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为了补偿朱太傅,便将京卫指挥使的指挥佥事一职给了朱家长房的嫡二子朱锦承。
苏轶昭之前也听过朱锦承的名字,朱家都是文人,可此子却在十三岁时,突然弃文从武,整日里舞刀弄枪,算是朱家的一个异类。
想来是那朱越在皇上面前诉过苦,因此皇上便答应了这个差事。
京卫指挥使掌拱卫京师,守卫宫禁,守护的更是皇上的安危。
苏轶昭和苏老太爷分析过,朱太傅此番的目的,或许就是将朱氏的人安插进宫闱。
至于目的,这就不得而知了,反正这么做,总有他的用意。
当初她考完县试回京之后,苏老太爷曾问过她,若她是孟令溪,那她该如何选择。
那时她的答案是,答应朱太傅。
毕竟朱太傅并不知晓孟令溪已经被首辅看上,倘若孟令溪当真成了朱太傅的弟子,那日后拉拢朱氏更为容易一些。
至于首辅,反正孟氏早就和首辅绑在了一起,难道首辅还怕到嘴的鸭子飞了不成?
可等朱锦承得了指挥佥事这个差事后,苏轶昭这才恍然大悟。
或许,朱越早就知道了孟氏与首辅之间的关系。
那孟令溪再拜入朱太傅门下,这就有些不合适了。
至于首辅亲自捞人,只怕也有自己的考量。
说到底,自己对朝中动向还是知之甚少,思维有些局限了。
而她猜测,朱越之后还会有动作。毕竟只是个差事,虽然这个差事很多人都要抢破头,但也用不着兜着么大个圈子。
谁料两年多过去了,朱越竟然没有了后续。
苏轶昭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的,对于一旁的议论声是完全忽略了,可一旁的万盛却是义愤填膺。
只是人家也没指名道姓,嘴上对苏轶昭只字未提,可字字句句都与苏轶昭有关,实在让人不爽,但也不好上前反驳。
“这些人,惯会捧高踩低。”万盛冷哼道。
苏轶珏笑了笑,“世人皆是如此,有何好在意的?”
名师?凭苏轶昭的聪慧,何需名师教导?至于人脉,与首辅绑在一起,也未必是什么好事。
大雨下了一夜,不过好在到苏轶昭起来准备入号舍之前,雨就停了。
屋舍外到处都是暴风刮落的枝丫,树叶也被狂风吹落在地,显得院中萧瑟不已。
一阵风吹来,便察觉到了凉意,苏轶昭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入秋之后的雨,是越下越冷。
还好她之前在外袍里面多加了两件单衣,储物空间里还有几件,晚上盖着薄被冷,还能将单衣盖上。
有不少考生缩着脖子,这些都是没有准备齐全的。
众人也是没料到,前两年这个时候,天气还很热,没想到今年居然这么冷。
有人后悔没多穿几件,不由得担心接下来会不会更冷。
拿着号牌,苏轶昭来到一间新的号舍。
对她来说,只要不抽到臭号,其他的都无所谓。
臭号熏得人简直要晕过去,哪里还心思答卷?苏轶昭对抽到臭号的考生是无比的同情。
布帘子已经被雨水打湿,号舍内的木板也没能幸免。
苏轶昭无奈,先用布将木板擦了擦,而后把自己的衣物拿出一件来垫在木板上。
将薄被放在干燥之处,号舍内较为阴湿,使得薄被比之前的霉味更重了些。
将小泥炉用上,用来驱散号舍内的湿气和寒气。
反正她之前在储物空间内放了不少生活用品,炭也是有的,不怕不够用。
号舍内的湿气,不止是苏轶昭,就连很多考生都无所适从。有的号舍脚下还有积水洼,看着都无处下脚。
然而科考还是要继续,苏轶昭将题目抄录下来,用过饭食之后,便静下心来思索了。
第二场试以五经一道,并诏、判、表、诰一道,要求是三百字以上。
苏轶昭先看向论题,“圣人道全德备。”
她思索了片刻,确定这一句并非出自四书五经,不过却与《论语》相关,由此衍生而来。
说这题超纲了,它也没超纲,可出题与四书五经之外,苏轶昭到现在还是第一次遇到。
好在这道题对她来说,还是简单的。
思虑了片刻,她提笔写道:“论曰:道德之盛者,名言之难也。”
对应衍生而来的出处《论语》,这就是点题。
这一题花了点功夫,苏轶昭誊抄完毕才看向后面的题目。
“拟汉章帝会诸儒白虎观议五经同异诏。”
这一题是汉武帝时期,儒家思想逐渐成为汉朝君主统治思想的支柱。
可当时儒家学派传承不同,并不统一,因此汉武帝才在白虎观召开了“石渠阁会议“。为的是统一儒学学派,正式确立官方统治思想。
苏轶昭想到了当时的典故,而后斟酌了一番,才开始下笔。
曹进成看了一眼离他有些近的号舍,开始坐不住了。
他起身走至中间一排的号舍处,远远就看着那少年下笔如有神,行云流水,正在全神贯注地写着。
他脚下一动,随后便往那个方向走去。
苏轶昭此刻正在想着文章的后续,哪里会注意曹进成的到来?
曹进成自然也不可能打扰她,只是站在她前面看了一眼,发现苏轶昭竟然已经写到了诏,不禁连连点头。
......
“殿下!五皇子得了密令,去北元府了!”
昏暗的书房内,一名玄衣侍卫向坐在书案后的男子禀报道。
男子沉默良久,而后冷哼一声。
“父皇对他倒是信任,这么大的事儿也让他去办。可老五本就贪财,他能办成什么事儿?”
男子的声音有些沙哑,“掌灯!”
侍卫立刻掏出火折子,上前将宫灯点亮。
宫灯亮了起来,屋内瞬间被驱走了黑暗。
男子看了一眼身上的四爪蟒袍,眼神晦暗不明。
“老四歇地够久了。”他悠悠叹息了一声,“辅国公府的长房嫡孙不是要与世子夫人的娘家表妹结亲,通说马上就要到婚期了。老四身为表兄弟,去凑凑热闹也未尝不可。”
他起身看向窗外,“去给老四透露消息,北元府发现了铁矿。”
“是!”玄衣侍卫领命,立刻出了书房。
“将水搅浑了才好!”他再一次看向自己身上的蟒袍,苍白的脸露出了一抹冷笑。
“谁都想成为本宫,可这太子之位是这么容易坐的吗?”
可他随后想到了什么,脸色突变。
“父皇也太绝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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