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优&李起6
第一百零八章
这天晚上吴优是走回租屋的。
太多别样的情绪涌上来, 就连她自己也说不清她此刻的感受。
社死。
居然他妈的在crush本人面前描述了那晚的crush！
恼怒。
这男人为什么明明看尽了她那晚的丑态却总若无其事的样子，像是在看她笑话。
惊喜。
那晚的crush居然和她目前的, 嗯……暗恋对象是同一个人。
……还有一点点的心跳加速。
李起似乎什么都知道, 却不说，也不远离她，甚至还主动接近她、暗示她……那这意味着什么？
吴优捂了捂发烫的脸颊, 无可避免地开始自作多情了。
这会不会是因为, 李起对她也是有那么一丢丢……好感的？
吴优顿住了脚步，在原地停了会儿, 突然“啊”的一声尖叫了出来, 并双脚/交错着小跳了几步。
然后缓缓弯了些腰, 双手捂住全脸。
路过的一对路人被惊了一下, 投过去视线。
路人甲：“……这小姑娘这是怎么了, 这突然的吓我一跳。”
路人乙：“还不明显吗？
这状态显然是……”
路人甲：“谈恋爱了？”
路人乙：“对咯！”
—
吴优躺在床上, 翻来覆去到凌晨都没睡着。
半夜四点，她实在是憋不住，给陈橙发了条微信过去：
【优优子】：大橙子！多亏了你！昨晚我找到我Lelabar的crush了！！
第二天是休息日, 陈橙昨晚喝多了, 一直到中午才看到吴优的消息, 不过也立刻被她突如其来的消息惊醒了。
【一颗大橙子】：卧槽！快说来听听！
【一颗大橙子】：诶不对……你又遇见魏然了？
吴优只堪堪睡着了不到五个小时, 醒来后脑子里又萦绕起了这件事。
【优优子】：……当然不是。
【优优子】：我的意思是, 我之前认错人了，我昨晚好像找到我真正的crush了！！
【一颗大橙子】：！！
陈橙立刻展现了一个花痴女的本能反应：【帅吗？
】
吴优实在是不知道如何向陈橙开口说：这个男人其实就是你认识的李导。
于是她决定先略过这茬, 正好也能遵循本意地回答陈橙的问题：【巨帅, 帅到腿软的那种。
】
【一颗大橙子】：卧槽。
【一颗大橙子】：加上微信了吗？
！
吴优也诚实回答：【加上了。
】
【一颗大橙子】：呜呜呜, 酸了。
【一颗大橙子】：所以昨晚的酒吧就只有我是孤家寡人？
吴优虚心请教：【从何说起？
】
陈橙发了一张截图过来，并冷笑着语音告诉吴优：“他妈的, 李起再也不是我男神了。”
【优优子】：？
【一颗大橙子】：我刚知道，李起他妈的有女朋友了，他女朋友昨晚还去酒吧找他了！！就是我昨晚在的那家酒吧！！淦！！
“……”
吴优缓缓皱了下眉。
……这个所谓的女朋友必不会是她吧？
她吞了吞口水，点开截图。
是陈橙一个导演系的朋友发给她的一个微信群聊里的内容。
【导演组—小蔡】：卧槽？
李导深藏不漏啊，啥时候有的女朋友？
【摄影组—小彭】：？
【服装组—小赵】：？
【化妆组—小黄】：？
？
……
【特效组—小郭】：@公关组—小刘，刘姐出来说说呗？
听说昨晚只有你一个人看到了李总女朋友真面目。
【公关组—小刘】：……别他妈艾特我了。
【公关组—小刘】：昨晚老娘喝多了啥都不记得了，听说还把人李总女朋友认成了……不说了，正后悔着呢。
……
然后在一堆插科打诨的调侃后，李起本尊终于千呼万唤始出来。
【导演组—李起】：谢谢大家的关心[呲牙笑]
群里像是倏地被甩进了一块炸药。
【导演组—小蔡】：这是？
？
【服装组—小赵】：这是默认了？
？
【特效组—小郭】：卧槽还真是？
我他妈昨晚就上个厕所的功夫……
【公关组—小刘】：谁有我悔恨！老娘断片了啊啊啊！正在抓头发调取记忆ing。
……
吴优静默了片刻，没回陈橙，果断打开和李起的微信聊天框，并将陈橙发给她的截图转发过去。
【优优子】：[截图]
【优优子】：李导，如果我理解的没错的话。
李起倒是回得很快，语气却看起来丝毫不慌乱。
【L】：你理解的没错。
【L】：怎么有这截图的？
吴优抿抿唇，无奈打字：
【优优子】：毕竟您发在三百人的大群里。
李起毫无被发现的羞愧感，对她的说法表示赞同：【啧，也是。
】
吴优觉得文字有时候也会立体起来，譬如她此刻单单看着李起发过来的文字，脑子里就能自动浮现出他的形象轮廓：温润如玉的面庞，唇边挂着淡笑，背脊挺得很直。
她想了想，斟酌着又道：【我可以知道，您这次声称有对象的难言之隐吗？
】
李起对答如流：
【L】：没有难言之隐。
【优优子】：？
【L】：只是觉得早晚的事。
吴优耳边霎时里有束烟花“砰”地炸开来，脑子里嗡嗡直作响。
她努力平稳着情绪，尽量让自己的文字看起来毫无波澜，以展现出自己是个颇有经验且游刃有余的熟女，对此等撩法毫不动容。
【优优子】：您就这么自信能追到我？
李起也回复得很快：【吴老师，您大概是理解错了我的意思。
】
【L】：我的意思是，我有女朋友是早晚的事。
【L】：莫非您觉得我找不到女朋友？
“……”
吴优简直想抡起角落里的棒球棒给自己一棒。
她把手机屏幕往桌上“啪”得倒扣上，把涨红的脸颊使劲埋进膝盖里，幻想着此刻能有驾宇宙飞船接上她直接逃离地球。
没几秒，吴优手机又是“嗡”的一声震动。
她自暴自弃地掀起来看。
【L】：不过。
【L】：也不是没有这个自信的。
—
自从那天后，吴优就感觉有什么东西在她和李起中间悄悄升华了起来。
以她身为编剧的直觉，她认为这种东西大概是被现代人称之为：暧昧。
吴优偶尔也会在适当的话题下，跟李起提一提那晚的Lelabar。
不久前，她曾在公司的楼下停车场偶遇了魏然。
魏然似乎倒是已经彻底想通，能如常地跟她打招呼了。
吴优倒也就没刻意避开，等车的时候随意和他闲聊了几句。
经过她向魏然的旁敲侧击询问后，她现下十分确定，李起就是她那晚的crush。
不过嘛……
既然你知道却装作不知道，那我便也装作不知道，看谁会演咯。
这一波，她自认为自己在大气层。
比如在一次《独行者》剧组加班后聚餐中，老师派她作为代表去前台和李起一同点餐。
李起翻开菜单，停在酒水页，随口问她有没有喜欢的酒类。
吴优沉吟了片刻，也就状似无意地回答道：“其实我不常喝酒，对酒的品种也实在不了解。”
然后她又手指点了点页面右上角的一种红酒，挽唇像闲聊似的说：“不过那晚在Lelabar的时候，魏然请我喝了这种酒，我感觉还挺让人心动的。”
李起微愣，随即掀唇笑：“是吗。”
他淡然挑了挑眉，垂着眼眸翻着菜单，随意颔首道，“也怪不得，那晚的‘魏然’，也很心动。”
……
在对某文艺爱情短片电影的研讨会上。
电影中的男主角竟将女主角鼓起勇气的搭讪加微信，错认为是路边请求扫码填问卷的，因而拒绝掉，后来两人在一起后，男主角才得知，于是悔得肠子都青了。
众人看着大屏幕哄笑出声。
轻松气氛下，有人开始分享自己曾听说或经历的一些乌龙事。
吴优便也眼神若有似无地扫了一眼李起，故作无意地提了一句：自己也曾鼓起勇气在酒吧向一位心动的男人出示过自己的微信二维码，不过那男人非常“绅士”，说是并不需要女士请客。
众人纷纷笑道：“这种直男不撩也罢。”
“注孤生啊这男人。”
“他不会是故意的吧？
过于腹黑。”
没几个人注意到的左前方位置上，李起将视线往这边一递，和吴优对视上。
他也在纷杂人声中简短评价了一句：“也不一定，这男人现在说不准也很后悔。”
……
又是一次聚餐后，众人走出餐厅。
李起喝了些酒，助理询问他是否需要让魏然即刻赶过来送他回家。
李起却微微摇了下头，视线在周围逡巡了一圈，最后定在吴优身上。
他倏地勾唇一笑，手指散漫把玩着香烟，请求道：“要不吴老师帮忙叫个代驾？”
李起扬扬眉，侧头和助理解释道，“听说吴老师在这方面比较有经验。”
助理不太明白。
吴优却抬眸和他对视一眼，意会到后，轻点了下头：“当然是可以的。”
然后低头看手机，嘴角微不可查掀了掀。
……
—
故事的转折发生在一个暴雨天。
当时苗禾和许贺添出国旅行快要回来了，也就意味着《独行者》剧组开机在即，剧本这边却还需要最后的一些细节核对。
然而在这个关头，李起生病了。
他得了重感冒，又有些咳嗽，为了不传染给公司的众人，也为了养病，他这一周都搬去了岭川北山半山腰上的别墅里住，有任何工作上的事情就都与众人电话或者视频联系。
但老板如此体贴众人，大家也不可能不送去慰问。
于是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在李起病情基本好起来的那天，吴优被众人推选为了代表，带着大家共同选购的礼物和祝福前往李起的别墅。
正好编剧组这边也有剧本的细节还没和李起进行核对，于是老师便嘱咐她将剧本也一同带上了。
吴优到的那天是一个周末的半下午。
李起知道她要来，便提前给她留了门。
吴优推门进去，将礼物放在餐桌上后，便顺着绿植环绕的清幽走廊往前走，走着走着视线倏地在某一刻开阔起来。
岭川北山半山腰上纵使是初夏也有微微的凉意。
争奇斗艳的花园中间，李起穿着卡其色长袖Polo衫和黑色长裤坐在正中间的石亭里，长腿规矩收着，气质干净又温和至极，手里捧着本书看得极为认真。
吴优眼睫颤了下，清了下嗓子出声，示意自己的存在。
李起闻声看过来，嘴角笑意漾开：“吴老师来了？”
吴优挽唇点头，从中间的栈道小路缓步走过去，随口问：“您在看书？”
李起颔首。
吴优好奇地递过去视线：“哪本书啊？”
李起翻过书的封面朝吴优示意。
吴优神情霎变，立刻冲过去把书抢过来，藏在自己身后，支支吾吾道：“这这这这种书没什么可看的……”
李起倒也任由她将书夺了去。
他握起倏地空出来的手掌，敛目淡定解释道：“既然今天要和吴老师共同研读剧本，我认为我还是应该多了解一些吴老师的创作。”
“……”
没错，这本书就是吴优走狗屎运出版的辣眼睛处女作品：《导演大人求放过》。
李起细细盯了眼吴优的神情，又耸耸肩，一本正经地道：“我只是有些好奇，导演在哪些方面的任务下达在吴老师看来是‘不放过的压榨’，却没想到吴老师所说的‘不放过的压榨’……”
他偏头迟疑了下，不解地皱了下眉，“似乎和我想的不太一样——”
“李导！”
吴优头皮发麻，彻底听不下去了。
她迅速抽出包里的剧本，“咱们还是来研读《独行者》剧本吧！”
李起笑：“好。”
—
《独行者》剧本里，最需要细细探讨的是池盛和陆小念感情转折的一个重要桥段。
关于这个部分里，女主陆小念动心后的行为，编剧组里总是各执一词争执不下。
吴优指着剧本向李起解释道：“……目前大家唯一达成共识的是，陆小念在这个时候的动心不能叫‘喜欢’，而更像是一种crush。”
crush，短暂却炽热的迷恋。
“crush？”
李起作为领导，并不会即刻表明自己的观点。
他虚心地请教道，“在吴老师看来，crush可以如何解读？”
吴优敛眉，低着头在搜索着记忆里对这个词的感官。
李起又缓缓引导道：“想想那晚在Lelabar时你的感受……”
他停顿了半秒，游刃有余地接道，“和你此刻对我感受的差异。”
“……”
吴优怔愣片刻，头顶天空忽得爆裂炸开来，漫天的粉红色包裹过来，本来只存在于胸膛一侧的心脏在李起话音落下那一刻以疾速扩张至四肢百骸，整个人都被剧烈跳动的心脏裹挟，开始“噗通噗通”跳起来。
夏天的天气总是剧变，石亭外暴雨忽的侵袭，像瀑布一样顺着瓦檐溅落，化为一道水做成的薄膜将二人包裹至其中，和外界彻底隔绝开。
吴优一动不敢动，瞳孔和李起对视，定住，像座雕像。
摆放在石桌上的收音机开始自动播放天气预警：“……岭川北山突发暴雨，提醒各位至此地游玩的游客今晚勿冒险下山，以免山体滑坡造成意外……”
李起扬头看了眼石亭外挂着的清澈水帘，深深呼出口气。
他豁然笑出来，然后又将视线投回吴优身上。
男人眼睫一眨不眨，视线紧盯吴优：“看来吴老师今晚走不了了。”
吴优这才反应过来什么，她嗓音有些发紧，强装镇定：“留下来有什么好处吗？”
“谁知道呢，”
李起懒洋洋地起身活动了下肩颈，嘴角挂笑地垂眸看向她，想了下，“说不准可以吃个八爪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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