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轶珏还为了来得及开口询问,却听苏轶昭已经喊道:“这位兄台可是要去文泽县?”
那书生讶异地转头去看,却发现是刚才那年画娃娃般的少年开口问的。
而他的身旁,还有一名弱冠之年的男子。
这男子也是相貌堂堂,温文中带着几分清贵。
“是!”他点了点头,心中突然有些激动,这是要顺带自己吗?
若是自己不坐马车,最起码还有一日的路程,得紧赶慢赶,在天黑之前赶到县城。
否则,这郊外的野兽可不少。周围又没有破庙给自己躲避,不是每次都能这么幸运的。
“咱们也到文泽县,就是不识路,不知兄台是否肯上车指路,也正好捎带兄台去县城。”苏轶昭笑着道。
苏轶珏闻言诧异地看了苏轶昭一眼,这堂弟可真是个人精,分明是想做好事,但还顾全了人家的颜面。
读书人好面子,有些气节高尚的,轻易不会接受他人相助。
无法,银钱易还,人情债难还。
读书人将来科举入仕,若是欠人人情,这还起来可就麻烦了。
那书生心中大喜,脸上扬起了笑意,心中一股暖流一涌而过。
前方马车上的苏轶梁听到声音便皱了皱眉头,嘀咕了一句,“真是多管闲事,给些银子就是了。”
苏文卿闻言睁开微阖的双目,而后道:“这不过是结个善缘,若是那书生日后高中,那就欠了咱们一个人情,你不如珏哥儿深思远虑。”
“若是今日咱们视而不见,此人又是个小肚鸡肠的。日后入了官场,指不定跟在背后给你下绊子。”
苏文卿话音刚落,就听得苏轶梁冷哼了一句。
“他知道咱们是谁?不过依照苏轶昭那爱看热闹的性子,指不定已经露脸了。”
苏轶梁哪里不明白,父亲明里是夸五哥聪慧,实则就是夸苏轶昭。
他看了苏文卿一眼,“五哥深谋远虑,那不足为奇,他本就是走一步算三步之人。不过父亲往日何时热衷于结善缘了?刚才怎么没见您要捎带那书生?”
苏文卿忽略刚才他也扒着窗口看雪景的事儿,理直气壮地道:“那是为父刚才没瞧见!就是因为为父喜结善缘,这才结交了很多友人,平日里也不愁没银子使。”
苏轶梁很想知道,父亲那些友人都是瞎了眼吗?为何要给父亲银子使?难道家里开了钱庄?
苏轶昭他们招呼着那书生上了他们的马车,还好这辆马车够宽敞,待五六个人绰绰有余。
后面的马车都放着行李,还有几名镖师和护卫轮流休息,自然不方便将书生安置在后面的马车上。
三人立刻相互介绍了自己,苏轶昭这才得知那书生叫万盛,今年十八岁,也是去县城赶考的。
“万兄为何这么早就赶去县城?这离乡试还有半个来月呢!”
苏轶昭他们从京城出发已经有十二日了,同宣府离北元府并不远,其实是比邻。
万盛苦笑了一声,“也不妨告诉二位,家中清贫,便想趁此机会早些去县城找个活计,好赚些银钱,以供读书的花销。此次考试无论是吃住,还是笔墨,都是一笔不菲的开支。”
苏轶昭二人立刻会意,继而夸赞万盛能自食其力,不靠家中父母,是个能耐人。
“也是之前一心只读圣贤书,不事桑田,劳累了家中老父母。如今父亲病重,身为顶天立地的男儿,自然得担起家中重任。”
他说完面带惭愧,而后道:“让二位笑话了!”
苏轶昭看他十分坦荡,一上马车刚开始有些局促,但之后便坦然了不少,不禁高看了他一眼。
她始终认为,即便是贫穷,也不应自行惭秽,而是该想办法改变现状。
马车行进了三四个时辰,下晌才到达文泽县。
出示了苏锦荀的帖子,给了些赏钱,马车就顺利进了城门。
文泽县只是个小小的县城,自然比不起府城的繁华,更遑论京城了。
镖师早就在刚才去探过路,顺便找了家客栈,这会儿马车便直接往客栈驶去。
“万兄别急着走,待会儿愚弟替你引荐家父。”
其实苏轶昭是起了心思,刚才试探一番,她发现这万盛的功底很扎实,考中秀才还是有几分希望的。
独木难支,官场上拉帮结派还少吗?
或许就是今日一个小小的善举,日后人家说不定还能帮衬你一把,这就是为自己增加人脉。
很多达官贵人都会这么做,提早与潜力股交好,为的便是日后在官场上帮衬一把。
苏轶珏自然也明白苏轶昭的心思,便极力挽留,万盛盛情难却,便只能跟着苏轶昭他们进了客栈。
苏文卿本就是个随性的人,确认万盛不是山贼,不过是多花几个钱的事儿,哪里会在意?于是那万盛便同住了一家客栈。
忠伯人老成精,还替对方续了房费,直到考完为止。
到用饭之时,苏文卿说是要出门会友,苏轶昭他们便邀请万盛一起去了大堂。
几人正在用饭时,听得一旁有人提到了文斗,不禁都竖起了耳朵。
“欸?你们听说了吗?北元府正在举办一场文斗比试,我来之前,听说有一人已经蝉联榜首五日。这五日不少人都去挑战他,却都落败了,可见此人有多厉害了。”
有一名学子放下手中的碗筷,突然对同桌之人道。
“这么多场比试都无一落败,是个有真才实学的。”同桌一名书生模样的人附和着。
这大堂内放眼望去,有一多半都是书生。
因为临近县试,全都是提前来住客栈的,平日里可看不到这么多读书人。
“呵!你们怕是不知那人是谁吧?”另外一桌的书生闻言却是扬声笑道。
“哦?这位兄台可知此人是谁?”当先议论的书生连忙问道。
“此人平日里十分低调,苦读诗书十余年,前儿便算是出世了。”
这书生却是卖了个关子,说完便拿起茶碗喝了起来。
众人哪里等得及,纷纷请他解说。
此刻已是万众瞩目,这书生见众人都伸长了脖子等着,这才道:“韩郸府的孟家,诸位可有听说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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