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县令在县尉府附近安排了眼线,冯县尉当然在县衙也安插了自己的人。两人在安羌斗了这么些年,互相都使了手段提防监视着对方。
冯县尉知道此次行动必然会被宋县令的人盯上,也预料到了对方会给盘龙岭报信。
因此他一方面只带少量县卒大张旗鼓地从县城南门出城迷惑宋县令,另一方面令换装后的县卒等到天黑以后再出城汇合。
宋县令的探子在县卒营附近密切监视了一整天,直到太阳快落山了也没看到有任何动静。
“按时间算,姓冯的这会儿应该早就到了盘龙岭了,县卒营怎么一点动静也没有?”这个探不禁疑惑地自问,随即对另一个探子说:“我在这盯着,你去给宋老爷传个信。”
另一个探子应了一声,连忙转身跑向县衙。
宋县令和赵师爷等了一整天也没收到盘龙岭被围攻的消息,收到监视县卒营的探子传来的消息不禁更加疑惑。
“这姓冯没去打盘龙岭,那他会去哪呢?”宋县令也没心思喝茶了,捋着小胡子陷入了困惑,赵师爷也皱着眉头不知所思。
冯县尉的队伍出城之后起初确实朝着盘龙岭的方向前进,但是行至半道却突然将队伍散开转入山林中。宋县令派出去跟踪的衙役也自此跟丢了目标,只好折回来向宋县令报告。
宋县令气得把那个衙役大骂了一通,却也无可奈何。古代又没有GPS定位系统,也没法用无人机搜索,一群人藏进山林中就跟蒸发了一般叫他上哪里去找。
县卒营那边也没有传来任何异样的消息,这让宋县令的心头隐隐的不安。
“给盘龙岭传信,要他们一定加强防范,这几天就是睡觉也得睁一只眼!”赵师爷也想不明白,他只能吩咐手下传信给盘龙岭严加防备。
黄昏时分,换装后的县卒们在总队长的带领下分批从县卒营出发。他们都推着用篷布盖着的手推车,看起来就像一群给县卒营运送粮食和货物的普通百姓。
此时宋县令的探子也注意到了这个情况,略加思索后连忙赶去报告这个新情况。
“这算什么消息?那县卒营隔几天就有送粮货的,这不是很正常吗?”宋县令对着来报的探子不以为意地说道。
“据我所知,前日才运送过粮货,我看这其中必有蹊跷。”赵师爷却似乎看出了端倪,对探子吩咐道:“你去跟上那些人,看看他们要去哪!”
探子应声退了出去,赵师爷的脸上同样现出一抹忧虑之色。
冯县尉等人确认甩掉宋县令的眼线之后,重新集合队伍向东岭村前进。夜色中蜿蜒的山道上,打着火把的县卒队伍庄严地行进着,像一条在山岭间潜游的火龙。
此时东岭村的村民却陷入了愁苦之中。
齐峻在河滩上打井取水的消息很快传了出去,东岭村附近其他村的村民也都赶来这里取水。村民们担心水被取完了,便阻拦其他村的村民,双方还为此爆发了冲突。
东岭村有水的消息也传到了盘龙岭,就在齐峻和刘奎去县城救人的当天下午,盘龙岭土匪大当家派了一个小头目带着几个喽啰进了村。
他们赶走来取水的村民后宣布这口井归盘龙岭大当家所有,并且在井边搭了一个棚子看守,凡是想喝水的村民都必须付钱买水。
村民们虽然心里窝火,却根本不敢招惹他们。纷纷找到族老家里商量,可说来说去谁都不敢去和那几个土匪理论,更别提从他们手中把水井抢回来了。
众人议论了半天也没拿出个主意来,最终只好愁眉苦脸地各自散去。
“要是齐公子在就好了,他或许有办法。”族老望着深沉的夜色,愁眉不展地说道:“也不知道他和霏儿现在怎么样了,县里有什么新的消息吗?”
“唉,没有……只听说现在不在牢里了,也不知道去了哪……”刘奎面露愧色地说道:“那冯县尉不是跟你和霏儿说过他和齐公子相识吗,我想应该不会为难于他吧……”
“是说过这样的话……”族老思索着眉头稍稍舒展了一些:“可那些官老爷所说的话又有几分真假呢?你明日再进城去打探一下消息。”
“族老不好了!土匪来了!”
就在这时,刘彪突然气急促地拍打着院门喊道。
族老和刘奎闻言俱是一惊,刘奎连忙起身打开院门把刘彪迎了进来。
“你说什么?土匪?这大半夜的他们来干什么……”刘奎扶着刘彪的肩略加思索后问道:“你确定看仔细了?”
“我去山上放夹子,远远地看到一队人打着火把朝村子这边来了,看方向是从盘龙岭那边过来的。除了土匪还能是谁?这帮混蛋,水井都给他们霸占了还想怎么着……”刘彪猛吸了一口气,努力定了定神说道。
“坏了,土匪下山准没好事!彪子你带着族老先走,我这就去通知大家转移!”刘奎也顾不得思索,拍了拍刘彪的肩膀,抓起院子里的铜锣撒腿就往门外跑去。
熟睡的和正准备入睡的村民都被村里突然响起的敲锣声惊起,匆忙地披上衣服出门查看。一听到刘奎呼喊着土匪来袭,纷纷惊慌地回到屋子,忙乱地收拾着能带走的东西。
村民们互相奔走相告,不多时整个村子都吵闹着忙乱了起来。奔跑的脚步声混着孩童的哭声让每个村民的心头充满了惶恐与不安。
此时冯县尉的队伍已经从山上下来接近了村子外围,远远地可以看到夜色下的河滩和村口的老树,却全然不知他们触发了东岭村的避难模式。
齐峻还没学会骑马,这一路上都和县卒小队长共乘一骑,颠簸的山路让他感到双腿酸麻。
队伍突然停了下来,负责探路的斥候来到冯县尉所骑的马前,拱手对他说道:“报告大人,前方河滩上发现一座亮着灯火的草棚。”
大梁民间灯油稀贵,普通百姓家中平时根本舍不得点灯油照明,也没有什么娱乐活动,因此村民们天色擦黑就都早早地睡下了。
此时河滩上还亮着灯火的草棚自然引起了斥候的主意,便将这个情况报告给了冯县尉。
齐峻闻言不由得微微挑眉,他清楚地知道河滩上是没有草棚子的。不过他转念一想,心中猜测可能是族老为防有人偷取井水而专门搭建的,却也疑惑不知是哪位村民敢这般奢侈地燃灯。
冯县尉对东岭村并不熟悉,于是向齐峻投去征询建议地目光。
“我记得这里本没有草棚,上前一问便知。”齐峻思索着说道。
冯县尉点点头,挥手示意队伍前进。
草棚里的正是负责看守水井的土匪小头目和他的几个喽啰。此时正在草棚里摆着赌桌热火朝天地喊着“押大押小,买定离手”,丝毫未察觉到有人接近。
“他奶奶的,晦气!”一个输了钱的土匪懊丧地咒骂着,一边解着裤腰带一边掀开草帘子走了出来。
当他抬头看到迎面挎刀而来的县卒时,瞬间呆愣在了原地不知所措。走在队伍前面的县卒离草棚子还有些距离,并没有看清楚土匪的衣着还以为是本地的村民,因为也没有提起戒备。
“官兵!抄家伙!”发现县卒的土匪很快回过神来大吼了一句。草棚子里的吵闹顿时停了下来,接着传出一阵拔刀剑的声音。
这时为首的几个县卒也走近了,看清草棚前的人时不禁都愣了一下,随即纷纷拔出官刀指向对方。此时那草棚里的土匪也都冲了出来,手持刀剑惊慌地指着逼近的县卒。
双方一时陷入了短暂的对峙。
这些县卒平日里欺压惯了穷苦百姓并没有和土匪作战过几次。这次冯县尉带他们去剿匪,他们心里想的也是当官的做样子而已不必真的出力拼命。
这几个土匪并没有收到冯县尉要攻打盘龙岭的消息,平时也不会不知死活地主动找官家的麻烦,这样一来双方默契地达成了一种长期互不相犯的平衡。因此场面虽然一时剑拔弩张,双方却都没有要动手的意思。
“愣着干什么?杀了他们!”
这时县卒们背后传来的一声命令打破了短暂的僵局,犹如一把锐利的匕首正式撕开了剿匪之战的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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