜山神,是拜被他打扰的叶氏魂灵,也拜那或许不会再见的叶初阳!
他跟着珠姨下了山,出来之后,才发现此处紧挨着乌彻寒的墓地,此间仍是鸟语花香,一个月之后重新得见天光,再想那阴森墓地中的一道微光,恍若是如梦一场。
此时,回过神来,才向珠姨问道:“您刚才说,杨峰主和风云二使离开了,何时离开的?可知她们去哪了?”
“昨日刚离开,离开后我就赶紧去找你了!至于去哪儿,我便不得知了。”
杨采薇已经数年不下峰,此时下峰定然是与乌彻寒有关,那么便该是去向白头峰了,于是他又对珠姨道:“那珠姨我在那墓中呆了多久了?”
“大概有两个月了。”珠姨思考后回答。
“两个月,为何这么久?”
从那日与杨采薇的对话中可以看出杨采薇对乌彻寒真心不假,但杨采薇对乌彻寒是有情的,并且知道他还活着,知道他被关在白云山庄,而今又知他已被人致伤残,杨采薇竟能等两个月才下山。
要么,杨采薇的深情是假,要么,她在下一盘大棋,而今该收网了。
“高少侠?”珠姨打破了他的思考。
他才缓过神来对珠姨道:“哦,没事,珠姨,你就这样放了我,杨峰主不会责罚吗,不如我先送你到梯云峰!乌灵在那里你们也好相互照应。”
“不用!”珠姨拒绝,“现在峰上无人,我得留下,况且我真去了梯云峰也只会给她添麻烦,我在这峰上几十年了,峰主其实是个好人。不会对我一个下人下手的。况且峰主既没有杀了你,便是有放你之意!不然云使也不必明示我给你送饭了。所以你无需担心!倒是乌灵,我有一言烦请高少侠转交。”
高星言见她心意已决,又觉得杨采薇此际无暇顾及他的去留,珠姨留在这里没什么大碍,反之乌灵那边现下更为棘手,去了未必是好事,于是恭敬道:“您有什么话,尽管说,我当转交。”
珠姨终于收起了那满身的拘谨,对高星言道:“你告诉她,既然离开了天豁峰,便要为自己而活!”
短短两句话,让高星言突然觉得,当年乌灵的下山,或许没那么简单。他想再问什么,珠姨却似想起什么,对他道:“此前似有一位姑娘上峰找过你!”
“何时?她可说了什么!”
知道他上天豁峰的姑娘,应该只有鹿雪霁了。
“就在前几日,峰主离开前不久,是云使见的她,说了什么,我不得知,也是我多嘴问了云使才得知,是来找你的!”
他已伤天豁峰两个月之久,为何鹿雪霁会在此时才来找他,或者这两个月发生了什么事吗,这样想着,他觉得要赶紧离开了于是对珠姨道:“那珠姨您保重,星言就告辞!”
说着,高星言便要离开,珠姨却突然喊道:“星言,立秋之前,离开长白山吧!”
不是高少侠,而是向长辈对孩子那样,喊他的名字。
高星言驻足,问道:“珠姨,您有什么想对我说吗?”
珠姨又恢复了平日的笑容道:“没什么,长白山孤寒清冷,过了立秋便是冬,你有选择,现在离开,还来得及。”
高星言几乎可以确定了,珠姨并非一个寻常厨娘,但他只是退后一步,恭敬道:“多谢珠姨,星言告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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