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恬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办公室的,她只知道自己的心都要被令君泽的话揉碎再揉碎,他的每一句话都变成了画面在她眼前闪过,她甚至能看到数年前那个贫困潦倒的厉函。
明明被骗的那个人是她,可为什么她的心那么愧疚?
舒恬魂不守舍的往前走,停下来的时候才发现,不知不觉已经走到了病房门口。
隔着厚重的门板,明明什么都看不到,可她眼前却浮现出那个男人虚弱的躺在病床上的模样。
虚弱这个词从来都不适合出现在他身上,以至于当有一天映照时,光是想想都揪心的疼。
舒恬一双手抬起,放下,重复了不下五次,深呼吸了再深呼吸,才堪堪将身前的这道门推开。
屋子里的光线从门缝中透出来,站在门口仅能看到病床的尾部,白色的被子下隐约看到凸起的双腿,她悄声走进去,一步步靠近,双脚,腰部,胸口……最终,视线定格在那张苍白也掩盖不住的英俊面容上。
换上了医院的蓝色病号服,刚一进门隐约还能闻到零星酒气,经过了一晚还未散去,足以想到他昨晚喝了多少。
他的胃一直不好,辛辣刺激的东西都很少吃,如今却直接喝到出血。
舒恬看着那张消沉的面容,心里又急又气不是滋味,本想远远看一眼就走,时间长了却又忍不住心软,没骨气的想要再靠近一点。
几步之遥的距离,舒恬走到病床床头站定,他呼吸很沉,胸口像是有东西堵着一样憋屈,浓眉的眉毛往中间微微聚拢,睡梦中也十分难受不安的模样,让她那颗坚硬的心慢慢变软。
他是为了她才会变成这样的,她该如何置身事外?
以这样的方式来惩罚自己,即便他不说,她也懂。
舒恬敛下眼皮,视线短暂离开床上的男人,心里的两个小人不断打架,思想斗争了很久却还是败下阵来。
‘如果你愿意看他,就替他擦擦额头手心,降温快一些’
令君泽的话闪过脑海,舒恬转身去卫生间拧了一条湿毛巾,小心弯腰生怕碰到他哪里,仔仔细细的将他额头上的汗珠擦掉,紧接着是颈窝还有手心。
她一遍遍的清洗毛巾,又一遍遍的替他擦拭,三个来回便累出了一后背的汗。
做完一切,她又给他量了体温,三十八度二,还好温度没有继续上升,令医生说过是酗酒后的正常症状。
舒恬松了口气,准备将温度计放回原位,不料刚一低头便撞进一双深邃幽暗的黑眸中。
四目相对,病房里静悄悄的,周遭的空气似乎都凝结成冰,刺得人浑身发抖。
僵了几秒,舒恬第一反应就是要跑,她甚至来不及放下手中的温度计便着急转身,才刚迈出一步,手腕已经被人从身后扯住。
厉函力度不大,估计是刚醒来的缘故,她想要挣是可以挣开的,可是……
舒恬看着男人手背上隐藏在血管中的针头,刚蓄满的力量立刻松了下来,只能僵硬的留下一句,“你放开。”
“不放。”他的声音前所未有的沙哑,听着都会让人觉得干粝。
舒恬心跳的很快,她没有转过身子,就这么姿势别扭的跟他僵持着。
厉函感受到她手腕处疯狂跳动的脉搏,目光灼灼的盯着她的背影,“我知道你给我擦了身子。”
话音落下,舒恬狠狠咬住自己的下唇,小脸又热又胀,有一种做坏事被发现的窘迫感,羞恼的质问他,“你刚才一直醒着?”
“没有。”厉函的心柔软成一片,“中间你动作太大,吵醒我了。”
舒恬囧的说不出话,恨不能找条地缝钻进去。
气氛变得有些微妙,就在舒恬快要挨不住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男人微哽的声音,“恬恬,我错了。”
舒恬一直忍着的眼泪在这五个字中土崩瓦解,她低头看着地面,豆大的眼泪垂直砸在地面,留下一摊深色的水渍。
她吸吸鼻子,想到他把自己折腾近医院就止不住的生气,“你哪里错了,你把自己搞成这副样子不就是为了让我看起来更像犯错的那个!”
“我没有。”男人握着她的大掌用力几分,所有的话到了嘴边都变成三个字,“对不起。”
他的每一分用力都让舒恬胆战心惊,生怕针头会蹿出他的皮肉。
抬起另一只手将眼泪擦掉,舒恬深吸一口气转过身面对着身后的男人,笑的苦涩,“你想让我说什么,没关系?还是我原谅你了?”
厉函拧眉一瞬不瞬的看着她,似乎是被她呛到,忽然剧烈的咳了两声,气息不顺憋得脸都有些涨红,不等咳完,他便迫不及待的开口,“你可以不原谅我,只要你不离开我就好。”
他最怕的不是她的责备,也不是埋怨,而是失去她,看不到她。
舒恬的心像是被人狠狠锤了一下,短暂的停滞后又飞快的跳动起来,她看着病床上的男人,第一次看到他高大背后的脆弱和柔软。
原来,他也是怕的,怕她离开,怕失去她,原来,不只是她自己一个人如此煎熬。
舒恬耳边突然回响起刚才在办公室令君泽的那句话——
‘你愿意给他一个机会吗’
怎么会不愿呢,纵使她再麻痹自己,也逃避不了她已经爱上他这个事实,在听了那些话后,得知了那样的原始后,她心里的猜忌怀疑也仅仅只剩下了对他的心疼。
眼前这个男人经历了生离死别,肩负起如此沉重的责任,他已经比任何人都要累了。
在感情这条路上,他就像一个风烛残年的老人,早已步履蹒跚,却不得不硬着头皮继续往前走。
这一刻,舒恬心上蒙着的阴霾飘走了,她看清楚自己的心意,也看清他的心意。
两人谁都没说话,对视了很久很久,彼此眼底倒映着的都是对方的容貌,舒恬看到他眼底的紧张,红着眼睛唬他,“如果你再骗我一次,我就离开你再也不回来了!”
话音落下,厉函眼眶发热的微微阖上,手中的力气却一点没放,他胸膛起伏的厉害,情绪激动的声音都变了调,“恬恬,恬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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