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前晚想好的计划,第二天高有寿只上了半天工,中午赶回家张罗母亲后,跨上自行车往县城去。很快,高有寿将存折办好了,给三哥的信也寄出去了。
从县城回到村里时,太阳虽然已经西斜,但阳光还很明亮,也没有寒风,高有寿感觉时间还早,便直接往大德庙方向去。此时,他感觉心情舒畅极了,“嘎吱嘎吱”的声音听起来不再觉得单调难受,反而有点动听了。
过了土地庙,紧挨着就是高三金的老宅子,高有寿忍不住停了下来,绕着院墙来来回回走了三趟,仔仔细细地看了又看,在院门口站定,思索起来:
“狗日的三金,也跟着姓高,根本没有一点宗亲感情,可能连最基本的人心都没了,我们姓高的祖上怎么会传下这号人呢?
狗日的,他爹高小九,这老乌龟年轻时也不是啥好鸟,偷鸡摸狗,口碑和人缘极差,真是父子相传。老乌龟本有三个儿子,老大叫大金,养到了一岁多,才被发现得了软骨症,连爬都不能,更别说走路了。听说老乌龟趁着夜色,带到洞云寺门口,偷偷扔下就不管了。老二叫二金,生下来天生没有屁眼,没多久就死了,老乌龟用破草席一卷,在横山上随便挖了个坑就给埋了。从此,老乌龟对剩下的独苗三金如同珍宝一般,即使让他在自己头上拉屎拉尿也不说句话的,从小到大一直惯着他。
高三金成亲后,老乌龟把一辈子偷鸡摸狗、省吃俭用出来的全部老本拿出来,给他在南边起了新房。当三金和老婆搬过去时,老乌龟也想跟着过去住,三金对他爹一阵拳打脚踢,硬逼着老乌龟孤身一人在老宅里,吃喝拉撒全得自己解决,三金只是偶尔过来瞧瞧。前些年,老乌龟已经七十多岁了,肠胃不好,牙齿也掉完光了,一日三餐都吃白米粥。去年立冬那天,天刚黑下来,这龟儿子来瞧老乌龟,刚进门不就听见他大喊大叫,跌跌撞撞地来到院门口。隔壁的高万福兄弟听到了,出门一瞧,只见这狗日的坐在地上,脸色死白,鼻涕眼泪直淌,话不成声,手指着里面,好像见了鬼一般。高万福兄弟进到宅子里,发现了老乌龟倒在煤炉边,身子像煮熟的虾子那样蜷缩着,早没了气,手里还抓着炉口的封盖,炉子里的煤球全烧完了,锅里的粥烧成了一个大的黑米饼。不知是那时惊吓过度还是哀伤过度,自从老乌龟摔死了,这龟儿子把院门一锁,很少再来过。
宅子里死过老人,村里本来就很忌讳,更别说是摔死了人了。有风言说,大清早见过老乌龟蜷缩着身子站在大门口,哼哼着“大金、大金”;也有风言说,深夜里听到过宅子里传出老乌龟的呼叫声、咒骂声和哭喊声,好像是“救命啊、救命啊”、“饿死我了”、“冤枉啊,不孝子啊”之类的。这些风言风语,说得像是真的一样,闹得村里人心惶惶的,这下更没人愿意靠近这儿,更别说买下来了。后来,隔壁的高万福兄弟被风言闹得受不了,硬是逼着三金想办法镇鬼,他这才请来一个道士做法,但听说好像没有效果,还是有风言说照样听到过老乌龟的咒骂声和哭喊声。嗨,我这命烂,跟老乌龟无怨无仇,我怕啥?平常一到家,我还愁没人跟我说句话,要是真有老乌龟的鬼魂在,能陪着说说话,那不更好了?省得老是自己说给自己听。”
这时,高有寿感到尿急,便走到宅子后边的偏僻处,解开裤子对着院墙小便。突然响起“呼呼”的风声,接着传来一阵“毕毕剥剥”和“扑扑扑”的声音,吓了他一跳,以为来了人,停住小便,四处张望,看到一只大老鼠正从房顶上急速地窜过去,屋檐下几只受惊的野鸽子飞出来。
他接着方便,边想:“嗨,他娘的,吓我,还以为是那死鬼不让我在这儿撒尿。这屋里有老鼠和野鸟,搞不好成鼠窝和鸟窝了。不过从外表看来,这屋子的状况还是很不错的,没见到多少破碎的瓦片,墙壁没有开裂掉皮的,院墙和门也都还好好的。外面都还这样不错,屋里面的情况应该不会坏到哪里去。一年多没人住了,屋里肯定满是灰尘,挂满蜘蛛网,要是买下来了,先把老鼠给灭了,把野鸟窝铲掉,墙面、地面清扫干净,看看哪有老鼠洞、哪有破裂,买些水泥搅成砂浆填上。哦,听狗日的三金说,里面还留下不少老乌龟用过的家当,像是桌椅床柜,我要是搬进来,还能用的上,不需要再花钱另外添置。想想,也就这些活了,不用大收拾就能搬进去住,对我来说再合适不过了。
嗨,宅子还没买下来,就想那么多,白费心思了!虽然我贱命一条,没那些穷讲究,但是这狗养的三金,出的价钱,跟我的预算相差太多了。这婊子,真不让人称愿!唉呀,骂他也没用,走吧,去找‘尖尾鸡’。”
高有寿方便完,推着自行车走出来,往村道上走。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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