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百家姓》可读完了?”苏文卿面皮微酡,鼻尖呼吸还散发出酒意。
合着这爹喝醉了,觉得无聊,就要拿自己寻开心?苏轶昭算是明白了。
听到《百家姓》,苏轶昭觉得无语。
“三本启蒙书皆会读背,也知其意。”
“哦?当真?”苏文卿很是讶异,这小子的进步如此迅速?
“那我来考校考校你!”
苏文卿说着也没找书籍,而是在三本书中随意找了些内容考校,苏轶昭自然回答地分毫不差。
苏文卿深深看了苏轶昭一眼,而后点了点头,“不错,有为父之风!”
“四书五经习到了何处?”苏文卿又问道。
苏轶昭能说自己已经背完了四书,连五经中都背完了《诗经》和《尚书》吗?
还是算了,这样太惹眼了。
这一世读书上还算有点天赋,记性出奇地好,但也只是背完了,并没有好好研读。
忠伯看着父子二人讨论学问,不禁欣慰地点了点头。
老爷对七少爷倒是挺有耐心,不过也是七少爷聪慧,一点就通,这才是父子啊!
转念又想到了六少爷,若是六少爷的脾气也这般温和,或许老爷不会见到六少爷就不耐。
考校过后,苏文卿很是惊奇。
没想到这老儿子对读书这般有天赋,当年父亲还夸赞过自己,说苏家最有天赋的,其实是自己。
可眼前这个孩子,似乎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察觉到苏文卿的走神,苏轶昭不禁想到这爱走神的毛病果然是一脉相传。
老太爷不就是这么说着说着就走神吗?不愧是父子!
“好好读书!若是将来父亲保不了你,你便只能自求多福了!”苏文卿叹了口气,眉宇间带着几分忧愁。
嗯?难道苏文卿身上还有不为人知的大秘密?
“原本母亲答应我不用下场,可你祖父和唐氏苦苦相逼,连我都顶不住,更何况是你!你日后多半也要下场,过不了闲云野鹤的生活了!”
苏文卿说着便拍了拍苏轶昭弱小的肩膀,随后还拿起了桌上的酒盅,仰头一口灌下。
苏轶昭:......
她还当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原来不能保自己是指不用科举入仕的?
那我可谢谢您嘞!您老歇歇吧!
“父亲中秀才的时候多大啊?”苏轶昭岔开话题,好奇地问道。
这么一问,苏文卿就一改刚才的颓靡,神色飞扬起来。
“想当年,为父刚过弱冠之年就中了秀才。那时你祖父都很是惊讶,他说没想到你父亲我这般有读书的天赋。那还是他不许我早早下场,否则我十七岁那年去考,准能中。”
对于苏文卿的洋洋得意,苏轶昭选择无视。
“那之后您为何又不考了呢?”苏轶昭不理解苏文卿为何不考了,当真是奇怪。
苏文卿的神色立刻暗淡了下来,而后摇头道:“入仕途有什么意思?若非你祖父拦着,我还想去云游。看看这大好河山,活得是恣意快哉!”
您是快活了,可要扔下这妻儿自己快活,那就不地道了,苏轶昭在心中鄙视道。
“儿子也想出去云游,不过若是得了功名,到哪儿都能受尊敬,还能省不少过路银子呢!”
苏轶昭借机劝苏文卿好好考个功名,这爹渣的,她身为子女也看不过去了。
唐氏这么些年在府中受的苦不少啊!四房如此被人排挤,过得真是苦哈哈。
苏文卿闻言立刻斜眼看向苏轶昭,“怎么?你也想考功名?”
苏轶昭摇了摇头,“还没考虑好!”
忠伯一听父子这对话觉得不妙,四房有个老爷这样的就成了,可别又带坏一个孩子。
六少爷那边还不知如何呢!七少爷如今还小,正是能掰正的时候。
“考功名好啊!您看,咱们老太爷多威风,三品的大员,谁敢不敬?当官儿日子舒服啊!拿着俸禄,受人尊敬......”
忠伯话还未说完,苏文卿就皱眉道:“阿忠啊!你跟在我身边这么多年,怎么还一点觉悟都没有呢?当官不过才那点俸禄,能有什么出息?再说咱们这样的人家,哪里就愁银子花?”
苏轶昭连忙道:“可儿子看祖父当官很威风,还能拿俸禄,挺好的。大伯他们不就是每个月有俸禄,吃穿不愁吗?咱们四房还一直拿着母亲的嫁妆出息过日子呢!”
苏文卿闻言脸色不虞,“别听你母亲胡诌,咱们府上有月银,怎会用她的嫁妆?再说你以为你大伯他们那是吃的俸禄吗?那是......”
正说着,他就见苏轶昭正睁大眼睛等他的下文,立刻住了嘴。
“有些事儿你们小娃不必知道!”苏文卿继续道:“官场上尔虞我诈,每日都是勾心斗角,日子过的一点也不舒坦。”
就在苏文卿要赶苏轶昭回去之时,苏轶昭却上前一步扯住苏文卿的袖子。
“爹给我说说您下场的事儿吧?考秀才要考什么啊?我听人说要考好几场呢!好多人都没考上,爹您当年这么厉害吗?”
苏轶昭想借机打探科举之事,见苏文卿好似有些抵触,于是打算使出撒手锏——撒娇。
苏文卿原本听到儿子的崇拜,很是受用。
可一看苏轶昭这般姿态,顿时皱眉。
“坐好!身为男儿,岂可这般撒娇撒痴?成何体统?”
苏轶昭听到苏文卿的呵斥,立刻正襟危坐。
她倒是忘了如今是男孩子,可不兴这一套,即便是小儿也不成。
“以后万不可如此!”苏文卿见状面色稍缓,立刻语气温和起来。
“那就给你说说!”
忠伯看着不自在的老爷顿时笑了,老爷就该这般和孩子亲近些才是。
七少爷聪明伶俐,还会审时度势,很快就哄得老爷知无不言。
忠伯看在眼里,乐在心里。
其实老爷也很孤单寂寞,太太不理解他,六少爷和老爷见了,也是针尖对麦芒。
只有七少爷,和老爷在一起时,老爷才是最放松的。
“阿忠,快替小七磨墨!”
苏文卿吩咐过后,又转头对苏轶昭道:“这策问啊!说难也不难,说易也不易,可要想出彩,就得靠自己的悟性。饱读诗书,引经据典,这是必备。”
苏轶昭点头,朝着磨墨的忠伯微微一笑。
烛光微闪,窗外繁星点缀,草丛间虫鸣螽跃。
而这温阳阁内,却是一派宁和,被关上的窗纸上浮现出二人重叠的倒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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