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瞬间,云彩有些后悔。
可又一想,潘元武早晚都会给李琳琅说亲,这事避免不了。真要怪,就怪李琳琅不知分寸。
都和人家儿子闹翻,哪来的脸继续求公爹收留?
还一副把自己的下半生都托付在潘元武身上的模样,云彩真的是看一次,厌恶一次。
她心里想了许多,面上一点不露。很快恢复了温柔的神情,上前小心将人扶着回房,看着潘元武的伤腿,她心里猜测着这需要多久才能重新上工,想到那白花花的银子从手边溜走就心疼不已,忍不住道:“李家这么不讲道理么?婚事不成,拒绝就是,何必出手伤人?”
李琳琅感受到云彩话里的责备,急忙出声。
“不是李家!”
云彩讶然:“那是谁?城内的忠义堂不管吗?”
李琳琅抿了抿唇:“林玉兰母子打的。”
云彩:“……”
她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
这些年她能留在郊外安稳度日,不外乎“安分守己”四个字,她很清楚自己的身份不可能给潘元武做妻子,也知道林玉兰计较起来就再无自己的容身之处。因此,她很少说林玉兰的不是,就算上眼药,那也是不着痕迹,从不冒进。
半晌,她一脸痛惜:“怎么下这么狠的手?”
李琳琅愤然道:“就是!已经分开了再无关系,她把人打成这样……”
潘元武回头看了她一眼。
李琳琅沉默下来。
云彩若有所思,把人安顿好,又拿了药油给他擦伤处:“到底是怎么回事?”“那个混账,故意败坏琳琅的名声。”潘元武说起这事儿,就气不打一处来。
云彩愕然:“子峰把你打成这样?”
潘元武不说话了!
被儿子打伤和被女人打伤,这两者之间,还是前者比较好听。
“他这是要翻天!”云彩气得脸颊通红:“老子教训儿子,那不是应该的吗?他怎么敢还手?”
话出口,又想起了潘元武先前的话。
潘子峰污蔑了李琳琅的名声……应该就此坏了这门亲事。
云彩垂了眉眼,这李琳琅果真是个灾星。与此同时,她心里也愈发警惕。
李琳琅可以让潘元武不顾父子情分直接去揍儿子,虽说反被揍一顿。可潘元武为了她愿意和自己的儿子翻脸是事实。
扪心自问,云彩不觉得自己在他的心中能重要到这样的地步。想到此,她心下凛然。
潘元武是不肯接受李琳琅,否则,哪还有自己的事?
她在潘元武身上浪费了太多时间,也不认为自己还有运气重新另寻良人托付下半生。叹了口气:“琳琅这样,确实太急了些,也怪我,瞎出主意。”
她语气里满是歉疚。
潘元武却知道,不是这样的。他急着送走李琳琅,和云彩无关。而是他自己心虚。
“你也是好心。”
潘元武躺在床上,奔波了半日,他很快沉沉睡了过去。李琳琅似乎感受到了云彩对自己的不喜,再也没有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而是跟着去厨房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
这一日,婆子说起自己的小孙子满脸欢喜,又遗憾自己许久没有去探望,李琳琅便提议,放她半天假,明日再回。
婆子有些不安:“晚饭怎么办?”
李琳琅自告奋勇:“我来。你那鸡汤都已经准备好,只看火就行,馍馍剩了不少,一会儿我再炖点肉,别的不行,我炖肉的手艺还不错。你就放心吧,就算出了纰漏,也绝对牵扯不到你身上。”
婆子满脸感动:“姑娘是个好人。”她本来只是念叨几句,此时能有机会去探望孙子,想到孙子那懵懂的眼神和圆滚滚的身子,便再也忍不住:“那我去一趟,晚上就回。”
“不用,明早再回,可以陪你小孙子睡一晚。”李琳琅笑着道:“不还有满满么,她帮着我,只半天而已,不会出事的。”
婆子这些日子也看出来了潘元武对李琳琅的重视,说到底,这个家还是潘元武做主。
因此,她虽有些不安,到底还是抵不过想念孙子的心情,帮着做好了晚饭,急匆匆就走了。
李琳琅找了个厨房无人的时机,往鸡汤中下了些药,又搅了搅。直到药粉散入汤中。
当日傍晚,李琳琅冲着潘元武撒娇,不让他喝婆子做的鸡汤,而是让他多吃自己做的炖肉。
潘元武拗不过,到底还是依了她。
不提这中间的情形有多辣眼睛,云彩是真的生出了危机感,一顿饭吃得没滋没味,心里有事,不知不觉喝了两碗鸡汤。肖满满一个未嫁姑娘,不好看二人粘腻,只顾低头猛吃,手边的汤碗就没干过。在她看来,这是李琳琅想照顾潘元武,又怕暴露自己的心思,所以才假意照顾她,假装面面俱到。
她不好戳穿,汤喝了两碗,怕李琳琅又给自己添,很快就溜进了厨房。
几人都没发现,李琳琅忙碌之下,自己一口汤都没喝。
夜里,李琳琅睁开眼睛,边上的肖满满早已经睡熟,她推了一把,肖满满没有反应。对此,她毫不意外。
潘元武听到自己的房门被推开,瞬间惊醒过来:“谁?”“我。”李琳琅顺手关上了门,点亮烛火,手中还捧着一个香炉。
那香味挺熟悉,潘元武面色大变:“你要做甚?”
他想扭头去看身边的云彩,这才发现自己这一个简单的动作都做得艰难,他心下大惊,想到今晚李琳琅不顾矜持的热情:“你给我吃了什么?”
李琳琅将香炉捧到他面前:“元武,你为何不接受我呢?我比她年轻,容貌也不输她,对你的心意不比她少……这个世上,没有人比我对你更真。”她将香炉放在潘元武枕头旁边,伸手摸上他的脸:“我想,你应该是不知道我的好,所以才一次次把我往外推。我不想嫁人,只想陪在你身边。咱们试一试,等我成了你的女人……”
离得近了,潘元武才发现她身上的衣衫薄如纱,白皙曼妙的身躯若隐若现。他面色顿时黑如锅底:“云彩?”
李琳琅轻笑一声:“你就是喊破大天去,她也醒不了。”
潘元武想到什么,问:“白日你去医馆,不只是买了药油吧?”
“对。”李琳琅弯腰,头靠着他胸口:“元武,我想这一日,已想了许久。”
她伸出小手,不停流连,不顾潘元武的拒绝,将他身上衣衫剪破。
然后,她看着某处皱起了眉:“你怎么……”
潘元武满脸羞愧,不敢与她对视。
李琳琅本以为他对自己没有想法才会如此,上一次就是这样,可对上他的脸,她恍然明白了什么,顿时大惊失色:“你不行了?”
潘元武:“……”
任何男人都不会承认自己不行。哪怕是真的不行,也不能让外人知道啊!否则,脸面往哪里搁?
情急之下,他急忙解释:“琳琅,不是你以为的那样。我最近这不是受了伤嘛,以后会好的。”
李琳琅:“……”她可不是未经人事的姑娘,潘子峰明明不是这样的。
“你才三十多。”她迟疑问:“男人这么早就废了?难怪你不接受我。”她起身出门,纱衣飘荡:“你是个好人,我该听你的话的。”
潘元武:“……”
他强行为自己挽尊:“琳琅,在我眼里,你就跟我女儿一样。我真的真的对你没有任何想法。”
李琳琅背对着他,沉默了许久:“我知道了。等你好转,就帮我找一门合适的亲事,我嫁!”
门重新关上,香炉却没有被带走。潘元武闻着那味儿,心情激动不已。无奈动弹不得,就算能动,他也有心无力。
半夜里,李琳琅去而复返,给他盖上被子,又拿走了香炉。
“今夜的事,就当没有发生过。我会忘了的。”
潘元武半晌说不出话。
她说会忘记,证明这事不光彩。再说,如果记不得的事情,用得着忘么?
潘元武满心憋屈,又有些恼怒。
她不是说心悦自己么,怎么发现自己力不从心后就翻脸不认人了?难道男女之间除了那事,就不能有真正的感情?
云彩早上醒来,刚坐起身,发觉自己浑身难受,又发现了身边人的不对劲。昨晚睡觉时穿的好好的内衫破破烂烂,边上还有一把剪子,同床共枕的人变成了这样,她竟然毫无所觉,顿时脸色大变,想到昨天李琳琅把做饭的婆子赶走,又那么殷勤地让她们喝汤,皱眉问:“李琳琅来过了?”
潘元武闭着眼。
他想到李琳琅发现自己不行时的反应,简直羞愤欲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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