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纭娘若有所思。
当年胡水清算计燕长琴嫁人的事,柳纭娘想要查清其中的真相后,再把人送去衙门。
可现在,她改主意了。
城里的人都知道,燕长琴多年沉寂后,一手鞭子甩得很溜。这日柳纭娘腰间别着鞭子,骑着马赶去了当年的中人家中。
那时候三十多岁的人,现如今已年近五旬,日子过得还不错,很富态的样子。柳纭娘上门时还挺客气。
她如今是有名有实的陈夫人,凡是不如陈家富裕的人,都不会明着得罪她。因此,中人一家都挺客气地将她请进门。
中人夫家姓周,人称周娘子。早已经金盆洗手,在家里颐养天年。寒暄了几句后,柳纭娘就说起了当年的事。
“那时还多亏了你,否则,我家老爷早已沦为阶下囚。”
周娘子满脸笑容,摆了摆手道:“客气。做我们这行啊,就是帮人帮己。”
柳纭娘颔首:“当年你帮的应该不是我,对么?”
周娘子听到这话怪异,微微一愣。
柳纭娘已经道:“张管事和胡水清都已经承认了当年算计我的事,我就是好奇,那林家出现得也太巧了些,生孩子而已,为何要非我不可?我好好的一个家,就这么被你们拆散了,不知道真相便罢,我只当自己命苦,可当我知道这一切都是因为有心人的算计时,是怎么也想不通的,无论如何也要为我自己讨个公道。”
周娘子听着这番话,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尴尬:“我不明白……我当年就是好心……”
柳纭娘冷笑:“你听不听得懂都不要紧,回头我会把此事告诉大人,请大人帮我查清当年的真相。你若真的无辜还好,若不然,怕是要被关进大牢的。”
这周娘子有好几个孙子,其中有一个和陈明耀年纪差不多的孙子也在私塾求学。听说挺有天分。如果她去了大牢,那她孙子这辈子都完了。
听到这话,周娘子面色大变。她不知道此事暴露之后自己会有什么样的罪名,也不知道孙子会受多大的影响。她只知道,读书人名声要紧……她不能因为自己而毁了孙子的一生和周家的传承。“这……”周娘子急得站了起来:“陈夫人,当年的事,我确实是帮你的忙。其他的我也不知道啊!”
柳纭娘面色淡淡:“我没说你知道啊,反正大人问起来,肯定会请你去问话的。你到底知不知情,有没有害人,大人自有定夺。”
她说着,站起身往外走。
周娘子见状,急忙追了几步:“这种事,大人会接吗?”
“当然会!”柳纭娘头也不回:“如果大人不愿意,我就把家财全部捐出去修路,只求大人帮我细查当年的事。他该不会拒绝才对。”
周娘子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
一个女人被典卖,不是什么好事。得知是被人算计,兴许真的会倾尽全力为自己讨公道。尤其,这燕长琴处事不留余地……周娘子腿有些软,急忙道:“陈夫人,我还有话说。”
柳纭娘顿住脚步。
周娘子咬了咬牙:“当年林家想找一个女人生孩子,就是我本来不知道的,是有人给我牵线。”
柳纭娘回身:“你没说谎?”
“是我对不住你,我可以赔……当年的事真的不能怪我。”周娘子越想越慌,险些哭出来:“那胡家捏着我的把柄,说我强行给人家姑娘定亲,我冤枉的,但这种事要是闹出去,我生意就做不成了。”
柳纭娘沉下了脸:“所以你就把我送去林家?”
周娘子知道自己理亏,忍不住道:“当初你们陈家确实急需银子,我也算帮了你们家的忙。若不是有有些际遇,你们家老爷也走不到如今?”
柳纭娘似笑非笑:“这么说,我还要谢你咯?”
周娘子人精似的,哪里听不出她话里的嘲讽,当即扯出一抹尴尬的笑:“不用……”
“那不行!”柳纭娘一本正经:“我得好好谢谢你。”几个字从牙缝中吐出,她一抽腰间的鞭子,狠狠甩了过去。
周娘子已经歇了两三年,过去那些年里也没挨过打,当即惨叫一声,落在地上不停地翻滚。
这么大的动静,周家其他暗中观望的人也忍不住跑出来。其中有一位像是周娘子儿媳的妇人尖声道:“你怎么能上门打人?还有没有王法?”
柳纭娘冷眼看着她:“我打人是不对,你们去报官吧!”
周家人:“……”
本就是周家人理亏,周娘子给人牵线搭桥多年,也经手过一些龌龊事,真闹上公堂,那是自投罗网。
周娘子怕儿孙沉不住气,痛得满脸狰狞之余,还不忘阻止他们发脾气:“别!”她痛得直吸气,看向柳纭娘,道:“陈夫人,当年的事,我确实有不对的地方,只要你能消气,打我骂我都行。看在我也算帮了你们家人的份上,千万别去公堂,算我求你。”
听了这话,柳纭娘哪里还会客气?
又是两鞭子甩下去,打得周娘子惨叫连连,就在周家其他人要上前阻止时,柳纭娘收了手,上前揪起地上周娘子的衣领,将人拽着出了门,头也不回地道:“我带她去跟胡家人对质!”
周家人一听,就知道要不好,急忙追了上去。
柳纭娘的马儿就拴在门口,她将周娘子摁在身前,打马而去。
路上,她再次问了当年的事,得知是胡水清上门寻的她,心下并不意外。
到了胡家,她也不打招呼,骑在马上,将身前的周娘子扔到了大门口,砸得紧闭的大门“砰”一声。
周娘子年纪大了,挨了几鞭子又颠簸了这一路,早已头晕脑胀,砸落在地上后,忍不住惨叫出声。
这么大的动静,几乎是立刻就有人打开了门。当看到高居马上的柳纭娘时,胡母面色大变:“燕长琴,你要做甚?”
过去的那些年里,由于陈康平对胡水清和其娘家的纵容,胡家就没把燕长琴放在眼里。出了事之后,柳纭娘这还是第一次直面胡家人。
见面少了,就导致胡家对她的印象还是当年那个任由人捏揉搓扁的面团。胡母看到地上躺着一坨人,顿时大怒:“燕长琴,你这么打上门,天底下还有没有王法?”
“有啊!”柳纭娘骑在马上,冷声道:“让胡水清给我滚出来。当年她做下的孽,我今日来算账了。”
一听“当年”,胡母心头咯噔一声。
女儿那时候对一个有妇之夫起了不该有的心思,胡母是阻止过的。不过,女儿不吃不喝,拼了命也要奔着那头去,她实在拗不过。加上一切还算顺利,女儿入了陈家之后样样顺心,儿女双全,又得夫君和长辈宠爱。说真的,在女儿被休回来之前,胡母都不觉得当年女儿的选择错了。
当然,如今胡母已经后悔。这会儿被人打上门,她心头就更后悔了。
胡家其他人也赶了过来,柳纭娘再次道:“让胡水清滚出来!”
没有人动。
柳纭娘冷笑一声,跳下了马儿直奔大门,有人上前来拦,她直接一鞭子甩出,四处辨认了一番,往胡水清所在的院子走去,进门就打。
陈明韵也在,她消瘦了许多,看到来势汹汹的柳纭娘,急忙往边上避让。
胡水清看到鞭子袭来,倒是想躲呢,可她旧伤未养好,平时挪动都得小心翼翼,哪里避得开?
柳纭娘狠狠几鞭子下去,打得她惨叫连连。
外头胡母惊声尖叫:“反了天了,燕长琴,你快住手!住手!”
胡家其他人也试图上前阻止,可柳纭娘鞭子甩得凌厉,他们怕受伤,根本不敢上前,只站在一旁叫嚣:“这般打上门,还有没有王法?”
“我胡家的脸面岂能被人踩成这样?”“这贱/人到底哪来的胆子?这事没完……”
……
就在这样的尖叫声里,柳纭娘足足甩了十几鞭,将本就身受重伤的胡水清打得像个血人似的,一开始她还惨叫,后来叫都叫不出来了。只低低哀求。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胡家算是大姓,这周围也有不少本家人。柳纭娘最后一边狠狠打在了地上,鞭声响亮,吓得众人立刻安静下来。她对着面露不忿的众人冷声道:“诸位,听我一言!”
柳纭娘看向地上的人,胡水清不敢与对视,察觉到她的目光后,还哆嗦了一下。她用鞭子指着地上的胡水清,还有被周家人围在中间的周娘子:“非是我要打上门,这女人看上我男人之后,先是害我一家背上大笔债务,又使计将我典卖。当年为我牵线的人亲口证实,还有当年追陈家债务的管事也说是与胡家合谋。我好好的家,愣是被他们拆了。”
“我和孩子多年分别,被夫君厌弃,被婆婆厌恶,她进门后始终压我一头,多年来对我冷嘲热讽,得了便宜还卖乖的事没少做……几个月前更是撺掇着我夫君把我儿子往死里打,她还让儿子勾引我儿媳,陈明耀亲自雕花簪送给我儿媳的事是我亲眼所见……这些桩桩件件,我相信换了任何人都忍不了。”
众人议论纷纷,胡家人只觉得脸上发烧。
柳纭娘看向众人,道:“我真的是越想越气,胡家欺人太甚。你们若觉得我不对,可以去衙门告状,刚好我也想和大人唠一唠这些年受的委屈。”
胡家人面面相觑。
当初与张管事合谋烧李家库房算计陈康平的事,胡家藏都来不及,哪里敢往外说?
(https://www.tbxsvv.cc/html/137/137961/22981459.html)
1秒记住官术网网:www.tbxsw.com.tbxsvv.cc.tbxsvv.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