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瞬间,程如梦慌乱无比。
她咬了舌尖一下,疼痛传来,脑总算不是一片空白,开始回想起除了那些送上门的东西之外,张老爷在她身上的花费。然后,她绝望地发现,除了两人一起用膳,再无别的花销。
想到这些,她愈发慌乱。
因为她回想起来,每次和张老爷约见后,都有人上门送礼物,她下意识都以为是张老爷送的,所以,在下一次见面时格外温柔体贴,还会在他提出去大酒楼时婉拒 ,又因为拿人手短,在他动手动脚时不好拒绝……落在男人眼,她成什么了?
成了个好哄的恨嫁女,上赶着的那种!
柳纭娘一脸疑惑:“如梦,你夜里没睡好么,脸色好难看。”
程如梦满腔憋屈,但她又不知道该怪谁。
柳蕙心花大价钱帮她媒人在前,后又送那么多东西,从头到尾都是好心,希望她有个好归宿。当然了,也可能是怀疑了她和齐争鸣之间关系匪浅,所以出银子打发她。
但无论哪种,她都是出于好意。就算怪天怪地,也怪不到柳蕙心身上。
怪张老爷?
好像也没有立场,他送东西是她自己以为的,从头到尾没有问上一句。
程如梦苍白着脸,闻言勉强勾唇,看似在笑,却更像是哭:“我没事,大概是爬山累着了。”
张老爷多年来在生意场上摸爬滚打,从这只言片语间,已经发现了不对。他就说像程如梦这样的女人怎么这般委曲求全,之前还以为她是想进门……现在看来,是以为他是个冤大头?
“如梦,赶紧歇着。”两人已是未婚夫妻,张老爷格外体贴,伸手去扶她。
听到他的声音,程如梦很快镇定下来,东西不是张老爷送的又如何?总归她要做张夫人,就算张老爷是个铁公鸡一毛不拔,等她进了门做了当家主母,管了后宅事务和银钱,完全可以自己置办嘛。
这么想着,坐下后的程如梦脸色好看了许多。
柳纭娘坐在她旁边,笑吟吟问:“你们打算在此小住么?”
程如梦含笑望向张老爷。
今日约她赏枫是张老爷提议,住不住都是他说了算,两人的婚期就在下个月,又不是初婚,再亲密一些也不要紧。
张老爷含笑:“住,住两天再回。”
有便宜不占王蛋,他费心哄了这么久,为的不就是这么?
柳纭娘唇边勾起一抹笑,摇头叹息:“我不行,得回去盯着府里。”她吩咐身边丫鬟:“你回城告诉老爷,不陪我赏景便罢,怎么也得来接我一程。”
听到这话,程如梦心弦一颤。
她决定留下,自然知道着未婚男女之间会发生什么,迄今为止,唯一的顾虑就是齐争鸣。定亲后最怕面对的也是他。
这些日子,两人一直没见面,她心底里还存了侥幸,觉着他可能生了自己的气,从今往后两人再不来往……如今要见面,她到时候说什么?
心里慌乱,她下意识开口:“蕙心,和辰他爹应该挺忙,就别打扰他了,我让人……”
“下人怎么能一样?”柳纭娘打断她,又道:“再说,你的下人还是我派去的,用不着你吩咐。”
程如梦:“……”
这一瞬间,她只觉格外难堪。
张老爷听到这话,出声道:“如梦以前多亏了你们夫妻照顾,往后有了我,你们尽可放心。那些伺候的下人还是回齐府,稍后我让人去照顾她。”
柳纭娘含笑应下:“张老爷日后可要好好对待如梦,否则,我家老爷大概要不放心的。”
张老爷看着她此时的风情,眼睛一亮,态度愈发温和,微微一礼:“夫人尽管放心。”
看着这一幕,程如梦只觉得眼睛疼。
三人一起下山,在这期间,张老爷对两位女子格外照顾。程如梦是他未婚妻,他本就应该体贴入微,可柳纭娘只是相熟的夫人,他也如此……总之,程如梦是越看越难受。
山脚下有庄户人家开了食肆,卖一些粗糙的吃食,吃惯了山珍海味,也别有一番风味。
程如梦就格外嫌弃,不只是嫌弃饭菜,也嫌弃那些桌椅。忍不住问:“良郎,我们今夜住哪?”
“就是这里啊。”张老爷歉然道:“这周围的农户都差不多,住不了太好。”
程如梦张了张口,想问他属于张家的庄子。齐家就有一片庄子在这附近,曾经她还和柳蕙心一起来小住过。因为是柳蕙心的嫁妆,她每次和齐争鸣出来踏青赏景,都不好去住,特别遗憾。
张老爷没发现她的欲言又止,抬手给柳纭娘倒了一杯茶:“这是山上摘来的粗茶,带着微微的苦,但回味甘甜。别有一番滋味,我还让人备了在府,平时喝的就是这个味儿。”
柳纭娘似笑非笑:“张老爷挺会享受啊。”
粗茶里也有好的,想要同样的滋味,完全可以问这些农户买他们精心炮制的茶叶,因为只取最嫩处,每年也就一两斤,价钱比别的茶叶便宜不了多少,味道更细腻。张老爷平时做着那么大的生意,却这般俭省,未免太抠了。
不过也是,他长相好,生意又做得那么大,如果没有丝毫缺点,也轮不着程如梦来相看,早应该娶妻了才对。
“夫人见笑了。”张老爷振振有词:“那些读书人喝好茶,只是附庸风雅,茶嘛,解渴就行。”
柳纭娘含笑听着,程如梦在一旁看着,心里格外难受,她也弄不清这份难受是因为两人的说笑,还是因为张老爷的抠搜,忍不住打断二人:“蕙心,你何时回去?”
“等和辰他爹来接我。”柳纭娘似笑非笑:“我和张老爷颇为投缘,多说了几句。你该不会生气了吧?”她提醒道:“曾经你与和辰他爹那般投缘,我可从未多想。”
经这一提,程如梦恍然想起,曾经她和齐争鸣确实不太掩饰,偶尔她还会故意在柳蕙心面前和他说笑,来试探柳蕙心是否知情,也顺便满足自己的私心。
此时换了人,程如梦才知道,这滋味实在不好受。明明是自己的未婚夫,眼神却落在别人身上拔不下来,她憋屈得想杀人!
齐争鸣来得很快,农家妇人刚把炖鸡端上桌,他就进来了,看到桌上言笑晏晏的三人,他脚下微顿,随即恢复如常。
“家可还好?”柳纭娘直接问:“婵婵和颜儿可又闹了?”
提及此事,齐争鸣只觉心累,那俩跟乌眼鸡似的,简直恨不能打起来。他不想在外人面前说这些,道:“天色不早,咱们回吧!”
程如梦听到这问话,一颗心提了起来:“怎么,她们俩不和吗?”
柳纭娘扬眉:“这世上所有的妻妾和睦,都不过是妥协而已。最近两人正闹呢,和辰都没空看书了。”
闻言,程如梦顿时急了:“和辰他爹,你别干看着,该罚就罚,孩子读书要紧。”
这话说得又急又快,就连张老爷都看了过来。
柳纭娘半真半假笑道:“如梦,我这个亲娘都没你着急,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才是和辰的亲娘呢。”说到这里,她恍然大悟,点了点太阳穴:“说起来,和辰还真不是我所生,这些年来我都忘了。”她看向齐争鸣,好奇问:“当年你说,爹娘已经不在,确定不在了吗?”
齐争鸣:“……不在了的。”
口这么说,心底里在骂娘,自己咒自己死,这滋味可真不好受。
柳纭娘颔首:“和辰被养歪了,我对不起他爹娘。”她侧头吩咐身边的丫鬟:“桃花,一会儿你去找个庙宇,帮我给和辰爹娘各供奉一盏长生灯,当是我赔罪了。”
这一回,不只是齐争鸣心情复杂,程如梦也面色微变。
对于当下人来说,给活人供奉长生灯或是牌位,有咒人早死的意思。偏偏两人都不能阻止,对视一眼,都别开了眼。
桃花应下,即刻就出了院子。
一顿饭下来,除了柳纭娘和张老爷兴致勃勃,剩下的两人都味同嚼蜡。齐争鸣心里有事,一直心不在焉,却也发现了妻子和张老爷的投契,频频看了过来。
察觉到他的目光,柳纭娘面色如常,照旧和张老爷说起进货之事。有利可图,她才不会在意齐争鸣的想法。
用完了膳,柳纭娘站起身:“和辰他爹,天色不早,我们回城吧。”
齐争鸣跟着起身,出院子时发现桌上二人未动,正疑惑间,就听到身侧人含笑帮他解惑:“你可别开口唤如梦,人家今夜要留下来……”
闻言,齐争鸣瞳孔一瞬间瞪大:“怎么会?”
柳纭娘睨他一眼:“人家是未婚夫妻,你少大惊小怪。”
饶是齐争鸣早就知道程如梦定了亲,却还是接受不了她和别的男人亲密。
“如梦,你多玩两日,好生和张老爷培养感情,记得请我喝谢媒酒哈。”说着话,她低声冲边上男人道:“他二人圆房,是件大喜事。你也说两句祝福的话。”
齐争鸣:“……”我祝福她辈祖宗!
他想打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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