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回到三个时辰前。
彩蝶仙座操纵着剩余的半数武装卫星，连同零散的舰队再度向万象仙座攻了过去。
虽然她的一身本领神通，都需借由九阳熔炉阵施展，但剩下的这半数武装，亦可结成一门小阵，仍有拼掉一支舰队的实力。
而万象仙座却只剩下了一艘主舰，实力对比上的优势还是很明显的。
可当彩蝶仙座A了过去后，才发现“森罗”主舰四周，突然蹦出了一整只护卫舰队，正以逸待劳，排好阵势，等着彩蝶仙座攻来。
“蜃幻舰队。”万象仙座轻声笑道，语气中竟然带了些许骄傲，“如今星河寰宇中，最强的隐形部队！”
配合万象仙座的幻术神通，更是足以瞒天过海，几乎能屏蔽掉所有的远距观测手段。
当这最后一搏，都失误了的时候，战斗意念或者说心气，都会瞬间跌落谷底。
蜃幻部队仅仅付出了一小半的代价，就将彩蝶仙座剩下的部队，吃了个干干净净，近二百颗武装卫星，在轮番的狂轰滥炸中被摧毁了个七七八八。
当然战局崩坏至此，唐缘的功劳也是不小。
只见他驾驶着机甲，犹如一柄死神镰刀一般，以极快的速度游弋在战场之中，专门破坏大阵节点处的武装卫星，肆意的收割生命，布散毁灭。
当彩蝶仙座不得不将全部精力，放在和森罗主舰对敌之后，整片战场再无一人能对上脱困的唐缘。
有两位星寰的阳神尊者想要拦住唐缘，可仅是一个照面，小行星般巨大的主舰，就被拦腰斩成了两半。
在星际战场，机甲只能起到单人斩首，充当奇兵的作用，若是沦落至正面战场，被舰队锁定，基本没什么好下场。
但是，仅凭两位阳神尊者指挥的舰队，却还远远不足以包围一尊元神驾驭的机甲。
最终，在唐缘和万象仙座的配合之下，仅仅用了一个时辰，便将星寰的所有部队尽数拔除。
彩蝶仙座身边只剩下一艘主舰，以及九颗拱卫在其左右的恒星炉了。
“道友非是苏姓之人，何必为星寰拼杀到底，仙座修行不易，不若降了算了。”万象仙座在广域通讯器中劝道。
“降？”彩蝶仙座冷笑道，“道友莫非以为我不知汐月前事？”
汐月仙座……一位散修元神，并未依附任何财阀，仅靠自己便成就了元神之位，她也是星河近千年来，最为成功的科学家之一，建立了以自己为首的一家新兴科技公司。
可这也成为了其取祸之道，这家公司掌握的各项技术，引来了群狼环伺，恐虐教派就是最为凶残的那只。
而且……没有雄厚的财力相助，汐月仙座自身能供养的舰队规模也不大，实力在元神中自然是垫底存在。
几乎没做出什么像样的抵抗，就被恐虐教派蚕食了个干干净净。
但这也没什么，公司的相互吞并之事，很是常见，哪怕有武装交火，也属正常。
可真正引起星河震动的是，恐虐教派在夺得了公司之后，竟然还对汐月仙座痛下辣手，以其生命献祭邪神。
在这之前，星河承平已久，不知有多少年，没有元神真仙死于非命了。
此事就好似拉开了疯狂的序幕一般，在此之后，恐虐教派的行事越发猖獗，短短百年时间，就杀死了足足三位仙座，也因此被联邦视为了头号邪教组织。
直至今日，在四大邪教携手掀起的这场动乱中，更是已有四位元神身陨，无一例外，他们都死在了恐虐教派之手，被献祭给了邪神。
所以，彩蝶仙座才会如此作态。
万象仙座不以为然道：“本座为人，并不嗜杀，道友大可放心。”
彩蝶仙座思衬了良久，长叹了一口气，好似做好了什么决定一般，缓缓说道：“公司早就将你算了进去，有专人监察你的动向，你是如何瞒天过海的。”
万象仙座笑道：“道友心中应该早就有了答案，不是么？”
“我知道公司内部有倾轧，没想到竟然到了如此地步。”彩蝶仙座的语气中满是不解。
“你自以为是星寰的擎天之柱，殊不知有多少人盯着你的位置，贪着你的资源。”万象仙座的语气逐渐变的森冷，“吾等元神才是此界之主，岂能屈居于什么制度，辈分，亲缘之下！”
“吾等起事，之所以能一呼百应，就是因为财阀做的太过分，上起元神，下至黔首，都苦财阀久矣。”
“愚蠢的人反而占据着更多的资源，就凭苏百里的天资，他何德何能可以获取十四等权限，度过天人三衰？”
“太虚网之所以会以贡献划分权限，便是让吾等各倾所能，为此界添砖加瓦，却不想还是让财阀窥见了漏洞，把持住了上升的渠道。”
“这无数年来，有多少天才被他们同化，进而打压，失去了昔日的风采，又有多少不愿屈服之人，惨遭暗杀，封锁？”
“你以为恐虐教派只是单纯的要在星河寰宇掀起一场厮杀么？”
万象仙座的语气变的前所未有的严厉，“那你可太小看他们了，存粹的毁灭与混乱，又岂能吸引到人们相随？”
“当财阀消失之后，我们的世界才会变得更好！”
彩蝶仙座陷入了沉默，她和苏百里实则是同一时代之人，两人昔年还有一番同窗情义，也正因如此，她当初才会选择加入星寰。
可在帝都学府的那些年里，彩蝶清晰的记得，苏百里才是永远第二的那个。
“可之前战败的元神，伱们可从未留过其性命。”彩蝶仙座的声音不再清透，反而有些沙哑。
“他们都是财阀嫡系，和财阀牵扯太深，自然留不得，但你不同，你若是降了，对那些非嫡系元神而言，反而是一个上佳例子，可以降低他们的战斗欲望，吾等自然愿意。”
虽然没有回复，但唐缘能感到，彩蝶仙座已经意动了。
可是下一瞬间，趁着她心思他顾，九颗恒星炉露出破绽的一刹，一道恐怖的射线洞穿了彩蝶仙座的主舰。
那是这场战斗打响以来，最亮，最强的一道攻击，来自于功率超负载的“森罗”主舰。
唐缘想起了此战之前，万象仙座对他说过的话。
“财阀子弟，站在他们的立场上压制我等，亦是情理可原，毕竟他们本就是一阶级。”
“真正可恨的是哪些与我等同一出身，却委身财阀，背叛了自己阶级的所谓天才们。”
“正是他们的存在打断了吾等不屈的脊梁，抽走了吾等拨云见雾的希望，并以此为资本，献媚财阀。”
“是他们毫无底线的配合财阀，才打造出了如今这世界的铜墙铁壁。”
“该杀！”
“可是这不会把这些本不坚定战斗的人，推到对立面么？”唐缘疑惑。
“相较于此，我们更希望让天下人看到，首鼠两端的背叛之辈，下场会更加凄惨，以此警示后世之人。”
“那汐月之事何解？”唐缘心中疑惑，若说恐虐教派的目标是财阀，为何杀的第一人却是散修元神。
万象仙座沉默了片刻后，方才说道：“汐月仙座她……便是恐虐教徒，而之后死的三人，都是财阀嫡系！”
唐缘恍然。
所以，这次突袭，实际上的目标就是彩蝶仙座，这是一场针对她的斩首计划！
唐缘当然没有全然相信万象仙座的所言，毕竟恐虐教派并非是什么革命军，只是一介邪教而已。
它就像一个大染缸，能包容下所有反社会，反财阀甚至反三观的理论。
或许万象仙座昔年的确被财阀压制的很惨，所以才会有今日这般深厚的怨念。
但他最主要的目的，必然是为了自己的晋升，才会去选择撕咬财阀口中的肥肉，而他之所以会加入恐虐教派，当是同时出于想法和现实两个层面！
在魔道中，有一类人被称为真魔，他们清楚的知道自己的目标，为了完成它，可以不惜一切代价，一路上经历的种种，于他们而言，不过些许风霜而已。
万象仙座，已有三分真魔之资。
不过，还有一个浅显的问题就是……哪怕他们成功之后，仍会不自觉的形成如今的星河结构，再度以组织为自己攥取贡献值。
元神仙座作为长生久视者，又对贡献有着不可缺少的需求，那早晚会发展成为今日之循环。
万象仙座或许真的想推翻财阀这一旧阶级，却并没有想出，推翻之后的新世界，该如何建设。
或许他的想法更简单，便是……唯杀而已！
这也符合毁灭魔道的一贯想法，我只负责毁灭，将这世界烧个干干净净，剩下的事情，又与我何干？
分析了万象仙座之后，唐缘竟发现自己对魔道的理解好似又深刻了三分。
毕竟，这四大邪教，是在完全自然下，诞生的天然魔道，而非魔祖调教，更能反映出些许本质。
……
时间再流转回原初星，唐缘当时之所以会嘴角微翘，便是因为彩蝶仙座的彻底败亡。
鲸歌星系距离原初星有数以百亿光年，在那么遥远的星系发生的事情，可能永远也无法对原初星产生影响。
但量子通讯，以及时空跃迁技术，却让整个宇宙，重新拥有了同一参照系，也让时间有了意义。
……
“彩蝶仙座么，那可真是个值得敬佩的人啊！”
凌华撇了唐缘一眼，这也是他第一次正眼看唐缘，其语气略带高傲又有几分敬意的说道：“那是自然，彩蝶仙座在未成元神前，就已经获得了星河奖，是世界上最出名的科学家之一。”
“这星河奖可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拿到的奖项，是宇宙的最高科技奖，不然的话，凭什么打动吾等世家，化为族人？”
言下之意，自是在说如今的唐缘还远没资格，被财阀世家以嫁取嫡系的方式拉拢。
他略带深意的看向苏昭然，希望她醒悟过来，区区一个泥腿子，离他们财阀世家的扶持要求，还差得远呢。
可不想，苏昭然的脸色竟突然变得煞白，几无一丝血色，身形更是摇晃，都快要站不稳了。
“你怎么了，昭然？”
过了足足半刻钟，苏昭然才稍稍缓了过来，她目光悲切的看向唐缘，低声道：“今日家中有事，不便久留，我就先告退了。”
话闭，便直接向屋外走去，连看都没看凌华一眼。
“诶，我这还有给彩蝶仙座的手书呢？”
可苏昭然就连头都没回一下，只留着手中还拿着一封手书的凌华，在原地不知所以，双目茫然。
唐缘轻轻拍了拍凌华的肩膀，低声说道：“快些走吧，我怕再晚些，你就回不去帝都了。”
彩蝶仙座一死，针对其留下的遗产，星寰内部定然会掀起一番争夺，苏昭然这一脉本为苏家第一大脉，有两位元神撑着。
可如今一老一死，还不知要掀起多少腥风血雨来。
而凌华携着另一位元神拜访彩蝶仙座的手信，怎么看好似都能做些文章出来的样子。
凌华错愕的看着唐缘，不知道这个一整晚都很是木讷的科研人员，怎么突然冒出了这么一句话。
唐缘说完后，就满不在意的离开了这里。
同时在心中暗道：“我已经通知你了，这下再要你性命的话，也应该算是仁至义尽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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