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前他从未想过,薛怀澹给他的那些物件,会是这样的用意。
可是如此做,恐怕许多事情再也回不了头。
他瞥了眼人群之中那清秀的少女,她苍白如纸的面上满是坚毅。
强烈的不忍袭上心头。
薛怀澹见稽斯年还在犹豫,顿时急了,低声道:“柳夫人还在等你。”
这位柳夫人, 正是稽斯年的母亲,也是他最大的软肋。
一直被薛怀澹捏在手里,名为照料,同时也是控制。
此刻,这张最大的底牌是该派上用场了。
稽斯年听到薛怀澹的话,身子僵硬了一瞬。
脑中浮现出一个温婉的笑颜。
他终究是妥协下来, 看了一眼叶昭言,缓缓朝她走去。
他走到她跟前, 持剑而向, 动作并不急。
一旁的叶昭华见状,不迭地上前阻止。
他一把抓住稽斯年的手臂,目光凶狠地瞪着他:“放肆!”
稽斯年皱了皱眉,不悦地看着眼前这个比他年纪还要小一截的男孩,声音冷冽如刀,“叶公子,请自重。”
叶昭华闻言,眼神微寒,眼底闪过一道冷芒,“我不管你是谁,也不管你有什么目的,总之,你不能碰昭言一根汗毛!”
今日众人倒戈相向,若他身为叶家人还不出手,恐怕叶昭言更无希望。
人群之中的叶昭辰见此,悄然摇了摇头,如今形势明朗, 再多抵抗也不过螳臂当车。
识时务者为俊杰。
稽斯年看着眼前明显比他矮一截,但是却满脸坚定之色的少年,眼中浮现出一抹诧异,不过,片刻便消失了。
他不屑于和一个少年争辩什么。
他抬起另外一只空闲的左手,一掌朝着叶昭华的胸膛挥了过去!
“轰!”
随着一声闷响,叶昭华如遭雷击,一连退后了数步,一张俊俏的小脸变得煞白。
“昭华”
叶扶归和叶昭言看着倒在地上,口吐鲜血的叶昭华,顿时吓了一跳。
“昭华,你没事吧?!”叶扶归一边说着,一边快速冲到叶昭华的身边,将他扶起。
“我没事。”
叶昭华摇摇头,却没能从地上爬起来。
“大小姐,得罪了。”
稽斯年的声音低沉而沙哑,脸色平静,看不出什么情绪波动。
此刻正是紧要关头,薛怀澹不允许他失误, 也不容许他有任何自己的想法。
若是照着他自己的意愿,他一定……
叶昭言回过神来,看着稽斯年的神态,心中一凛,手中的长剑朝着稽斯年的咽喉划去。
“砰!”
一道闷响声响起,长剑被打偏。
稽斯年用剑鞘就轻松招架住了。
此刻叶昭言已经受伤不轻,显然不是稽斯年的对手。
她正要抬手再持剑劈去,手腕却被稽斯年抓住,反手一拧。
她只感觉自己的右臂传来一阵巨痛,手中的长剑差点脱手而出!
稽斯年趁机夺去她的剑,反手持剑相向,剑势锐不可当。
“昭言,小心!”
叶扶归惊呼一声,伸手拉住叶昭言的胳膊,将她拽到身旁来。
“嘶啦......”
寒光乍现,空气中顿时传来一阵布帛撕裂的声响,让人忍不住头皮发麻。
剑刃在距离叶昭言的脸颊只剩下一公分距离停止住,随即戛然而止,发出一声轻微的碎裂声。
随着这声轻响,一缕青丝从叶昭言脸颊处飘落而下。
叶昭言惊魂未定,目光惊惧地盯着眼前的稽斯年,心跳加快,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方才那一瞬间,她真以为,那把剑会刺入她的头颅,刺穿她的喉咙……
“冒犯了。”
稽斯年的声音响起,他伸手握住那一缕青丝,仿佛刚才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样。
“你......”叶昭言的眼中露出震撼之色。
方才若非是他克制力道,她的命已经交代在他的手里。
正当叶昭言震撼不已的时候,稽斯年突然挥剑,剑光快得让人看不清。
一声裂帛轻响,一缕发丝从他的剑上飘飞而下,竟是他自己的头发。
他手腕翻转,那一缕发丝又回到了他手中,一丝不苟。
叶昭言看着稽斯年那完美无瑕的动作,突然有些不安。
叶扶归也察觉到了有些怪异。
叶昭言看了看自己鬓角那截断掉的发丝,突然有些明悟。
她的脑海里不由自主的浮现出方才的那一幕,一双眸子中满是骇然之色。
难道稽斯年想……
稽斯年将两缕发丝放在一起,缓缓缠绕,动作很是细致。
叶昭言猛地睁大眼睛,看着稽斯年的视线多了一丝惊惧。
众人也俱是震惊不已。
稽斯年感觉众人投来的视线,转过头来,与叶昭言四目相对。
眼底一片漠然。
他移开视线,将缠好的发丝用一根红绳绑好,小心地放进一个荷包里。
做完这一切,他转过身,对着叶扶归拱手行礼。
“我与大小姐结发定情,从今以后,定会护她周全,望夫人成全。”
他脸上挂着疏离的浅笑,看起来十分英俊出挑。
只是,再看向叶昭言的眼中,却多了几分复杂。
此刻大厅众人才回过味来。
原来稽斯年此举竟是这样的目的。
一时间,几位叶氏族人也有些唏嘘。
叶昭言竟被逼着成婚,着实不体面。
即使成婚了,也有损身份。
薛老夫人见叶昭言好好的站在那,不禁有些惋惜。
终究还是便宜了这倔丫头,以后还得她来帮着张罗婚事!
想到这里,她又开始盘算库房之物,那些个好东西,绝对不能便宜了这外嫁的孽畜。
“你......”叶昭言看着稽斯年,艰难的开口,一双眼眸中写满了惊惧和惶惑。
没想到薛怀澹竟然想出了这样阴毒的计策!
“不行!”
叶昭华怒吼一声,一张俊秀的面容变得涨红。
“我与大小姐已然结发,此物为证。”稽斯年看向叶昭华,语气坚决地说道。
叶扶归的脸色变得苍白,看着稽斯年的目光充斥着难以置信。
“夫人,请恕我逾越。”稽斯年不忍与她对视,再次行了一礼。
叶扶归闻言,眼眶一下子通红起来,眼泪不受控制地从眼眶里滚落而出,打湿了脸颊。
“不,你不能这样对昭言!”
她紧咬嘴唇,眼中含泪,看向稽斯年的目光,满是哀求。
从薛怀澹与稽斯年的动作中,她已经察觉出二人关系匪浅。
恐怕好些事情都是薛怀澹授意稽斯年做的。
只是,她怎么也没有想到,一向正直庄重的薛家,居然会设计做出这种荒唐的事情。
“你们这样会毁了昭言的。”
叶扶归说完这句话,眼泪流得更加厉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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