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白追着那恶鬼出府, 可是还没有到宵禁时间,街上人太多了,他也不能任意往地面攻击, 所以追丢了。
白白就返回了荣国府找贾琼汇报。贾琼原以为任是凡间的妖邪, 有白白出马定然能镇压邪物,贾敬自不会出事。
不成想是一个还是修为颇深的一个千年男色/鬼,迷惑了那些少女, 吸干了她们的精气。
贾琼不由得奇怪:“千年男/色/鬼?神京一带怎么会出一个这么大的鬼?公侯人家的府邸没有功德气运防护吗?”
贾琼还以为是如马道婆害她一样的厌胜之术呢,没有想到是千年男鬼。
白白道:“伯爵府倒还有些功德,不过不是敕造府邸, 并没有那重的国运之气护着。那鬼法力不低, 能进能出。”
贾琼才打算明日再去韩府瞧瞧, 便让丫鬟多备些饭菜,然后邀了吃货白白一起吃了晚饭。
刚刚吃了晚饭,那韩保就跟贾敬求上门来, 贾琼戴上面具在厅上见见。
韩保拜倒在地:“求贾姑娘救小女一命。”
贾琼淡淡道:“你不必跪我,你要是不反对, 我明天去府上看看。”
贾敬在一旁道:“琼儿, 那韩家女儿精气损伤大半, 我……我给她服了还阳丹, 可仍然阴气固结。你明天去可能更难救了。”
贾琼叹道:“若是已经精元大伤了, 我也未必救得过来。我们虽然施药救人,可也不能违逆凡人的生老病死。”
韩保忙揖手道:“只要姑娘肯为小女看看,不管如何, 我们绝不敢怪罪。”
贾琼见韩保身上还有点气数,才点了点头:“那好吧。”
……
韩莹的卧房已经被白白钻出了一个大洞,韩莹被嬷嬷丫鬟们移到另一间屋子去了。
贾琼随韩保、贾赦进了韩莹新的屋子, 除了看守的嬷嬷丫鬟,屋中倒没有其他人。
贾琼到了床前,只见她眼窝青黑,双颊暗沉松弛,出气多,进气少。
贾琼摇了摇头:“我建议还是准备后事吧。就算我花大力气为她驱除了阴气,她未来也不会有少女的快乐了。”
韩家只有一子一女,韩保疼这女儿比儿子还胜三分,如何舍得?
韩保求道:“不论如何请贾姑娘发发慈悲。”
“我不是开玩笑,倘若她是被妖所害,我还能降住它,让它把精气都渡还给韩姑娘。可是千年恶鬼就不同了,鬼身上的阴气太重,就算能渡还精气给她,同时也把阴气渡给她了,那就是催命符。韩伯爷买最好的药给她服,她若不出意外,也只能活十几年。花样年纪,这样的身体无法嫁人、生子,而且还失去了青春美貌。对于一个花季少女来说,这是极残忍的。”
“爹爹……”忽然一个蓝袄青年公子走进了屋子,“妹妹怎么样?”
贾琼转头看向青年,见他浓眉大眼,神气昂扬。
韩保才介绍道:“这是小儿韩奇。奇儿,快见过贾姑娘和贾真人。”
韩奇心下虽疑,仍然朝二人作了揖礼,才跟父亲说:“妹妹好好的怎么会大病?”
韩保叹道:“是被鬼魅所害。”
“爹爹,子不语怪力乱神。”
“我亲眼所见,你不必说了。”韩保才问贾琼:“贾姑娘,真的没有办法救小女了吗?”
贾琼虽然让贾敬救助百姓,多修功德,可是她的救助的前提是一般是不会损己利人的,她不是圣母。
“倒还有一个办法,但是很麻烦,而且要用的东西很珍贵,你家就算是伯爵府也买不起。”
韩奇上前一步:“假如真能救妹妹的命,要多少钱,不如开个价。”
贾琼哧一声笑:“妖精的内丹,韩公子觉得花多少钱买得到?”
韩保、韩奇都不由得哑然,这世上谁拥有妖精的内丹呢?
贾琼淡淡道:“这个法子也是看在韩姑娘年轻才能用,要是已经终止生长发育的人就没用了。可是内丹何等珍贵,何况还要我运功将内丹的精华输入韩姑娘的奇经八脉?还有一桩隐患,这男鬼作乱,万一外面有什么谣言妨碍韩姑娘未来的姻缘,你们反而恨我。我跟你家非亲非故的,我真的说服不了自己做种事。”
贾琼将话说得如此直白让韩氏父子瞠目结舌,还是贾敬打圆场:“侄女儿,我想韩家不是不分是非的人家,将来真有什么传言影响韩姑娘,她也不能怪你呀。”
“我从不乱舍己为人,施大恩于人,那是为难别人也为难自己。”贾琼负手摇了摇头,“敬大伯已给她服了还阳丹,韩姑娘今晚能挺过去。我先回家歇息了。”
韩保忙追上来:“贾姑娘,救人一命胜道七级浮屠。我求求你了,我们韩家绝不是大恩如仇的阴险之辈。我愿奉上一半家财,求你救救小女。”
贾琼这才顿住脚步,奇道:“你愿意为了救女儿送我一半家财?令公子舍得?”
韩奇点点头:“我只有这个胞妹,我也想她好。家财都是爹爹的,自然都由爹爹做主。”
贾琼沉默一会儿,说:“好,你们将银票、田庄地契送到我手上,我就出手救令千金。”
贾敬忙上前拉了拉贾琼:“琼儿,你何时这么贪钱了?”
“这种程度的救命若是免费的,才因果太深,后患无穷。”
贾敬一时哑然,可是他又没有这救人的手段只得无奈地叹了口气。
贾琼到了韩莹原来的闺房里查看,又找来韩莹的贴身丫鬟秋菊问话。
“你家姑娘前几天有没有去过什么地方?见过什么人?或者接触过什么特别的东西?”
秋菊小心翼翼地说:“姑娘和平日一样,每天读书、弹琴、作画,她一个深闺小姐,自来不便出门。便是出门去也是嬷嬷丫鬟簇拥保护。”
贾琼沉默了一会儿:“你们将你家姑娘平日用的东西,读的书都收集摆放好,我要查一查。”
韩奇这时站在白白撞破的门墙外,听到贾琼的话,在外问道:“贾姑娘,不是说是鬼魅作乱吗?为何还要检查妹妹用过的东西?”
贾琼才道:“你家好歹是伯爵府,祖上功德未尽,自能护佑子孙。好好的怎么会有外来的鬼魅呢?只有外面来的一些东西被鬼魅寄居,然后人将东西带进来。”
韩奇还头一回听说这样的事,忙催促嬷嬷丫鬟按照贾琼的吩咐做。才过一刻钟,她们就将韩莹近日用的东西都整理好了。
贾琼检查了胭脂水粉、首饰妆匣、衣裳鞋袜、床单被褥都没有发现问题。
贾琼又到了去翻看韩莹的书籍和书画,忽然触及一卷书时,她才觉得有丝邪气。贾琼取出那卷书,只见那书面上写着《会真记》三个字。
贾琼拿着这书问道:“这是哪来的?”
秋菊抿了抿嘴,一时不答,韩奇稍稍走近,一看那书怒道:“妹妹屋里怎么会有这种书?”
秋菊摇头:“我……我不知道!只是一本书,书能有什么问题呢?”
贾琼翻开《会真记》,这还是一套有插画的精装版,插画上的张生长得丰姿俊美。贾琼感到书上有阴气残留,这是灵体能量寄居后的状态。
“真是奇怪,什么样的千年老鬼会寄居在一本书上呢?”贾琼上下端看,又问:“这书是哪里来的。不说的话,那鬼来害你,没人能救得了你。
秋菊这才扑通一声跪了下来,说:“这……姑娘……想看传奇,也不知是哪个闺中朋友偷偷送她的。可我真的不知道书还能和恶鬼有所联系。这闻所未闻……”
贾琼哧一声笑,将这书扔给了秋菊:“我没有义务要说服你相信我的话。”
一本书自然足够鬼魂暂时寄居了,如李惠娘和贾琼,她携他们来去只用一块木制的铭牌,鬼神灵体都通收缩之术。
贾琼顿了顿又道:“但是这邪物要是找上你,你可没有钱财请我损耗道行救你。”
秋菊这才怕了,朝贾琼磕头:“求姑娘救命!这书是小姐去‘杏花书社’买的。”
“‘杏花书社’?在哪里?你快带我去。”
有京兆府尹徐绍在,他们可以晚上出门。贾琼让贾敬留在韩府先保住韩莹的性命,她、徐绍、京兆府和六扇门百来名衙役、捕快及韩奇赶往“杏花书社”。
秋菊带着他们前往东市,转了几个街角到了一座大院子前,贾琼望了望这屋子的上空黑气笼罩,隐隐泛着不祥的灰红。
贾琼吩咐徐绍将书社包围起来,徐绍心下生出畏惧:“这里既然有鬼魅,寻常衙役捕快如何对付得了?”
贾琼摇了摇头:“书社是人开的,是有人借书社养鬼害人,将这伙妖人擒了,可绝后患。”
徐绍才眼睛一亮:“姑娘能对付得了那鬼魅吗?”
贾琼看到了贾瑚和化为人形的白白已经来了,摸了摸面具额头:“谁知道,打打看呗。”
白白身影飘了过来,将旁边的人吓了一跳。
“姑姑,事不宜迟,我们进去吧。”
贾琼看他们已经包围了书社,就和白白纵身飞进了书社围墙,院子中漆黑一片,唯有无名的几点鬼火。
冬月底的夜晚,天上无月星稀,天气寒冷,可这里比外头更冷了几度,地上冰霜凝结,若是大意,定会摔个跟头。
贾瑚也已经进来了,他与贾琼不同,进这鬼气森森的地方,他非但没有不适,反而觉得有些舒服。
忽然院中的一棵槐树下钻出一个红衣女鬼,手指尖尖就朝唯一的人类贾琼扑上去。
贾瑚目露杀机:“来得好!”
贾瑚后发先至,已经掐住了那红衣女鬼的脖子。
女鬼本不需要呼吸,也不会死,可是她被贾瑚控制住了能量的运使,红衣女鬼无法反抗,恐惧地问道:“你是谁?”
贾瑚道:“来降你的鬼。”
贾琼吩咐:“你们守着抓鬼,我先搜一搜人。”
贾瑚运起法诀,撒出一把黄豆,化为八个小孩,蹦蹦跳跳冲进楼中。不多时就传来人的惊呼,火光亮起,就见一家子的男女老少和贾琼变的孩子兵推攘打斗着下楼来。
贾琼提着灯笼伫立在厅堂上,见一个男子打昏了孩子兵冲出门去,手一挥飞出一条绳索将那男子的脖子勒住扯了回来。
贾琼毕竟是凡人,她的撒豆成兵术效用十分有限,这时将这一家人都赶下楼来已经力尽,贾琼只好亲自动手。
哀呼声不绝,不一时贾琼已将这些人都打倒在地,用绳子绑了起来。
那男主人叫道:“你是何方来的盗贼,敢在天子脚下行凶?”
贾琼点燃厅堂四处的灯台,才寻了一张椅子坐下,说:“你们是什么人?是谁教你们养鬼的?”
这男子名叫张继祖,他妻子刘氏,两人听了贾琼之言不由得脸色大变。
张继祖道:“你……哪里来的大盗,你要银子我可以给,但怎么来胡说八道?”
贾琼呵呵:“当真无知者无畏。你家供养了邪鬼,那邪鬼害人,又拘来那些女鬼,你们全家住在这么脏的地方,这是大祸临头了。”
张继祖想了一会儿,一时双目圆睁,一时冷汗淋漓,一时手足冰凉,一时又狠下心来。
“可是……他是我的祖先,怎么会害我?”
贾琼冷笑:“哪来的鬼仙会借你家的书去采花,害死少女又拘了人家的魂魄到家里来弄成怨鬼的?这分明是个恶鬼缠上你家利用你。你既相信他是你祖先,只怕他给了你们什么好处吧。”
一切都被贾琼说中,张继祖尚还犹疑,可是他妻子刘氏从小过得比他富足一些,且那鬼不是她的“祖先”,心灵上没有负担一些。
“姑娘,你说的可是真的?你怎么知道这些的?”
贾琼沉默了一会儿,说:“都外玄真观的妙云大真人是我……同门,茅山道士都是我的晚辈。你们说,我怎么知道的?”
刘氏听说过玄真观,忙朝她磕头:“仙姑!其实……其实那祖先留连不去,我着实害怕,可我不敢说。倘若说了,就怕惹怒了他。”
贾琼问道:“究竟怎么回事,你且道来。”
刘氏指着丈夫张继祖说:“我这浑家是入赘我家的。他的父亲是个秀才,虽然免了田赋,可四体不勤,平日只替他人抄书写信为生。
我浑家少时也读了几年书,因为识字,到了我家做帮工。我家原就是开书社的小商人,可是等我祖父去世,失了靠山关系,家业渐渐败落。父亲只我一个女儿,我就招了浑家入赘,一起经营家里的生意。
几年前我随他回祖籍老家祭祖扫墓,得祖先显灵,自称是唐时的修成鬼仙的张生,是我浑家的三十六代祖宗,让我浑家请回家来供奉,当能保佑我们一家富贵。
我们不敢怠慢就请了回来,后来得他指点……我们家真的发了一笔财……”
“你这婆娘,够啰嗦的了!”张继祖忙打断刘氏,刘氏既怕丈夫和那“鬼仙”,又忌讳自己脱不清干系,只得住嘴。
贾琼呵呵一笑:“这类邪物就是找准你们的弱点,你们发的这笔财估计来路不太正,日后定有报应。”
张继祖眼珠子一转,低着头说:“我们做的都是正经生意,卖些书画,来路怎么会不正?”
贾琼淡淡一笑:“你们不愿承认,于我是没有什么损失。”
刘氏害怕,推了推张继祖:“你还瞒着,我就觉得请来了你的祖宗,家里就变得阴气森森的,家里的几个丫鬟都病死了,如今只留几个的婆子小厮。你就不怕将来咱们全家都死了?”
张继祖咬牙道:“你这妇人就知道多嘴,祖宗怎么会害我!便有一点妨碍,事到如今,咱们也回不了头了。”
张继祖自小受穷,又心比天高,靠着入赘得了小富,可是妻子岳父一直在他面前作威作福。直到有这样一位祖宗出来,他有祖宗保佑扬眉吐气,家里的事才说了算,还纳了三房美妾。失去祖宗就等于失去这金手指,将来他只怕连从前都不如了,他怎么会甘心?
刘氏直哭:“冤孽,冤孽呀!我怎么就嫁了你呢,害苦我也!”
贾琼微微一笑:“如今外面都是官兵,你们逃不出去的,天一亮,官兵进来拿了你们满门抄斩。你们不说将那鬼的牌位或尸骨藏什么地方,我让官兵白天将这里挖地三尸总能找到的,再将你们这的书全烧了。”
贾琼说了这话后,陡然觉得这厅堂像是入了冰窖一样寒冷,不由得勾了勾嘴角。
一支“判官笔”一样的兵器朝贾琼背后捅来,贾琼身上突然飞出一把剑,叮一声,那笔碰上了宝剑就碎裂了。
贾琼站了起来,忽又飞出一个实体魔物,伸出一双白骨爪,朝贾琼连攻十几爪,一道道阴气法力朝她袭击。
贾琼飞舞宝剑都将阴爪法力消去,这时才知这厮果然是个千年厉鬼,她现在凡人的肉身,若是没有仙剑为依,处理起来就颇为麻烦了。
贾琼剑指那魔,三道灵符朝他扑去,那魔惊呼一声,顿时遁出了地下。
贾琼全身贯注,忽然脚下一股阴气,她一剑劈下去,那魔探出头来,又遁了下去。
那魔与贾琼交了交手就知道强攻不成了,等到他遇上过的那只大妖进来助贾琼,他的胜算就更低了。(白白:我来助姑姑降你?那也太看得起你了,就你需要我和姑姑联手吗?)
那魔没有第二条路走,只有这时候打败贾琼才能求存,否则等她刨出他的尸骨做法,他只怕要魂飞魄散。
那魔生了歹计,忽然朝地上的一个昏迷小厮扑了上去,附在他躾上就站了起来。
贾琼眯了眯眼睛,说:“真是鼠辈。”
那魔笑了起来:“你想降我,没有那么容易。这些人都会给我陪葬,可都是你害死的。”
贾琼淡淡道:“我何时让你误会我是这样圣母心泛滥的人?生死有命,不是我的责任,你结下的恶业,天道再不公平也不会落在我的头上。”
那魔大惊:“你就没有一点慈悲之心?”
贾琼呵呵笑道:“我不是佛门中人,你跟我谈慈悲未免找错山门了。”
贾琼说着就一剑朝那魔附身的小厮捅去,那魔失了兵器只得徒手又朝她使出阴爪功。
贾琼袖中飞出一条绳索,那绳索如蛇一样灵活将小厮的肉身缚了起来。那魔挣扎不脱,又见贾琼宝剑劈下,连忙吓得离开了小厮身体,遁到了墙里。
贾琼见小厮阴气缠身,怕他马上死于非命,运起法力将一道法府打在他身上。
就这一点功夫空档,就被那魔钻了空子,等贾琼抬头时,四周景致大变。
恍然间,她已置身于一户古朴雅致的院落中。
明月高悬,见墙外有一株杏花正开是热闹,春风徐徐,一丝清淡的花气迎面扑来,勾得人生出一丝无法言喻的寂寞躁动。
忽见一个人影从那杏花树跃到墙头,又跳进了墙,那人踏月披香朝她走来。
贾琼定睛一看便是一个玉人般俊美的书生,那书生朝她一揖:“妹妹有礼!”
贾琼挑了挑眉,道:“你就是故事里的张生?”
书生自命风流,微笑道:“我若是张生,妹妹就是莺莺。”
贾琼翻翻白眼:“我才不要当崔莺莺。”
那书生不恼,反而靠近一步,更显得他风雅俊美,若是闺中无知怀春少女一见,难免要脸红。
可是贾琼见惯了美男子,她喜欢的又是轩辕起那种俊美无双、身材颀长健美,从不会“我觉得我很帅”的美男子。
书生温柔地说:“好,妹妹就是妹妹,不是崔莺莺,也不是任何人。我来了一场,妹妹陪我吟诗赏月,如何?”
贾琼笑道:“好呀,那就念念诗,我知道程序的。你念上一句,我念下一句。”
那书生虽不明白“程序”是什么,却自命风流地笑起来,朝幻术中的天上明月一指,念道:“今人不识古时月。”
贾琼笑指着墙边的那株杏树,接道:“一枝红杏出墙来。”
书生脸僵了僵,终又哈哈一笑,只当她没有怎么读过诗书,又念:“二十四桥明月夜。”
“一枝红杏出墙来。”
“窗含西岭千秋雪。”
“一枝红杏出墙来。”
“月上柳稍头。”
“红杏出墙来。”
“春霄一刻值千金。”
“一枝红杏出墙来。”
那书生胸膛起伏,说:“你怎么只会这一句?”
贾琼笑道:“应付你,这句也够了吧。”
书生又靠近她,在她耳边吹气:“妹妹似在暗示什么吗?”
贾琼知道他在施展幻术时,只要还没有得手,他就无法使别的法术,而体术上这魔与她差远了,她自然不怕他。
“对呀,我想看看哥哥……大吗?我喜欢大的,可不喜欢牙签。”贾琼挑着眉,往他要害睨了一眼,忽自己摘下了面具,冲他抛了一个媚眼。
那书生看到她的真容,不由得呆在那里,忽然欣喜得似要跳起来,兴奋地说:“妹妹可真比崔莺莺还美貌一千倍、一万倍。我愿与妹妹长相厮守。”
“那你脱了衣服,给我瞧瞧。”
那书生道:“妹妹跟我进屋去吧,你爱怎么瞧都行。”
“这四处又没人,我喜欢露天席地。”
那书生看着她的眼睛就无法拒绝了,嗔笑:“妹妹可真胆大!”
那书生却真像古龙书中的女人一样将衣衫都脱了,骄傲展示当中……
“妹妹,你觉得如何?”
贾琼道:“这太黑了,我没瞧仔细,待我走近一些,好好疼爱疼爱哥哥……”
贾琼媚眼如丝看着他,款款走上前,那书生就见她一边走,一边解下了自己的外袍。
书生没有察觉自己的幻术在消退,他已经陷入了贾琼的迷魂术里。
他的幻觉里,自己已经抱住了那天仙一样美丽的少女开始作为。直到他身下一阵让他三魂七魄都要分裂的巨痛,他的绮丽幻觉才全都消失了。
只见一把金剪刀飞到了他的面前,他的鬼体已经少了某部件。而且丹田破了洞,他那颗千年鬼丹已经被剐去了。
鬼丹落在贾琼手上方,那书生鬼重伤躺在地上,没有想到自己被她将计就计,他千年修为的幻术居然迷惑不了他。
怪只怪这书生偏要用幻术对付贾琼,若是他真正与她打架或斗法,那还能缠斗一下。可是对她使幻术不是肉包子打狗吗?
贾琼虽然没有神仙的元神,只是凡人的灵魂,但是她的定力又怎么是普通人能及的?幻术这种法术专门对付定力弱,又有心灵弱点的人。
这书生根本不在她的审美点上,她见过多少妖孽美男仙,也只喜欢轩辕起,凭这书生怎么引诱也只相当于对着一块石头。
书生鬼重伤又失去内丹,知道自己大势已去:“你……你究竟是何人?”
贾琼看着这颗鬼修内丹,知他修为也不低,败得太过儿戏,心里为他流几滴鳄鱼的眼泪,所以对他吹牛说句实话。
“上清门下亲传弟子琼霄,我放下身段来除你这样的脏东西,你该感到无比荣幸。”
琼霄虽然逃脱封神,但是她们三霄娘娘的天界正神名号在人间广为流传,香火虽比不上赵公明,却也不低了。
那书生鬼忙跪下磕头:“上仙娘娘饶命!”
“你一个鬼,有什么‘命’可饶的?”贾琼一道符印打在了他身上,他霎时被定住不动了。
贾琼看看这鬼修内丹,凌空画一道法诀在上面,将内丹上的浊气都驱离了。
贾琼撤去了结界,叫道:“瑚大哥!开饭了!”
贾瑚和白白同时显身,白白笑道:“姑姑,抓鬼中途还吃夜宵呀?”
贾琼不忍直视馋嘴鸟,只将鬼修内丹递给贾瑚:“你收着慢慢享用。”
贾瑚眼睛一亮,忙接了过去:“谢谢妹妹!”
白白见自己没有,吐嘈:“偏心!”
“干活!”
贾瑚和白白继续到处搜索被困在这里的女鬼,这些女鬼原是这书生所害死,现在成了他的奴婢和淫/乐工具。
贾琼忽好奇问地上再逃不掉的书生:“我说,你真的是那故事中的张生?”
那书生这时已是她板上的鱼肉,才说:“是。”
“那你死了有千年了,怎么还留在世间?”
张生沉默了一下,才娓娓道来:“当年元缜、李绅将我们的事传记,千年来广为流传。后来莺莺的丈夫看了大为恼怒,便趁我回乡时让人杀了我,胡乱埋了。
我冤死后化为厉鬼,修炼千年,但也没有什么机会离开那方圆数里地。真到遇上张继祖一家回乡时因为夜雨滞留在路上,我才能借他家丫鬟带的一本《会真记》离开。那《会真记》与我有大恩果,我可附身在上面。
后来他祭祖之时,我就显身自称是他的祖宗,引他去盗了我埋身之地附近的一处古墓,他发财后就深信不疑我是他的祖宗。他依我之言,将我尸骨挖出来,随他们一家来京。我说我可保他继续发财。”
张生并未隐去身形,张继祖夫妻原就常见他,已然习惯了,而别的几个小厮婆子已经吓晕过去,一直未醒。
张继祖慌张失措,叫道:“你不是我祖宗?”
张生凉凉一笑:“你若爱祭拜我,我并不介意。”
张继祖哀嚎一声:“你这恶鬼害苦我也!”
张继祖趴到贾琼跟前疯狂磕头:“仙姑救我!仙姑救我!都是这恶鬼欺骗我,我才供奉着他,我什么都不知道。”
张生讽笑:“你虽遂了我心愿带我来京享受繁华,我也给你了足够好处,你怎么说你什么都不知道?没有我,你还能享富贵日子,振得了夫纲,纳得起美妾?”
张继祖哭道:“你这恶鬼!如今仙姑法驾光临,外头还有官兵拿我们,我的一切都被你毁了!你还要诬赖我!”
贾琼当真鄙视张继祖这种人,说:“你们都是色中饿/鬼,这张生说不定就是你祖宗,也不要这么强行洗白了。”
“仙姑,请你明鉴,我们一家是被骗的才供奉他。若他犯了什么事真的与我们没有一点关系!”
“你跟我说有什么用?到时候跟京兆尹徐大人说去,人间律法上的刑名,我是管不着的。”
刘氏捶着张继祖:“你这冤家,我早说过不能干那刨人祖坟的事,跟你说了长期与鬼同住不妥,你就是不听!”
贾琼不由得暗自摇头:“难怪老祖宗说得好,不得‘淫/祀’。不是自己祖宗,因为贪婪乱祭,害人害己。”
张生朝贾琼求情:“上仙娘娘,我乃一个千年冤鬼,求上仙娘娘饶我一回吧。”
正在这时,外面人声鼎沸,轩辕起、徐绍带着人闯进门来。原来自贾琼去京营看他,他也不爱江山爱美人起来,今天傍晚办完公事就快马赶回京。夜晚去找贾琼却怎么也等不到她,到了大半夜时只得回宫去。
施展轻功回宫时,看到远处东市有火光,他还以为招了盗贼,连忙赶了过来。一见竟是京兆府和六扇门将一座书社围住,可是他们就是不进去。
轩辕起一问居然是贾琼进去抓鬼抓了许久了,忙做主带人进来。
贾琼坐在椅子上,老神在在的样子,地上躺着一些人,跪着两个人,还跪着一只鬼。
“哦,徐大人来了!那个张继祖就是养这恶鬼的人,你拿了他走吧。再让他带你们找出张生的尸骨好做个证物。”
徐绍见她没有带面具,过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多谢姑娘。”
张继祖磕头:“仙姑饶命!大人饶命!我是被这恶鬼害了,我没有做过什么,一切都是这恶鬼干的。”
徐绍见多了涕泪齐流的犯人,只挥了挥手:“将一干人等全都拿下。”
衙役上前一把抓住张继祖锁了,又将刘氏和吓晕的佣人一个个都拿了。
白白带着一串女鬼进门来,贾瑚也飘到了贾琼身旁:“前前后后都搜索了,就这十二个女鬼。”
贾琼暗自摇头:“这样的屋子也能住人,啧啧。”
张生看看贾瑚,朝贾琼求道:“仙姑既然也是养鬼的高人,我愿做牛做马事奉仙姑,请仙姑收留。”
贾琼翻翻白眼,轩辕起在贾琼身边一坐,说:“哪来的野鬼,凭你也配?”
张生一见他,不由得摄于他的威严,因轩辕起能看得见他,他只当轩辕起也是仙人。
“上仙开恩!我死得冤枉才犯了些事,求上仙与仙姑发发慈悲。”
轩辕起眯了眯眼睛:“好不要脸的野鬼,还不把衣服穿上!”
张生跪在地上,缩着身子,虽然看不到要害,可是轩辕起也觉得辣眼睛。
徐绍上前小心奏道:“殿下,姑娘,你们有何吩咐?”
原来他们刚才和张生对话在徐绍等官兵看来简直是莫名其妙。
贾琼看看这么多人,也不用法力了,取出一小瓶炼化过的牛眼泪递给徐绍:“大家擦着眼睛上就看到了。”
贾瑚一听,忙说:“妹妹,这里大事已定,我先回去了。”说着瞬间消失不见了。
徐绍取了那牛眼泪回去先自己擦了擦,眼睛一被刺激,他感到头晕目眩,等他重新睁开眼睛时不由得啊一声尖叫。
原来不但地上有个刚刚穿好衣服的男鬼,还有十二个被绳索缚着的女鬼。任满堂火把,可是那些女鬼身下没有一丝影子,因为鬼的能量在光线下不会形成人类眼睛可见的影子。
“这些……都是鬼吗?”
贾琼道:“已被擒住了,到时候徐大人带回去。”
忽然一个女鬼挣扎起来,叫道:“大人,我是南平侯府的姑娘,求你救救我……”
贾琼淡淡瞟了她一眼,刚才她还没有看见这个旧识变成的新鬼。徐绍摇了摇头:“本府并不通阴阳之术,只能求贾姑娘和妙云真人为你超度。”
那刘姑娘才求生前怨恨的贾琼:“贾姑娘,当初陷害贾瑶的不是我,你通法术,你救救我吧。”
贾琼道:“你都下葬了,又怎么救呢?你们所有人都一样,救不活了,等了结此事,好生去转世投胎吧。”
众女鬼不由得呜呜哭起来,刚才几个衙役捕快也擦了牛眼泪,一看这场面不由得个个寒毛直竖。
众女鬼这时胆子才大起来,知道是谁害死自己,纷纷挣扎着要朝张生扑上去。张生失了内丹只比寻常鬼强一点,他又被贾琼剪掉某物,鬼虽然与人不同,不像人一样怕外伤,可这也伤及他的魂魄了。
“你这恶鬼,都是你害我的!”
“我要杀了你!”
“打死他!打死他!”
“他已经死了!”
“让他魂飞魄散!”
贾琼眯了眯眼睛,喃喃:“这群愤不可逆也!”
张生大惊:“仙姑!她们都是自愿跟我的,我没有强迫她们!她们本就是这世间妖/邪/淫/妇,我和她们你情我愿,我带她们离世,反而让人间更干净了。”
贾琼冷笑一声:“我见过不要脸的男人,还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男鬼!一千年前,你骗了崔莺莺,负心薄幸后反诬人家是妖孽,说抛弃她乃是‘知错就改’,为自己无德无耻粉饰开脱。”
“仙姑!那崔莺莺若不是妖孽,为何她丈夫被她所迷惑害我性命!我有千古奇冤才化为厉鬼,我不甘心!”
“你就是清纯的白莲花?若真是‘知错就改’,那么你的成长过程中,凭什么要女人付出真情与清白为代价?”
张生鄙夷地说:“那是她天生淫/贱,春心大动自愿跟我,后来又迷惑于我。”
“你勾引人家在先,要是故事没有冤枉你,你都跟人家说等不到三书六礼了,就得马上偷香窃玉。凭什么你先好/色挑逗只是小过,女人主动付出真心真情反而成了淫/贱?”
张生见贾琼疾言厉色,方才与他斗法时她都没有这样杀机毕现,连忙求饶:“仙姑息怒……我到底被崔莺莺害死,我纵有对不住她的,也与她互不相欠了。”
贾琼朝那些女鬼一指:“那么这些少女何时害过你?”
“她们都喜欢我,对我生了淫/心,我不过是成全她们……”
轩辕起一个男人兼一样当了千年男鬼的人都听不下去了:“英华,这样的人渣,不,鬼渣,还与他说什么?”
贾琼深以为然:“白白,将那些女鬼都放了吧。”
徐绍及余下衙役、捕快都不由得退远一些,冷汗直冒。
白白解开束缚女鬼的法力,那些女鬼群情激愤全朝张生扑了上去,打的打,咬的咬、抓头发的抓头发。
还有两个女鬼更狠的,专往他要害扯,可是那里本来就是旧伤口,被她们一抓,张生身上的鬼力外泄不止。
“不要!不要咬了!滚开!”张生在地上挣扎着,可是这十二个女鬼怎么也不放过他。
他的鬼身被撕破、咬破,鬼力都被这些女鬼所吞噬,他惨叫挣扎也无用,最后渐渐消失不见了身影。
贾琼见他的三魂七魄还零散地飘在空中,当下飞起一掌,法力击在那三魂七魄上,那股魂魄顿时化为点点灵光,初始能量回归了天地。
贾琼取出一把隔阳伞,符咒打在伞上,那伞飘在空中,将那十二个女鬼全都收进伞中,贾琼贴上封条。
“徐大人。你带着带此伞回去,审这张继祖一家时也许用得着。此案审清后,你帮他们将人寻来,他们各府出钱为她超度了吧。”
徐绍不敢去接,轩辕起道:“徐令尹就拿着,这封在里面不会伤到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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