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在殿外交代轩辕起, 听到殿内太上皇和贾琼的怼声,然后太上皇在那嚎着,父子俩连忙进殿去。
皇帝恭恭敬敬地询问正在“抹泪”的太上皇:“父皇, 这是怎么了?”
太上皇叫道:“人老了就惹人嫌了!我是个老废物呀,我不如死了算了!”
皇帝和轩辕起瞠目结舌,贾琼鼻孔哼哼两声:“哪来的‘影帝’!”
太上皇怼道:“贫道将皇位传给儿子, 再没有插手朝中之事, 怎么就成了‘影子皇帝’了?”
皇帝没有斟酌好词语时,也不能乱接这个话题,毕竟太上皇传位于他,天下人都知道太上皇没有对不起他,他要是有半点这类不满的想法,只怕要被说成大不孝要下罪己诏了。
贾琼道:“说你演技好呢,会演……‘皮影戏’, 这被苛待的委屈的老人演得多像呀?你不去市井里演着赚钱真是太浪费才华了。”
皇帝才咳了一声, 说:“不得放肆!怎么能将太上皇和市井戏子相提并论?”
太上皇道:“这妮子什么时候尊重过我呢?每一次让她干活都推三阻四的……”
贾琼深呼吸:“你够了吧?你非要带你那一群孙子,这不是摆明了没办法低调查访吗?对, 你孙子们是不成才,你想历练他们, 可是不能妨碍我们做事呀。”
太上皇被揭穿了小九九, 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说:“那你们给他们机会了吗?谁一生下来就是能干的?”
这是蛋生鸡、鸡生蛋的问题了,贾琼沉吟了一会儿, 道:“他们吃得了苦吗?子朔时常在军中, 与将士都吃一样的东西,经年早起练功练兵,他们在干什么?”
太上皇反问:“天底下有几个起儿?起儿一人也干不了天下所有的事!”
贾琼才说:“那你带你的宝贝孙子走一路, 我和起子在一块儿。不用我们照顾他们,他们能干出事来,那才证明有本事。”
太上皇霍然而起,急步上前,挥舞着拂尘就要打贾琼:“小兔仔子,敢看不起我们!”
贾琼连忙后退,皇帝和轩辕起都要去拦,太上皇一吼:“你们敢拦我!你们这是合伙来气死我!”
皇帝劝道:“父皇,我是为你好,你怎么可能打得到琼儿呢?”
“那丫头都是被你们给惯坏了!” 太上皇又看向轩辕起,质问道:“你怎么当人家丈夫的?常言道‘枕边教妻’,你教啥了?”
轩辕起:“……是孙儿的错,皇爷爷息怒。”
太上皇沉吟了一会儿,才说:“我让一步,我少带些人,就带逸儿和达儿。”太上皇倒不是不疼爱轩辕逍,而是四王爷如今仍然得皇帝看重和重用,轩辕逍与轩辕起也自小交好,不愁前途会太差了。
贾琼却说:“你带着轩辕逸那猪头去,我绝对不跟你一路去了。”
“逸儿没有那么坏,只是这些年我忽略他了,他才变得不成器。”太上皇操着心,轩辕逸已经顶着‘皇族第一丑男’和被贾瑶殴打的名声,自己不能趁在世时拉他一把,他一辈子就完了。
贾琼还要出言反对,轩辕起终于示意她不要说话,才道:“皇爷爷,不如你和兄弟们慢慢走,带几个高手在身边,我和琼儿另外乔装赶路,若是到了有案情的地方,彼此可以互相照应。不然目标确实太大了。”
太上皇见孙子也这么说,估计带着别的孙子确实不方便行动,又想自己的身份一再求着他们同路,实在有损颜面,只好同意。
他们正要告退,太上皇又说:“人老了,多陪会儿都不乐意了。”
皇帝和轩辕起面面相觑,贾琼正自腹诽:老人家就这么傲骄矫情。
太上皇又说:“你们爷俩就忙去吧,琼丫头留下说书。”
贾琼嘤一声抱住轩辕起的胳膊,说书也很累人的。
太上皇眼中带着一抹得意:“瞧你那点出息,就这么离不开起儿?你们之后一起出京多的是时间在一块儿,只让你在这说会儿书就不乐意了。”
皇帝对着任性的老父亲实在无奈,只好劝道:“琼儿留下给太上皇说书,不可再顶撞了。要是办得好,回头朕就赏你。”
于是贾琼就留下说书,说了一个半时辰,口干舌燥,下午时才被轩辕起接回府去。
她觉得一定是太上皇报复她,可是他这种报复方式,轩辕起就算再疼她也无法给她讨什么公道。
再过了两天,贾琼、轩辕起就带了六个锦衣司侍卫(其中两个女卫)带着巡案密旨和皇帝金牌离京了。轩辕起当年的侍卫和名义师父都已经进军中任职,只能带锦衣司的人了。
太上皇带着几个孙子及其贴身太监和十几个锦衣司侍卫一起扮了道士东出,他们的马车车队要慢上许多。
等到贾琼、轩辕起抵达洛阳时,他们都还没有出潼关。
这日春寒料峭,轩辕逸赶了一上午的路,不但感觉冷,还觉骨头都要散了。
太上皇终于有命令,可以歇一歇脚了,太监扶了太上皇出马车来。太上皇看看天空乌压压的,因问到哪里了。
侍卫回道:“前头二十里就是徐州了。”
太上皇一路“游山玩水”出关中,也不是直接南下的,到了中原大城都得走访看看。贾琼和轩辕起也一样,都是为了从底层百姓生活中看看吏治民生。
太上皇下以车去前头十里亭坐一坐,侍卫和太监早搬了小号的软椅出来,又给太上皇生了火。
轩辕逸拢着大氅来取暖,求道:“皇爷爷,孙儿不想骑马,到了徐州后改换一辆马车成不成?”
太上皇一听,嫌弃地看向打扮成道童的孙子:“你争点气行不行?!贫道还不是为了历练你?你说你文不成、武不就,长得也不怎么样,一点办事能力也没有,将来谁看得起你?”
轩辕逸双手拢在袖子里,就像是一个东北农村的吊丝缩着身子倚在亭柱上,讪讪道:“别人看我不顺眼,我做什么都被人看不起呀。”
太上皇冲他招了招手,轩辕逸挨了过去,太上皇一拂尘打过去:“叫你没出息!起儿十四五岁就去辽东了,都是骑马的,辽东冬天可比这儿要冷多了。”
“皇爷爷!”轩辕逸委屈地跺了跺脚,压力到了一定时候,终于冷受不了了,“我从来没有想过和大堂哥比,你们为什么都非要我和他比?他父亲是皇帝,我父亲是王爷,他娶了一个天仙,我就娶了个凡女,这能比吗?就为了跟他比,我们好好的大老远出来吹冷风,这是干啥呢?”
太上皇训道:“你还敢顶嘴了?!”
太上皇就要再训他,轩辕达上前道:“皇爷爷息怒,二哥也不是要顶嘴,就是不想跟大哥比……”
“叫我‘真人’,说了多少次了,我是华山派的‘崇华真人’。”
“是,真人。”轩辕达又劝道,“那二哥……师兄不想和大……大师兄比,这是人之常情。大师兄是什么造化?要不是人人都比不上大师兄,真人也不会最疼爱他。既然真人明知我们都比不上大师兄,怎么又老拿我们和他比?”
轩辕达和轩辕逸一样,事奉太上皇有段时间,发现他和在位时不一样了,没有那么可怕,所以还能跟他说说真心话。
太上皇哼了一声,心底又觉得有几分道理。要是轩辕起不是人中龙凤,他也不至于那么宠爱他。
可是让太上皇认错就难了,正在这时,忽听到了车马声,一架马车停在亭子前,马车上下来一个身披绸面大氅,身穿棉衣的男人。
看他的打扮像是普通小地主或者大户人家的管事奴才。
那人一见太上皇等“道士”,连忙上前作揖:“小人余有德这厢有礼了!敢问前方可是‘玄玑真人’法驾?”
高德忠得了太上皇的眼色,上前道:“不是,‘崇华真人’在此,不是什么‘玄玑真人’。”
余有德愣了愣,喃喃:“不是说来的是玄玑真人吗?”
太上皇觉得对方看不起他,他退位越久,把从前的深沉心术都抛弃后,心却更像顽童。
太上皇起身一甩拂尘道:“你找那位玄玑子干什么?他的本事比贫道大吗?”
余有德看着这群人身上的道袍用料讲究、个个身披皮大氅、有十几匹高头大马,这豪气实不像普通道士。
余有德忙恭恭敬敬地说:“不敢,想必真人的本事和玄玑真人一样大。”
太上皇又问:“贫道的本事和他一样大……嗯……那他有什么本事?”
余有德顿了顿说:“自然是降妖除魔了。”
“哪有妖魔?什么妖魔?”太上皇非但没有害怕,反而觉得有趣,连忙发问。
余有德叹了一口气,问道:“真人也是降妖除魔的高人吗?”
太上皇咳了一声,甩了甩拂尘,一派高人模样:“那是自然,贫道是华山派的掌门。就算……神京玄真观的妙云真人见到贫道,也得礼敬三分,区区妖魔见到贫道也得绕道走……”
轩辕逸和轩辕达转头看向“越老越小”的自家爷爷,这吹牛打草稿了吗?他是在上阳宫收了些徒弟,但是还不是将贾琼拉壮丁来讲经授武?
他怎么就自我感觉良好,认为自己有降妖除魔的能耐了?
谁也无法理解太上皇的变化,他当了近五十年的皇帝,皇帝常年累月不能让别人看透,也不能单纯办事情、想事情。
他接触道法几年,讲究的是心无挂碍,方得逍遥,他将曾经压着他的帝王心术阴谋都放下,才显真我。
太上皇修为极浅,但是带了一些从贾琼那里索要来的符箓,他觉得那些符篆可以压制妖魔,而且听说人间妖魔惧怕王气,所以他还是真的自信。
妙云大真人如今名传天下,余有德看他们的派头又不是骗子装得出来的(骗子要是这么有钱,还当骗子干什么?),一听太上皇的话,连忙跪下来:“求真人救命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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